《皇后她无所畏惧》 第1章 [gl百合] 《皇后她无所畏惧gl》作者:昨夜未归【完结+番外】 文案: 小狐狸为感恩,入宫给大她十岁的女帝承桑意做皇后。 做梦都没想到的是女帝清心寡欲,大婚夜就没有露面,一直冷淡对她。 家里母亲为前程着想逼着她讨好女帝,送了一本本的册子,助她冻得如何‘讨好’女帝。 女帝性子冷淡,却生了一张精致的脸庞,以及柔弱无骨的身子。 皇后为给家里人交代,在一夜下潜入女帝寝殿,学着画册上的动作,与女帝缠.绵一夜。 事后,她坦白那夜的事情,女帝怒斥她:无耻。 皇后:皇帝宠幸皇后,皇后宠幸皇帝,都是一样的嘛。 无所畏惧呀! * 承桑意以女子身份登基,奉生母为后,勤勉爱民,多年后,被亲生母亲一杯酒毒.杀。 姐姐死了,弟弟才有机会做皇帝,她的母亲就是这么偏袒。 重新睁开眼睛后,她来到登基五年后,立顾氏女顾云初为后。 大婚这夜,她与兵部尚书彻夜长谈,这辈子,她不会亲信任何人。 重生半月后,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一红衣少女,少女生得好看,腰肢如细柳,顾盼生辉,眉梢眼角染着妩媚。 少女诱哄着她,亲吻着她。 承桑意一夜惊醒后,浑身不适,眼尾晕染薄红,却不记得昨夜梦中少女的模样。 一朝女帝,做了春梦。 着实可耻。 夜晚,她又梦到了少女,少女如玉的手指挑起在她腰侧徘徊。 后来,她发现那个女子是她的小皇后! 她假意喜欢小皇后,与她恩爱,实则是为了稳固帝位,消除逆党。 计划很顺利,直到废后的那天,椒房殿失火了,她的皇后坐在殿内冲她笑。 承桑意突然觉得心慌,她后悔了。她发现自己一直都是喜欢她的。 * 听说朝堂上的女帝为死去的皇后不断招魂,奢求皇后复活,神志不清,疯疯癫癫。 树林里的小狐狸倚靠着青竹,清风徐徐,她听后付之一笑,“她疯了,为何要说给我听呢。” 报恩结束了呀。 无所畏惧呀! *重生冷情腹黑女帝vs小狐狸皇后 *女帝有后宫,名义上的,她没有碰过。 *双c 内容标签: 重生 先婚后爱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云初、承桑意 ┃ 配角:后宫众人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陛下今日追妻火葬场了吗 立意:立意待补充 第1章 隐疾 小皇后眯起眼睛,嘴唇哆嗦,打了第九十九个哈欠后,眼皮子终于沉沉耷拉下去。 昨夜大婚,她连女帝长得是圆是扁都不知道。 大婚那夜,听闻女帝和兵部糟老头子对坐一夜,彻夜长谈,若非女帝好女色,旁人都要以为女帝爱慕那个能做她祖父的兵部尚书。 眼皮刚合上,女官急匆匆跑来,“殿下、殿下,张司寝来了。” “张思亲?”小皇后愣了一下,眼眸困得越发迷离,“思亲?思考亲不亲?” 女官生无可恋地解释:“是司寝,教导陛下床.笫之间事情。也可以算是陛下的第一个女人,不过,陛下从未召见过张司寝。” 这时,张司寝从外间走来,如一朵云霞,落于皇后面前。 皇后仰面看着她,对方眼波盈盈,五官精致,“张思亲?” “臣乃是司寝,教导皇后些事宜。”司寝行礼后站直了身子,身姿宛然。 她来后,其他女官都是退了出去。小皇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窥一斑而知全貌,女帝跟前的女官长得都好看,尤其是眼前这个。 “你教什么?”小皇后坐直了身子,认真聆听。 司寝抬首,看向小皇后。朝臣举荐的皇后,端庄恭淑,可眼前这位,眉宇稚气,云鬓堆叠下,倒有几分甜美感。 眼前兴致勃勃的小皇后并无害羞之意,眼中映着烛火,满是好奇。 司寝一夜,低眉敛目,将一本册子奉上,“殿下。” 小皇后愣了下,伸出纤细的手臂,捧住了册子,扭头看了一眼,咦,自己不认识字。 她点点头,紧紧握住,认真回复:“知道了。” “殿下可以看看。”司寝低头。 小皇后听话,修长如玉的指尖翻开一页,眼睛睁得大大的,画面上两个人躺在了一起,赤.身.裸.体。 咦……不穿衣裳,羞得很。 认认真真打量一番后,她问司寝:“她们很穷吗?” 殿内尽是铺天盖地的喜庆装饰,红色映照着面庞,衬得皇后小脸粉妍昳丽。 司寝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皱了皱好看的眉头,小皇后指着画册上的两人:“她们没有衣裳穿,一定很穷!” 司寝:“……”该怎么教。 “殿下,她们不是穷,而是为了、为了欢、好。”司寝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她匆忙翻开第二页。 第二页上,薄如蝉翼的纱衣搁在肩膀上,其余的包裹着纤细的腰肢…… 小皇后认真地看着,似有感悟般点点头,恐司寝看出名堂,囫囵吞枣般点点头:“我懂了。” “您懂了?”司寝不信,一点都不信,小皇后认真看书的姿态,像是书堂内认真听讲的学生,哪里有半分羞涩。 第2章 司寝愁死了,又问一遍:“您认真看看,懂了?” 最后两字带着尾音,心中恼恨永安侯夫人,竟什么都不教。 小皇后再度点点头,“懂了,要说给你听吗?” “不、不必……”司寝吓成了结巴,让皇后给她解释,日后陛下问起来,得要了她的脑袋。 司寝悄悄伸手,又翻了一页。 这一页,草木之间,花卉之下,玉.体坦.露。 这回小皇后知晓,她们不穷了,她没有说,而是认真地去看,好比打架,记下招式。 她歪了歪头,发现角度不同,画上姿态就不同,她将册子倒过来看…… 咦,她嫌弃一句:“她们好瘦,身上没有肉。” 司寝头皮发麻,面上掩不住羞涩,谁让你看胖瘦,她轻轻咳嗽一声,“您别看胖瘦,看姿势。” “不行,她们太瘦了,你给我重新找一本胖胖的过来,这个瘦到我眼睛疼。”小皇后仰着脸看着张司寝,一副她们真的太瘦,我看下去的模样。 张司寝默默收回册子,脸色颜色精彩极了。 皇后殿下平易近人,正朝着她发笑,她歪着脑袋,催促一声:“快去、你也太瘦了。” 一句‘你也太瘦了’,羞得张司寝落荒而逃。 外面守着的女官莫名,忙进来询问,小皇后也不说话,歪着脑袋直乐。 女官也不问了,小皇后垂眸抚摸着手腕上的银手镯。 真正是皇后顾氏嫡女死了,为救她这只小狐狸,被猎人射死。 临死前,女孩说放心不下家里的父母,小狐狸为报恩,化为女孩的模样进入侯府。 不曾想,进府不过几日,就被送进宫里来了。 她要代替恩人照顾家中父母,也要代替她继续活下去。 她害怕。 望着陌生的殿宇,她深深叹气,好想回家啊。 **** 早膳很丰盛,几十道菜,让人眼花撩乱。 小皇后本身就是一只狐狸,只吃肉,不吃素,眼睛盯着肉菜,舔了舔唇角。 女官在一侧解释:“陛下宫内有十一位美人,在您之下,还有贵德贤明四妃。” 小皇后:“……”好多女人啊! “不过,陛下从未碰过,听闻连个手指头都没有碰。” 小皇后紧紧地皱紧了眉头,陛下清心寡欲,适合去做尼姑。 女官不敢抬首,继续给皇后解释宫里的情况,小皇后眼里只有肉,分了一只耳朵给女官。 宫里加她,十二位后妃,凑满了一年十二月! 但是女帝从来不碰……等等,小皇后豁然一惊,看向女官,嘴角弯弯:“陛下是不是有什么病?” 狐狸到了年岁后还会找伴侣呢,更何况是女帝。 多半是有什么隐疾。 “不不不,殿下这话不能乱说,陛下知晓会不高兴的。”女官愁死了,悄悄看向其他宫娥,心中祈祷陛下没有派人来盯着皇后殿下。 小皇后似笑非笑的点点头,好像在说:你不用解释,就是这个意思,我都懂了。 她好奇:“陛下娶她们入宫,是喜欢她们吗?” “贵妃是陛下的表姐,本与人定了婚约,陛下喜欢她,就召入宫廷了。” “德妃是二嫁,夫婿死了,陛下甚为喜欢,召入宫廷。” “贤妃是陛下兄长的未婚妻,陛下登基后,便娶了她。” “明妃娘娘是大将军的庶女,陛下入大将军府邸,听闻一见钟情,回来后不久就召入宫廷了。” 小皇后:“……”可真博爱呀! 不对,她疑惑道:“既然喜欢才娶的,为何入宫后不碰她们呢?” 多半还是有什么隐疾! 女官说不上来,小皇后悄悄问:“陛下是不是真有什么病,召见……” 话没说完,女官捂住小皇后不安分的嘴巴,吓得脸色发白,“您别说了,陛下会生气的。” 小皇后面露嬉笑,大大的眼眸弯作月牙,天真无邪。 女官不敢再说了,免得小皇后又冒出什么惊人语句,到时候,陛下怪罪,连带她们都会受罚。 “那我何时可以见到阿娘?”小皇后皱眉,转头问陪着她进宫的嬷嬷。她是来报恩,不是给女帝做劳什子皇后的。 嬷嬷朝她摇首,面色严厉,小皇后立即捂住嘴巴,不敢再言语了。 嬷嬷说道:“殿下该想着如何讨陛下欢喜才是。” “她不近女色,身体有病,你让我怎么办?”小皇后怒色难掩。 你刚刚没听到吗? 她有病! 她不近女色,十一个女人,一个都没碰,你凭什么觉得她会碰我? 嬷嬷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女官生无可恋的望向屋顶,看看哪根横梁适合自尽。 **** 用过早膳,四妃前来拜见。 女帝已至花信之龄,二十有五,四妃入宫也有三四年了。 四人一道过来的,贵妃年长几岁,一身品竹色宫装。而跟在她身后的是德妃,云山绿的宫装款式压制,衬得她肌肤雪白。 贤妃在第三位,着一袭碧绿色宫装,腰肢纤细,云鬓高挽。 最后一位是明妃,年岁最小,烟青色宫装淡雅端庄。 遥遥一看,都是绿色。小皇后觉得走进了草原里,通天绿色,一望无垠。 第3章 四妃笑吟吟地落座,贵妃先开口,抬手扶了扶发髻上的珠钗,“殿下初来后宫,不知陛下脾气,她从不来后宫,您若觉得无趣,可以寻臣妾等来玩。” 意思就是:别去找陛下,她不搭理你! 小皇后沉浸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里,嗅着青草香,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没有草,哪里来的草香呢。 德妃说道:“皇后殿下得空,教教我们诗词,臣妾教教您后宫的一些道理。” 贤妃接过话来:“太后不在,您就自在些,别端着。” 小狐狸在国家学了三天的宫廷礼仪,脊背挺直,昂首挺胸,恨不得肩膀撑到天上去了。 郭家严苛,小狐狸光走路就学了十多种走法,现在一回想,惨无人道的规矩。 末位的明妃也笑道:“陛下喜欢知趣的人儿。” 意思就是:我们很知趣,过着养老的生活。 小狐狸懵懂,来时侯夫人说了,说要有规矩,抓住陛下的心,远离宫里的十一个美人。 好像侯爷夫人说得不一样! 四妃唠唠叨叨说着宫里的事情,丝毫不将皇后当作外人, 最后,贵妃给皇后递了一张纸,上面写了一大串文字,她没看明白。 四妃等人就退下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留下一张纸。 小皇后不识字,将纸歪着看竖着看,一直都没有明白。她只能问女官,“写的什么?” 女官打眼一眼,险些晕了过去。 上面写:初一茶话会。 初二麻将。 初三茶话会。 初四麻将。 初五茶话会。 初六麻将。 ………… **** “你说什么?她说朕有病?”女帝承桑意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她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朝臣举荐的端庄淑德的皇后说她身子有隐疾? 冬雪簌簌,冷意浸入骨髓,殿内炭盆里的火烧得正是旺盛。 通风报信宫娥吓得浑身发抖,一再磕头:“皇后殿下是这么说的,还说了三遍。” 承桑意:??? 第2章 画册 女帝的后宫,与侯爷夫人描绘的不同。 侯爷夫人说:“宫里的人各怀鬼胎,为了争宠,不折手段,表面待你极好,暗地里便会使坏,恨不得杀了你。” 小皇后觉得自己一定出现幻觉,一定是侯爷夫人说错了话! “皇后殿下,你怕是不知陛下有个白月光,我们都是摆设!”贵妃端起面前的茶盏,凉凉地出声,眼眸弯弯。 德妃附和,悄悄说道:“那位因家里获罪,被罚离京了。” 小皇后听得瞪大了眼睛,兴奋得险些露出狐狸尾巴,她问道:“陛下喜欢,为何不召回来呢。” 贵妃嗤笑,“死鸭子嘴硬,自己下旨罚的,怎么会召回来呢。我与她一道长大,她呀,就剩下两样东西。” “哪两样?”小皇后诧异。 “美貌和心机。”贵妃朝她点点头,并且说道:“你是朝臣选出来的皇后,谁知道她在背后有没有出手。被她喜欢,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对了,别学默美人,日日往陛下跟前凑。” 小皇后神色纠结,宫里的娘娘们可真奇怪呀,按理来说,都该争宠似的,怎么一个个避之不及呢。 五人坐在暖阁内说话,外间小雪飘飘,淡淡冷意,阁内炭火烧得正旺盛。 内侍匆匆叩开殿门,站在外间说话,“陛下有旨,召娘娘入紫宸殿。” 贵妃年长,笑意微敛三分,端着架子问:“为什么事召见,可说了哪宫娘娘?” “长公主来了,开了家宴。”内侍小心翼翼地回话。 小皇后歪靠着迎枕,窗外梅花开得正艳,红梅映衬着她晶莹的面庞,红梅落了三分艳。 她静静听着两人的对话,渐渐地明白四妃对皇帝不是巴结,而是嫌弃。 贵妃皱眉,往后缩了缩,“不去,我的寒梅图还没画好呢。” 德妃作势低头,“皇后娘娘还没见过陛下,不如您去?” “德妃,自己不去,不好欺负皇后娘娘年幼不知情。”贤妃着一身青色素锦宫装,娉婷身姿,如同古画中走出的美人一般,蹙眉不悦间又添几分忧愁气质,若秋花凋零。 小皇后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不如,我去?” 不知为何,四人如见救星般看向她,齐齐出声:“好主意。” **** 片刻前还是小雪,凤车上飘来几片雪花,恰好落在小皇后的脸上,瞬息融化。她抬手擦去雪水,仰面看着空中的雪花,笑吟吟地伸手去接住一片片雪花。 到了紫宸殿外,凤车停下,小皇后本能地跳下马车,逶迤落地的裙摆飘过地面,很快,侯爷夫人的话在耳边响起:都说你稳重,怎么毛毛躁躁的。 小皇后立即站稳了身形,眼珠子朝左右看去,左右都是低头的,必然没有看到她刚刚跳下来的。 小皇后放下心来,跟随内侍入殿。 落后半步的今年探花苏时恰巧见到眼前一幕,当即愣住了,她下意识问引路的内侍:“刚刚那是谁?” 内侍朝前看了一眼,“是皇后殿下的凤车,应当是皇后殿下来见陛下。” 苏时挺直了脊骨,忽起一阵风,卷起树上的风雪,雪花扑向纤瘦冷清的苏探花。 第4章 她被风雪迷得睁不开眼,定了定神,那抹倩影已不见了。 苏时意外,都道皇后端正淑仪,怎么会如此无状呢? 她疑惑的时候,小皇后进入大殿。 殿内的壁灯造得高,火焰旺盛,殿内的光线亮晃晃的。 明亮的光线,落在女帝的脸上。 小皇后看得心口一跳,难怪贵妃说女帝就剩下两样东西:美貌与心机。 女帝生得很惹眼,凤眸内敛,肌肤雪白,光线笼罩下,难掩其光华,简单素服,立在威仪的宫殿内,无人敢有她凤仪。 一眼万年,小皇后登时就乐了,歪头仔细打量。 女帝也抬起头来,袅袅婷婷的身影,目光一寸寸逼近,若是旁人,早就吓得垂眸。偏偏眼前少女有恃无恐般傻傻地盯着她。 女帝眉宇之间隐着锋芒,转头看向身侧的女官:“哪宫的?” 像傻子似的傻乐。 女官垂眸解释:“您的皇后殿下。” 女帝不信,都道皇后品德才情都是京城内最好的,可眼前人是什么模样? 她再度抬首,多看小皇后一眼,烟罗红裙,如雨水笼罩着晚霞,是难得的美丽佳人。 那群老匹夫也会见色说话! 小皇后被引入女帝一侧坐下,女帝身量高挑,肩背挺直,小皇后本想歪靠着,见她姿态美丽,不由学她端坐起来。 坐下后,小皇后悄悄看向女帝,悄悄朝对方靠过去,擦着她的肩膀说话:“你长得可真好看。” 女帝凝眸,眸中如蕴寒冰,小皇后神色诚恳,为显自己说的是真话,又添一句:“真的,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女帝低斥一声:“不知羞耻!” 小皇后莫名被骂,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抿着双唇,眉目微凉。 她尚且不懂人间的规矩,不知夸赞旁人会被人骂,她落寞地嘀咕一句:“那、以后不夸你了。” 那不夸陛下,便是懂廉耻了。 女帝冷冷地望着她,胸口慢慢起伏,她很快就又笑了,朝女帝展颜。 陛下虽说说很瘦,但瘦得好看呀。靠得那样近,她还闻到了她身上的清香。 女帝呼吸一凛,旋即不再理会她。 长公主回京,陛下开家宴迎接,殿内都是宗室的人,畏惧女帝威仪,不敢开口说话。 不苟言笑的女帝,与美艳不可方物的皇后坐在一起,殿内的气氛似缓和了不少。 长公主起身,朝小皇后举杯,端端正正行了礼,“臣妹晚回来两日,错过殿下大婚,今日给您道歉了。” 小皇后见状,忙举起酒盏,不假思索就一口饮了。 从女帝的角度,只看到那双手执酒盏的手,根根纤莹白,烟罗红裳衬出粉莹美色。 她惯常垂眸,目光又从她纤细的腰身上落过。她恍惚觉得不合理智,便又移开视线,恍若什么都没有看到。 小皇后一口喝完后就后悔了,太辣了,辣得她口干舌燥,脑门发热。 饶是如此,她还是守规矩的坐好,深吸一口气,试图忽视身子里涌来的热意。 家宴很快就散了,宗室们迫不及待退开,就连长公主都跟着走了。 女帝起身,小皇后跟着一道离开,寸步不离。 走出大殿,女帝朝右边走,小皇后也跟着,她不悦,“你跟着朕做什么?” 小皇后的目光落在女帝精致的五官上,舔了舔唇角,“外面下雪了。” 雪又大了些,雪花如同大片的柳絮,簌簌而下。 女帝随之望向空中大雪,冷漠道:“她们可以走,你也可以走。” “她们?”小皇后嘀咕一句,瘪了瘪嘴,都说成亲后,两人之间会很亲密。 可女帝像是冰块做的,对她爱答不理。 她不甘心的瞪了一眼,道:“我走了。” 走了两步,她还是不甘心,回头看向女帝,不得不说,那张脸长得真好看。 目光先从五官上略过,定在脖颈上,那里的肌肤,更为雪白。 纤细的脖颈,如同上等的白玉,美若无痕。 接着,再往下,衣襟遮拦无限风光。 她想起什么,摸摸自己的衣领,为什么陛下的衣领那么高,自己的就那么低呢。 这么一想,一股冷风钻入脖子里,冻得她瑟瑟发抖。 小皇后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女帝反而陷入沉默中,眼神复杂,沉默片刻后,吩咐女官:“去查一查顾家送入宫的女儿。” 顾家不愿意送女,送了假的糊弄她! **** 回宫的小皇后对着铜镜,看了半晌。 嬷嬷只当她在女帝处收了气,出口就安慰她:“陛下性子如此,她不近美色,您与她们不同,您是皇后啊。” 小皇后修长的手指拖着自己的下颚,旋即,她又扬起手指,与嬷嬷说道:“陛下长得真的很好看,手也很好看。” 嬷嬷:“……” 看来是没有受委屈,是被陛下美貌吸引了。 “殿下。您喜欢陛下,那是好事,不如您想想如何博得陛下喜欢。”嬷嬷出声提醒。 说起此事,小皇后冷静地想到女帝的性子:不近美色,清心寡欲。 她很快就想起来,明日是初二,可以打麻将。 翌日,侯爷夫人请旨入宫,打乱了她的计划。 第5章 侯夫人由宫娥领着走进来,先屏退左右,小皇后动作僵硬地站了起来,她害怕自己露馅,与侯爷夫人保持距离。 “殿下,听闻大婚夜,陛下没有过来?”侯爷夫人唉声叹气,“家里费心才将你送进来,以为凭借你的美貌能让家里好过些,没想到,你与她们是一样的。” 小皇后耷拉着脑袋,她也不想呀,她昨日还夸赞陛下了,陛下却不理会她。 她抿抿唇,侯爷夫人便又说着家里如何艰难,旁人如何笑话她们,戳着她们脊梁骨。 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声音细细碎碎的,小皇后眨了眨眼睛,努力为自己辩解:“陛下也没有宠幸她们。” “所以,你要和她们不一样啊,这样,我们顾家才能站起来。”侯爷夫人抓住小皇后的手,慈爱地伸手摸摸她的脸颊,“你是皇后,母仪天下,压过她们一头。” 小皇后犯难了,这也太难了,如何让一个清心寡欲的人动心啊? 侯爷夫人见她犯难,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悄悄递给她:“你多看看,你是皇后,靠近陛下的机会那么多,别学她们。” 家眷入宫,不可久待。侯爷夫人本意是送册子,不再多话,匆匆离开。 殿内空无一人,就剩下对着册子眨眼的小皇后。 纤细的指尖悄悄翻开一页,画面映入眼帘,她歪头看了下,眼前浮现昨日正襟危坐的女帝陛下。 “都没有陛下好看。”小皇后声音小小的,带着丝丝不甘。 她想了想,嘴里嘀咕一句,画册上的女子容貌登时变了。 变成了女帝的容貌! 第3章 夜不归宿 新的画册让小皇后很满意,如获珍宝般放在自己的枕头下。 初二这日错过了。 到了初三,清晨方起,小皇后领着宫娥匆匆赶往暖阁。 暖阁内炭火旺盛,恍若春日,进去后,暖意袭人,小皇后脱下抵御风寒的大氅,挨着贵妃坐下了。 贵妃二十有六了,一袭品竹色群小袄,修长的手抱着暖炉,见皇后坐下,贴心地将暖炉递给小皇后,笑道:“你前日见到陛下,如何了?” “她长得真好看。”小皇后笑吟吟说一句,云鬓笑颜,眼眸弯弯,秀气的眉眼舒展开来。 贵妃见她不掩天真,不禁低叹一句:“那帮子文臣不做好事,没事折腾你入宫做什么,你也是,要什么贤名。在京城这种虎狼窝里,活着就好了。” 小皇后懵懂,懂事地没有开口继续问,少问少说,便不会有错。 其他三人陆陆续续过来了,挨个坐下后,德妃先开口:“殿下坐了冷板凳,感觉如何?” 女帝只有在家宴的时候会请她们过去充充门面,去了以后,一句话不说,还会问你:“哪宫的。” 她怀疑女帝有脸盲症,那么多年了,还是分不清她们四人的身份! 小皇后眼眸清澈,红唇鲜艳如丹果,白皙的肤色,几乎透明,她依旧笑道:“她长得真好看。” 德妃哎呦一声,说道:“你喜欢她,就准备独守空房,她的心是给她的白月光的。” “白月光长得好看吗?”小皇后好奇地追问一句。 暖阁的门关了起来,五人围着暖炉烘火,脱下厚重的大氅,露出纤细的身材。 窈窕身姿,颜色无双。 贵妃年长,又是陛下表姐,知晓得多一些,说道:“你们不知晓陛下出生后养在端贤皇后跟前,皇后被诊出无法孕育子嗣,先帝为哄她高兴,就将陛下抱了过去。一养便是多年,不瞒你们,当今太后是我的姑母。我那时时常入宫,当今太后给陛下做的小衣裳都没扔了。” 端贤皇后将陛下记入名下,她便是唯一的嫡女,夺位的分量自然大了。 后来,端贤皇后死了,太后也生下儿子,母女二人是越走越远。 先帝临终前,将姐弟二人召见过去,不知说了些什么。出来后,陛下登基。 按照规矩,陛下生母被奉为太后,可太后始终不肯接旨,非要闹着去皇陵陪先帝。 再接着,陛下将这位弟弟,也就是如今的临王,丢到了皇陵去守着先帝陵寝。 母女二人闹得不可开交,太后至今没有回宫。 贵妃说完,瞅了一眼容色秾丽绝艳的小皇后,那张脸,很难不让人生出半分绮念。 偏偏女帝无动于衷。 小皇后眼眸,如墨玉清湛,静静听着,想起有一年冬日里,一对姐弟入山狩猎,姐姐猎了一只鹿。 那只鹿很漂亮,她跟着去看了。 最后,那个母亲告诉她们的父亲,鹿是弟弟射下的。 小皇后思绪一团混乱,没有出声,那只鹿,如同皇位,母亲是喜欢儿子得到的。 母女感情本就不好,母亲自然偏向与自己感情好的。 只姐姐辛苦得来的东西,凭什么让给弟弟,就凭你小,还是凭你是男孩子? 小皇后冷笑,眼尾轻挑,表面神色平静,她轻笑道:“太后不会一辈子不回来的。” 太后还要替小儿子争前程呢。 最好是女帝一辈子没有子嗣,将皇位传给弟弟,母亲更加称心如意。 “你说的也是,不过今日不说她,你们可知晓苏时回来了。”贵妃温声道,“这个苏时,是陛下钦点的探花郎,听说她长得很美貌。” 第6章 小皇后无甚兴趣,再好看,有陛下好看?她抓了一把坚果慢慢地剥,听着其他人说开了。 “苏时是苏太傅的女儿,听闻文采惊艳,前些时日出去赈灾去了,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们说陛下钦点的探花郎,陛下喜欢她?” 贵妃偏头,翻了白眼,染着丹蔻的手抚过自己的脸颊,接着,又指向小皇后那张脸:“有她好看?” 顾云初可是担着京城第一美艳的名头入宫的,陛下看了吗? 没有! 小皇后唇角笑意泛滥,拨开贵妃的手,小声说道:“ 我会让陛下喜欢我的。” “做梦!”贵妃嗤笑一声,将手中的剥好的果子塞进皇后的嘴里,“默美人入宫的时候也是这么说,都两年了,未见圣颜面,整日里哭哭啼啼,说什么我们毫无长进,她要摘花,呸,小心腿断了。” 明妃眼眸沉沉,附和般点点头,“殿下大志,若是成功,臣妾等必恭贺你。不对,听闻你与苏探花感情颇好?一道长大的。” 小皇后:“……”完了完了,要露馅了。 “嗯,不提她,我想问下,你们这般抵触陛下,为何留在宫里?”小皇后红唇微抿,眸色水光潋滟,纯良无害。 贵妃说道:“宫里的月俸多呀,我有八千两呢,出去做什么,一年干得八千两。” 小皇后疑惑,就为了钱,不嫁人吗? 小皇后捏着袖口的手微微一顿,贤妃解释道:“陛下给的月俸很多,攒些年,出宫去养老,也是挺好的。” “还可以出宫?”小皇后眉眼存着几分妩媚,却因端着仪态而掩藏起来。 “陛下答应我们的,我们入宫给她挡灾,合适的时候放我们出去,不然我们为何待在这里。”贵妃淡笑,“皇后殿下,只有你是例外的。” 被那帮子老臣坑进来的。 小皇后豁然大悟,眼前一张张明艳的面孔,她问道:“你们不嫁人吗?” “我喜欢的人,嫁人去了。”贵妃苦涩地笑了一声。 德妃跟着说道:“我倒是没有喜欢的人,我那夫婿在旁人床上死了,逼我去殉情呢,我呸,老娘这么年轻。” 小皇后看向贤妃,贤妃莞尔一笑,道:“我是广陵王的未婚妻,我想退婚,父兄不允,我寻了陛下,陛下才召我入宫。” 不等小皇后问,明妃先开口了:“我窥见一个秘密,父亲要杀我,陛下才让我进宫的。” “你可有喜欢的人?”小皇后忧心忡忡。 “那倒没有,入宫后才发现,锦衣玉食,唾手可得,要什么感情呢。”明妃偏头看去,神色微冷,眸中晦暗的情绪翻涌。 云鬓高挽,显出几分淡淡威仪。 小皇后听得心口砰砰乱跳。 **** 茶话会结束后,小皇后揣着自己的新册子坐在凤车上。 少女倚靠着软枕,柔弱无骨,冬风吹落几缕碎发,随着发间珠翠叮当作响,凤车停了下来。 宫廷寂静,风声呼啸,小皇后低眸看去,车旁站着一人,绯红色官袍显出纤细的腰肢,红色的衣摆在寒风中轻曳,越发显得腰臀弧度优美。 小皇后眨了眨眼睛,对方双手揖礼,露出一双皓腕,“臣苏时见过皇后殿下。” 苏时?刚听了一耳朵的八卦的小皇后坐直了身子,一双眼睛在苏时身上上下徘徊。 她眨巴眨巴眼睛,目光最后定格在面庞上,凝视良久,最后道一句:“苏大人,好。” 比起女帝,苏探花的这张脸,少了些韵味。 不如陛下威仪万千。 小皇后摇摇首,吩咐内侍继续走。 凤车缓缓行动,压出咯吱作响的声音,苏时抬首,接着天光,看向车内端庄万千的少女,凝眸不解。 顾云初见她,为何这么冷漠? 小皇后哪里知晓原身与苏时的事情,回到宫殿后,就快乐地窝进殿内,吃着贵妃送来的点心,当着女官的面就从怀中掏出自己的画册。 女官见殿下认真看书,默默退了出去。 殊不知,小皇后脑海里都是女帝的容貌。 想起侯爷夫人的嘱咐,她越发觉得烦躁,揣着书,她悄悄翻窗走了。 风声怒吼,冬日寒意浸入骨髓,小皇后嗅着女帝的气息,来到一座殿宇。 翻窗进去! 寝殿内点着炭火,温暖袭人。 小皇后进去后,左右环视一圈,心惊胆战地观望一阵后,她发现这是女帝的寝殿。 殿内一尘不染,摆设奢靡,地下青砖映着她的身形。 壁柱上绣着龙凤,盘旋于空,极为霸气! 小皇后在殿内走了一圈后,目光落在龙床上,下一息,她钻入被褥中。 她贪婪地嗅着女帝的气息,在床上翻滚了两圈后,外面响起脚步声,她立即缩着不动了。 脚步声停留在殿外,没有进来。 等了许久,小皇后喜滋滋地坐了起来,掏出画册,想当然地塞到锦被下。 等陛下回来。 天色很快就黑了,冬日里日子短,天黑后,婢女鱼贯而入,脚步轻轻,顷刻间,殿内的灯火都亮了。 缩在被子里的小皇后昏昏欲睡,脚步声近了,随之,又不见了。 接下来,一夜间,灯火通明,不见女帝归来。 临近天亮,小皇后醒了,揉揉眼睛,陛下昨夜没有回来。 第7章 等不到人,她不好久待,悄悄翻窗出去了。 小皇后走了不久,婢女们推开门,簇拥女帝进来。 承桑意坐于榻上,揉着酸疼的脖颈,女官上前来铺床。 女官双手探入枕下,本想调动枕头位置,她忽而顿住了。 “怎么了?”承桑意的声音带了几分疲惫。 女官将枕头下的册子取了出来,书页表面并无文字,许是陛下落下的书册。 承桑意顺手接了过来。 第4章 偷亲 “你们怕是不知,前面的女官传话,陛下大发雷霆,打了好多人。”贵妃神秘兮兮地开了,摸了一张麻将也不打了,修长的眼尾轻轻一挑,“打的都是寝殿内侍候的宫娥内侍。” 贤妃愣住了,神色带了几分紧张,“犯的什么事啊?” “女官守口如瓶,让我们别往陛下跟前凑,我让人给默美人传话去了,告诉她,陛下心情很好。”贵妃得意一笑,嘴角轻勾两分嘲讽,“让她吃瘪去。” 小皇后忙不迭地嘴里扔肉干,闻言后,多看贵妃一眼,小心开口:“应该与大事无关。” “皇后殿下有耳报神吗?”明妃微笑,眼珠子转了两圈后,放弃麻将,忙让人给皇后沏茶,一脸兴奋地吃瓜相。 “听闻顾家给殿下送了些人。”德妃打了哈欠,一派慵懒迷离之态,“顾侯爷能将殿下送进来,可见本事了得。” 小皇后也不傻,闻言后嗤笑一声:“我昨夜偷偷去找陛下,陛下不在,我不下心落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四人齐齐发问,漆黑分明的眼珠子像是训练过一般齐齐转动了。 小皇后被她们看得脸皮发红,“一本画册子。” “春.宫.图?” “两个小人图?” “是啊,睡蒙了脑袋,我后来去找,隔着墙就听到声音,吓得我跑回来了。”小皇后唉声叹气,可惜她的画册就这么不见了。 四人被一番话惊得合不拢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贵妃呵呵笑道:“打两棍子罢了,不会死的,殿下是怎么溜进殿的。” “翻窗户啊。”小皇后托着下巴做思考状,“你们说她半夜不回来是做什么?” “那你半夜过去干什么?”贵妃作势往后退了退,离她三步远。 小皇后撇嘴,啧啧啧,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 “自然是去见陛下。你们说,我堵在床上都堵不到了,那还能去哪里堵啊。”小皇后仰天长叹,我太难了。 其余四人也不打麻将,一人抓起一把瓜子,你看看我、看你看你,这个混乱的后宫,好像只有她们不为爱情苦恼。 贵妃建议道:“你接着去床上堵,多带几本册子,让她了解下你的需求。” 小皇后被说懵了,星眸圆瞪,柳叶弯眉带了几分天真,“什么需求?” 贵妃张了张嘴,耳根子莫名红了,她看向德妃。 德妃有些想笑,轻咳一声,笑道:“画册上的需求。” 四人就像看戏一眼盯着小皇后,小皇后不过十五六岁,清纯动人,一双眼睛澄澈干净。 这么一双干净的眼睛,马上就要被陛下的黑心肝污染了,四人齐声叹气。 明妃突然开口:“你看懂画册上的动作了吗?” 皇后殿下正襟危坐,眨了眨水润的大眼睛,“我都记住了。” 四妃:“……”记住有什么用,你懂了吗? 明妃讪笑一声,拿着帕子擦擦唇角上的水泽,“看来,张司寝什么都没有教你,顾家也没人教你。” 贵妃阔气极了,朝自己跟前的女官招招手,耳语几句。 女官闻言后,朝着众人行礼,弯腰退了出去。 四人接着打麻将,今日德妃手气好,一把胡了几牌。 “昨日,我回去的时候看到了苏探花。” 小皇后冷不防地出声,四人一个哆嗦,险些推倒了麻将。 “你见到了陛下的新宠?”贵妃含笑开口,笑吟吟地姿态显出了她卑微吃瓜的心态,“好看吗?” 小皇后撕了一块肉干放入嘴里,“不好看,没有陛下好看。” “真是真话。苏探花没有陛下明艳。”明妃适宜地插上一句,而后目光朝小皇后飘去。 小皇后正襟危坐,美艳动人,津津有味地吃着肉干,并无半点不适。 明妃忍不住多看她两眼,眸色复杂起来。 旁人都道顾云初与苏时青梅竹马,一道长大的,而面前的顾皇后提起旧日好友,竟没有半点熟悉感。 麻将过半,贵妃跟前的女官推开了殿门,捧着一只匣子到了众人跟前。 贵妃面上一贯带着温柔的笑,与皇后说道:“皇后殿下看完这些话本子,就会明白了。” 小皇后懵懂又好奇,脸上挂着感激的笑,连声道谢。 **** 从暖阁回来后,小皇后就打开了贵妃给的匣子,一连十多本书册。 小皇后纳闷了,她不识字,怎么办。 一张秾丽美艳的小脸皱成了包子,她将书放下,悄悄唤了女官过来,“闲来无趣,你给我念书听。” 女官听后,接过书册,待看清书名,满脸涨红,难以启齿。 书名是《诡计多端的小娇妻》。 “您这是哪里来的书呦,换一本。”女官实在张不得口,连忙从匣子掏出一本。 第8章 好家伙,第二本是《美貌女帝养妻日常》。 殿内熏香袅袅,染了几分甜,香烟缥缈,浮空而上。 女官讪笑两声,读吧,指不定后面的书更是‘有趣’呢。 翻开第一页的时候,小皇后就抓了一把坚果,吭吭哧哧地咬开,静心听着她女官的话。 “她依在她的怀中,柔软的脸颊轻蹭她的脖颈,红唇微张……” 女官闭着双眼,实在读不下去了,道:“殿下,您自己看,臣读不下去了。” 小皇后没有出声,而是想着画册上的动作:依在怀中,脸蹭着脖颈,红唇咬上脖子,还是咬上哪里呢? 一颗坚果丢进了嘴里,小皇后齿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真诚问道:“咬上哪里?” 女官皱眉看过去,一颗心在羞耻的边缘来回跳动,看清字迹后,整个人愣住了,又看向小皇后天真无邪的面容,吞了吞口水,“咬、咬锁骨了……” 小皇后目光一颤,修长如玉的手指抚摸自己的锁骨,又想起女帝穿的衣裳,领口那么高,怎么咬也咬不到那里去呀。 在女官忐忑羞耻的视线中,小皇后慢条斯理地咬着坚果吃,明艳的红唇,一张一合,“我知道了。” 解开衣领去咬! 她笑着点点头,将女官赶走了,然后拿上那本《美貌女帝养妻日常》的书,翻窗出去。 ****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成知因了。 寝殿内落针可闻,熏香的味道很淡,她悄悄钻进被窝里,低头看着手中的书册。 如昨夜一般,女帝未归,小皇后自己睡了一夜,醒来后,依旧不见人。 落寞而归。 第二日,她接着来。 女帝依旧未归,小皇后又是睡了一夜,熏香催眠,一夜好眠。 第三夜,她揉揉眼睛,不打算睡了,再这么下去,她一辈子都见不得女帝。 打起精神守了一夜,天色大亮,什么人都没有来。 小皇后泄气,眸光微动,“三天不回来,臭了,不能要了。” 她收拾衣襟,准备走了,跑到窗边的时候,殿前传来脚步声。 回来了? 小皇后转念一想,轻轻跃起,跑到横梁上呆着。 咯吱一声,殿门开启,女官宫娥鱼贯而入,簇拥着一位身穿龙袍的女子。 “广陵王病了,太后想要带广陵王殿下回京医治,太后的书信才送来的。”女官声音轻而细,生怕哪里说得不对,惹得女帝不悦。 女帝绕过屏风,身影趋近,长身玉立,巍巍如神山,面色皎洁,遍身清冷矜贵。 女官们惶恐,女帝面色平静,那张脸,白得如同明月,配上那双淡漠的眼睛,如同站立的神女像。 小皇后看得清楚,一个人为何会没有情绪呢? 那日间还露出对她的几分嫌弃,而今日,她的神情漠然。 女官们迎向陛下极静极淡的目光,没来由,心口一震,忙跪地解释:“臣等没有替广陵王殿下说情的意思,是太后的书信。” 承桑意登基五年,太后离宫五年,第一封书信便要威胁陛下帝位的广陵王回京,丝毫不问陛下的近况。 承桑意倚靠着软榻坐了下来,眼波流转,道一句:“将太医院的太医都送过去,命他们给广陵王殿下治病,治不好,都不用回京了。” 女官震惊,抬首扬视,女帝淡漠得宛若庙堂里没有情绪的神像,一时间,她不敢再问,匆匆领了旨意出去。 横梁上的小皇后歪了歪脑袋,露出玩味的笑意,若是不狠,就是给自己留了一条死路。 啧啧啧,她喜欢女帝的果断狠辣。 宫娥们上前伺候陛下更衣,小皇后屏住呼吸,眼里映着威仪的女帝,一件件脱下衣裳,露出雪白的脖颈。 锁骨…… 她看见锁骨了。 女帝很快躺下,龙床上的锦帐垂下,宫娥们慢慢退了下去。 人都走净后,小皇后一跃而下,掀开锦帐,慢慢地站上踏板,视线落在女帝的睡颜上。 她倾身,对方蓦地睁开眼睛,两人四目相对。 小皇后眼中先是惊艳,来不及欣赏,承桑意睁开眼睛,目光冷冷,吓得她心口一颤。 还来得及跑吗? 可她还是忍不住靠近,鼻息发紧,她选择凑了过去,毫不犹豫地吻上她微张的唇角。 先吻了再说。 第5章 还想 前一息,冰雪萦绕。 下一刻,唇角上的柔软,心停了下来。 这种极致的反差,让小皇后心口砰砰作响,不自觉想要靠近她。 呼吸喷洒而来,让她再靠近一些。 她的眼神在呼吸中逐渐变得危险。 舌尖相碰,女帝似不再那么遥远,哪怕是神女,都被她拉了下来。 突然间,女帝推开她,唇角微张,下一息就要说话,她忙伸手点了点女帝的唇角。 两人目光相融,粘连一阵,女帝昏睡过去了。 那张冰雪般无法消融的脸,逐渐在她面前放大,小皇后一时有些怔忪。 她摸了摸自己的唇角,又望向女帝,眼睫轻颤两下。 小皇后钻进了被子里,躺在里侧,心如擂鼓,手在被下一阵摸索,终于握住女帝的手。 下一息,她寻到女帝的耳朵,不知怎地,想起那本话本子。 第9章 锁骨…… 鬼使神差的朝女帝脖颈间探去,冰冷的手沾上温热的肌肤,犹如从冷水摸进了滚烫的沸水中,整个都被烫了一下。 那股酥麻感,慢慢地从指尖透入到肌肤里,徐徐,渗入心口。 小皇后没想到自己会被烫了,浑身一颤,周身有一股闷得发热的焦灼感,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她收回了手,鼻息紊乱,不自觉舔了舔自己的唇角。 细长的小手悄悄捏了个决,嘴里嘀咕一句:“东风来,百花开,开!” 一束星光落在女帝的脖颈处,锦被掀开,露出一截雪白的玉颈。 尝到甜头的小皇后乐此不疲,帐内光线昏暗,她朝女帝处挪了挪,清晰地看清那张明艳冰冷的脸颊。 承桑意脖颈下多了一道伤痕,似有些年岁了,小皇后愣了愣,想起那只捕杀鹿的女孩。 那年大雪封山,她出外去找吃的,不幸迷路了,遇到一队人,为首的一少女和少年人。 少女穿着红色小袄,粉面艳丽,一双眼睛,冰冷无情。 少女骑射很好,搭弓射箭,鹿从眼前过,她一箭射中,箭头从鹿眼穿了过去。 她吓了一跳,忙躲避起来,少年人兴奋地下马去检查,而少女坐于马上,脸上没有一分喜色。 “阿姐,这头鹿,给我,好不好,我送给阿爹。”少年人扭头看向少女。 少女神色更冷了,“我的鹿,凭什么给你。” 少年人有些丧气,眼睁睁地看着旁人将鹿拖走,他咬咬牙,神色不屑。 是不屑、蔑视。 不知为何,她被两人吸引了,好奇这头鹿最后的归处,若无人要,她就将鹿偷走,饱餐一顿。 一路尾随,到了一处营地。两人进入一处华丽的营帐,她悄悄靠近。 “阿意,他想要,你就给她。” “我的,凭什么给她。”少女依旧在维护自己。 她的声音带了冰雪感,像是从雪山之巅走下来一般。 “他小一些,你是阿姐,懂事些,何必与他争呢。”妇人还在劝解。 少女冷笑,“不给,想要自己去猎。” 外面冰天雪地,鹿哪里是那么好猎的,莫说是一少年人,就连她这个成形的小狐狸都不一定会有收获。 当真是偏心极了。 她钻了进去,窝在了角落里,营帐里炭火烧得通红,舒服得不行。 她抬头去看,少女站在眼前,神色倔强,而少年人哭哭啼啼,啧啧啧,男儿郎,顶天立地,他莫不是被割了宝贝,做了个假男人。 正当胡思乱想之际,妇人抬首,一巴掌掌掴在少女的面容上,指尖划破少女的脖颈,带起一道血痕。 那道血痕,很是显眼。 少女冷笑一声,转身就走了。她呆了呆,一只手伸了过来,“这只狐狸可真好看,自己送上门的,剥了皮,皮毛显给父皇,他必然欢喜。” 厌恶的少年人! 小狐狸抬起锋利的爪子,想都没想就要抓过去。 不想一只手比他更快,一手捞住她的小腹,直接带她飞上了天。 “这是我狐狸。”少女抢到她便跑了。 她前眼看见少女雪白的脖颈上,一道鲜红的划痕,肯定疼极了。 少女出了营帐,就将她放了,“赶紧走,落到他的手里,毛都没有了。” 少女转身走了,背影消瘦得厉害。 **** 小皇后回过神来,这么多年来,这道伤痕还在,是警示吗? 纤细的指腹徐徐摸过那道伤寒,她俯身,唇角贴上那道伤痕。 肯定很疼。 唇角沿着脖颈,落在她梦想中的锁骨上,她清晰的感觉到,承桑意心胸口微微起伏。 她顿了顿,指腹缠着承桑意的一缕长发,唇上热意,让她浑身的血液开始沸腾。 承桑意再度睁开眼睛,眼中带了两分迷离,她痴痴地望着小皇后。 小皇后凝着她的双眸,指尖轻抚她的颈侧,“那一巴掌,你疼不疼?” 她复又低头,与承桑意唇齿相贴,她感觉到承桑意的身躯便又软上两分。 她寻到承桑意的耳朵,轻轻咬着:“那一巴掌,我替你去讨回来。” 温热的气息氤氲在而后,冰雪般的美人忍不住发出一些低..吟。 与方才不同的声音,这一句句声音,又低又轻,难以相信她会是贵妃口中禁欲系的女帝。 尝到甜头后,小皇后没有放弃,手抚摸着承桑意的头顶,方才的紧张散去,只留下心口的悸动。 寂静中,心跳声,此起彼伏。 小皇后心口酥麻,目光落在她轻绸的寝衣上,柔软无比,掌心贴上去,又轻轻扯开,露出雪白的肌肤。 她望了一阵,仔细端详这副身躯。 她对女帝承桑意的印象都来自贵妃,冷漠、无情、心思深。 有一样,贵妃说错了。 承桑意的身子很软很软! 小皇后吻住锁骨,轻轻吮.吸…… **** 女帝睡过了,一夜到了黄昏,猛然惊醒后,发觉浑身都软了下来。 她撑着坐起身子,身上锦被滑落,露出自己雪白的脖颈,她的寝衣呢? 昨夜的梦境,突然涌现,她遍视左右,无一丝异样。 梦吗? 可这个梦她真实了,真实到她浑身酸软,身子像是被车轮压过一般,哪里都觉得不适。 第10章 鬼压床了吗? 承桑意胸口剧烈起伏,手不断按压自己的额头,那些记忆如影而至。 她梦到有一人抚过她柔顺的长发,接着的脖颈,吻上了她的身子。 她的喉咙都有些疼,带着几分沙哑。 这些记忆是谁的? 重生后,她一直都没有做梦了,这些记忆是她的,还是上辈子的? 不,上辈子,她没有与人交.欢。 是梦! 打定主意是梦后,承桑意摸索到寝衣,自己穿好,吩咐宫娥:“去备水。” “陛下感染风寒了吗?”女官有心,陛下声音带着沙哑,像是感染风寒后坏了嗓子。 承桑意摇首,没有回答。 女官不知,锦被下的女帝双腿微微颤抖。 屏退伺候的宫娥后,承桑意进入水中,温热的手绕过脖颈,不知为何,她摸向自己的腰间。 昨夜,那人的手落在这处,久久没有离去。 羞耻在心中炸开…… 承桑意双手掩面,努力让自己忘记那个让人疯狂的梦。 她做梦了,还等了那等羞耻的梦。 水下的身子若隐若现,她低头去看,笔直的双腿修长,她动了动,漾起圈圈涟漪。 忘了,都忘了。 承桑意本就是二世之人,意志坚强,水中待了片刻后,情绪便已稳定下来,再度睁开眼睛,眼内一片清明。 她是承桑意,是涅槃的凤凰,带着仇恨而来,岂会被一梦境干扰呢。 出水后,她扯了干净的布帛裹住自己,深吸一口气,淡然朝外走去。 **** 初七这日,小皇后如约赶往暖阁。 暖阁内了一女子,桃红色的宫装明艳极了,瓜子脸柳叶眉,一副我见犹怜的相貌。 女子朝小皇后行礼:“臣妾张筝见过皇后皇后。” “这是默美人。”贵妃给小皇后引荐,“位分低,那日无法拜见皇后,今日就来了。” 默美人朝着小皇后盈盈一笑,“都道皇后殿下是京城第一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小皇后没有理会,照旧寻了座位坐下。 其他五人陆陆续续坐了下来,宫娥上茶上点心。 小皇后兴致缺缺,她一直在想:今晚要不要去找陛下呢。 还没想好,默美人献宝似的开口:“陛下昨日病了,听闻睡了一整日,醒来的时候,嗓子都哑了。” “你怎么知晓得那么清楚?”小皇后愣住了,这是跟着承桑意的屁股后头吗? 默美人摆手,说道:“自然是我买通了陛下跟前的婢女,前几日打了一众人,后来换上的,好买通。醒来后,就去沐浴了,你说风寒还要去沐浴,不是要加重病情吗?” 小皇后闷着头,没吭声。 贵妃诧异,“是不是宫里藏了美人,陛下将白月光弄回来藏在寝殿了?” 除了小皇后的外几分诧然一惊,默美人更是激动的坐了起来,“这、这、这……” 她这了半天,小脸通红,哪里还有方才我见犹怜的模样,倒有几分妒忌之色。 “陛下这是坏了规矩。” 小皇后还是不肯吭声,抬手摸摸自己唇角。 亲吻会上瘾,她还想亲一亲。 该怎么办呢。 第6章 白月光 小皇后胡思乱想,思绪早就飘到烟霄云外了,脑海里都是承桑意的模样。 其他五人都是一人只暖手炉,一人一盘瓜子,说得热火朝天。 尤其是默美人,想这些年来听到关于陛下白月光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女帝立皇后,是承桑意登基后才创造的,前无旧例。因此,许多人拿着这个攻击她。就连太后,也是不满。 说到这里,小皇后殿下终于回神了,看向微怒的女子。 她嘴角勾起浅浅的笑,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哪里都逃不了太后的踪迹。 默美人被小皇后看得脸颊一红,她是京城内的贵女,仰慕陛下,才甘愿入宫。 她说道:“陛下与她的白月光分开,是太后促成的。听闻之前广陵王选妃,选中了白月光。那么不知,先帝喜欢广陵王殿下,朝臣都以为必会押中,不想,最后是陛下夺嫡的。” “陛下登基后发落了广陵王,白月光的府上退了亲事。接着,有人举报她父亲贪污受贿,陛下大怒,发落阖府家眷充军流放。” 贵妃冰冰冷冷地坐在圆凳上,肤如凝脂,眉眼一抹笑,染着风雪,“容府押错宝,将女儿送过去得了,府上夹着尾巴做人就罢了,还敢肖想退婚,真是不长脑子。” 明妃生了一双好看的眼睛,灵动极了,闻言后,也说话细声细语的,“多半是看中了陛下,你想女儿能更上一层楼,为何要坐以待毙了,没想到太后有后手。” 小皇后恍然大悟,是太后举报的。她点点头,记住了。 默美人细眉轻蹙,帕子捂住了嘴才说话:“我还听说广陵王是知晓陛下喜欢容家的姑娘,选妃的时候才特地选的她。” 又是惊人的一语,小皇后眨巴眼睛,有这种的弟弟,也真是太难了。 众人你一样言我一语,都说了出来,小皇后一一听了,姐弟二人争抢一个女子。 姐姐是真心喜欢,弟弟是见不得姐姐后,母亲是从中作梗,只当弟弟真心喜欢。最后,女子退婚,母亲恼羞成怒,派人去举报女子父亲。 第11章 小皇后歪了歪脑袋,眼睫轻轻颤一下,道:“这个容姑娘长得很好看吗?” “我见过,也就那么一般,听闻身子不好,三步倒一下。” 说话的是默美人,红唇一张一合,说话有些尖酸。 贵妃含笑,眉眼冷清,适时说一句:“默美人言重了,娘胎里带来的病症。默美人,你讨厌人家,自己还模仿人家,你瞧你弱不禁风的样子。” 小皇后视线轻移,落在默美人苍白的脸颊上,哦,装的。 啧啧啧,好辛苦。装病太难了,不如半夜去等,总会等的。 默美人被戳了软肋,羞得满面通红,当即无言。 一直沉默的贤妃裹着一身烟罗小袄,突然开口:“广陵王病了,陛下让整个太医院都跟着过去了。” 涉及政事,暖阁内都没人敢随意说话。 编排白月光是小事,说政事就麻烦了。 六人就这么散了,默美人兴冲冲地拉着小皇后,“殿下,臣妾想与您宫里坐一坐。” 小皇后顿了下,犹犹豫豫地说:“陛下又不来我宫里,你去了也没用。” “您不知晓,您宫里的点心多,且好吃,按照份例,我那里不多。”默美人略微有些尴尬,身子不动声色的挺直了些。 小皇后点点头,说道:“我让人给你送些过去,我那里远,来回奔波,容易染了风寒,你觉得如何?” 默美人当即点点头,朝着她行礼感谢。 看着默美人离去的背影,小皇后凝目,宫里这些女人加起来的心思都没有太后深。 默美人是敢编排白月光,涉及政事,她就蔫了,不敢再说,她们自有分寸。 小皇后坐在凤车上,眺望紫宸殿方向,唇角的笑容敛住,托腮想了会。 她问女官:“陛下与太后感情可好?” 女官摇首,“不大好。陛下登基时,奉她为太后,可她不肯搬去慈安宫,更不肯领旨意,摆明是让陛下难看的。” 行事丝毫不顾及陛下的颜面。 这算好吗? 小皇后笑了笑,面色天真,道:“母亲为何不喜欢女儿呢?” “端孝皇后在世的时候,将刚出生的陛下接过去养的,陛下是嫡长女,名义上与太后并无关系。”女官小声提醒小皇后,“您在陛下跟前,千万别提太后。” 小皇后微笑,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角,这个宫廷可真乱,连自己的亲娘都不可信,那还能信谁呢。 陛下真惨呀。 **** 夜间,寒风刺骨,刮得窗户呼呼作响。 承桑意扭头看向今夜空中的半边缺月,修长的指尖揪着袖口,面色一阵失落。 月缺,人不全。 回到寝殿,宫娥伺候女帝梳洗,陆陆续续退了下去。 女官走后又近前,“陛下,皇后那边,你再不过去,朝臣又会上奏疏。” “皇后说朕有病,朕还过去做什么。对了,她做什么?”承桑意想起那张稚气的面孔,还有那句‘你真好看’。 看似稚气,只怕心思深得很。 “小皇后日日去暖阁与贵妃们说话,贵妃也来话了,说小皇后喜欢您,夸您好看。”女官说完后,就忍不住笑了,“贵妃说的,必然是真的,不如您去看看殿下。” “不必了,朕不想下朝后还要应付这些。”承桑意拒绝,“皇后安分,就不必去管。” 她需要安分的皇后,若是不安分,她随时都可以废后。 女官还想再劝,但见陛下神色不振,她也只好吞下劝说的话,默默退了出去。 横梁的小皇后听到这里后,漂亮的眼眸里露出几分光,果然是清心寡欲呢。 心中惦记着心上人吗? 小皇后默默逃走了。 小小的人影站在黑暗中,双手捏了个决:“东风送长情,明月念我心,跑!” 容府姑娘容晗被流放至登州,那里地贫瘠,风沙大,她们又是戴罪之身,日日劳作,活得十分艰辛。 小皇后施法来到登州,悄悄寻问容晗的住处。 一路奔波,她累得坐在地上,远处的容晗在做活纺纱。屋里点着一盏灯,灯火黯淡。 那张白净的脸变得暗黄,双手因劳作而变得不成样子,眼珠突出,哪里还有美人的姿态。 小皇后眺望着容晗,哀叹一声,这时一名老者走了出来,嘴里嘀咕:“让你求一求陛下,你偏不去,五年了,你还想在这里待多久呢。” 容晗低着着头,手搭在木架上,脸色十分难看,妇人还在念叨:“你在这里不吃苦,你兄长日日采矿,累得皮包骨头,你想想你的兄长啊。” 小皇后顿住了,咦,怎么和太后一样啊,都想卖女儿保护儿子。 男子阳刚,女儿柔弱,应该保护女儿才是,凭何要保护男子呢。 男儿顶天立地,还要躲在家中姐妹的保护下,算什么男人。 这样的男人,就算做了家主,做了陛下,还有何用处。 小皇后心中嗤笑,见不得这样的关系,但也没有上前说话,静静听着。 夫人唠唠叨叨许久,容晗都低头不语,连个回话都没有,受气包。 容晗低着头,不知再想什么,容夫人念叨许久,发散了几分情绪,等不到女儿的回话后,她推了推女儿,“你倒是说句话,给她写信求个饶啊,你做再多的话,抵不上她一句话。” 第12章 小皇后斜睨了容夫人一眼,眉眼舒展,唇角翘了翘,可真讽刺呢。 容晗没有回应,容夫人推搡的力气就大了些,一把将她推到,整个人砸了纺线的木架上。 容晗眸色几不可察地一变,小皇后惊讶地发现她眼中有抹恨意。 是恨谁呢? 恨自己的母亲,还是恨承桑意不管不问。 小皇后越发好奇,若是容晗入宫了,承桑意还会惦记吗? 五年劳作下,容晗不过丑了些,身子并无大碍,怎么就是病弱西施了。 容晗从地上爬了起来,将纺织机摆好,继续纺线,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容夫人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踢了纺织机,“容晗,去给她写信,她那么喜欢你。” “母亲,她的宫里有那么多美人,你以为我如今的鬼样子还会得到她的青睐吗?”容晗终于说话了,她的嗓子也坏了,带着几分低沉,没有女子的韵味。 小皇后意外,这样的白月光值得贵妃她们日日念叨? 她看了这么大的热闹,承桑意的性子怕不是她们猜测的那般,当真是冷情冷性了。 日后宫里的生活,可就真有意思了。 白月光活成了鬼样子,她要不要帮一帮陛下呢? 小皇后神思一转,先回宫,去偷印玺,写调令。 **** 回到寝殿前,天色还没亮,小皇后依旧溜进了殿里。 承桑意还没醒,宫娥还在外守着,她悄悄进榻前,目光触及那张冰雪容颜,平静的心湖掀起万丈波涛。 素净的手撤下锦帐,她悄悄爬上床榻,指尖在承桑意的面上点了点,一点点小法术,让女帝睡得更深一些。 躺下后,小皇后十分满足,侧身偏向女帝。 瞧见了侧面后,她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唇角。 第7章 太难了 小皇后今夜很安分,亲都没有亲,天色微明的时候,翻窗跑了。 回到殿宇后,补了两个时辰的觉就起来了。 趁着用早膳之际,她很聪明地将宫娥都赶了出去,留下自己跟前的女官。 皇后跟前女官无数,各有用处,小皇后入宫后观察的细致,这么多人中,唯独李瑶对她最上心。 入宫后没有恩宠的皇后,连陛下跟前的女官都不如,暗地里嘲讽她的不计其数,只她故意不听罢了。 她问李瑶:“容府被罚一事,是怎么回事。” 闻言,李瑶的脸色煞白,紧张道:“娘娘,您问这些做什么?陛下知晓会不高兴的。” 小皇后无趣地往嘴里塞了个饺子,眼睛一瞪,“旁人都是陛下的眼睛、耳朵,唯独你什么都不是,难不成你愿意亲近她们?” 在宫中生存,谁不削尖了脑袋往上挤了。 李瑶低眸,双手紧握,肩膀在这时微微颤抖,“奴婢也不清楚,您父亲知晓。” 小皇后傻眼了,这句‘知晓’的意思是什么? “查案的是谁?”小皇后改变方向去问了。 “是大理寺与刑部共同查案的。您若是真是好奇,可以找大理寺少卿去问问。奴婢只知晓这桩案子查得很仔细,并无冤枉。”李瑶斟酌语句,“您也知晓,哪怕是宫里的人,也会受些小恩小惠的。” 容家在京城多年,根苗深厚,看似大,族人那么多,也容易犯错误。 小皇后好似明白过来,漫不经心地继续用早膳。 顾家也掺和容家的事情,为了后位吗? 一块肉,就让一堆狐狸打得头破血流,那么大的后位呢。 用过早膳,小皇后穿上保暖的大氅,李瑶递给她一只精致的暖手炉,随后退下了。 到了暖阁,她已是最好一位了,今日默美人没有来。 小皇后张望一阵,心中好奇,明妃却说道:“这里的吃食与炭火都是要用份例来抵的,默美人偶尔过来玩就罢了,岂能天天来。” “来这里还要花钱?”小皇后瞪大了眼睛,不是自己的家吗? 承桑意太抠门了。 贵妃摸了一张饼子,直接打了出去,玩笑道:“你在家里让下人端来吃的,也要一路打赏下去,在宫里,不过放大罢了。皇后殿下还不懂,下个月,你出钱可好?” “好,我懂了。”小皇后一口答应下来。 这时,德妃忽而说道:“娘娘来宫里也有□□日了,玉藻台那边怎么没有动静。” 皇后入宫,后宫事务自然交由她处理,可眼前的小皇后日日过来玩耍,可见没有实权。 贵妃开口:“凤印在皇后殿下处吗?” “没有。”小皇后摇首。 其余四人面面相觑,贵妃胆子大,说笑道:“陛下这是白娶了一位皇后殿下了,什么都不给,明日就让御史台弹劾陛下,立皇后不给凤印,可不像话。” 小皇后没有开口,侯爷夫人没说要凤印啊。她微微一笑,装作不在意,道:“陛下或许有自己的想法。” “难不成真等白月光回来。”明妃抓牌,摸到一张好牌,眉梢眼角都是笑容,“皇后殿下,您还是赶紧让陛下喜欢你。” 提及白月光,众人又开始吃瓜了,一个个眼中露出笑容,句句调侃陛下。 贵妃说:“得不到的在骚动呢。” 德妃也输贵妃:“那是肯定的,得到了还怎么珍惜了。” 第13章 贤妃托腮,一双眉眼弯弯,“陛下指不定还在想着将人带回京城呢。” 明妃言道:“你们说,陛下会不会派人时刻盯着容晗?” 你一言我一语,再度说开了,小皇后一面听着,一面吃着肉干,听来听去,都不知晓白月光成了一副鬼样子。 吃了这么久的瓜,她好歹要风险一个,便悄悄说道:“顾家有人从登州回来了,瞧见了容家人。” 四人顿住,齐齐露出好奇,她歪头轻笑,“容晗已瘦的皮包骨头,面色暗黄,成了黑月光了。” “呦,陛下当真没有管啊。”贤妃笑了,余光轻撇一脸天真的小皇后,“你这有人二字甚是微妙啊,亲自派人去查的?” “查她做什么。”小皇后轻哼一声。 贵妃神色晦暗,心跳如雷难得没有插话,在座的当年都见过容晗的美貌,如今落得凄惨,她们心寒,另外也想到了陛下的冷漠。 让人害怕极了。 贵妃推了麻将,站起来的时候,手心捏出了痕迹,简单说身子不适,起身走了。 其余三人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纷纷借口跑了。只留下小皇后一人抱着肉干在吃,暖阁里就她一人了,她露出娇俏的一面:“是不是白月光,试一试就知道了,怕什么呢?” 临走前,她抱走了一匣子肉干,回去慢慢吃。 今日散场很早,回去刚好吃午饭。 吃过午饭,小皇后出外晒太阳,走了不久,就瞧见匆匆忙忙的默美人,她好奇,迎上前搭话。 “默美人,这是做什么?” 默美人停下脚步,那张脸颊依旧我见犹怜,腰肢不盈一握,瘦得厉害。 小皇后摸摸自己的腰肢,承桑意喜欢瘦的? 要不然自己减重? 默美人喘气,说道:“听说陛下在游湖了,皇后殿下,您可要一起?” “她和谁游湖?”小皇后不大相信默美人的话,承桑意忙到半夜才睡觉,广陵王的事情留到半夜才做处置,青天白云阳光这么好,怎么会去游湖。 自己笨就算了,怎么默美人也不长脑子。 默美人半晌没说出来,小皇后不上当,自己转身走了。 默美人转头又粘上萧皇后,提起裙摆追了过去,“殿下,您不想陛下吗?” 小皇后不搭腔,她想啊,自己半夜会摸过去,用不着白日里冒险做什么。 就承桑意那个臭脸,只有晚上睡着了才会变得‘温柔如水’。 “不想,我想去看看梅花,你要去,自己就去。我需提醒你,陛下那么忙,又是年底,陛下怎么会有空去游船。谁给你的消息?最好去查一查,免得到时候出事了。 小皇后一番好心,默美人当真止住脚步了。 小皇后凝眸一笑,“查到了记得告诉我。” 没有这些有趣的事情,宫里的生活该多么无趣啊。 在外头晒了一阵后,小皇后领着人回宫去了。 跟着她进宫的嬷嬷悄悄走来,扶着她朝殿内走去。 小皇后稍稍垂眸,她这么小,真的不用你扶的,你年岁那么大了,到底谁扶谁啊。 心里嫌弃后,她落座,嬷嬷扫了一眼外头,就说道:“府里传话,想让您查一查江南米粮一案,陛下的态度。” “什么米粮一案?”小皇后叹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是觉得她太快活了。 今日吃瓜的时候也没有说。 哦,忘了,今日散得早。不过顾家送消息的速度,是真快啊。 小皇后自顾自想着,嬷嬷开口:“冬日里,江南一带的米粮价格轰涨,陛下派人去查,发现仓内余粮只剩下一成,其余都不见了,像是见了鬼一般,没人知晓。” “陛下派人去查粮,是一个小小的同知出来顶罪。侯爷想知晓,陛下究竟是信还是不信。” 小皇后觉得有些离谱,承桑意信不信,她怎么知晓。 再说,自己计就算去问了,她会如实回答你? 我俩虽说睡过两夜,还没好到那种地步。 她摆手不想干,嬷嬷急道:“家里很着急,夫人都因为这个病了。” “粮仓的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小皇后也不傻,“家里拿了银子?” 嬷嬷低头,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来。 小皇后猜得准,家里果然拿银子了,想起容家的事情,她心有余悸,便道:“告诉家里,干净些,容家的事情,都忘了?” 嬷嬷点头,不敢再说了,让皇后动作快一些。 小皇后愁死了,报恩报成这样,太难了。 嬷嬷走后,她就歪倒在凤床上,一时间,她有些后悔来报恩了。 宫里的事情太复杂了。 躺了一个时辰,天色入黑,她匆匆起榻,吃了些晚膳,打发走宫人,自己翻窗跑了。 这回,她没有去寝殿,而是直接去了紫宸殿。 半路上,她突然想起一事,自己去紫宸殿做什么? 又不识字,看到机密的册子,也是白看。 还是得先识字,怎么办呢? 小皇后澄澈的眸子里有些恍惚,谁教她练字呢。 还是去寝殿! **** 坐在龙床上,小皇后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该怎么让承桑意教她识字呢? 想了半晌,她掏出一根肉干咬了两口,太难了。 第14章 肉干咬在嘴里,她还是决定糊弄承桑意为好。承桑意渊博,教她识字,应该不难的。 只是让她怎么教呢? 梦里教吗? 进入她的梦境? 不行,进入凡人梦境,会被雷劈的,太惨了。 这可比‘宠幸’还难。这么一对比,与承桑意睡觉,好像成了最简单的事情。 小皇后继续冥思苦想,吃了一根又一根肉干。嚼得腮帮子疼的时候,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承桑意回来了。 小皇后忙翻上横梁,刚缩好身子,低头一看,眼睛都看直了。 她的肉干还在龙床上! 第8章 内子 肉干是从暖阁拿来的,还是贵妃她们的份例! 小皇后回神,看向就要走来的承桑意,心如擂鼓,万一再撞上,伺候的宫娥内侍又得挨打。 她悄悄捏了个诀,用被子盖住肉干。 承桑意走来后,没有直接来龙床这边,而是坐在床榻对面的坐榻上,用手揉着额头,似乎很累。 “顾侯今日往宫里送信了。”女官忽而出口。 听到顾侯二字,小皇后陡然打起精神。 承桑意坐直了身子,脑海里闪过那张稚气的脸庞,通透的眼睛让人无法厌恶。 她好奇地问道:“皇后怎么做的?” “白日里去院子里走动,遇到默美人,不知说了些什么,默美人回宫去了,殿下继续去逛园子,欣赏景色。” “你的意思是她什么都没有做?” 女官应声。 承桑意很是疲惫,半倚靠着软枕,身子若无骨般,唇角的笑容深了些,盯着她,看她做些什么。 “说来也是奇怪,殿下入宫后也没有要凤印,日日与贵她们说笑,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女官揣测道。 承桑意却说道:“她要的可多了。” 前世这位皇后与太后私交更深,眼下太后没有回宫,二人还没什么交集。 承桑意没有追问细节,露出两分慵懒,索性侧卧在榻上,女官见状,适时要退出去。 承桑意喊住她:“顾侯匆匆送信,多半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你说,这桩案子该怎么办才好。” 是一查到底,揪出所有人,还是说,就按照下面呈上的证据,就这么去办。 前世里,她是一查到底的,没有顾侯的名字,如今看来,查得也是不清楚。 这桩案子牵扯太多了。 女官回道:“陛下想要如何查。” “人就在刑部大牢里,朕想知道什么,赵康意未必会说。”女帝也是忧心。 横梁的小皇后皱了皱眉,瞧,陛下是不信的。 女官退下去了。 承桑意疲惫地闭上眼睛。 横梁上的人悄然而下,掀开被子,拿走了肉干,不忘咬了一口。 没有逗留,而是立即离开,去刑部大牢。 **** 大牢阴森,又是冬寒夜,里面的冷意浸入骨髓,冷得人瑟瑟发抖。 小皇后悄无声息地进去大牢,飘了一阵后,她还是不知那名同知关在哪里。 她无助地蹲在墙角吃肉干,吃了一根后,两名狱卒走来,一人说道:“姓赵的说冷,去送床被子,死了就不好了。” “烦死了,他最后不还是个死。” 就这么两句,让小皇后跟着一道过去。 牢房门打开,一股血腥味直冲而来,小皇后捂住口鼻,险些呕吐出来。 狱卒送了被子就走了,她顺势留下,站在门口,瞧向角落里的人。 小皇后眨眨眼睛,灵动的眼睛里透着光,她悄悄走过去,将自己的肉干递了过去,“吃肉吗?” 被子的人睁开眼睛,一张脸已然浮肿,眼睛浑浊,面前少女俏丽明艳。 “你是谁?”赵康意吓得挣扎起来。 小皇后抬手在他额头上轻点一下,瞬息间,赵康意觉得自己的身子不疼了,他诧异又惊喜。 小皇后装模作样地指了指上空,“我是上面的人。” “是神仙吗?”赵康意从地上爬了起来,噗通一声朝小皇后跪了下来,不断叩首,“神仙、神仙,你救救我。” 小皇后故意问他:“怎么救你呢。” “我、我……”赵康意身子顿住,抬首怔怔望着面前面若桃花的少女,一双眸中带着笑,这种笑容,没有嘲讽、没有恶毒。 他怔怔开口:“我就拿了几百两银子,不该如此的,可他们逼我,逼我顶罪,若我不顶罪,我的家人活不了。” 小皇后不知个中缘由,“你贪了,不冤枉。” “我若不拿,就是异类,他们会排挤我。”赵康意哭出了声音,“十年寒窗苦读才有今日的地位,我怎么会不珍惜了,我还有家人,我的妻子、我的孩子、我顶罪了,她们会被流放,他们答应我,替我照顾好妻儿。” 小皇后眨眨眼睛,故弄玄虚,“我照顾她们,你可信。” “信、信,神女说的,我都信。”赵康意抓住救星般不断磕头,磕得脑门流血也不愿意停下来。 “那你写出来,我等你,出去后,我将她们送去家乡,如何?”小皇后伸手扶起他,“快写、快写。” 眼下无笔,赵康意咬破手指,用血在自己的内衣上写经过,并告诉神女:“证据在内子身上。” 内子是什么? 第15章 小皇后不明白,内子? 外子? 中子? 小皇后没有问了,而是将内子二字记住了。 证据在内子身上! 待赵康意写好后,神女露出得体的笑颜,“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我去知会你们陛下一身,你好生养着,别死了。” 赵康意感激涕零。 小皇后离开牢房,按照原路入宫,再度回到陛下的寝殿。 女帝已休息了,殿内烛火熄灭,只余龙床前一盏灯。她轻手轻脚的摸索过去,掀起锦帐,从脚头爬上床。 小皇后靠着女帝躺了下来,将那张罪状慢慢地塞进枕头下,而后在她耳边吹了会儿香风:“证据在内子身上!” 恐防陛下听不见,她接连说了三五遍。 说完后,她又念叨一句:“我不识字,你得了好处,能不能教我识字啊。” 她很苦恼,不知道该怎么学,也无从学起。她知晓自己没有凤印也不吵着要,是因为她不识字呀。 她翻身靠着承桑意,指腹摸索着她的脸颊,不知从哪里得到一条红色的纱,悄悄覆在承桑意的面容上。 遮盖住威仪的双眸,承桑意的气质立即变了,红纱给她添了两分妩媚。 她俯身,吻上承桑意的唇角,落寞的心情跟着消散了。 瞧,她替她办事了,不是废物! 炙热的吻从唇角至锁骨,耳畔多了些嘤.咛声。她蓦地一颤,抬首看去,红纱若隐若现,那双眼睛睁开了。 小皇后心神一颤,忙松开她,转身就想跑。 突然那双手攥住她的手腕,略微用力,是邀请吗? 离去的心被按住,她又靠了回去,故技重施,吻上明艳的薄唇。 她感觉,承桑意的手在用劲,狠狠攥着她的手腕。 小皇后吃痛,反扣住她的手腕,指腹穿过她的指尖,十指紧握。 甚好。 她又说了一句:“我帮你解决了这么大的事情了。” 月上树梢,锦帐低垂。榻前的灯昏暗摇曳,锦帐内视线也跟着明明灭灭。 小皇后的掌心摩挲女帝肩上的肌肤,肌肤相贴,她看到了方才那张粉妍的脸颊羞得发红,如同树林的红果。 她俯身,吻上侧脸,那里的肌肤,开始发烫了。 冰雪容颜,矜持禁欲。 小皇后挑眉,抬手解开对方腰间的衣带,掌心贴着腰侧的肌肤。 她重复了一句:“记住哦,证据在内子身上。” **** 鬼压床的感觉消失后,承桑意迅速坐了起来,浑身酸疼的厉害,她下意识摸向枕下。 枕下放着一张血布,她没有立即丢了,而是打开后,从头至尾看了一遍。 是赵康意写的! 意味着昨夜的一切并非梦境。 承桑意羞愤不已,可手上的证据给她解了很大的麻烦。她握住血布,先唤来女官:“备水。” 女官不知殿内的事情,快速领着宫娥去备水。 沐浴时,承桑意将自己埋进了水下,滚烫的热意冲击着肌肤,长时间不呼吸,很快就有窒息感。 她憋着气,怎么都不愿意露出水面。 喘不过气之际,耳畔响起一句句话:“证据在内子身上!” “我不识字,你得了好处,能不能教我识字啊。” “我帮你解决了这么大的事情了。” “证据在内子身上!” 胆大妄为的那人不识字……承桑意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不识字。 谁不识字呢? 她很快从水下浮出,大口大口呼吸,眼眸中趋于平静,双手紧握成拳,水面飘着红色的花瓣。 她拂去紧贴在腰侧肌肤上的一片花瓣,动作一顿,脑海里浮现那人的手掌抚过腰间…… 第9章 半夜 小皇后回殿去补觉,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糊糊被嬷嬷拉了起来。 嬷嬷说道:“陛下召见栗美人了。” 昨日遇见默美人,今日又多了个栗美人…… 小皇后瞬息就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陛下召见栗美人做什么?” “老奴也不知,老奴让人去打探了。”嬷嬷忧心忡忡,“陛下召见栗美人,说明她动心了。” 小皇后深深看她一眼,眼中带着不屑,承桑意满脑子都是政事了,动的哪门子心。 她说道:“陛下应该没睡醒,做梦召见栗美人。” “没睡醒、那也是得见天颜。”嬷嬷语重心长劝说。 小皇后没出声,自己夜夜得见天颜,自己低调,不声张罢了。 既然醒了,她就不好再睡,随意换了一身衣裳,抱着手炉,匆匆赶去暖炉。 四妃在,就连默美人也在。她刚坐下,默美人就气冲冲开口:“昨日就是这个贱蹄子给我传信,说什么陛下去游船,今日倒好,陛下召见她了,真是无耻。” 小皇后眨眨眼睛,说道:“是自己往跟前凑的,你不冤枉。” 栗美人无耻,你也算个半个无耻。 贵妃托着腮帮子开口:“栗美人是太后送入宫的伶人,听说五音不全,跳舞能吓得人小儿啼哭,她有什么本事让陛下召见呢。” 德妃也是疑惑不解,今日手中的肉干都不香了,“或许,陛下开窍了?” 小皇后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漫不经心说道:“七窍通了六窍,甚好。” 第16章 还剩下一窍不通。 承桑意那个德性啊,一时半会开不了窍。 明妃抬眸,近乎淡然地扫了默美人一眼,“陛下召见,有那么重要吗?” “陛下为何就不召见我呢。”默美人小嘴动了动,义愤填膺。 贤妃噗嗤笑了出来,“搞得好像召见过你一般,你自己想想,入宫两三年了,你见过陛下吗?” “没、没,所以我生气啊。”默美人叉腰怒视虚空。 小皇后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有些烦躁,“召见就是好事?指不定是祸事呢。” 承桑意那副德性,好端端召见必然没有好事。 许久不说话的贵妃出声:“栗美人与容晗有五分相似,是想容晗了吗?” 小皇后没出声,懒懒地倚靠这软枕,明艳的五官带着几分粉妍,眼梢微调,添了几分风情。 贵妃不动声色地觑了她一眼,她面上没什么情绪,甚至连一丝起伏都没有。 “殿下说喜欢陛下,怎么不去殿前看看?” “我可以去殿前?”小皇后意外,眼睛眨了眨,“我不懂这些规矩。” 殿前去不去无所谓,横竖半夜也能见到。 贵妃又说道:“殿下想去就可以去,不过会碰壁罢了,你瞧默美人,以前天天去,可见到一面了?” 默美人双手绞着帕子,羞得脸色发红,“一面都没见到,我连陛下长什么模样,都不知晓。” 小皇后:“……”那你的热情劲从哪里来的? 一面没见到就这么上赶着,这些且不说,三年了,一面都没见过,是什么支持你乐此不疲地继续奋斗? 莫说是三年,自己只怕三月都撑不住。 贵妃先笑了,说道:“凄楚吗?我没入宫前,一年还可以见几回面,自打入宫后,我见的面还没有一只巴掌。她有什么好的,冷血的人有什么感情呢?” “就是,指不定有什么隐疾呢。”德妃胆子大,附和一声。 明妃悄悄说道:“她会不会为了白月光,心思扭曲?” 贤妃听得拍着胸脯,“别乱说,陛下身子可好乐,皇后殿下,你说是不是?” 女帝的身子好不好,或许真是只有皇后知晓。 小皇后受人众人注视,沉稳不乱,嬉笑道:“我如何知晓她身子好不好,她身子好不好,只有她自己知晓。你们说,她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隐疾?” 小皇后面上擦着粉,掩盖着眼底的乌青,说话说,勾着浅浅的笑,一对梨涡让人心生怜爱。 话音落地,内侍报声而入。 贵妃急于吃瓜,“打探到什么了?” “陛下见了栗美人,问了几句话,就打发她走了,陛下也没有召见外臣,一人在殿内待着。”内侍禀告。 小皇后咦了一声,没再说话了,默美人又问道:“栗美人出来的时候,是何神色?” “听闻栗美人脸色发白,身子发抖。” “哟,这是背地里做坏事,被陛下逮住了。”默美人拍好交好,恨不得再出言嘲讽一番。 而四妃对视一眼,贵妃说道:“栗美人做了什么?” 女帝几乎不管后宫事,莫说是今日特地召过去问话,只怕连她们的相貌都不记得。 栗美人是太后送的,女帝早就知晓,一直任由其住在宫里,今日特地喊一句骂一通,是因为太后不成? 暖阁内突然安静下来,众人露出晦深莫测的神色,默美人也不敢在笑,看向五人,“哪里不对吗?” 小皇后低头吃着肉干,一手拿着热引子,没有回答她的话。 有什么值得多想的,骂就骂了。 众人也没心思去说下去,吃瓜的小会散了,各自离开去打探消息。 小皇后坐着凤车回宫,嚼着肉干,脑子里想着女帝卧榻的姿态。 想着想着,凤车停了下来,她不由低头,面前站着红袍女子,是苏探花。 她疑惑,苏探花长身玉立,抬眸注视着她,虽说未发一言,可眼中情绪昭然若揭。 “苏探花,您该行礼了。”内侍小心翼翼催促着苏时。 苏时这才弯腰行礼,“臣苏时见过皇后殿下。” 小皇后点点头,“苏探花,起来吧。你怎么在这里?” 这里不是前朝,虽说是女子,可进入后宫,意义微妙。 苏时立于车前,面色清冷,双手揖礼,动作端方有礼,“臣走错了路,立即回去。” 小皇后没有在意,走错就走错,回去就行了。 凤车启程,小皇后阖眸,并非放在心上。 苏时却久久未曾挪步,眼中露出几分痴迷与不解。 她看到她,怎么就像看陌生人一样呢。 苏时站立良久,路旁有一凉亭,亭子里坐了两人。栗美人走累了,在这里休息,远远地看到皇后殿下与苏时。 若是偶然,苏时会立即离开,但她没有走,甚至凝视皇后离去的方向,看了许久许久。 栗美人揉揉酸疼的脖颈,抿唇笑了笑,道:“今日莫名被训了一通,也是有收获的。” **** 经过一番彻查后,承桑意依旧找不到对方如何进入宫殿的,也找不到身边不识字的女子。 无奈下,她伪装一番去了刑部大牢,瞒着朝臣去见赵康意。 赵康意官位低,又是外地官员,从未见过女帝,乍然见到女帝后,慌得不知所措。 第17章 承桑意惯来果断,将血书丢了出去,“你写的?” 不等他回来,内侍立即上前搜身,找到他身上内衣缺了一块,刚好与血衣对上。 赵康意哆哆嗦嗦,什么都说了出来,“昨夜一神女来此,说是能搭救最臣……” 神女?承桑意皱紧眉头,哪里的神女都不识字? 妖女才是! “证据在何处?”承桑意询问。 赵康意不断磕头,“证据、证据在内子处。” 熟悉的一句话让承桑意浑身一颤,并紧了双腿,低声问道:“再说一遍!” “证据在内子处。” 赵康意吓得魂不附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他不断磕头叩首。 承桑意起身走了。 出了大牢,迎面一阵冷风拂来,承桑意豁然停下脚步,脸颊烧得通红,就连耳根都蔓上一层红意。 那人不仅不认识字,还不知道‘内子’二字的意思,所以才会有昨晚那句。 还有一点,刑部大牢与宫殿,来去自如,她的守卫成了摆设。 若对方想杀她,早就没了性命。 念此,她莫名觉得屈辱。 离去前,她让人去了赵康意的家眷处,找出证据再说。 近卫办事很快,不等子时,一份份账簿就摆在了御案上。 贪污案,不仅是当地官员,京城还有许多牵头的,贪得更多。 赵康意出身寒门,无靠山,这才被拉出去顶罪,那么大的祸事,就他一人顶罪,也是将天子当作瞎子了。 承桑意按兵不动,收下证据,看过名单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顾蔺。 此人是皇后顾初云的二叔,也就是顾侯的弟弟。 这就是顾侯冒险给皇后传信的原因了。 只这位皇后没有任何动作,让人不禁生疑。 承桑意心中乱得厉害,这位皇后当真像传闻中的那般谦逊得体、贤良淑德。 她想了想,按住证据,说道:“去椒房殿。” 门外的女官诧异,抬了抬眼眸,半夜去找皇后? 第10章 半夜 承桑意登基以来,从未踏入过后宫,更别提大半夜跑皇后寝殿去了。 几乎是她一吩咐,就有人去椒房殿传话了。 椒房殿本已熄灯,传话的内侍敲开门,登时间,里外都亮了。 守夜的女官李瑶匆匆入殿,声音难掩欣喜:“殿下、殿下,陛下要过来了。” 一连喊了三五声,紧闭的锦帐内都没有声音回应。 李瑶着急,大着胆子上前掀开锦帐。 不掀开还好,一掀开,李瑶登时傻眼了,偌大的凤床内空荡荡,没有人。 皇后殿下去哪里了? 李瑶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一把扯开锦帐,上床去摸索,确认没有人后,她又试图爬下来去找人。 角角落落都找了一遍,她才确认皇后殿下不见人。 是自己走了? 还是被人掳走了,一时间难以分辨。 “快,去将顾嬷嬷找来,就说出事了。”李瑶遍体发凉,皇后在她当值的时候不见了,她难逃一死。 算一算时辰,陛下已在来时的路上了。 怎么办。 李瑶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忙让人将灯火熄灭,锦帐关好,装作皇后入睡的模样。 顾嬷嬷披衣走来,打了个哈欠,“这是怎么了?” “顾嬷嬷。”李瑶避开众人,将顾嬷嬷拉至凤榻前,掀开锦帐,“殿下不见了,您可知晓去了哪里?” “不、不见了?”顾嬷嬷惺忪的眼睛立即瞪了起来,伸手在床上一番摸索,心凉了半截,“人、人呢?” “李瑶、你怎么当值的。” 李瑶脸色煞白,哆嗦了半晌才说道:“殿下不喜欢我们在殿内守着,我们当值都在殿外的,殿下去哪里,我们也不知道。” “嬷嬷,眼下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陛下马上要过来了,如何挡得住陛下,才是要紧。若不是殿下回来,陛下那里也不好交代。” 后妃半夜离开寝殿,任谁听了也会浮想联翩。 顾嬷嬷豁然一惊,“陛下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得到什么消息了?” 李瑶唇角发抖,对视一眼,浑身都软了下来,“我们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派些人去园子里找找。”顾嬷嬷提议。 李瑶却说道:“殿下怎么会半夜去逛园子。不如这样,您让人去烧水,就说殿下听闻陛下过来,特地净身沐浴了,拖一时是一时。” 眼下这只是最好的办法,李瑶想得深,陛下性子冷淡,不会闯进浴室去查的。 两人分开去忙,顾嬷嬷让人准备热水,李瑶悄悄派人去找皇后殿下。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皇帝仪仗便到了。 椒房殿殿门大开,承桑意扫了一眼,皇后竟然没有出来迎接。 “皇后呢?” “回陛下,殿下在沐浴净身呢。”李瑶上前叩首,脑袋磕在手背上,汗流浃背。 承桑意低眸,扫她一眼,“你慌什么呢?” “初见圣颜,臣、臣、臣惶恐。”李瑶不敢抬首,抖若风中枯叶。 承桑意冷笑,负手而立,也不再追究,抬脚跨过门槛。 殿内寂静无声,摆设如旧。承桑意扫视一眼,摆设中规中矩,并无看点。 第18章 承桑意坐在主位上,夜深宁静,内外透着死一般的寂静。 殿外的李瑶被御前的女官扶了起来,“你让皇后殿下快些,不好让陛下久等。” 李瑶颔首,低声道谢,转身匆匆进入浴室。 时间似乎过得更慢了些,承桑意百无聊赖,托腮凝视。 等了一盏茶时间,依旧不见皇后踪影。 承桑意不等了,问道:“在何处沐浴?” 就在隔壁,一腔之隔。 承桑意抬脚序走向那道紧闭的门,李瑶惶恐地挡住她的路,“陛下,您在等等,殿下很快就好了。” “你们皇后殿下在里面吗?”承桑意似笑非笑地低问。 欺君之罪,板上钉钉。李瑶心如死灰般闭上眼睛,坚持回答:“在、殿下在。” 承桑意绕过她,直接去推殿门。 李瑶已阻止不了,额头渗出大滴汗珠,整座宫殿的人都逃不了。 她想哭,却哭不出来,身后的门缓缓开了,突然间,一只手伸出来,抓住承桑意的手臂,直接将人拖了进去。 娇俏的嬉笑声甚是好听,“陛下是等不及了吗?” 是皇后的声音,李瑶蓦地坐了起来,爬过身子去看,殿门砰地一声关上了,人影憧憧。 皇后回来了…… 她不用死了。 **** 门内的小皇后抵住女帝的肩膀,盈盈一笑,灿若芙蕖,放肆的指尖轻拂承桑意的下颚,肆无忌惮的用指腹抵着柔软的唇角。 “皇后,你太放肆了。”承桑意眉眼蕴怒,素净的脸颊悄然发红了,如晚霞般明艳。 她狠狠拧眉,偏着头,想要避开皇后的指尖。 “嬷嬷说我们成亲了,可以做亲密的事情。”小皇后语气绵软,神色认真极了。 指腹轻轻地在唇角上摩挲,触感温热,让人心跳加快。 “无耻。”承桑意下意识去推,意外发现小皇后看似身形小,力气惊人,她怒斥一声:“朕去唤人了。” “你喊呀,我们在哪里,她们难道不知道吗?”小皇后眯眼笑了,有些小得意。 小皇后微微松开,手落在腰间,隔着意料,指腹轻点,“你怕什么呢,你是陛下,我是皇后,我们哪里逾矩了。” 承桑意冷笑,“顾家养出的女儿,如此放肆。” “你娶我,不是为了这些事,那是为了什么?”小皇后不解了,她们狐狸一族成亲,就是两情欢悦。 若是不喜欢了,大可分开呀。 她紧紧贴着承桑意,稚气的话透着几分妩媚,听得人耳朵发痒发麻。 承桑意从震怒至羞耻,不过是一息的时间,她怒道浑身发颤,“朕要废后。” 小皇后心一惊,眉头突突跳了起来,“那你不要我的理由是什么?” 轻薄你? 承桑意被问得一怔,废后的理由是什么呢? 她想不出来了,御前无礼? 承桑意觉得那帮子老臣不会相信这个拙劣又真实的理由。她冷哼一声,“放开,与朕好好说话。” 没办法废后,她只能忍着,“把你的爪子从朕身上挪开。” “你半夜来找我就是为了来浴室找我?”小皇后听话地松开,想起一事,又说道:“你今晚走吗?” “皇后,你的问题太多了。”承桑意侧走了两步,心跳砰砰作响。 活动开后,她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平复呼吸,欲说话,那张脑袋又凑了过来。 她不悦道:“离朕远一些。” 小皇后皱眉,下意识扣住她的手,直接按在门框上,“你怎么那么凶了。” 她毫不犹豫地吻上承桑意的唇角。 一瞬间,承桑意脑子空白一片,下意识去抵触,陡然发现,自己怎么都推不开。 好在小皇后只蜻蜓点水般的一吻,恶狠狠地盯着她,“你自己来的,不是我逼你来的。” 承桑意抵着门站立,呼吸急促,“皇后,你可知你今日犯下的大错。” “那你罚我吧。”小皇后微微一笑,丝毫不在意她的怒火,甚至挑衅般朝她眨眨眼。 在她的放肆下,威严怒喝已失去了作用,承桑意拿手的手段已不见效了,甚至可以说是溃不成军。 而小皇后观她羞涩的神色,像极了那些书上的动作,欲羞带泪。 不对,没有泪,只有怒火。 小皇后得意地笑了,“你半夜找我,是为了什么?” 本来极度强势的承桑意被她的得意搅得心乱如麻,不知为何,腿脚微微发麻,甚至忘了自己来做什么。 她想了半晌才努力振作起来,挺起胸膛,言道:“皇后御前无状,好好抄写礼记宫规,修一修你的品性。” 小皇后被罚了,虽说不知是什么样的惩罚,但还是罚了。 承桑意不理会她的发怔,转身开门。 门陡然开了,小皇后回过神来,冷哼一声,罚都不罚了,那就破罐子破摔吧。 她伸手,伸手从身后抱住承桑意,将人拉住,抵着门框上。 门框咯吱一声响,宫娥们抬首,骤然发现,皇后抵着陛下,热情地吻上她的唇角。 地上九死一生的李瑶震惊地看着眼前一幕,她们的皇后殿下霸道地吻着陛下。 所以陛下半夜过来是想皇后殿下了? 第11章 好处 第19章 女帝怒气冲冲地离开,小皇后粉面嫣然,靠着门框笑若思春,宫娥们更像见到一出热闹般,不知所措。 李瑶反应很快,第一时间冲到小皇后身边,“殿下、殿下,您的胆子太大了。” “我亲她,触犯律法了吗?”小皇后天真地问李瑶。 李瑶摇首。 “我与她成亲了呀,我是她亲自立的皇后,并没有做错呀。”小皇后害羞地捂住脸颊,被蒙住的眼睛在黑暗中透亮。 一时间,李瑶竟无言以对,她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可是陛下罚您抄写呀。” “抄写?”小皇后被提醒了一句,下意识看向李瑶,造孽啊,不识字呀,那怎么抄。 这回,轮到小皇后傻眼了。 李瑶说道:“您去哪里了,吓得臣险些魂不附体。” “夜里闷,我出去走动了。”小皇后嬉笑一句,小脸红扑扑的。 其实,她在殿宇内放了些法器,可以窃听声音。 她今晚去找承桑意的,突然听到她的声音,便着急忙慌回来了。半道遇到顾嬷嬷,顺势进入浴室。 想到这里,她摸摸自己的唇角,与李瑶说道:“她的唇可软了。” 李瑶:“……”您说什么,臣没有听到。 小皇后自顾自想着,还没想明白,陛下跟前的女官罗璧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册来了。 完蛋了,抄书。 罗璧笑吟吟地将书册递到皇后跟前,“殿下。” “放着吧,我知道了。”小皇后努努嘴,示意罗璧将东西放在榻前小几上。 罗璧笑容如花,笑得可真诚了,“臣还要回去复命,您先歇着,不急不急的。” 承桑意罚了皇后,罗璧却不敢轻视,就凭着陛下半夜来找皇后,这份恩宠就是独一无二的。 小皇后却不以为然,随意翻了翻书,就丢在一侧,她一个字都不认识,怎么抄啊。 她看向李瑶,“要不你抄?” “殿下,您饶了臣,陛下发现后,臣的脑袋就没了。”李瑶直接滑跪了。 小皇后心思简单,她就想着偷懒而已,意思到严重后,她就闭口不提了。 先睡觉吧。 一觉睡起来,或许就迎刃而解了。 小皇后清爽极了,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对,亲了再睡觉,好不快活。 一觉至辰时,不等她起来,宫里热衷于吃瓜的四妃就来了。这回,四人穿的都是粉色的宫装小袄。 小皇后打着哈欠做了起来,随意梳妆后就出去了,裹着厚厚的大氅,她有些犯瞌睡。 贵妃将她从头至尾打量一眼,有些失望道:“我以为陛下将你吃了呢,瞧你这个模样,不像啊。” “别问这个,她来找你做什么。”德妃热切追问。 昨夜的事情早就传遍后宫了,四妃们想吃第一手瓜,便顾不得多想早起就来了。 小皇后托腮,随口说道:“不知道做什么,我在洗澡了,她就闯进来了。” 四妃:“……” “然后呢?”贵妃焦急问道。 小皇后撇嘴,粉面眼里,不施粉黛,偏于清冷,她说道:“她来浴室找我,我自然不能让她吃亏呀,我就亲了她。你别说,她的嘴一点都不硬,很软很软。” “你这……” “你亲她了……” 一阵阵抽气声,小皇后点点头,生了纳闷,亲了就亲了,没有逾矩呀。 贵妃抿唇笑了,“初生牛犊不怕虎,亲过之后了?” “抄书呢,你们帮我抄一些?”小皇后热情的招呼四人,“横竖你们也没事可做,一起抄,下回有什么热闹的事情再告诉你们,若不然,下回可就不说了。” 贵妃轻飘飘地斜睨她一眼:“你以为我们的笔迹,陛下分不清吗?” “就是,亲的是你,我们又没有亲到,没必要替你抄写呀。”明妃屏住呼吸,有瓜一起吃,有难不可同受。 小皇后恶狠狠地朝她瞪了一眼,“你们走吧,下回不与你们说了。” “说些正经事。”贤妃打断两人稚气的话,自入宫后,她一直都很平静。 四人停了下来,她才慢悠悠开口:“陛下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江南米粮案的账簿,昨夜京城里可热闹了,抓了许多人。” “你的消息怎么那么快呀。”贵妃诧异,她可什么都没有听到呀,昨夜发生的事情,今晨就送入宫了。 可见贤妃的消息极为灵通呀。 贤妃说道:“哪里是我消息灵通,是昨夜闹得太大了。一连抓了十几位大人,你们说,这是小事吗?” 说完,她又看向皇后:“殿下的二叔也在其中。” 小皇后眼皮子都不眨一下,毕竟是二叔,不在她报恩的人中。 明妃倒吸一口冷气,“这么会闹得这么大呢,这么大的动静会牵出多少人啊。” 小皇后不懂这些事情,热真去听。 贵妃年长,先分析这些事情,“有名单吗?” “还没呢,我只知晓些位重的大人,不过这回,闹得这么大,世家们沆瀣一气,你说陛下该如何收场呢。”贤妃唇角微动,眼神幽幽,“闹大了些。” 小皇后好奇:“会怎么闹呢?” “世家不满,闹的办法多了,这些都罢了,万一太后回宫,陛下腹背受敌呢。”贵妃倚靠着圈椅,冷笑一声,“你瞧着吧,太后闻讯肯定会回来的。” 第20章 小皇后点点头,让太后回不来就好了,不是多大的事情。 她歪头想着,终于有了办法,可以不用抄书了。 四妃们情绪不佳,围在一起吃了会点心后就各自散了。 小皇后等她们离开后,就抱着昨夜的书册匆匆去紫宸殿。 **** 飘了一阵雪,地面都被打湿透了,走起路来格外小心。 小皇后提起裙摆,一阶一阶踏上去,走上最后一阶的时候,面前飘过一阵红衣。 她豁然抬首,面前映着一张如美玉般无暇的面容。 苏时再见皇后,有些错愕,尤其是那张桃花眼,弯弯如月牙,清透明亮,更像是十五的月亮,不染尘埃。 “臣苏时见过皇后殿下。” “苏探花,又见面了。”小皇后弯唇笑了一声,接着就越过她就要入殿。 罗璧及时拦住不省心的皇后殿下,小声提醒:“陛下在忙,您稍微等待。” “你进去告诉她,就说我来了,若是不见我,你问她,昨晚可舒服。”小皇后肆无忌惮出声,一脸无惧。 罗璧听得脸颊烧了起来,觑了左右一眼后,恨不得捂上小皇后的嘴巴。 怎地就不知羞呢。 罗璧几乎小跑着入殿,晚上一步,她就害怕小皇后还有更让人害怕的虎狼之词。 门口等候的苏时一直注意着小皇后,背影消瘦,她看得失神了。那人突然回头,与她一笑,而后,罗璧出来了,请她入殿。 那一笑,如同黄粱一梦,待醒来,空空荡荡。 小皇后愉快的跨过门槛,小跑至承桑意面前。 承桑意怒视着她:“看来你还缺少一样禁足。” 小皇后及时刹住脚步,瞪她一眼:“你的嘴怎么那么硬呀,我好心来帮你的。” “你帮朕什么?”承桑意的目光从那张白净的小脸挪到抱着书册的玉手上,不知为何,她觉得那双手有些熟悉。 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小皇后跑到她的跟前,将书还给她,“听闻太后要回宫,我可以让太后暂时无法回宫。” “你想要什么?”承桑意冷笑,是为了顾家老二来的。 “不抄书,我不想抄书。”小皇后大咧咧说道。 承桑意秀气的双眉狠狠一皱,“还有呢?” 还有?小皇后不知这个‘还有’的意思是什么,极力思考一番,厚着脸皮凑到她的跟前,“我亲你一下?” “无耻。” 一句话吓得一朝女帝站了起来,脸色烫得发红,怒视眼前的一朝之母,“你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小皇后也被吓傻了,脸色煞白,无措道:“你问还有什么,我想不出来了呀。” “你……”承桑意意外地冷静下来,扫她一眼,心中起疑,只按耐着性子问她:“只这两件事?” “真的没有了。”小皇后摆手,一脸真诚。 承桑意淡定,见她故作稚气,想着就掀开她的伪装:“你不想替你二叔求情?” 小皇后耿直,“我就这么一个机会,给了他,我自己怎么办。” 笑死,我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管旁人做什么。 承桑意被说服了,确实,自顾不暇,岂会去帮助旁人。 她问:“你怎么做?” “你答应了?”小皇后有些意外,承桑意也不像贵妃说的那般不近人情。她也按住自己的疑惑,“您等等,过几日就知晓了。” 晚上去趟太后处就好了。 承桑意半信半疑,她对这位皇后太好奇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需要对皇后更深一步的了解。 她颔首,“若是办不到呢,朕会废了你。” “你可真凶,难怪她们都不喜欢你。”小皇后嘀咕一句,自己若不是喜欢那张脸,也懒得帮助她。 唉,阿娘说得对,好看的皮囊比刀还厉害。 她阔气道:“等事臣之后,我再来收取我的好处,如何?” 好处?承桑意骤然红了脸。 第12章 累吗 太后与自己女儿不和,并非是秘密,甚至可以说,到了人人皆知的地步。 听闻当年先帝极为喜欢自己最小的儿子,也就是如今的广陵王殿下。先帝病重之际,将姐弟二人招到跟前,说了许多话,先是让弟弟出去后,与姐姐说话。 不知说了些什么,再召广陵王的时候,先帝的语气就变了,甚至有几分不喜。 太后认为是承桑意在先帝跟前说了广陵王的坏话,导致先帝临终改变主意,立承桑意为先帝。 小皇后一路跑至皇陵,陵寝阴森,守卫森严。比起宫廷,这里的守卫也不差。 查看一圈后,她猛地发现一个问题,这里的兵很多。 她跑去营地里照看,一路小心翼翼,挨个数了一遍,竟然有四五万人。 这些人若是围困京城,夺帝位也不成问题。 小皇后不傻,笑了笑,这对母子从未消停过呀。 她歪了歪脑袋,本想都杀了,可人太多,会造杀戮,与她修道无益。 思考一番后,她还是走了,去找广陵王的住处。 一路摸索,她找人询问,兜兜转转来到一处奢靡的宫殿前。 皇陵之处,却有极致奢靡的的殿宇,可想而知,哪里是守陵呦。 小皇后蹦蹦跳跳进入殿宇,悬于殿上,地铺白玉,光影招人,壁柱上缀满夜明珠。 第21章 不得不说,小皇后喜欢眼前的夜明珠了,没有术法没有灯火,都可以照亮黑夜。 谁不喜欢了。 她见无人在意,落入地上,伸手抚摸着夜明珠,左右觑了一夜,慢慢地将满墙的夜明珠扣了下来。 扣到一半的时候,殿内传来声音。 是那种喘气、低吟的声音。 小皇后眨了眨眼睛,她明白这种声音是怎么来的,两息的思考后,她决定走过去。 还好隔了一道屏风。 屏风内人影绰约,身影交叠,动来动去。 “这么喜欢呀,不如就被停下来。”小皇后弯弯唇角,露出纯良无害的笑容,眉眼生辉,顺着屏风看过去,她的眼中映着赤.裸的身子。 她旋即蒙住自己的眼睛,悄悄在空中点了点,“浮生欲,贪心生,贪!” 一阵花香飘过,她便倒挂在横梁下,阖眸小憩。 声音闹了一夜,天亮的时候,也没有停下,甚至殿外的人都没有进来询问。 小皇后听得烦躁,捂住耳朵。 直到黄昏的时候,有人砸开殿门,为首的是一妇人。 妇人一袭华服,举止端庄,眉眼与承桑意有几分相似,只她五官偏于犀利,让人无人喜欢。 太后让人进去,直接推开了屏风,“殿下、殿下、广陵王殿下……” 床上两人轰然倒了下来,小皇后唇角的笑意逐渐加深。 累吗? 挺累的,毕竟那么多久呢,那就好好休息! 小皇后回宫去了。 **** 到了月中的时候,太后传来书信,要问皇帝借一人,一位擅长治愈那方面病症的老太医。 承桑意接到书信的时候,有些不可置信,抬首却见小皇后坐在一侧,咔嚓咔嚓剥着坚果吃。 “她想要,就去调。”承桑意捏着眉眼应声,说出口后,她都有害臊。 活了两世,还从未想过,广陵王会如此荒诞。 打发人去请后,她将书信撩在小皇后面前,“你做的?” 小皇后不识字,看都不看一眼,“你说是就是,我可以不用抄了,对吗?” 承桑意很快就冷静下来,看向稚气的少女,沉声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他好色呀。”小皇后眯着眼睛,小脸粉妍,幼嫩的唇瓣越发红颜,轻轻一张一合,毫无微害性。 承桑意的目光落在她的唇角上,很快,冷漠的别开脸,“你不用抄了。” 小皇后得意,男人好色最好对付呀,她本来想趁着下雪,让对方摔断腿的,没想到,压根不用想得那么深了。 她玩笑道:“他日后是不是就无法生孩子了?” 突然间,承桑意眼前一亮,为显孝顺,五年来对外不沾女色,没有正妃,自然就没有孩子。 若是这回……她抿唇笑了。 承桑意一笑,冰雪消融,露出几分女子的韵味。 小皇后看得睁大了眼睛,笑的时候可真好看呀。她眯着眼睛,愉快极了,又说道:“我还发现一个秘密。” “嗯?”承桑意回眸,目光落在皇后的脸颊上,那张脸,白皙如玉,让人挑不成瑕疵。 小皇后坦然地对上她的视线:“那里面好像人很多,守卫也多。” 她啧啧两声,“我的意思就是兵很多,一个帐篷里好多男人。” “打住,朕明白了。”承桑意嫌弃道。 皇后顾云初不开口则矣,一开口,就是虎狼之词,听得人头疼。 她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小皇后不忘为自己辩驳:“我又没看她们,你嫌弃什么。” “你……”承桑意再度甘拜下风,明明是严肃的事情,为何到了她的嘴里,就那么古怪呢。 满殿朝臣最后的商议,就是给她送了个奇奇怪怪,看似愚蠢,实则精明的皇后。 承桑意头疼极了,小皇后蹭地站了起来,“快,履行你的诺言,亲我。” 承桑意:“……”你听听,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见鬼去吧。 承桑意拂袖离开,理都不理她。 小皇后急了,提起裙摆就追了上去,“你说话不作数。” 帝后一前一后离开紫宸殿,宫娥内侍们忙驱步跟上。 小皇后小跑着追上承桑意,承桑意心虚,加快脚步上了龙辇。 小皇后不知畏惧,抬脚跟上。承桑意的龙辇比她的凤车更大更宽阔,坐下三五人也可。 “我同你说,你不能说话不作数,以后我就不信你了。”小皇后气鼓鼓的,辛辛苦苦干活,怎么就遇到这么不讲理的人了。 她觉得可恨,偏偏拿承桑意没有办法。 小皇后唉声叹气,承桑意目视前往,努力与她保持距离。 “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小皇后不理解承桑意的想法,她歪了歪头,说道:“我可以帮你很多事,你相信我。” 没有人会喜欢无用的人,唯有展现自己的价值,才能让对方甘愿为你停眸。 承桑意并不理会她的话,或许,外间传言是真的,这个顾皇后的心思很深很深。 龙辇一路招摇,宫娥内侍都看到帝后一车,皆是瞠目结舌。 承桑意回自己的寝殿,小皇后寸步不离的跟着。 “你跟着朕做什么?”承桑意头疼死了。 小皇后天真道:“我的好处呢。” 第22章 “朕可以用东西与你换。”承桑意妥协了,她是一朝天子,不会做不讲诚信的事情。 小皇后无动于衷,自己有一筐子夜明珠,还要你的东西。 “不要。” 承桑意险些给她气死,耐着性子哄她:“朕可以给你凤印,如何?” 小皇后嫌弃极了,要了凤仪还得干活,她拒绝:“不要,你自己留着。” 承桑意一噎,凤印都不要,还惦记着什么? 她仔细揣摩,又道:“朕可以从轻处罚你的叔父。” “你想什么呢,我的好处为何要分给旁人,他又不是我爹。” 立即遭到嫌弃。承桑意快崩溃了,理智让她按住性子,素净的面容上充斥这肃杀之气。 她仔细掂量须臾后,反问她:“你想要什么?” “我就要你答应我的条件啊。”小皇后朝她扬起眉梢,目光从她的身上走了一遍,从白玉般的脸颊,到修长的脖颈,再到腰臀,最后是两条修长的腿。 她笑了,“我很贪心吗?” 承桑意抿唇,不贪心,与凤印与亲吻之间,选择后者,应该说是恋爱脑上身了,且是无药可救的恋爱脑。 能说什么呢。承桑意生无可恋的看着她,且告诉她:“朕不喜女子触碰。也不会喜欢身旁站着女子。” “哦,你想说你清心寡欲?”小皇后不意外,甚至觉得对方挺可爱的。 她拿手戳着承桑意的心口,略微挑眉,道:“我喜欢你,是真的喜欢,我的心,你不明白。但你的心,我明白。对了,我不要你亲了,你将容晗找回来。” 小皇后豁然想起那位被遗忘的白月光,啧啧啧,我替你想办法。 闻言,承桑意的脸色微变,“你想做什么?” “是你亲我,还是你找回容晗。你选一个。”小皇后突然为自己的机灵感到得意,让你看看,你的白月光成什么样子了。 承桑意没有开口,垂着眼看向顾皇后,眸色如同寒夜的漆黑,让人不寒而栗。 但小皇后无所畏惧,怕什么,她甚至挑衅般伸手轻抚承桑意的脸颊,“生气呀,可以发出来,别憋坏了身子。” 承桑意陡然被调戏,心跳声极大,下意识就要拂开她的手,可触碰的感觉,让她莫名熟悉。 她的心跳停窒了一息,忙站起身吩咐,道:“来人,取纸笔来。” 第13章 暴露 宫人办事很快,迅速将文房四宝取来。 小皇后有些傻眼了,刚刚说什么了? 分明在说白月光,怎么就扯到纸笔了? 小皇后下意识吞了吞口水,朝外看了一眼,现在跑还能来得及。 小皇后动了动腿脚,不想,面前多了一人,承桑意沉着脸看着她:“听闻皇后博学,不如给朕做一首诗词,如何?” “不好,外面传闻都是假的,我做不出来。”小皇后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白净的面容上漾着笑,“不要听外面乱说。” 承桑意冷笑,继续说道:“也罢,那请皇后写下你的名字。” 小皇后:“……”完蛋了。 “陛下今日心情不好吗?”小皇后没有去拿笔,袖口中双手悄悄结印,可刚想念决又止住下来。 不成。不能对她用术法。 承桑意轻垂眼帘,怒意微显,可她的养气功夫很好,快速掩下怒气,“朕的心情很好,皇后怎么不动笔呢?” 小皇后见躲不过去了,索性摊牌,“我不会写,我不认识字!” 一句话,气得承桑意仰倒。 她的皇后是朝臣选出来的,最得体、贤良淑德、文采惊艳,结果,顾家给她送了一个草包。 “顾云初、不对,你是顾云初吗?”承桑意浑身轻颤,无声地扯了扯唇角,“顾家,如此糊弄朕。” 还有一件事,她难以启齿。 殿内骤然安静下来,小皇后却无所畏惧,随口糊弄一句:“我是顾云初,不过入宫前我入山烧香,被撞坏了脑子,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你该知晓样貌是骗不得人的,你去顾家问问,我真的是顾云初。” “是吗?”承桑意自然不信,眉眼止不住的寒凉,“你做了些什么,还敢与朕对视?” 小皇后头疼极了,抿了抿干涩的唇角,半晌才说道:“我、我、好歹也帮了你,江南米粮案是我去找的赵康意,解决这么大的麻烦呢,只要你愿意,我还可以做很多的事情。” 承桑意心中生起滔天的怒火,再也无法压制,下意识拿起桌上的茶盏,抬手就砸了下去,“顾云初。” 一声怒喝,殿内殿外的宫娥内侍都跪了下来,纷纷垂首,不敢张望。 小皇后觑了一眼左右,下意识跟着跪了下去,悄悄说道:“我也不想,她们总是催我、还有,我可以弥补你的,你放心,我为你、为你……” 她顿了顿,立即说道:“我为你赴汤蹈火、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你闭嘴!”承桑意怒喝一声。 小皇后再度闭上嘴巴,双手摸着自己的耳朵,哀叹一声,不敢说话了。 承桑意气得无力,顺势坐了起来,单手撑着额头,重活一世,她自以为会改变局面,殊不知,不过半月就被人算计。 她越发无力,自己连一个小小少女都玩不过,如何改变自己的困境。 思绪回笼,她开始自我厌弃,厌弃自己的无能。 第23章 她明明是重活一世了,为何还会这么被动呢。 小皇后笔直地跪在女帝脚下,不断叹气,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沉闷半晌后,悄悄却承桑意的裙摆,“我错了,日后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会往西。” 承桑意厌恶地拂开她的手,“朕可以废了你。” “那你废呀,你难不成没有发现我可以成为你的助力吗?”小皇后轻嗤一声,“我长得也不差呀,你不喜欢也可以,但我在你身边,不会成为你的累赘。但是换了旁人,你觉得,她会帮你吗?” 没有顾云初,还是会有其他女人入宫,这就是当初承桑意迫不及待将四妃位置填满的原因了。 不可任性! 承桑意很快就回过神来,低眸看着洒脱稚气的少女,道一句:“你如何去刑部的。” “我功夫好呀。”小皇后郁闷地回一句。 承桑意皱眉,这样的功夫让人半夜都不敢睡觉了,她与顾云初说道:“以后没有朕的嘱咐,不准进入朕的寝殿。” 言罢,她不忘朝顾云初的双腿看去,“再跑,朕打断你的腿。” 小皇后无视威胁,登时一笑,“成,我答应你,但是我来见你,你不许不见。” 承桑意睨她:“谁是皇帝。” 小皇后又蔫了,道:“你是皇帝。” “知晓自己的身份就好。”承桑意低声轻哼,摆在眼前的事情更为重要,她很快就打定主意,不忘问顾云初:“太后养兵一事,确实吗?” “兵不兵的不知道,反正一个帐篷里好多男人。”小皇后泄气了,直接跪在了自己的腿上。 她坐着,自己跪着,也太憋屈了。 承桑意凝神,相比较小皇后做的羞耻事,她更在意太后屯兵。前世里,她并不知晓太后屯兵一事。 瞒得可真严实啊。 她问下面跪着的人:“让你的人去查一查,朕要具体的汇报。” “具体的汇报?”小皇后傻眼了,这个具体的汇报是什么? 她急道:“你仔细说一遍,查什么,我怎么知道呀。” 是个笨的。承桑意气不过,抬手敲打她的脑门:“这些兵来自何处,怎么进去的,懂吗?” 小皇后哦了一声,这些都不难,到时候半夜去跑一趟就行了。 想到这里,她就爬了起来。 承桑意皱眉:“朕让你起来了吗?跪着。” 小皇后“……”都说了帮忙办事,她怎么不讲理呢。 心里埋怨归埋怨,她还是笔直地跪了下去,心疼地揉着自己的膝盖,“我要跪多久。” “朕何时消气,你何时起来。”承桑意脸色白得厉害,不知是为太后私自养兵,还是为顾皇后的举止。 小皇后气恨,到底不敢起来,唉声叹气的跪着。 关键时刻,她又不知道怎么给就解围了。 罢了,她还是直接扯了扯承桑意的裙摆,“你好歹怜惜美人呀。” “顾云初,你也是美人吗?”承桑意嗤笑,毫不留情地拍开她的手,“跪都不会跪,找人来教你?” 小皇后朝她龇牙咧嘴,“你会后悔的,大不了,你杀了我。” “是吗?你色胆包天的时候想不到朕会发现,会连累顾家满门?”承桑意俯身,修长的指尖抬起顾皇后的下颚,迫使她对上自己冰冷的眼睛,“顾云初,你做的事,死千回都不够。” “别别别,我还是跪着吧。”小皇后被吓到了,她是来报恩的,不是给顾家报仇的。 她被迫抬起下颚,感觉那只格外用力,似要捏碎她的下颚了。 “疼、有些疼呢……”她卖力的叫唤着,企图让对方生起来一丝怜悯。 殊不知承桑意惯来冷情,闻言后,捏得更用力,“顾云初,朕想用刀,一寸一寸割开你的脸。” 说话的间隙里,听不出几分怒气,自己脸颊烧上一抹红,她很想杀了顾云初,此事便无人知晓了。 理智将她拉了回来,顾云初说了没错,没有她,还有其他人入宫为后。 后位总不会空下来的。 她松开顾云初,冷冷地望着她,不忘吩咐女官:“盯着皇后,不许她起来。” 小皇后:“……”自己跑了就算了,怎么还带人看着的。 刚一抬头,面前女子轻松起身,大步离开了。 她急了,回身去扯承桑意,不想,女官拦住她,“殿下,跪好!” 跪什么跪,承桑意都走了。 小皇后咬牙切齿,承桑意都走了,万一忘了自己,那自己岂不要跪上一夜…… 完蛋了! 人都已经走远了,喊都喊不回来,小皇后也不喊了,耷拉着脑袋,心中为自己冲动的举止而万分后悔。 跪着吧! 一个时辰倒好过。 两个时辰的时候,她悄悄看向一侧的女官:“她什么时候回来。” “殿吓口中的‘她’是谁?”女官面色肃然,不苟言笑。 “自然是陛下。” “陛下的行踪,岂是我等可以揣摩的。” 这回轮到小皇后气个仰倒,这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明日她们肯定在背后偷偷笑话她,会说:“殿下,你这么招惹陛下了?” “殿下,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你说说。” 吃了那么多的瓜,终于吃到自己的头上了! 第24章 明日不用出门了。 不对,就算自己不出门,贵妃她们自己也会找上门,躲都躲不掉。 小皇后开始泄气了,稍稍弯下脊背,不料自己刚一动,女官就来提点她:“殿下,请注意你的跪姿?” 跪姿? 都跪着了还要什么姿态呀,怎么舒服怎么好呀。 **** 承桑意出了寝殿后,就找来心腹,悄悄前往皇陵,上辈子瞒得那么紧,这辈子多半也不易查。 不得不说,顾云初给她提供了不少帮助。 念此,她心里的怒气消散两分。 一番忙碌,月色高悬,殿内寂静。 待搁下朱笔时,才感觉疲惫,她揉了揉眉眼,待要提笔的时候,女官悄悄提醒一句:“陛下,子时了,皇后殿下还在您的寝殿内。” 承桑意皱眉:“还没走?” 她会那么乖? 指不定早就跑路了,会待着才会奇怪。 “陛下,没走了。”女官压低声音,“跪着呢。” 承桑意:“……” 第14章 毒.药 叛逆的孩子,突然变得乖巧,处处透着猫腻。 承桑意前一世也活到了而立之年,孩子也见过不少,十五岁的顾云初在她面前而言,算是一个孩子了。 放下朱笔,她就领着人匆匆回寝殿。 果然,她的小皇后缩在她的龙床上睡得正香了。 她回身问女官:“这就是你口中的跪着?” 女官垂首,不敢言语,传话的说跪着了,估计也是刚睡着到了,但这话,她不敢说了。 承桑意毫不心软的将人喊醒,面露‘微笑’,“朕还没睡,你就睡上了。” “你回来了。” 皇后声音软软的,带着几分甜糯感,听得人身子一酥。承桑意本就皱眉,听后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好好说话。” 莫名被骂的人更是不解,迷离的小眼里看向皇帝。 承桑意生得明艳娇媚,五官精致,气质偏于冷淡,透着几分淡漠。偏是这种淡漠,让小皇后心口抓了起来。 她迷糊地坐了起来,下床、穿鞋,回头找自己的外衣。 找了一圈,没找到,低头一看,好家伙,被承桑意踩在脚下。 过分了啊!小皇后炸毛了,“我跪了那么久,你又半夜吵醒我,还踩我衣裳。” 你你你你你算老几啊。 小皇后突然炸毛,稚气的面容上露出几分张牙舞爪的气势,就像是与人打架的小猫,愤恨不平,却又拿别人没有办法。 见她生气,承桑意突然有几分快感,下一息,做了一件最幼稚的事情。 承桑意抬脚,脚尖在凤袍上踩了踩,而后冷哼一声:“你刚刚说什么?” 突然间,一股名为‘怒气’的玩意从小皇后的身上散了,她撇撇嘴,破罐子破摔般一屁股坐在了龙床上,耍赖道:“我的衣裳脏了,穿不了了。” “拿朕的衣裳给她披着。”承桑意吩咐女官一句,随后将人都赶走了。 殿门合上的时候,承桑意走到踏板上,居高临下的望向顾云初:“皇后说不识字,朕特地来教你。” “你会这么好心?”小皇后不知为何开始有些害怕。 族人常说,温柔的外表是人类欺骗的表皮,不可信。 她站起身,本想说几句话,陡然发现,自己比承桑意矮了半个脑袋。 再一看,对方的腰肢,不盈一握。 嗯,腿也很长。 她郁闷地又坐下了。 承桑意低眸,“怎么,你不想学?还有,你可知内子的意思?” “咦?”小皇后被吸引住了,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转,“是什么地方吗?” “内子的意思是我的妻子,我的贤内助。”承桑意咬了咬牙,忍不住又骂了一句:“无耻。” 小皇后哦了一声,原来是这么一个意思,自己不忘嘀咕一句:“我的妻子、我的媳妇,我的内子就是你,你的内子……” “闭嘴!”承桑意忍无可忍,气得脑袋有些晕,下意识扶住额头,“不仅无耻,还无知。” 一朝皇后,竟然一个字都不认识,真是一位好皇后。 小皇后闻言后就捂住自己的嘴巴,留下一双如葡萄般乌黑的大眼睛,显得无辜极了。 承桑意勾了唇角,带着几分坏笑,“朕叫你识字。” 小皇后不傻,就眼前女帝的德性,能教出什么来。 自己脑门上贴了傻子吗? 笑死。 她立即拒绝,平静道:“不用陛下教,我去请教贵妃德妃,她们会教我的。” “你想告诉天下人,朕的皇后不识字?”承桑意忽然烦躁地冷了眼眸,言语嘲讽,“旁人知晓你不识字,会让朕废后的。” 言罢,承桑意错愕,这是一个废后的最好机会。 她有些心动了。 然后她不是目光短浅的人,自己虽说在顾云初这里吃亏,同样,顾云初给她两个好处。 天上不会随意掉下馅饼的,顾云初若无欲无求,自己才会害怕。 她很快又安慰自己,好好束缚眼前人,自己便会得到一把锋利无比的刀。 思考的间隙里,小皇后皱皱眉头,“我怎么知晓你会不会胡乱教。”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承桑意回一句,突然间,心情又好了起来,慢悠悠整理裙摆,直接在她身侧坐下,“你若学,朕便教,若是不学,自己出门回椒房殿。” 第25章 “学,我不怕你。”小皇后挥挥自己的拳头,想要向承桑意证明自己的拳头有多硬。 然后,下一息,承桑意伸手,掌心包裹着住她的拳头,冷笑一声:“你可真小啊,哪里都小。” 还不忘戳戳她的胸口,平的。 小皇后震惊,感觉受到了极大的耻辱,“你、你、你……” 承桑意轻笑一声,心情好极了。 不久,宫娥将外衣送来,伺候皇后殿下穿好。 承桑意个子高,手臂长,衣裳穿在皇后身上,就像是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裳。 小皇后咬住牙齿:“你就是故意的。” 承桑意盈盈一笑,珠玉生辉,让人眼前一亮。 美色在前,小皇后便又不生气了,反而颠颠的问她:“我们学什么。” 承桑意扫了一眼外间的月色,道:“先学你的名字,记住,宫里的信件不要随意收,收了第一时间给朕,懂吗?” 小皇后点点头,上回家里送信,是顾嬷嬷收的,她都没看到。 承桑意提笔,一手扶袖,姿态雅然,肩背腰在一线上,小皇后看得发怔。 笔墨挥洒,秀气的三字浮现于纸面上。 承桑意丢了笔,说道:“今夜学会它,顾云初,抄写百遍,抄完再睡觉。” 小皇后撇撇嘴,不敢辩驳,拿起笔,不小心,几滴墨水洒在白纸上,三字被污了。 承桑意眯了眯眼眸,耐着性子从她手中接过笔,放下,“站好了,面对书案。” 笔墨放下后,承桑意上前,将她的袖口往上推了推,眉梢掠过一抹浅淡的柔,“手腕用的是巧力,不是蛮力。” 她耐着性子握住顾云初的手,拿住毫笔,然后,轻轻写了个顾字。 方才咋咋呼呼的皇后,此刻显得格外乖顺。 承桑意扫她一眼,浅淡地勾了勾唇,松开她,“自己写。” 时辰不早了,快两更,再不入寝,明日必会累。 承桑意潇洒地离去了,留下处于震惊中的小皇后。 刚刚的承桑意,真温柔啊。 清冷与温柔,在她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用了半夜的时间才缓和出来,再一看自己的字,离百遍还早呢。 学字太难了。 抄完一百遍,都到中午了,她又一夜没睡,索性跑到龙床上睡一觉。 女官有意阻拦,这可是龙床,哪里是寻常床榻。 她刚想开口,皇后都已随着了。 一时间,她只能让人给女帝传话。 皇后又睡了陛下的床。 承桑意歪在小榻上,苏时跪在下方说话,内侍传话的时候极力压着声音,可苏时还是听到了。 顾云初睡到了陛下的龙床。 旁人不知承桑意的性子,苏时清楚,她最厌恶与人接触。 但她在听到皇后睡了她的龙床后,神色并没有波动,似乎是习惯了一般。 苏时错愕,不到一月,女帝就对皇后另眼相待了? “苏探花、苏探花,陛下与您说话呢。” 苏时忙回身,几不可察地皱了下长眉,心中依旧止不住蔓延上一层失望,说好等她的,为何变心了呢。 **** 晚间,承桑意特地回来得早,天色刚入黑,她就回来。 登基以来,还是头一回。 小皇后歪靠在她的小榻上,穿着她的衣裳,潇洒自在地吃着她的点心。 可自在了。 小皇后见她回来后就跳了下来,“你回来啦。” 语气灵动,心情雀跃,她只盼她回来。承桑意听后,心陡然跳动了下,不着痕迹的别过脸去,恍若没有听到。 小皇后咬着嘴里的点心,不忘将点心送到她的嘴边,“她们说给你做的,我饿了就吃了几块,很好吃的。你说的事情,我吩咐人给你查了。” 其实,是她打算今夜去查。 承桑意嗯了一声,眼中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但她还是别扭地没有结果点心。 小皇后也不气,自顾自地吃着,“我抄完了,丑了些。” 嗯,她很有自知之明。 承桑意只瞥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走到书案前,就这么一眼,就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抄得什么玩意儿。 撇不像撇,勾不成勾,全都挤在了一起。 三岁孩子抄得都比她好看,十五岁的人抄成这样,还好意思吃点心。 “你好意思吃点心。”承桑意扶额。 说了一句后,身后突然没了动静,承桑意回眸。 灯火下,顾云初脸色煞白,狼狈地靠着枕头,点心撒在了身上。 她三步并两步走了过去,“吃多了肚子疼?” 话刚说完,她抬起顾云初的下颚,惊讶地发现对方唇角发紫,接着,一缕鲜血从唇角渗出来。 是毒…… 承桑意遍体发麻,下意识将人抱在话中,熟悉的记忆让她开始惶恐,努力喊出声:“来人、来人、去找太医。” 喊过之后,她看向小榻上掉落的点心。 这些点心是给她吃的,顾云初贪吃才中.毒了。 第15章 衣服 小皇后窝在龙床上,脸色苍白,眼窝深陷,显得一双眼睛格外大。 细软的乌发乖巧的垂在颈侧,睁大了眼睛看向对面的承桑意。 她有些纳闷,“我们说好的,你怎么反悔了。” 第26章 醒来的皇后有些懵,一盘子点心吃得她到阎王处走了一遭,毒发的时候疼得她险些以为自己要死了。 报恩太难了,她想回家去了。 小皇后哭丧着一张脸,浑身无力,饶是如此,不忘“凶神恶煞”地瞪着对面一夜未眠的女帝。 皇后占了床,承桑意只得坐在凳子上,侧脸难掩冷意,被她看得心中发怵,唯有坦诚说道:“朕没有想杀你,点心是给朕吃的。” 小皇后抱着柔软的被子,细细一想,当即就嘲讽她:“你这寝殿还真是厉害了,见鬼了,不如你去椒房殿,与我同住。” 承桑意没有说话,浓密长睫轻颤几许,“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那就不必了,我跑不了,但你查不干净,下个就是你了。”小皇后眸色轻颤,徐徐开口,“你自己想清楚。” 确实,交代是后话,若不查干净,日后这样的事情还是会有的。 原本还在愧疚的人突然抬首,看着顾初云的眼睛,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恰好女官送了解毒的药汤过来,化解了她的尴尬。 小皇后阔气地接过药碗,一口就喝了干净,苦得小脸成了包子脸。 女官双手接过药碗,不想,还没后退,皇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碗中积了些血。 一双手拨开女官,下意识抱住皇后的身子,整张脸煞白,“将太医找来。” 被吓傻的女官立即反应过来,丢了碗,迅速去请人。 顾云初紧紧抓住身下的被衾,疼得额头上冷汗直冒,承桑意突然慌得不行,掐着她的腰间,指尖用力到发白,“顾云初、顾云初、顾云初。” 太医几乎是跑进来的,一床崭新的被子被血溅得不成样子,他不敢耽搁,迅速上前诊脉。 承桑意焦急的心情终于得到缓解,“你们如何下药的,好好的人都让你治得没命了。” 太医慌得不行,脸色青白,也不敢开口。 “殿下许是不适合用这些药。”太医又慌又怕,这么多人研制出来的药方,不该出这么大的问题。 他又问皇后:“殿下可是对哪味药、哪位药……” 小皇后窝在承桑意的怀中,脸上汗水打湿了发丝,鬓角发丝狼狈地贴在脸上,苍白的嘴唇动了动,“不知道。” 知道个鬼哟,这副身子太差了,吃点心被毒.死,吃个药还能吐血。 承桑意沉了脸,对顾云初失忆的事情又信了几分,凝着眉吩咐:“去将皇后的婢女带过来,问一问是不是对哪味药不适。” 说话的功夫,怀中的人闭上了眼睛,承桑意莫名焦急,“你们下药之前为何不问问。” “回陛下,鲜少有人会、会……” “是你们的问题。”承桑意不愿听她们辩解,骤然打断他的话,“愣着做什么,赶紧救人。” 太医被吼了一句后,迅速退了出去。 宫娥上前,撤下血污的被子,见陛下在,便提醒道:“陛下,殿下得换了衣裳。” 方才吐血,锦被乃至身上的寝衣都染了血,不能再用了。 承桑意眉心轻皱,“你们换。” 宫娥觑了一眼女帝,有些慌,更多的是不知所措。她与同伴对视了一眼,同伴说道:“陛下,您帮忙抬一下殿下身子。” 身子? 承桑意像见鬼了一般往后退开,眼里浮出些复杂。 女帝的嫌弃,宫娥看在眼中,她们对视一眼后,便自己上前去。 宫娥的手碰到顾云初的肩膀的时候,承桑意眼中闪过更深的厌恶。近前伺候的宫娥都是不做粗活的,双手白皙。 饶是如此,那双手与顾云初的小脸肌肤还是无法比。 几乎是出于本能,她拂开宫娥,道:“别碰她。”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宫娥们本就害怕,莫名被怒斥一声后,吓得跪了下来,“陛下饶命。” 怒斥后,承桑意又有些懊悔,不知是出于心虚还是什么,眼前浮现那夜旖旎之景。 “出去,朕替皇后换。” 不知是什么的心情说出这么一句与她身份不符的话。 宫娥们如蒙大赦般小跑出去。 殿内骤然安静下来,承桑意皱眉,干巴巴地站在一侧,不知所措。 这时,太医又来了,拿了药箱过来请示针灸。 承桑意上前一步,将被子里的捞了起来,示意太医继续。 碍于女帝在,太医紧张得不行,哆哆嗦嗦地取针。 承桑意本就不安,见状,亦是不悦,“若是不会,换院正过来。” 太医收了阵,仓皇而出。 院正小跑着进来,扭头就看到扶着顾皇后的女帝。小皇后如无骨般软在承桑意的怀中,而承桑意冷着一张脸,神色冰冷。 院正是一女子,唤陆执宁,已近四十岁,本是民间大夫,是承桑意破格将人带进宫里。 宫里多是女子,自然是女大夫合适。 陆院正拧眉看向她怀中的女子,低语道:“臣没想到殿下可以醒过来。” 昨日毒发凶险,皇后殿下竟然挺了过来,都可载入医书了。 女帝不爱吃点心,点心端过来后,会吃上一块。一块点心的毒性不重,但小皇后吃了将近一大盘子,当场就毒发了。对方掐准了女帝的习惯,想要慢慢地来,没想到,遇到爱吃点心的皇后了。 第27章 事情直接败露了。 一日的功夫,小皇后消瘦了不少,原本圆润的小脸也是蜡黄,眼窝深陷,也无往日的神采。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承桑意面上的郁郁之色,越发明显了。 “你别挖苦朕了。” 陆院正打开针囊,小心说道:“殿□□内还有毒,要慢慢排出来,只皇后的身子颇为奇怪,那般狠厉的毒都熬了下来。” 承桑意没有回答,隔着寝衣单薄的衣襟触碰到皇后腰间的软肉,她想收回手,可少女歪靠着她,自己成了她最大的依靠。 不能收手! 不知为何,她的掌心渐渐发发烫了。 陆院正上前行针,余光轻扫到女帝发红的脸颊,一时间,她没忍住,唇角弯了弯。 “你笑什么?”承桑意无奈极了。 “笑陛下碰自己的皇后会害羞成这般模样。”陆院正耿直道。 承桑意哑口无言。 陆院正行针极快,片刻的功夫就收了针,不忘嘱咐一句:“衣裳该换了。” 胸前的衣襟都是血。 女帝洁癖,竟然也能忍。 她又说道:“殿下身子不会有事,吐出一口浊血也是好事,陛下不必担心,不过殿□□质异于常人,陛下千万要珍惜。” 顾云初的身子可是个宝贝,那么烈的毒都毒不死,可想而知了。 承桑意沉默,眉如山间清雪,双眸如凝寒霜,神色偏于狠绝。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这等毒药的厉害处。 此毒是牵机,服用者,几无生还者。 上一世,自己就是服了牵机而死的。 毒发的滋味,痛不欲生,小腹内如被刀穿过,狠狠搅动。她深有体会,无助的滋味令她如今想起来,都觉得可怕。 然而顾云初竟然活了过来。她低眸凝着怀中紧闭双眼的少女,唇角冷冽地勾了勾,“院正说得极是,是个宝贝。” “既然如此,这也能理解有些药是不能随意服用的,臣问过殿下身边的宫娥后再去记录在册。”陆院正说得得体,收了药箱后就退下。 承桑意将怀中的人放了下来,目光落在更换的寝衣上,她皱了皱眉眼,伸手将寝衣拿了过来,放在床尾。 衣裳是女官从椒房殿刚娶来的,贴合皇后身子。 承桑意愈发烦躁,目光冷冷,掀开锦被,目光落在皇后身上,她伸手就解开腰间丝带。 丝带解开后,承桑意神色一滞,眼中浮现雪白的腰肢,小腹极为平坦…… 她愣住了,白得发光的肌肤,再度令她想起那夜的事情,下意识又将锦被盖上。 重活一世,她被一个十五岁的少女搅得心烦意乱。 承桑意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心口涌上来的羞涩,手指捏得发疼,周身也失去了在朝堂上的凌厉气势。 她后悔了,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 少女苍白的脸上凝着虚弱,鬼门关走了一遭后,显得极为可怜。 承桑意深吸一口气,脸色时青时白,愣住了会儿,还是掀开锦被,褪下寝衣。 寝衣之下的肌肤雪白柔滑,少女本就是金尊玉贵,养得十分美丽。 承桑意恍若没有看见,双手扶住瘦弱的肩膀,掌心擦着女孩稚嫩的肌肤。 殿内温暖,榻前的炭盆离得很近,炭火更是烧得旺,承桑意被熏出一身的汗水,就连掌心都是厚厚的汗水。 扶起少女的肩膀,她的脑袋就直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发丝有意无意的擦过她的侧脸,引起一阵阵酥麻。 承桑意眉心紧蹙,心里想着等人醒了就直接赶走,免得碍眼。 心里想归想着,可衣裳还得换,没人可以帮她! 承桑意小心翼翼地将脏污的衣裳脱下来,累得直喘气。 换一件衣裳,可比外面跑十圈马还要累人。一朝女帝,竟如此卑微。 衣裳没了,还得换新的。 衣裳丢在踏板上后,她震惊地看向两臂距离外的寝衣。 她们在床头,衣裳在床尾! 第16章 发热 承桑意从未这般无助过,恨不得将怀中的人丢出寝殿。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快,缓缓地将怀中人放下,不需特地去看,面前一片旖旎春景。 顾云初的身子瘦,然衣下光景不同,身子莹润饱满,都很好。 不经意间的一眼,就让惯来沉着矜持的女帝落荒而逃。 取过衣裳再度回来,她闭着眼睛去摸索,出师不利,刚伸出手就碰到一团软肉,吓得她心口一跳,眼皮子都跟着颤得厉害。 承桑意决定睁开眼睛,胡乱摸索,摸到哪里都不知道。 好不容易换上干净的衣裳,承桑意已是大汗淋漓,坐在床尾,半晌没动弹。 昏睡中的人格外乖巧,小脸软乎乎,皮肤也好得发光。 就一眼,承桑意就挪开眼睛,冷哼一声,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宫人端了汤药进来,她恰好可以离开了。 皇后无故中毒,罪过落在承桑意身上,她撑着人没醒,迅速去查案。 **** 女帝的吃食都是有人专门负责的,前后多重把关,不可能会被人下毒。 上辈子也是太后亲自将酒端到她的跟前。 承桑意想到自己的吃食被人盯着,莫名心惊。忍下惊讶后,她召来查案的女官。 第28章 “陛下,经手的人都关了起来,臣仔细对过口供,并无漏洞,怪就怪在天衣无缝,太过正常了。您该知晓,您的吃食都是前重重把关的,她们将当时经手的细节都说了出来,说得一点都不错,就像是提前、提前对过口供一般。”女官说道。 “那就别查了,都杀了,在椒房殿另开小厨房,朕近日就歇在椒房殿。”承桑意勾了嘴角,不用查,她也知晓是谁做的,查到证据又如何,杀了太后也无济于事。 太后背后还有五万兵马呢。 女官骇然一惊,“都、都杀了?” “杀了,另外,宫里的人都彻查一遍。”承桑意沉稳许多,神色冷然,太后想杀她,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她这么急着动手,想必也是因广陵王的伤势而急了。 她漠然一笑,歪着脑袋,唇角勾出几分凉薄的笑容。 不急,慢慢来,她会一点一定掐碎太后的希望。 承桑意起身,领着人往紫宸殿而去。 夜晚等她回来的时候,就听到一阵打喷嚏的声音。 女官轻轻蹙眉:“殿下染了风寒。” “身子这么差,又没出殿……”承桑意顿住,眼中闪过一抹了然,莫不是换衣裳的时候冻着了。 这…… 承桑意心虚得厉害,朝内殿走的身子又止住,回身就想离开。 走了两步就听到里面的声音,“你回来啦!” 跑都跑不掉! 承桑意错愕地回身看着赤脚踩在地毯上的人,不知是冷还是怎么了,顾云初小脸红扑扑的,鼻子也是,可一双眼睛尤为明亮。 “你下地做什么?”承桑意低眸凝着那双雪白的玉足。 脚踝上扣着一根红绳。 红绳白肤,让她红梅白雪。红得艳丽,白色高洁。 承桑意揉了柔额头,顾云初睨她一眼:“你给我换的衣裳?” “嗯。” 承桑意的声音如同嗡子哼了一般。 皇后古怪道:“真是四肢不全,五谷不分,衣裳都穿反了。” 承桑意脸色涨得通红,淡漠的神色被驱散了,留下一抹窘迫。 好在皇后不是胡搅蛮缠的人,说完后就小跑着回床,不忘说一句:“我吃过饭了,你自己吃吧。” 承桑意:“……”什么事都不离一个吃字。 小事无风无浪,承桑意将龙床让给皇后,自己则去偏殿安置。 皇后的毒清了大半,风寒却是加重了,病蔫蔫的躺在床上,脑袋上顶着帕子,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 她养病的时候,外面掀起腥风血雨。 江南米粮一案,一查到底,涉事的人都被抓了起来,贪污罪与大大不同,罚钱打板子流放,不会牵连家人。只这么一来,一个门户就这么倒了。 顾家二房就是如此,顾二爷被抓去打板子流放了,顾侯爷上下打点,才保住了条性命。 顾二夫人在顾侯爷面前哭哭啼啼,隐约不满。 “您当初说侄女被立为皇后,对整个顾家都有帮助,如今她二叔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连个面都不露,好话都不曾说一句。当初我家二爷上下走动游说,出钱出力,她就这么报答叔父的吗?” “侯爷,不是我怨怼侄女,喝水不忘挖井人呢,她才做了皇后几日,就这么六亲不认。” “她忘了我们也就罢了,日后谁还没个难事,她这个皇后是没有子嗣的,就那么稳当吗?” “我家二爷出了多大的力,如今倒好,落得一身伤,那么大的年岁还要去流放,一辈子就这么毁了呀。” 顾侯爷听得眼皮子发跳,只能说道:“侄女侄子的事情,日后交予我,我这个大伯必会帮助的。” 打发走了二夫人,顾侯爷一刻也坐不住,朝宫里递了帖子,想见皇后殿下。 顾侯爷与旁人不同,是皇后的父亲,帖子递到了女帝面前。 承桑意扫了一眼,“让他去见,不过皇后感染风寒,你们注意些。” 女官都是一路自己走上来,揣摩圣意,立即明白了‘注意’二字的意思。 翌日,顾侯下朝就被女官引入了陛下的寝殿。 望着皇帝的寝殿,顾侯眉眼低沉,自家的女儿都睡进了皇帝的寝殿,连自己的叔父都不肯进。 凉薄至此! 小皇后早就等候多时了,见到顾侯后,小脸上涌现笑意,摆手就将宫内的宫人都打发出去。 “父亲。”小皇后笑着同顾侯说话,“您坐、茶水都已备好了。” “皇后何时住进陛下寝殿?”顾侯直接坐在了皇后下首,略有几分不耐,“我给你写的信,你可看到了。” 小皇后豁然一惊,这是兴师问罪吗? 忘了,她忘了给顾侯回信了。 一时间,小皇后慌张极了,“我、我忘了给您回复,下回……” “下回?还有下回,殿下口中的下回二字是诅咒臣吗?”顾侯忍不住发脾气了,“那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二叔,立后一事上出力最多,你连帮都不帮,我顾家怎么会有你这种凉薄无情的女儿。” 小皇后被训得眨了眨眼睛,乌黑明亮的眼睛登时被蒙上一层水雾。 救顾家二爷? 他又不是顾小姑娘的父亲,凭什么救他呢。 她没敢话说,耷拉着脑袋不敢吭声了。 “殿下如今尊贵,莫要忘了你身上留着顾氏的血脉。” 第29章 “你二叔是你的亲人,你与陛下日日在一起,为何就不能说一句话呢 ,哪怕是将人留在京城内也好。如今,他要流放,你眼睁睁地看着他老死异乡吗?” “你忍心,我不忍心自己唯一的亲弟弟就这么死在外边。” 顾侯越说越有气,偏偏顾云初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与往日孝顺的模样不大相同,怒从心口出,“殿下,你连臣都看不见了吗?” “啊?”小皇后发懵,“看见了呢、看见了呢……” 许是被骂多了,小皇后有些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她爹。 顾侯气得不轻,看着自己的女儿冷漠之色,拍桌说道:“顾家送你入宫为的是满门荣宠,你呢,只顾一人快活,你以为没有顾家支撑,你能坐稳后位吗?” “你如今想的什么,臣很清楚。但臣要告诉殿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顾家完蛋了,你这后位也坐不稳当。” 小皇后被说得头晕,忙点点头,“知道了,我与陛下说一说。” 顾侯气极后得到安抚,恍然发觉这是在皇帝的寝殿,便又不好再说什么,气冲冲离开。 人一走,小皇后头晕,一头栽到地上。 剧.毒毒不死她,风寒发烧要了半条命。 宫人们慌慌张张将人扶了起来,又是叫太医,又是去通知陛下。 陆院正被拖了过来,一搭脉,再摸摸额头,烧得滚烫。 “毒不死,风寒要了命。”陆院正也是疑惑不解,这样的体质太奇怪了。 灌了退烧药后,承桑意也过来了,乍然见到脸蛋烧得通红的人,皱眉不解:“她怎么烧成这样?” 陆院正看向殿宇,“她没有出门怎么会发烧呢?” 承桑意骤然沉默下来,淡漠的别开过脸,看向其他地方。 陆院正捕捉到女帝的异样,下意识就问:“陛下给殿下换衣裳,用了多长时间?” “朕、朕不记得了,很快、很快就换了。” 承桑意一面说着,耳根悄悄跟着发红了。 陆院正皱眉,提醒女帝:“陛下离皇后殿下远一些,相信皇后殿下必会长命百岁。” 第17章 偷听 陆院正的提醒让承桑意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从小到大,活了两世,她都没有照顾过人,难免会失误。 皇后没有醒,烧得小脸通红,躺在龙床上人事不省了。 宫人们忙得进进出出,承桑意看了一圈后,寻了坐榻坐下。 她刚坐下,女官匆匆来了,耳边低语一句:“那边来了消息,广陵王殿下伤了根本,以后子嗣艰难了。” 最后一句话让承桑意愣住了,广陵王自己玩到最后把自己害了。 女官又说道:“太后说让您将陆院正送过去,看看可能治一治。太后信上并非提及广陵王殿下的病,只说让您将陆院正送过去。” 太后与自己的女儿有嫌隙,怎么会将这等丢人的事情说出来。 承桑意心中有数,看向替皇后治病的陆院正,眼中锋芒毕露,“告诉太后,皇后也病了,陆院正无暇分神,再从民间找些大夫过去,将太医院的太医都撤回来,实在不行,就将广陵王送回京医治。” 以前觉得太后不该回京,回闹事,如今想来,太后还是回来为好。 将她们与那五万私兵分开,才能彻底去查一查私兵的来历。 承桑意很快有了决定,嘱咐女官去办好。 皇后高热不退,陆院正面上添了两分忧愁,不断让人去拿帕子擦拭额头。 陆院正不知太后打她的主意,一个小皇后就让她忙得脚不沾地。 熬了汤药送来,陆院正将人扶了起来,试图将药灌进去。 不知为何,皇后始终不肯张嘴,她无奈看向一侧无事可做的承桑意,“陛下。” 承桑意闻言就走了过来,陆院正将汤药递给她:“您喂进去。” “你喂、朕喂,有何不同。”承桑意没有接,冰冷冷的眸子在顾云初身上打转,不见丝毫柔情。 “皇后不肯张开嘴,要不您喂?”陆院正将‘您喂’两字咬得极重,两颊紧绷起来。 承桑意被说糊涂了,面色茫然,像是一个无措的孩子,“话说明白些。” 陆院正让她给气死,自己试着去喂,汤药送到嘴边,顾皇后嘴边紧闭,汤药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什么用处都没有。 “您看,喂不进去,您试试。”陆院正将药碗递给她,递到空中想起一事,不由问道:“陛下,您与皇后殿下圆房了吗?” 承桑意微恼,“这和喂药有何干系?” “您若圆房了,您将药喝了,再喂给皇后喝。若没有、那就罢了,等皇后殿下自己退烧,若是脑子烧坏了,臣也没有办法。”陆院正说得直叹气,不免嘀咕一句:“换衣服都不会换,惹了这么大的祸事,才十五岁呢,脑子最容易烧坏了。” 承桑意:“……”怎么又扯到朕的身上了。 莫名烦躁。 承桑意将殿内伺候的宫人都赶了出去,心中这才好受些,陆院正识趣,将汤药递给她,嘱咐一句:“您自己别吞下去了。” “朕知道了。”承桑意答应一句,“喂了就能退烧?” “臣也不知,但不喂药,就一定不会退烧。”陆院正回答。 承桑意拿着烫手的药碗,如何都不明白,只让顾云初罚跪罢了,怎么就惹出来这么多事。 第30章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沾染顾云初,更不该立后。 如今,进退两难。 承桑意俯身坐在榻沿上,低眸看着昏睡中的人,心中有气,伸手就去掐着顾云初的脸蛋,口中埋怨一句:“顾云初啊顾云初,你真是朕的克星,您犯了那么大的罪,朕还要费心思救你。你还是死了算了,你死了,朕再立新后。” 皇后高热不退,连带着脸颊都是滚烫的,承桑意感激那抹炙热由指尖传到了心口上,烫得她心神不宁。 她下意识掀开被子去触碰顾云初的手腕手背,同样,烧得烫人。 药不能不喝。承桑意认命了,端起汤药喝了一口,俯身靠近顾云初。 陆院正说:您自己别吞下去了。 药含在嘴里,如同弦上之箭,不得不发。 她放低了身子,嘴角贴上顾云初柔软的唇角。 十五岁的少女,身子都是软的,软乎乎的一团,刚刚捏脸的时候,她就发现了。 如今碰上唇角,只觉得更软了。 许是羞耻心作祟,碰上唇角后,她又开始慌了,紧张得吞了吞口水。 这么一吞,她如遭雷击,陆院正的话再度在耳边响起:您自己别吞下去了。 她已经吞下去了。 承桑意脸红耳根发烫,怔怔看着顾云初发红的唇角,亲了不说还没有起到任何用处,自己还将汤药吞了。 自己竟然也有这么愚蠢的一天。 重来! 承桑意心中有怨气,再度掐上顾云初的小脸蛋:“等你好了,朕将一堆棘手的事情丢给你去办,办不好就罚你抄字,抄不好就不给出的,饿死你。你饿死了,朕再立新后。” 发泄过后,她咬咬牙,抿了一口汤药,再度碰上顾云初的唇角。 一回生二回熟,这回自然成功了。 汤药渡入顾云初的口中,承桑意及时推开,没想到,她不肯吞咽。她只好捏着她的小鼻子,逼着她吞下汤药。 一碗汤药见底,承桑意迫不及待地拿起桌上凉透的茶盏,猛地惯了一口,心中慌得厉害。 好歹将药灌了下去,她放下茶盏,仓皇离开。 陆院正正在廊檐喜阿,看着那抹焦急的背影后,失声笑了。 “师父,您笑了。”药童惊讶出声,大半夜对着黑夜傻笑,活像见了鬼一般。 陆院正敛住笑,回身拍了拍小徒弟的脑袋,“好好干活,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还怎么干活啊。”药童被拍得疼了,心口一跳,师父这是被鬼附身了吗? 黑夜漫长,承桑意半夜回紫宸殿去了。 寝殿内灯火通明,宫人们面上愁绪难消,喂了药后,也不见皇后醒来。 下半夜,人人都打起了精神。 天明之际,高热退了,陆院正扶着小徒弟的手坐了下来,站了一夜,腰酸背痛,腰背都像不是她的了。 消息传到紫宸殿,承桑意也松了口气,颔首吩咐传话的宫人,好生照顾皇后。 恰好苏时也在,苏时望向传话的宫人,唇角抿了抿,想说什么,最后又吞了回去。 什么都没有说。 打发走了宫人,承桑意吩咐苏时:“你去拟旨,就说朕后日去迎太后回宫,另外,去找些专治男子疾病的好大夫,广陵王病了,朕得去看看他。” 简单一句话,包含了层层含义,听得苏时脸色青白交加,精彩极了。 但广陵王不举的事情,是传开了。 **** 小皇后午后就醒了,身子弱,喝了些汤药,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晚上,精神就好了许多,一口气吃了三碗饭,脸色也好了不少。 承桑意晚上没回来,传话让她回椒房殿,又说后日去皇陵,询问她可要同去。 同行的机会那么好,小皇后怎么会放过呢,欣然答应了,回宫去准备行囊了。 屁股还没坐下,四妃悄然而至。 女官们吓了一跳,尤其是李瑶,下意识就劝谏皇后:“半夜见娘娘们,怕是不好。” 小皇后摆摆手,“你和一群清心寡欲的女人说半夜见面不好,她们一人一口口水会喷死你,让她们进来,去准备茶水点心,悄悄的,别真传出去了。” 李瑶见劝说不得,领着宫人去准备了。 四妃披着狐裘,与德妃并肩走了进来,后面跟着贤妃明妃。 小皇后坐在自己的凤椅上,笑吟吟地看着四人:“又来吃瓜呀,太心急了些,明日再来也好。” “有瓜在前,一刻等不得。”贵妃扶着宫人的手,慢悠悠坐了下来,眼瞅着小皇后瘦了一圈,她更是诧异,“殿下怎么瘦了这么多。” 小皇后眯着眼睛:“说来话长,你们先坐下,不然会吓得你们跌倒,这个大瓜,可劲爆了。” 这么一说,四人都觉得此行不虚,兴致勃勃地看着小皇后。 皇后的第一个瓜就是:“广陵王下半身坏了。” 四妃:“……” 劲爆! 贵妃听得脸红,立即阻止小皇后:“殿下、殿下,咱可以说得委婉些,不能这么说,您可以说说怎么不、不行的吗?” 小皇后可是亲眼见证者,闻言笑眯了眼睛,“多了呗。” 这句话够委婉了吧。 德妃噗嗤笑了出来,“殿下这话说的,是很委婉,说了等于没有说。” 第31章 “真是,就是那么一回事,你想想你东西吃多了,肚子会不会坏,同样的道理、多了就会坏。”小皇后睁大了眼睛,努力为自己辩解,初生牛犊不怕虎。 四妃被说得哑口无言,本以为有什么人为陷害,到头来,自己作死坏的。 贵妃识趣,摆手说道:“不提这个,殿下好几日不回来,住在陛下处了?” 说话间,贵妃唇角疯狂上扬。 小皇后天真地笑了,“我住她的床了,她不知道睡哪里,我觉得她没有病,就是没有见识!” 没有病。 就是没有见识。 双脚踏上地砖的承桑意微微眯住眼睛,什么叫‘没有病’? 什么又叫“没有见识”? 第18章 谈心 没有病、没有见识,这两句话狠狠刺激到了承桑意。 簪缨大家教导出来的女子开口闭口就是虎狼之词,毫无教养。 承桑意皱着眉头,示意宫人不要通报,她想听听顾云初还怎么编排她。 殿外冷风吹得承桑意面色发红,一墙之隔的内殿炭火旺盛,四妃早就将大氅脱了下来,端着热茶,等着大瓜砸到自己的脸上。 小皇后继续说:“陛下确实没有病,和你们一样,清心寡欲罢了。” “本宫可不是清心寡欲。”贵妃作势说了一句,“本宫只是看淡了爱情,去他妈爱情罢了,我看到好看的姑娘,还是会心动的。” 德妃瞥她一眼:“京城最好看的女子都在你的面前了,你怎么不动心了。” “她们长得不讨人喜欢,再说,陛下那样,生人勿近,谁敢碰?”贵妃嗤笑一声,“她那样的,我宁愿去尼姑庵里吃斋念佛,阿弥陀佛。” 贤妃也跟着嘲讽一句:“你想喜欢也不成,陛下心中可有白月光,对了,我听说一事,栗美人就是太后按照容晗的相貌找来的替身,不知真假。” “哎呦,你才知道啊,我们早就只到了,你瞧栗美人那个梨花带雨之色,与容晗一模一样。”贵妃悄悄说道,“替身就是替身,陛下有那么分不清吗?” 贵妃轻笑一声,轻拂耳边鬓发,妩媚动人,不得不替承桑意说一句:“陛下分不清也不会喜欢的,在她眼里,你们都长一个样子,对不对?” “对,殿下说得极是,若不然我们站在一起,你问她,可能分得清我们?”明妃终于开口说话了,“我每回见她,她都会问一句,你说哪宫的。她、她亲自带我进宫的,合着就没记住我。” 这点最气人,无关爱情,这是最基本的,眼睛干嘛用的。 吃了吗? 小皇后听得直乐,歪了歪脑袋,突然间,她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心中一凛,再度探首去看,门外有一抹倩影。 矜持端庄的女帝大半夜跑来听墙角? 眼珠子略微一转,小皇后开口说道:“其实,陛下很好看的,多看一眼,心口都会很舒服。” “殿下这几日与陛下朝夕相处,可有进展?”明妃笑容狡猾,如同狐狸般打量着皇后,“您可是一连住了几日呢。” “挺好的,就是不小心中了毒,发了高热,险些丢了半条命,不过那也无妨,你们该想想,陛下的脸多看呀。”小皇后故意将声音提高不少,顺口造谣,“她还亲我了。” 贵妃喝茶的动作一顿。 德妃整理袖口的手指抖了抖。 贤妃明媚的笑容戛然而止。 明妃看好戏的表情僵硬住了。 小皇后洋洋得意的晃晃自己的腿,得意过了头,晃了四五下后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是皇后,不是挂在树上的狐狸,悄悄地并紧了双腿,脸上的笑容依旧。 春风得意。 贵妃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陛下为何亲你?” “亲就亲你,哪里有那么多理由。”德妃拍了拍贵妃的肩膀,“陛下有喜欢的女人多好,很快就可以放我们出宫了,我钱都攒好了,就等着出宫了。” 贤妃理智些,按住欣喜若狂的德妃,“亲亲而已,万一是欺骗小孩儿呢,殿下在陛下面前不就像小孩,十岁呢。” 一盆冷水泼在了德妃头上,德妃心灰意冷,明妃看热闹不嫌事小,“你们圆房了吗?” “圆了,挺软的。”小皇后张口就来,本来就圆了,这是事实,虽说是犯错。 四妃不及说话,殿门咯吱一声打开了,黑夜下,女帝站在殿门口,气质高贵,神色冰冷。 四妃忙起身行礼,德妃慌张下不小心掀翻了桌上的茶盏,哐当一声,清脆的落地声吓得众人心口一颤。 唯独小皇后坐在自己的原位上,笑吟吟地冲着承桑意招手,“陛下。” 无所畏惧。 承桑意气个半死,死死攥住拳头才忍下冲天怒气,“出去。” 四妃吃瓜速度开,跑路速度很快,眨眼间就退了出去。 贵妃退出椒房殿后,心险些跳出了嗓子眼,回头看向灯火通明的巍峨殿宇,拍着胸口说道:“陛下何时有半夜听墙角的爱好。” 德妃跑出一身汗,大氅也不知去了哪里,这个时候也不是计较的功夫,“你的重点错了,你们说陛下怎么会来皇后寝殿,这个时候过来是做什么?” 半夜了,能做什么?用脚指头都知道来做什么的。 明妃跑得直喘气,挨着贤妃站好,眼睛黏在了椒房殿上,“她们真的圆房了?” 第32章 四人入宫的时间不断了,多多少少也知晓承桑意的性子,来椒房殿本就古怪,还是半夜过来,简直是奇闻。 贤妃说道:“殿下刚回来,陛下就过来了,腻歪到这个地步了?” “她们之前是不是认识?”德妃往‘旧相识’方面去猜了。 大半夜,冷风呼呼的吹,刮在脸上就像刀子一般,四人也不觉得冷,反而热血沸腾。 贵妃思索良久,摇首说道:“皇后与陛下并不认识,但短短大半月的时间,皇后就能让陛下动心,可见其心思。” 皇后表面大大咧咧,毫无心算,可这样的女人,怎么会让承桑意动心呢。 吃瓜吃到最后,气氛莫名诡异了,贤妃站不住了,自己先走了。 明妃也是,深深看了一眼椒房殿,踩着冻僵的双脚走了。 最后剩下贵妃与德妃,德妃先开口:“陛下的心思,让人琢磨不透啊。” “皇后心思也不差。”贵妃低叹一句,“日后可真热闹了。” **** 椒房殿内两人,一坐一跪。 皇后跪坐在自己的腿上,小脸红扑扑,眼睛若星辰般璀璨,“你气什么呢?我们圆房了呀。” 承桑意看着跪着的人,眉心的花钿让少女的容颜越发昳丽,夜间明珠也不过如此。 她不动声色的松开紧握的拳头,“皇后身子好得可真快。” “快吗?”皇后疑惑一句。 承桑意神情冷淡,懒得与她计较:“不准再与她们胡说八道。” “没有胡说,也没有八道,我说的都是发生过的事情。” “顾云初,你觉得朕没有惩罚你,你就洋洋得意?”承桑意压低声音。 皇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双手捂住嘴巴,乌黑的眼睛眨了眨,点点头。 承桑意气得脑袋疼,揉着额头,半晌没有出声。 累了。 她说道:“朕借你的床榻一用,你自己去找床榻安置。” 她站起身,眼睫一颤,纤细的身影落于皇后眼中,白皙秀美的下颚下,肤色细腻,看得皇后心中意动。 这么一恍惚,承桑意就朝她的床榻走去了。 承桑意并非善谈的女子,皇后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出神,不明白,长得那么好看,为何就是榆木疙瘩呢。 记忆中的少女,明眸善睐,顾盼生辉,怎么落得如今的模样了。 沉默片刻,皇后从地上爬了起来,裙摆逶迤,她提起裙摆跟了过去。 床榻上安坐的女子,比方才添了几分疲惫,难得的柔软清丽。 她探头去看,主动说道:“你睡床,我睡地上,不打扰你。” 随口出口就是虎狼之词的小皇后突然懂事了,承桑意伺受宠若惊,睨她一眼,眸色淡淡,“随便你。” 小皇后自觉地跑去衣柜前,拿了被子,再回来的时候,承桑意已脱下衣裳,进入被子里了。 殿内摆设质朴,温暖袭人,墙头上的夜明珠隐隐生光。 皇后看着自己偷来的夜明珠,嘴角抿了抿,扬起眉梢,再去看床榻上的人。 承桑意睡觉姿态很好,入睡前是什么模样,起来后依旧是什么模样,从她身上可以看到皇室规矩,教养极好。 皇后不懂,这么好的女儿,为何就不喜欢了,广陵王那样的浪荡子有什么好的。 她也不懂皇室这些人脑子的弯弯绕绕,躺下后,她还是没有睡意。 “你睡了吗?” 皇后的声音软软糯糯,像极了糯米打出的甜点,吃着有些发腻。 承桑意睁开眼睛,转身去看,昏暗的光线,那双眼睛极为明亮,“你不睡做什么?” “我们说说话,你别当我是皇后,我也不把你当作陛下。” 承桑意凝眸,下方的顾云初只露出小脸,脸蛋白皙如玉,柔媚动人,唇角染着天真的笑,不得不说,这样的顾云初煞是明艳。 她像是枝头上刚红了一点的果子,带着青涩与成熟,咬了一口,觉得酸,可微微的甜又让人放不下去。 光是一张脸,顾云初很难让人不喜欢。 承桑意依旧选择别开脸,不再去看她,冷漠回一句:“不想与你说,你什么都不懂。” 这样天真的少女懂什么呢? 她懂被母亲算计杀害的心酸吗? 她懂从小被母亲利用,成为弟弟的垫脚石的每日痛苦吗? 皇后主动说道:“太后不喜欢你,你也不必在意她呀,让她看看你过得很好,你是天下之主,掌握万民生死,何必在意她,喜欢就看一眼,不喜欢就不看,自己不必不高兴的。” 承桑意怔了怔,下面的顾云初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寝衣褶皱,露出几分春景。 “衣裳穿好。” 第19章 刺杀 一句‘衣裳穿好’暴露了承桑意‘枯燥无味’的性子。 皇后也不知她在想什么,拥有皇权,人间至尊,还有什么好烦恼的呢。 就为了她娘不喜欢她? 不喜欢她的人多了去了,她娘能排第几呢? 何必为了所谓的亲情让自己不快乐呢。 皇后没有时间去多想,挪回自己的被窝里,阖眸睡觉。她刚闭眼,床榻上的承桑意就朝她看去,眸色深沉。 宫人来报,顾云初确实是顾家的女儿。大婚前出城祈福,回来后,就说摔坏了脑子。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顾家人也证实,她确确实实是顾云初。 第33章 查到这里,承桑意就让人罢手了,人是真的,其他也没什么可计较的了。 只这样的大家闺秀,倒是让人意外。顾侯走后,她以后顾云初会提及顾二爷的事,没想到对方,提都不提,像是忘了这件事一般。 一时间,承桑意无法揣摩顾云初的心思了。 顾云初像是小事糊涂,大事清明,大大咧咧的外表下包裹着一颗细腻的心。 承桑意辗转难眠,睁开眼睛,凝着虚空,上辈子,顾云初不打眼,与后妃一般,不爱往她跟前凑。 实际上,顾云初心中喜欢苏时,与太后合谋,为了苏时,顾云初什么事情都敢做。 思索至此,承桑意心中的暖意淡了许多。 **** 女帝出行,前呼后拥,前后千余人,华盖如云,浩浩荡荡出城去了。 帝后同行,宽大的马车中,两人肩靠着肩坐一起,小皇后阔气地拿起话本子,递给承桑意:“你念给我听,好不好?” 承桑意睨她一眼,波澜不起的眼眸里终于掀起浪潮,冷意浸润,道:“不认识字就安分些。” “你……”皇后气恨一声,丢了话本子,转身抱住她的胳膊,笑吟吟地攀上她的肩膀,“好阿意,你念给我听。” 好阿意? 承桑意眼中闪过羞涩,身上如被炭烤一般,下意识就要挣脱,“顾云初,休要过分。” 皇后力气大,哪怕承桑意习武也挣脱不开,她未曾想到身姿纤细的少女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好了,朕给你念。”承桑意放弃挣扎了,念一念罢了,就当无趣了。 皇后心满意足地放下她,正襟危坐,脊背挺直,目视前方,乖巧得不像话。 她哪里是乖巧,分明是图谋不轨。承桑意要被她给气死,认命地翻开话本子。 一眼就看到了书名,脸色骤然通红起来,什么‘小娇妻’,她无奈极了,忍着羞涩看向顾云初:“你、这是谁给的。” “贵妃给的。”皇后睁着眼睛,无辜极了,小脸白皙腻人,可爱极了。 承桑意:“……” 忍一忍就好了。 她将话本子收了起来,说道:“这个不好看,回头给你找些好看的,你乖些。” 她轻声哄着,小皇后果然听话,思考片刻后,点点头,答应下来。 承桑意诧异,少不得睨她一眼,原来吃软不吃硬。小孩子,果然好哄。她又问道:“你有什么本事?” “我功夫可好了。我还可以……”皇后顿了顿,不成,不能胡言乱语,要是被发现了,会被捉妖师打死的。 她沉默下来,唇角微翘,淡然中又有几分张扬,承桑意对她愈发好奇了。 “你还有可以什么?朕又不会吃了你。”承桑意耐心哄着,“你不识字,却会功夫,你的记忆错乱了?” “你……”皇后语塞,这点最头疼了,顾家小姑娘不会武功,但文墨极快,她二人恰好相反。 她极力思考着,突然间,马车晃动了下,她几乎出于本能般伸手保护承桑意。 晃动下,承桑意撞到顾云初的肩膀,她清晰地听到一声闷哼,接着是刺耳的声音:“有刺客、护驾、护驾……” 马车停了下来,外面纷吵一片,刀剑碰撞,声音登时就乱了。 皇后眨了眨眼睛,她嗅了嗅,闻到了血腥味,下意识揽住女帝,“你别动,我保护你。” 嗖嗖的箭羽声似乎擦着耳尖过去,承桑意来不及羞涩就被顾云初挡在了身后,看着面前瘦弱的身子,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顾云初拿命在保护她! 承桑意脑子嗡了一下,自从母后去世后,从未有人会在危险的时刻将她护在身后。 遐思间,一支羽箭从车窗□□入,皇后单手握住,掀开车帘,直接射了出去。 她撇撇嘴,说道:“你别害怕,不会有事的。” 承桑意凝眸,她怎么会害怕呢,出城之前,她就知晓会遇到刺杀。 “陛下,刺客都被拿下了,只是无一活口。” 外面传来了金吾卫的声音,承桑意捏住顾云初的肩膀,轻轻拍了拍,示意她放松些。 她回道:“继续走,不要耽误时辰。” 队伍继续启程。 皇后小声的叹气,歪靠在一侧的迎枕上,小脸红扑扑,袖口里捏紧的拳头慢慢放开了。 她摸摸自己的心口,心有余悸,她好奇道:“太后派来的吗?” “没有证据,不可胡言乱语,太后知晓掐住把柄会怪罪你。”承桑意冷着脸说教一句,细细听来,还有几分劝说的意思。 皇后气得不行,悄悄凑到她的跟前,凝视她净白的面容,“阿意,你是不是也怀疑太后?” “没有证据。”承桑意抬眸,忽视那张粉红的唇瓣。 皇后不傻,也明白过来,没有证据就说话是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她很快就说服自己,“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方才还是一副稚气未脱的模样,眼下,又是一副正经的模样。 十分可爱! 承桑意眼底眸光暗沉,一瞬间,好像摸透了她的性子,看着唬人,实则就是长不大的孩子罢了。 心思简单。 她紧了紧手中的袖口,指腹按在纹路上,试着说道:“入宫前,你有喜欢的人吗?” 第34章 “入宫前?”皇后神思,小小的眉头紧皱起来,她摇首,“那倒没有,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子。” 一句话,让试探的人哑口无言,脸色通红。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她不知该如何继续套话。 承桑意沉默下来。 皇后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方才徒手接住箭,掌心擦出红痕,有点疼。 她怔了会,承桑意握住她的手腕,白皙小手瞧着有些可怜,她怪道:“本事很厉害,只你掌心没有老茧,不像是习武的人。” 顾云初身上处处透着古怪。 皇后下意识就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女帝的话太过犀利了,像是窥破了她的秘密。 “我在梦中学会武功的。” 承桑意皱眉,对着这种蹩脚的理由,也无意去戳破,你当哄骗三岁小孩子呢。 她抬眸,小皇后眸色莹润,修长乌黑的眼睫下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透着十足的诚意。 信你个鬼。 承桑意自觉将她的话当作耳旁风,但握住她的手腕,“上药。” 皇后静静的看着,眼眸里染上了雀跃与希翼。 **** 刺杀过后,一路上再无风波,成功抵达皇陵。 帝后一起去拜见太后。承桑意站在殿宇前,如从噩梦中惊醒一般,心不由慌了起来。一侧的皇后握住她的手,小声开口:“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承桑意瞳孔猛地一缩,想要拂开她的手,殿内走出一人,不知为何,她反而紧紧攥住了顾云初的手,孤寂多年的心得到了慰藉,久旱逢甘霖,心里骤然滋润许多。 承桑意对着太后,双手揖礼,“见过太后。” 小皇后见状,也学起承桑意,双手在前,俯身揖礼,“见过太后。” 太后目光落在顾云初身上,光芒映得她肤若凝脂,眉眼如画,美人在骨不在皮,小皇后两样都占了,与承桑意站在一起,极为般配。 “陛下来了。”太后轻轻说了一声,略带厌恶的目光从顾云初身上挪开,落在承桑意身上,“陛下有心了。” 小皇后听着云淡风轻的话,想起来时的刺杀,忍不住就说道:“陛下是有孝心的,来时险些丢了性命,可见陛下对太后的孝心可足了。” 一句话让承桑意侧眸,这样的话,大为不孝。 她有些意外,都说顾云初是受到大家教养的,难道她不知孝字会压死人吗? 承桑意屏住呼吸,从小到大,宫人都告诉她,太后是她的生母,她理该孝顺,可没有人说过太后不喜欢她。似乎长辈不喜欢晚辈是正常的事情,而晚辈不孝,就是天大的罪过。 阶上的太后怼得一怔,“皇后的嘴巴可真伶俐,陛下都没有说话,你竟然开口了。” 皇后扬首,眯起小眼睛,状若无辜,道:“陛下被吓到了,说不得什么话,太后,您说谁会刺杀陛下呢。” 十五六岁的女孩神色明艳,一颦一笑都带着明媚,一句话,让太后脸色发白,而对面的承桑意不发一言,带着山岳之势,气势压制着她,哪里还有恭谨可言。 母女五年未见,承桑意周身凝着帝王之势,琥珀色的眼眸十分干净,并无戾气。 “吾如何知晓,皇后问错人,舟车劳顿,你们去休息吧。” 太后面上透着股冷意,看着像笑,可又觉得渗人。 承桑意行礼离开,临走见顾云初发怔,好心地拉着她一道走,“走了。” 皇后冲着太后眯眼笑了,天真无害,转身欢快的随着女帝走了。 她们走后,太后脸色阴沉,一侧一道士走了出来,幽幽说道:“老道在皇后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妖气。” “妖气?”太后想起顾皇后那张玉面,“你的意思是她是妖?还是说承桑意行妖道?” 第20章 二十 承桑意帝位不正,都道是皇位是广陵王的,这样的传言从未消失过。 太后心思重,又觉得广陵王的病有些古怪,从外面找了道士来驱邪。道士说广陵王身上有妖术,如今,承桑意行妖道,她便笃定是承桑意害了亲弟弟。 帝后离开后,她就亲自询问道士,“如何才能证明陛下行妖道?” “回太后,妖物并非无所畏惧,它们不是仙,必有破绽,太后若需要,老道这就帮您去安排,”道士胸有成竹,“这个妖不算大妖,轻易就会露出破绽,您放心,老道不会伤害陛下的。” “慢。”太后阻止道士,眉眼轻蹙,眼中闪着一抹狠毒,敛袖继续说道:“除妖为上,陛下被妖物控制,恐会伤害百姓,不必护着。” 道士心中一惊,那可是皇帝陛下,万一误伤,他有几个脑袋都是保不住的。 他在犹豫,太后似知晓他的心事,冷笑连连,“都被妖物控制了,还是我们的皇帝陛下吗?” 道士也是人精,一句话就揣摩出太后的意思,忙迎合:“太后说得极是,一旦被妖物控制,无法脱身,老道这就去安排。” 太后嗯了一声,嘴角勾了勾,忍不住笑了。 **** 皇陵阴森,处处彰显皇家威仪,殿内灯火也不亮,宫人进进出出才点了灯,炭火也是一样的,承桑意冻得脸色发红。 皇后在殿内装了一圈,悄悄施法,片刻后,阴森的殿宇内暖意涌动。 宫人都守在外面,承桑意靠着火炉烘火,皇后凑了过去。女帝身上有了暖意,姿容温婉,眉眼间的冰雪也被融化了,带着暖春山水的清透。 第35章 外面风很大,刮得呼呼作响,殿内温暖如春。承桑意的心情好了很多,冰雪容颜若明月出尘。 皇后不冷,背着手在殿内走动,左看看右看看,像个小老太太,老气横秋,莫名可爱。 不知为何,承桑意也不讨厌了,反而兴致勃勃地盯着她,“你在看什么呢?” 皇后闻言止住脚步,回头朝着承桑意看了一眼,说道:“这个寝殿有些古怪。” 她是小狐狸,算是小妖,道行不高,出行就极为谨慎,殿内各处摆设都透着古怪,她想了想,走到女帝面前,说了个小小的谎言:“这个殿内的摆设古怪,会消耗你身体内的阳气。” 承桑意脸色骤然变了,小皇后苦着一张脸,担心她不信,有些着急,刚想说什么,承桑意回望她:“朕相信你,该怎么做?” “烧了,破坏摆设就好了。”皇后松了一口气,害怕承桑意不信,反而说她是神棍。 她心中发虚,眼神怯怯的,可怜极了。 承桑意低叹一声,忍俊不禁,“你委屈什么?” “没有委屈,我、我哪里委屈了?”皇后歪着头望向她,觉得自己没出息,又挺直了肩膀,说道:“没有委屈。” 殿内就两人,她神色变幻,就像是六月的天一般,让人好笑。 “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承桑意托腮,凝着呆萌可爱的少女,“你怎么懂这些?” “许是看的书多了。”皇后随口胡诌,横竖她也查不到什么。她看向对方,看到承桑意置于膝盖上的双手,白嫩、修长,骨节分明,她不觉气短了。 干活。 不等承桑意回应,她抱起角落里的一直小匣子,直接丢在了炭盆上。 “这只匣子是后面送进来的,你瞧上面的纹路,你认识吗?”皇后指着上面奇怪的纹路,郑重说道:“这是驱妖的。” 火焰扑腾而上,瞬息就将奇怪的纹烧毁了,承桑意只看了一眼,也意识到不对,就在这时,顾云初又搬出来一个,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张黄色的符纸。 只一瞬,她就收回手,迫不及待的丢进炭盆里。 火焰将符纸烧了,承桑意精致的五官在火下显出几分冷意。 太后想做什么,这么迫不及待的动手想要杀了她? 用上了妖术! 小皇后不理会她的悲伤,继续去翻翻找找,找出来好多符纸,但她不能碰,只能同承桑意招手,“阿意、阿意……” 承桑意揉揉自己的心口,闻言站了起来,走过去,再看顾云初柔嫩的指尖戳着符纸,“这里、好多,你拿去烧了。” 承桑意凝眸,神色晦暗,修长的羽睫颤了颤,在皇后期待的眼神中缓缓点点头。 接着,两人配合,皇后去找,承桑意去烧。 殿门关得密实,里面的动静,外面都探听不到。皇后脸色愈发白了,深吸几口气,看向承桑意,“你可还好?” “朕无碍。”承桑意摇首,因暖气的缘故,面上染了几分红,添了些温婉。 皇后坐了下来,暗自心惊,有人发现她了…… 她看向承桑意,眼神飘忽,她长得本就甜美,这么一眼,带着几分可怜。 承桑意抬眸,撞进她水雾朦胧的眼睛里,“皇后害怕?” “不、不害怕。”皇后舌头打结了,再看承桑意,身姿端正,眉眼深沉,心中也是难过。 她寻了个地方坐下,良久无语。 承桑意小心地走过去,摸摸她的脑袋:“不必害怕,朕明日就走了。” “知道了。”皇后打不起精神,对女帝的安慰也没有理睬,耷拉着脑袋,柔软的姿态下极是可怜。 承桑意皱眉,不解她的心思。小东西想什么呢? 她俯身坐了下来,“朕与太后之间,不死不休。但你也不必害怕,朕是皇帝,会护着你的。你若害怕,我们即刻搬出去,晚上住在皇陵外安营扎寨?” “可以吗?”皇后黯淡的小眼里骤然亮了起来,她吸了吸气,“陛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承桑意被逗笑了,没忍住笑了出来,旋即又觉得失,别开脸去笑了。 皇后如同被火烧屁股一般,拉着她起来就走,“我害怕这里,我们搬出去住,若是哪里还有什么没发现,我们明日就醒不过来了。” 她急得不行,承桑意被拉得一个踉跄,扑进了她的怀中。 承桑意险些摔倒,被她握住双臂,引得心口发热,旋即站了起来,拂开她:“朕去安排,你若害怕,就出去走走。” “知道了。” 皇后应声,乌黑分明的眼珠子转了转,下意识将被烧红的手藏在袖口里,那个道士好生厉害,若是不能除了,自己的处境就很危险。 她恍惚的功夫,女帝吩咐下属搬出皇陵,速度要快,另外,不准皇陵的人插手,皇陵的宫人一律不准靠近。 吩咐过后,她回身,撞到神色恍惚的小皇后。 两人都撞了脑袋,皇后的额头砸在了承桑意的鼻子上,承桑意疼得一抽气,皇后如梦初醒般看着她,“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认错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承桑意疼得脑门发晕,皇后吓得去摸摸她的鼻子。 被她这么一抹,承桑意肌肤发麻,忙推开一步,“你手怎么那么烫?” “热的。”皇后心虚地将手背在身后,讨好地朝着女帝笑了,明眸善睐,嘴角弯了浅浅的弧度。 第36章 皇后心虚得厉害,笑容有些勉强,强颜欢笑。 承桑意两世为人,岂会不知她的心事,当即就窥破她的心思,“皇后今日与往日不同啊。” 皇后没吭声,活烧屁股了,能和往日一样吗? 心里不高兴,表面还要是嬉笑一番:“我很好呀,我就是有些热了,出去走走就好了。” 承桑意无暇去理会她,搬出寝殿一事,大费周章,还要盯着才好。 她叮嘱一声:“自己当心些,找两个人跟着。” “我知道了。” 皇后提起裙摆,朝外看了一眼,心中有数,回头与承桑意说道:“我自己玩儿,你自己可以吗?” 承桑意顿了顿,睨她一眼,到底是谁担心谁。 转而一想,她又释怀了,刚想说些软话,顾云初提起裙摆,轻手轻脚的跑开了。 不知为何,她望着那抹倩影,无声笑了。 **** 皇后找了一圈,发现了一个穿着青灰色袍服的道士,嘴里念念叨叨,不知在说些什么。 她挂在枝头上顿了许久,目光在道士身上打量几眼,嘴角勾了勾。 眼看着天入黑,道士从太后处出来,后面跟着七八个小道士,阵仗比皇帝出行都要大。 皇陵幽深,又是冬日,天气干燥得厉害,风刮在脸上,突突的疼。 跟了半路,小皇后直接杀了出去,落在老道士跟前,轻蔑一笑:“老东西,你好呀。” 她笑意温和,面色稚气,老道士却豁然一惊,“妖物。” “妖你娘个物!”皇后轻呵一声。 她掌心中多了一柄剑,毫不犹豫地朝老道士刺去,“去你娘的玩意。” 第21章 二十一 安营扎寨的速度很快,同时,太后处也收到消息,帝后一起搬出皇陵,去陵地外住帐篷去了。 这么一闹腾就彻底打了太后的脸面,好似太后会谋害帝后,迫不及待就要走了。 太后得到消息后,愣了一瞬,承桑意惯来敬重她,怎么会突然打她的脸。 难不成发现了殿内的摆设? 太后觉得古怪,打发身边人去问一问,好端端不住寝殿,住在并冰天雪地里是什么意思。 女官快速来到女帝跟前,揖礼问安,笑着询问为何搬了出来。 新搭建的帐篷里很冷,承桑意围着火炉而坐,手中捧着书,闻言头都没有抬,回道:“朕爱住这里。” 女官被这个蹩脚理由惊住了,这个是理由吗? 压根就不算理由。 女官不敢招惹陛下,笑着退出营帐,快速回宫,将此事禀明太后知晓。 太后依靠着软枕,听到这个理由后,冷笑一声:“她这是翅膀硬了,五年的时间,小树苗成了参天大树就忘了根在哪里。” 女官不敢接这句话,埋头沉默下来。 “都搬出去了,哀家也使唤不动她了。让人去将古云找来。”太后直起身子,面色不快,显然是按耐不住了。她想起一事,说道:“得空将皇后找来。” 该与皇后说一说旧事了。 **** 夜间温度骤降,帐篷里怎么都捂不热,灯火黯淡,显得十分阴森。 承桑意靠着火炉,手中的书几度拿起来又放下,时而抬首朝门口看去。 等不下的时候,她还是放心不下,将手中的书放下,唤来心腹:“你领着一队人悄悄去找皇后。” 皇后说功夫好,但这里是太后的地盘,若真要出事,她连搭救都来不及。 心腹悄悄出门去了。 外面一片漆黑,寒风往帐内灌,稍稍一开门,就觉得冷风刺骨。 等了片刻,依旧不见人回来。 承桑意终于坐不住了,起身掀开帐门,黑夜下,皇陵屹立,飞檐勾角,透着皇室威仪。 寒冬腊月的夜晚极为寒冷,外间除去巡视的金吾卫外,几乎看不到什么人。 承桑意走出来后,宫人也跟着出来,“陛下,您有事吩咐奴婢即可,外面冷。” 出来片刻就觉得寒意刺骨,顾云初大晚上不回来跑哪里去了? 承桑意冻得受不住了,转身回营帐,心思不宁,心中慌得厉害,跑哪里去了? 回到营帐内,承桑意依旧是坐立难安,门口的灯火被风吹得私下摇曳,明明灭灭,让人心境不宁。 不知等了多久,子时过去了,还不见皇后归来。 承桑意终于坐不住了,伸手去取了一侧的大氅,刚碰上,一只手按住她,“我回来了。” 是皇后的声音。 承桑意反应很快,反攥住那只手腕,不想,掌心一片湿润,是血。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声音,“陛下,太后遇刺了。” 安安稳稳度过五年,帝后一来,太后就遇刺,个中含义,十分微妙。 承桑意伸出空余的手,拦住顾云初纤细的腰肢,鼻尖血腥气味浓郁,她提了一口气,对外说道:“朕知晓了,朕换身衣裳去见太后。” 说话的人退下去了,承桑意看向怀中的人,“你去刺杀太后?” “没有,我去杀了那个道士。”皇后脸色苍白,烛火下显得眼睛格外大,她无力地贴着承桑意,脑袋靠着她的肩膀,“我可没有杀太后,你别冤枉我,那个老道士很难缠呢。” 杀老道士不是什么罪过,但刺杀太后就是大逆不道的罪了,她又不傻,怎么会去杀太后了。 第37章 承桑意扶着她在床上躺下,下意识抚摸着她的额头,有些烧。 “伤哪里了?” “腰……” 承桑意眼睫一颤,本有些犹豫,想着还是解开她身上厚实的棉衣,露出被血浸染中衣。 皇后疼得一颤,唇角都失去血色,她告诉承桑意:“那个老道士可厉害了。” “别说话。”承桑意心莫名慌了起来,垂下眼睫,掩盖住自己不安的情绪,“不能召太医,但带了伤药。” 她难得轻声细语,似一阵春风拂过心坎上。 皇后眯着眼睛,手凉得厉害,看向火炉,承桑意会意,“我让人将火盆挪近,先伤药。” 掀开中衣,入目是一道皮肉翻开的伤痕,承桑意看得心口一跳,没说话,让人打热水取了伤药。 皇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脸颊烧得滚烫,手却是冷的。 性命关头,承桑意终于抛开羞涩,正视皇后的身子。顾云初本就是十五六岁,身子瘦弱,皮肤雪白细腻,擦净血迹后,血肉翻开的模样,吓得承桑意拿药瓶的手都端不住。 小心翼翼地上了药,人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外面传话的人又来催促了,若再不去见太后,对方必然会起疑的。 承桑意两头为难,顾云初胆子太大了,前脚知晓不对劲,后面就跑去杀人,打得对方措手不及是真,自己也没讨到好处。 她不解,顾云初为何有这么大的杀意,此地不是动手的最好时刻,等一等,回京去杀,才是最好的决定。 人已经昏睡了,承桑意给她擦过身子,自己有一身衣裳,身上染着血腥味,又用香料遮掩。 临走前,她望了一眼,白净的脸上烧得通红,俨然伤得不轻。 “照顾好皇后,派人守着营帐,不准任何人靠近。” ***** 太后的殿外,兵甲如云,灯火煌煌,老道士的尸体摆在了院子里,死状凄惨,身上数道伤口,血都已经凝固了。 承桑意走近后停下脚步,认真打量着道士的面孔,“这是谁?” “太后新招来的道长,听闻擅长除妖驱邪。” 承桑意勾唇笑了,皎白的面容上染了几分嘲讽,“那怎么死了呢。” “有人刺杀太后,道长为救太后。” “倒是个忠心的,这是来了多少刺客?”承桑意装作不解,顾云初一人闯进来,压根就没有见到太后,哪来的救人而死。 太后这么多年来,还是喜欢钻营。 匆匆一瞥后,承桑意愈发厌恶,忍着将道士碎尸万段的冲动,她抬脚走进殿了。 太后虚弱地靠着迎枕,一袭单衣,长发披散下来,整个人像是惊吓过度一般。 若非重活一世,承桑意险些相信了她,心里不满,她还是做出关心的表面,“太后可是吓到了。” “陛下怎地才过来,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竟姗姗来迟。”太后十分不满,疾言厉色,那股子虚弱又消失不见了。 承桑意面上孝顺恭谨,口中也作安慰,虚与委蛇一番。 “好在太后无事,朕也安心了,时辰不早,太后先早些休息,朕必会彻查此案。” “皇后去了哪里?”太后看向承桑意的身后,小皇后灵动的模样还在脑海里,口齿凌厉,一看就不是善茬。 她说道:“哀家被刺杀,她还可以安枕?” “舟车劳顿,皇后早就歇息了,是朕心疼她,才没唤醒。再者太后也无事,将她唤醒也无甚用处。”承桑意拧着眉开口劝说。 “皇帝如此爱护皇后,倒是皇家美谈。”太后阴阳怪气,“你弟弟病了,也不见你去看看。” “广陵王在殿内不会跑,朕与皇后休息好了自然会去探望她。”承桑意心忧顾云初,懒得与太后继续周旋,转身就要走。 刚走到门口,一队兵甲拦住她的去路。 承桑意不恼,回身悠悠看向太后,“太后是要挟持朕吗?” “刺杀不知所踪,哀家担心皇帝,不如皇帝留下来,捉到刺客后再回营帐。”太后直起身子,目光锐利,对面的承桑意与她对视,眸色冷凝,哪里还有往日的孝顺。 这个女儿,终究是长大了,不过无妨,她会亲自斩断她的翅膀。 承桑意冷了脸色,“若是朕一定要回去呢?” “那就由不得皇帝了。”太后轻轻摆摆手,兵甲们迅速围住殿门,将出口围得水泄不通。 承桑意来时匆忙,只带了十余个刺客,未曾想到太后如此大胆,敢直接囚禁她。 母女二人对峙,谁都不肯退后一步,但谁也没有下令动手。 气氛剑拔弩张,一只雪白的小狐狸跳了进来,径直落在承桑意面前。 小狐狸怯生生地够着承桑意的裙摆,爪子攀着龙纹,小小的一团,雪白不说,眉心有一团粉色的皮毛,十分可爱。 承桑意莫名觉得这只狐狸眼熟,出于熟悉,她弯腰将小狐狸抱了起来,摸摸小脑袋。 小狐狸身上很热,皮毛又软,摸起来极是舒服。 她站在原处,望向殿内的太后:“太后想要囚禁朕,也需看看自己的实力,朕在紫宸殿匾额留了一道旨意,朕若死了,皇位传给齐王。” 齐王是先帝最小的儿子,如今也不过十三四岁。 太后脸色骤变,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好狠的心,你宁愿见帝王传给旁人,也不愿给你的亲弟弟。哀家养了一只白眼狼。” 第38章 小狐狸不觉睁大了眼睛,这是什么话? 她望向承桑意,爪子在她身上拍了拍,一下两下,对方没有回应,她抬高了爪子,又拍了一下。 咦,好软…… 拍错了的地方。 不等小狐狸反省,承桑意就按住那只不安分的爪子,冷哼一声:“太后想清楚了,皇后若是看朕不归,找上山来……” 她故意顿了顿,朝着太后温柔一笑,“太后,朕可以说广陵王囚禁朕。” “你放肆!”太后勃然大怒,拍桌怒视承桑意,“哀家为你好才让你留下,你的心可真硬,眼里可还有哀家这个母亲。” 怀中的小狐狸抖了抖,一只手轻轻地抚着脊背上的皮毛,声音轻冷冷:“放肆又如何,朕就喜欢放肆!” 第22章 长夜过半, 寒风刺骨,殿门口两队人马对立,谁都不肯退后一步。 太后凝着殿内长身玉立的女子, 一头蓬松的?乌发绾成云髻, 眉梢眼角都沾染上几许冬日的冷冽, 站在那里,孤单一人, 却压得她难以开?口。 长大的?承桑意,成了一位冷酷的女帝,彻底将她比了下去。 承桑意如同初月,慢慢地升上夜空, 让明珠黯淡无光。 太后不得不正视这个翅膀渐硬的?女儿,险些沉不住气,徐徐坐了下来, 淡淡地说道:“皇帝想走,那就走,哀家为你着想, 你却觉得哀家别?有?用心, 果然是做了皇帝, 眼中没有?哀家这个母亲了。” 承桑意听后,眼皮一跳,上一辈子这些话听得发厌了,每回遇事, 太后便会‘苦口婆心’的?劝说她,母女情长, 母亲为女儿担心,一片苦心。 这些苦心最后成了一杯鸩.酒。 承桑意低头, 长长的?眼睫遮掩住自己眼中的?厌恶,淡笑一声:“是吗?母亲的?苦心可真让朕受宠若惊,既然如此?,您就让朕回去,朕可不是胆小的?怂货,也不会是贪欲之人,哦,朕忘了,广陵王的?身子废了,您这辈子都看不起孙子了。” “你……”太后勃然大怒,偏偏无语回复。 承桑意抱着皮毛雪白的?小狐狸,笑容沾染了些冷意,艳若雪中梅,冷若云中月。 她如同古画中的?神女,缥缈似仙,朦朦胧胧,只可仰视,无法触碰。 “时辰不早,不耽误太后了,您该明白,广陵王这辈子都无子了。您若为了废物,惹恼了朕……”她蓦地顿住,“您会后悔的?。朕可以让他这辈子没有?孩子,也可以让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你。” “是你做的??” 这一刹间,太后屏住了呼吸,怨恨的?目光再也无法遮掩了,恨不得上前?撕碎了承桑意。 母女二人首次对峙,谁都不肯退让,承桑意笑意淡淡,低眸凝着白狐,低低说道:“你的?毛摸起来可真舒服。” 小狐狸:“……” 承桑意抱着狐狸,转身跨过门槛,身后的?太后痛哭起来,“承桑意,你会遭受报应的?。” 这回,承桑意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抱着狐狸,大步离开?庭院,院内的?兵甲没有?太后吩咐,动都不敢动。 匆匆离开?太后的?寝殿,承桑意跨上马车,单手拖着小狐狸。 她坐上马背之时,小狐狸顽皮地跳了下马,她急道:“去追。” 夜色漆黑,白狐冲进夜色就不见了,莫说是追,连哪个方向都辨别?不清。 风迷住了眼睛,阴沉沉一片,低空黑云密布,萧瑟的?冷风带着刺骨的?味道。 后有?虎狼盯着,承桑意将追虎狼的?人唤了回来,皇后高?热不醒,她还没有?时间去找一只狐狸。 承桑意带着人回到了营帐。 皇后的?高?热竟然退了,依旧昏迷不醒,躺在厚厚的?锦被下,脸色白色吓人。 承桑意身心疲惫,挨着她坐了下来,再累也不敢停下来,掀开?锦被,查看伤势。 血已经止住了,伤口依旧狰狞吓人,瞧着让人很心疼。 她想起了太医配制的?护心丹,让宫人去取,自己去倒了杯热水,轻轻吹了一番,尚可入口的?时候,她才回到榻前?。 承桑意将护心丹塞到顾云初的?口中,试着捏住鼻子让她吞咽。 顾云初没有?吞咽,承桑意眉心微微蹙了蹙,思索一息后,俯身亲上她的?唇角。 舌尖抵着丹药,慢慢地往前?推了推。 顾云初喉咙动了动,吞下丹药了。 承桑意大汗淋漓,擦擦额头上的?汗,睨了伤患一眼,“人不小,胆子那么大,等你病好后,跪上一日一夜,没脑子的?小东西。” 护心丹喂下后,她还是不敢睡,勤快地换帕子,又不忘给?顾云初擦洗。 忙忙碌碌至天亮,顾云初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随行中的?太医都拨给?太后去了。 眼看着人不醒,承桑意让人悄悄去找大夫,装扮一番再进来。 承桑意耐着性子等,一颗心七上八下,怎么都无法安宁。 大夫没回来,去查刺客的?侍卫回来了。 “太后管得严,不肯让臣等靠近,臣查过,老道士和他的?徒弟都死?了,奇怪的?是没有?其他伤亡了。若说刺杀太后,显然过不过去,倒像是冲着老道士去的?。” “这是其一,其二便是太后如何都不肯让臣等检查尸身,一口咬定?是刺客,甚至要来搜营。” 第39章 承桑意明艳的?五官,被帐内的?光影照着,显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冷沉。 “太后故意想将事情闹大。” 明明是一件杀道士的?小事,偏偏将她自己扯进去,意在说明帝后一来,她就遭遇刺杀,天下人会怎么想帝后二人。 狼子野心。 承桑意听后,有?几分恍惚,很快又抛开?不必要的?情绪,说道:“继续去查,还有?,太后可有?刺客的?追查方向?” “没有?,太后不急着查刺客,却想要搜营,说刺客必然伤了,就躲在营内。” 承桑意豁然笑了。 捉拿刺客是假,想要试探虚实为真。刺客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栽赃。 进来搜营,若有?侍卫身上带伤,岂不是就是‘刺客’了。罪名?扣下来,皇帝弑母,御史言官一口一个唾沫,都能将她这个皇帝淹死?。 承桑意眼中的?锋芒在这一刻透了出来,“不准他们进入营地,违朕旨意,杀无赦,另外,午后动身回京,让太后与广陵王同行,若是不回,广陵王这辈子都不用回京了。” 明面?上,她是手握皇权的?皇帝,广陵王不过是一个藩王罢了。 侍卫出去了。 承桑意肩骨松了下来,一颗心慢慢地安静下来。 床榻上传来一声嘤咛,承桑意立即起身走过去。 皇后醒了,一双通透的?眼睛盯着屋顶,格外有?神。 承桑意止步,唇角不觉弯了起来,床上的?小皇后与她对视一眼,唇角勾着一抹笑,带着凡人身上不多见的?真诚。 许是护心丹起效了,皇后的?高?热也退了。 “你胆子真不小,就算去也要多带几人。”承桑意故作严厉。 皇后眨了眨眼睛,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想高?兴就高?兴,别?装,我知晓你很高?兴。” 帝王最擅长伪装,承桑意也不例外,喜怒不形于色,从不会展露自己的?情绪。 可对上那张苍白的?脸,承桑意也无法再继续狠下去了,上前?摸摸她的?额头,道一句:“我竟不知顾侯家的?女儿这般厉害。” 蓦地被夸,皇后按耐不住自己的?性子,忍不住就笑了出来,“那是的?,我厉害的?地方多着呢。对了,你查那些兵了吗?” 说起此?事,承桑意面?上的?笑容淡去,“不宜打?草惊蛇。” “ 我有?个办法,我带你过去看看?”皇后抑制不住高?兴。 “午后就走了。”承桑意收回手,捋捋自己的?袖口,轻叹一声,“不急,这回是接回太后,其他的?事情回京再说。” 皇后顿时皱了皱眉,也不问了,便说道:“你将容晗接回来吧。” 承桑意的?眼皮轻轻地颤了一下,整理?袖口的?手跟着顿住,转身凝着她:“你吃醋了?” “吃醋?”皇后被说得一怔,不知为何,奇怪地看向女帝,广袖下一双手腕白如玉,手指骨突出,轻轻地压住袖口。 轻轻一瞥,她发觉承桑意紧张了,“你真的?喜欢她?” “谁告诉你朕喜欢她?”承桑意安静地看着皇后,过去这么久,只有?顾云初敢在她的?面?前?提起容晗这个名?字。 “贵妃说的?,你不晓得她们日日说容晗,说她是你心中的?情人,这么多女人不爱,就想着容晗,真的?吗?”皇后兴致勃勃的?追问,伤口也不疼了。 想要毁掉白月光,那就是将白月光摆在她的?面?前?。 这是最便捷的?方法! “朕不爱她!”承桑意冷了眼眸,坐在榻沿上,脊背笔直,目光转向虚空,认真回答顾云初。 皇后闻言后,嗤笑一声:“想来也是,你这个性子,能爱人?” 冷心寡情,不懂情趣,像是为了帝位而生,不懂感情。 承桑意被戳中软肋,回首望着她:“你的?伤口不疼了?” “本来很疼,看见你就不疼了。” 承桑意:“……” 承桑意掀开?锦被,素净如玉的?手轻轻戳了戳伤口,“不疼?” “疼……”皇后闻声色变,“你、怎么戳我伤口,你要脸吗?” “和皇后在一起,可以放弃脸皮。”承桑意勾唇,唇角带着一抹坏笑,而后,伸手就朝皇后的?衣领探去。 “你要做什么?”顾小皇后傻眼了,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将自己的?衣领掀开?,露出衣下一片雪白的?肌肤。 掀开?一半,承桑意顿住,不知为何,当事人不羞,她先红了脸。 调戏伤患不成,自己先红了脸,逗得脸红耳朵发烫。 皇后笑出了声,一时间,牵扯到伤口,疼得浑身一颤,“你、你、好疼……” 承桑意心满意足了,抬手捏捏她的?脸颊,“谁让你劝朕将容晗调回来的?。” “我这是给?你台阶下呀,日日惦记不如见一面?。”皇后腹背受敌,腰疼脸疼,“你松开?,我又不是小猫,你戳腰捏脸像什么话。” “顾云初,朕可以将你脱光了,放在床上,你有?力气反抗吗?”承桑意被她勾起胜负欲,冷笑一声,“你想试试吗?” 皇后偃旗息鼓,悄悄的?捂住自己腰上的?伤口,眼神怯怯的?,好不可怜。 门外有?人说大夫找来了。 第40章 “吃过早饭你去买油条,大鼻涕到嘴边你才甩,我都醒了,你请什么大夫……” 听听,中气十足,一点都不像重伤的?人。 承桑意打?发走大夫,扭头就见到床上气鼓鼓的?小东西,两腮鼓鼓的?,眼神瞪得大大的?,带着不多见的?气恨。 承桑意上前?,指尖轻轻挑了衣领,雪白的?襟口寸寸滑下,露出少女雪白的?肌肤,“再吵,衣服就不准要了。” 皇后紧紧闭上嘴巴。 承桑意又给?她喂了一颗护心丹。 宫娥送来一碗人参粥,皇后嫌弃:“没有?肉。” “回去吃肉。你又不是狐狸,日日惦记着肉。”承桑意古怪一句,一面?吹着参粥,“肉有?那么好吃吗?” 皇后没啃声,闭着眼睛,人间帝王,想吃肉自然简单,她不过是个小妖,吃肉很难的?。 这么多年,自己也很努力,小狐狸很难的?,不要动不动就问肉有?那么好吃。 勺子放在苍白的?嘴角边,皇后张开?嘴吞了下去,不忘说一句:“你温柔些,她们都会喜欢你的?。” 承桑意一顿,素白的?手紧扣粥碗:“她们是谁?” “贵妃德妃她们啊。” 承桑意懒得理?会她,受了那么重的?伤都不安分。 午后,太后着人传话,查不到刺客不会动身离开?。 承桑意闻言,眸色深深,看向床榻的?方向,“告诉太后,若是不回,朕便下旨让广陵王永镇皇陵,余生不可离开?。” 太后离开?皇陵,意味着就与她的?兵断了联系,她才有?机会趁机剿灭。 传话的?人去了。 一个时辰才回话,明日动身回京城。 传话的?内侍离开?了。床榻上的?人直起身子,歪着脑袋看出来,“阿意、阿意……” 承桑意扶额,那句阿意就像是羽毛一般拂过心口,又酥又痒。 “做什么?” “我渴了。” 承桑意倒了一杯水,走过去,床榻上的?人笑吟吟地望着她。 “今日不回去了,但?今夜不会安静。”承桑意忧心忡忡地提醒一句。 皇后喝过水,唇角沾着水泽,红艳了几许,“为何会不安静?” “搜营。”承桑意唇角泛起嘲讽的?弧度,“你会睡不安稳的?,朕会留一队人在营帐前?。” 皇后缄默两息,说道:“广陵王身子可好了?” 承桑意凝眸,又抬手摸摸她的?小脸,“朕去看看幼弟,你好好休息。” “你进去后还能出来吗?”皇后担心,昨晚就险些没出来,她怎么也没想到太后胆子那么大,陛下都敢挟持。 承桑意神色清冷,情绪没什么起伏,收回手,背在身后,冷笑一声:“怕什么呢,她不敢。” 她若出什么事,齐王登基,太后的?算盘都会落空的?。太后眼下还得祈祷她安稳回到京城,毁了那道遗旨。 皇后哪里懂那么深的?套路,担心浮现表面?。 承桑意安抚两句,领着人入皇陵,这回,她带了一半的?兵力,守在殿外,不怕太后作妖。 广陵王的?殿宇大为不同,白玉铺砖,明珠缀入墙面?…… 看到墙面?上的?夜明珠,不知为何,有?几分熟悉。 承桑意自小过目不忘,见过一面?就不会忘记,仔细打?量一番后,她就想起这种夜明珠在椒房殿内见过。 墙面?上的?夜明珠不同,似乎不是一起镶缀的?。 女帝多看了一眼,点了女官惶恐,小声说道:“前?些时日有?贼潜入,挖了墙上的?明珠,殿下大怒,太后让人补上了。” 贼? 承桑意诧异,这个贼就在自己的?营帐里。只不过这个偷盗的?时间…… “何时被盗的??” “约莫是半月前?。” 承桑意又打?消自己的?念头,半月前?顾云初已入宫,没有?时间来皇陵偷盗夜明珠,多半是前?潜人来偷盗的?。 不过,些许夜明珠罢了,值得这么兴师动众? 没出息。 回去送她一箩筐! 承桑意抬脚走向内寝,外殿干净整洁,而内寝一股酒味。她捂住鼻子走向殿内,地毯上的?人闻声醒了过来,眼内多了几分阴翳。 “陛下来了。”广陵王一袭单衣,衣裳敞开?,露出小腹。 承桑意止步,皱眉道:“衣衫不整,像什么样子。” 广陵王从地上爬了起来,将手中的?酒坛狠狠砸在地上,怨气增生,“我这副样子难道不是你逼出来的??你登基,将我关在这里,你高?枕无忧,我日日凄苦。现在来说我像什么样子,你的?脸皮可真厚。” “你享受权势,踩着我与母后的?肩膀登位,你还有?脸说。母亲日日以泪洗面?,你在京城内快活。” “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不孝顺的?女儿!” 承桑意淡笑一声,她早就前?世的?承桑意,孝顺也该看看长辈是什么模样,毒酒都递到眼前?了,还想她侍奉太后? “广陵王胡言乱语,酒喝多了,来人,替广陵王醒醒酒。” 话音落地,外面?涌来一队甲士,上前?捉住广陵王。 “放肆、你们太放肆了,孤是广陵王、尔等敢放肆。” 第41章 “承桑意,我是你亲弟弟,你要做什么,我要去告诉太后,你要杀弟。” 承桑意恍若没有?听见,摸摸自己的?耳朵,告诉太后又如何,太后难不成还能来打?她一巴掌。 宫人抬着一只桶进来,哐当一声,放在广陵王面?前?,水面?冒着冷气,湿气萦绕。 承桑意轻轻点头,立即有?人掐着广陵王的?脖子,直接将人按进水里。 顷刻间,殿内发出惨叫声。 “好好伺候,别?让他喘不过气,朕只是想让他醒醒酒,别?吓着他。”承桑意慢悠悠地吩咐,“轻一些,这是太后的?宝贝,弄坏了他、不对,已经坏了。” 广陵王被不断抬起来,按进去、抬起来,按进去,反反复复数回后,整个人瘫了下来,口中不断吐出水。 承桑意凝着狼狈不堪的?弟弟,“慈母多败儿。” 收拾完了广陵王,她转身就想走,恰好路过明珠墙下,她忘了一眼,吩咐道:“都挖了。” **** 黄昏时分,承桑意满载而归,一箱子夜明珠放在榻前?。 “送你的?。”承桑意潇洒地坐在坐榻上,面?色白净,举止洒脱极了,添了一句:“都是你的?。” 皇后震惊地看着床榻前?的?箱子,撑着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忍不住下地走了过去,“你挖了广陵王的?墙?” 果然,小贼就是她! 皇后扶着伤口,慢慢悠悠地走下去,弯腰的?时候,伤口疼了起来,忍不住嘶了一声。 腰疼,腰弯不下去,直不起来了。 承桑意忍不住掩唇笑了,托腮笑吟吟地看了过去。 嘚瑟呀,连弯腰都不成了。 皇后围着箱子走了一圈,听到笑声,忍不住回头瞪着她:“你笑什么,你腰没疼过吗?” 腰没疼过吗? 承桑意面?上笑意戛然而止,耳根悄悄红了。她怒视着皇后:“你说话该想想与你谁说话,朕是天子。” “天子就不会腰疼吗?”皇后狐疑出声,气气哼哼,“你也是人啊,人都会腰疼,不仅会腰疼还会腿疼。” 承桑意:“……” 这又是什么虎狼之词。 见她笑意止住,皇后眉眼弯了弯,走到她的?跟前?,毫不犹豫地捉住她的?手,“你帮我拿一颗。” “自己有?手自己拿。”承桑意眉头微微蹙起,甩开?皇后的?手,“自己作孽自己承受。” “你这人,会不会哄小姑娘。”皇后愁眉苦脸,“你这样,没有?女子会喜欢你的?。” 承桑意冷笑:“朕是天子,不必讨任何人喜欢,后宫那么多女子,哪个不想得朕另眼相待。” “她们喜欢的?是你吗?她们喜欢的?是你手中的?权力,自以为是的?女人。”皇后立即戳中她的?要害,“你信不信,你若是寻常女人,就你这个臭脾气,谁愿意贴着你。” “你瞧瞧,除了我以外谁喜欢你?你的?白月光喜欢的?是你的?权力。” “陛下,你活了这么多年就没发现你除了权力以外,什么都没有?吗?” 承桑意不为所?动,而皇后无所?畏惧般凑到她的?面?前?,一双乌黑的?眼睛灵动俏丽,长发随意散在肩上,颇有?几分可人的?模样。 两人近距离对视一眼,皇后没有?后退,嫩生生的?小脸上漾着笑容,承桑意依旧冷着一张脸,抬手推开?那张脸,“你像是打?不死?的?蟑螂,无所?畏惧。” 昨夜伤重险些就要死?了,今日活蹦乱跳,让人难以想象。 承桑意对她愈发好奇,抬手又将那张小脸拨了回来,继续对视一眼,玩笑道:“梓潼甚是有?趣。” “梓潼是什么?能吃吗?”皇后晃了晃小脑袋,目光所?及,是承桑意玩笑的?面?容,洗净铅华的?柔美,没有?了隐约的?偏执。 “可以吃,多吃些。”承桑意眼底的?笑容毫无征兆的?多了几许,“多读些书,出去别?说是朕的?皇后,太丢人了。” 一句内子就已经很丢人了。 两人干瞪眼,皇后朝她努努小嘴,不甘心回一句:“回宫后别?总来椒房殿,我怕贵妃她们不带我玩了。” 承桑意:“……” 她好奇道:“你们日日小聚,说些什么?” “说你和你的?白月光。” 承桑意:“……” 得到一箱子的?皇后大为兴奋,拉着承桑意的?手去拿一颗,承桑意拗不过她,弯腰拿了一颗,递到她的?手心里,“这些珠子有?什么好看的?。” “我怕黑呀,夜间照明可舒服了。”皇后心满意足地将抚摸着明珠,神采奕奕,白色的?寝衣衬得她乌发如锦缎,小脸也如出水的?白莲,轻轻一捏,便可捏出水来。 少女怀春,顾盼生辉。 伤患不能久坐,皇后站了会儿,让人将宝贝收了起来,兴奋得睡不着觉。 她刚躺下,外面?吵了起来,承桑意唇角染了冬夜的?冷意,道:“好好休息。” 有?那么一瞬,承桑意起身的?一刻,周身被柔和的?光笼罩起来,整个人偏于柔美。 皇后眯着眼眸,她好像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 皇陵驻守的?兵追查刺客,吵吵闹闹要进营地搜查,白日里就开?始闹了,来来回回几回了,就是不肯罢休。 第42章 女帝披着大氅走了出来,她不似寻常女子般柔弱,目光在对方人群中梭巡一番,“你们想进来?” 众人跪了一地,垂首不敢面?圣。 “回陛下,臣奉太后旨意捉拿刺客。” “你奉太后旨意捉拿刺客,却来朕的?寝帐来搜查。太后给?你官帽带,朕可以要了你的?脑袋。”承桑意语气沉沉,“谁敢踏进一步,诛杀九族。” 黑沉沉的?深夜,寒风肆虐,女帝的?声音出口便如冰柱般砸在人的?脑袋上。 “你们怕是不知九族是哪九族。”承桑意状似不经意般询问。 女官立即回话:“回陛下,九族是父世族,母三族,妻二族。” 承桑意站在火把下,声音被拉至颀长,面?前?跪着的?一众兵将,头都不敢抬。 “让路,让他们进去。”承桑意低低吩咐一声,冷淡的?面?色带着一种戾气,“朕看看,谁想死?了还要拖累一家子。” “陛下恕罪,臣万不敢违抗君令。” “陛下恕罪……” 一阵山呼般的?声音,昭显皇权。 **** 一夜安稳,晨起时分,寒气浸入骨髓,滴水成冰。 承桑意醒得颇早,坐在火盆旁翻阅着奏疏,宫娥将做好的?早膳送了进来,各色点心摆满了桌子。 闻着一阵阵飘来的?香味,皇后爬了起来,披衣而起,宫娥们见状立即去伺候她更衣。 一番梳洗后,皇后由宫娥们伺候着坐下来,她伸手去拿水晶虾饺吃,对面?的?承桑意漫不经心的?喝粥,等她吃下一个饺子后忽而开?口:“朕已下旨,召回容晗。” “挺好的?。”皇后点点头,稚嫩的?脸蛋上并无诧异的?情绪,眼巴巴地盯着桌上的?吃食。 承桑意陡然无趣,将粥放下,说道:“哪里好?” “贵妃她们喜欢呀,她们天天猜测你会不会调回容晗,这下就很热闹呀。” 承桑意:“……” 看热闹不嫌事大! 吃过早饭就动身了,承桑意去请太后,广陵王又烧着了,昨日一闹,太后今日出来的?时候很安静,让人悉心照顾广陵王。 太医们将广陵王抬上马车,太后才登上自己的?马车,而承桑意送过太后就转到皇后的?马车上。 皇后有?腰伤,靠着迎枕,见她上来后努努嘴,朝一侧挪了过去。 上道走得慢,马车颠簸,广陵王几番叫停,走了一日都没有?走到驿馆,一行人只能在野地里驻扎,明日再走。 就这么走走停停,回去用了五日,广陵王的?烧也退了。 回宫后,帝后与广陵王将太后送回慈安宫,承桑意回紫宸殿办事。 皇后落单后,广陵王三两步就追到凤车,言笑晏晏地看着皇后:“皇后殿下这么急着去哪里?” 皇后腰疼,几日颠簸,伤势没有?好,反而有?些恶化?,她想回宫躺着。 广陵王没有?走,甚至将驱车的?内侍赶了下来,自己踏上了凤车,“皇后殿下,臣弟出宫去见苏探花。” 皇后没吭声,她觉得广陵王有?什么大病,且病得不轻,去见苏探花,有?必要特地登门来找她说吗? “皇后殿下与陛下恩爱,苏探花肯定?要伤心了。”广陵王面?色阴翳,踩着车板蹲了下来,与皇后平视,“啧啧啧,瞧瞧皇后正义之色,怕是连苏探花是谁都不记得了吧。” 皇后不知该说什么,任由广陵王一人唱着独角戏。 “臣弟听闻苏探花与皇后殿下是青梅,一道长大,关系亲密,如今,殿下听到她的?名?字,竟然毫无反应,啧啧啧,苏探花该多伤心啊。” “臣记得那年,陛下登基,你与苏探花游街,举止亲密。” “臣听旁人说,苏探花专心科举,便是爱慕你,想要与你成亲,没想到,她成功了,你却嫁给?天子做了皇后,享受荣华富贵,留下她一人形单影只。” 终于,皇后歪着脑袋,秀气的?长眉微挑,脸颊瓷白的?肌肤上涌现笑意,红唇轻轻抿起,朝广陵王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下一息,她果断抬脚,一脚踹在广陵王的?胸口上,直接将人踢下凤车。 “可以走了。”皇后笑吟吟地吩咐驱车的?内侍,什么玩意儿,乱七八糟。 内侍们害怕,慌忙推着凤车离开?,地上的?广陵王疼得脸色煞白,盯着凤车上的?背影,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顾云初,现在装作不认识苏时,已经晚了。” **** 皇后回到椒房殿,疼得走不动道了,被李瑶扶着下车,李瑶愁眉苦脸,“娘娘这是怎么了?” “腰疼呢。”皇后倚靠着李瑶,悄悄问她:“宫里可有?热闹的?事情?” “最热闹的?属默美人与栗美人,两人打?了一架。”李瑶扶着皇后小心地迈过门槛。 宫里的?后妃按照品阶都是有?分例的?,无论是谁都是按照规矩来。默美人进宫就没见过女帝,几乎是混日子的?,分例被人克扣了,不知是谁说栗美人的?伙食十分好。 两人为着吃的?就打?了一架,帝后不在宫里,贵妃也不管事,两人打?得不可开?交,最后也没有?结果,就等着帝后回来处理?呢。 皇后躺了下来,李瑶拿着枕头给?她垫着,一面?说道:“栗美人是太后带入宫的?,如今太后要回宫了,栗美人有?了依靠,下面?的?人见风使舵,自然不敢扣她的?吃食。默美人就不同了,她是朝臣送进来的?,家族小,无甚权势,自然被人看不起。” 第43章 默美人一直想见到陛下,为的?就是日子好过些,不再看人眼色。 皇后咦了一声,悄悄说道:“我带了些珠子回来,你给?四妃和默美人一人送一颗,还有?你让默美人得空来一趟。” 李瑶疑惑:“殿下想做什么?” 默美人无心对陛下,留在宫里也是无用,不如求个恩旨,放出宫去。 “你去办就是了。”皇后没说自己的?目的?,腰疼着呢,不想开?口说话。 李瑶悄悄去传话了,皇后躺下就睡着了。 刚躺下就被人叫醒,女官一脸急色:“太后让人传话,让您去请安,其他娘娘召了。” 皇后气得踢了踢被子,耍起小脾气,“我病着了,没法起身。” “殿下。”女官面?色忧愁,“太后会不高?兴的?。” 太后在上,皇后哪里敢说什么,女官小心地扶起皇后,又悄悄开?口:“陛下说晚些时日院正会过来给?您看看腰疼。” 说起腰疼的?时候,女官面?色红了。 皇后不在意他的?反应,自己坐了起来,撑着更衣,心里早就将太后这个老女人翻来覆去地骂了十八遍。 **** 皇后来过一回,再来的?时候,殿内坐满了后妃,这是第一回,她见到了承桑意后宫的?十一个女子。 除去四妃外的?七人身形相似,梨花妆,柳叶眉,下颚尖尖,都是一样的?模样。 眼前?一幕,让人想到了上古仕女图,妆容明艳,会有?怎样的?丹青手才会绘出这么美丽的?一幕。 五年来,承桑意碰都没碰过不说,自己还是一副禁欲羞涩系。 糟蹋美人! 皇后自己看得津津有?味,唇角抿了抿,不得不说,后宫里的?小娘子真多,个个好看,养眼不说,心情也十分愉悦。 众人起身行礼,蹁跹身姿,冬日里一副美丽画面?。 落座后,太后还没有?出来,皇后注意到末位有?位女子与容晗有?八九分相似,相似之度,让人惊讶。 不过那张脸尚有?几分羞涩,并无风霜雕琢的?痕迹,与真正的?容晗又不像。 她问贵妃,贵妃看了一眼,说道:“那是容晗的?表妹,前?些年送进宫来的?,与她们一般,从未面?圣。” 世家们极力想要讨得女帝欢心,表面?上喊着女子在一起违天道,转头就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试图博得恩宠。 宫娥们屏住呼吸,后妃们更是不敢出声,殿内一时安静极了。 太后无法拿捏承桑意,就来折腾她们。皇后累得不行,托腮小憩。一侧的?贵妃心绪却在不断翻涌,整个人显得不安,太后回宫,广陵王回京,意味着京城内要掀起惊涛骇浪。 等了许久,还是不见太后出来。 贵妃终于忍不住了,稍微倾身子贴向皇后:“路上可有?什么热闹的?事,我听说太后被刺杀了。” “没有?的?事,是杀了一个江湖道士,她愿意揽着自己的?身上。”皇后挺直腰背,疼得一抽的?,额头渗出些汗,顾家小姑娘这副身子太弱了些。 她疼得侧了侧身子,努力端正自己的?姿态,老东西,坏得很! “太后召我们做什么?”贵妃想破了脑袋都猜不透太后的?意图。 皇后偏了脑袋,忍着疼,咬着唇回答:“在陛下处吃了亏,总得撒气才是。” 贵妃脸色这才好转,就怕出了什么大事,她没有?收到消息。 又等候了半个时辰,天色都黑了,也不见太后出来。 皇后终于坐不住了,悄悄与李瑶说话:“找陛下过来,就说我疼死?了。” 李瑶脸色变了变,眉头紧皱,狐疑地看了皇后一眼,悄悄退了出去。 她走后,贵妃贴了过来,“殿下,哪里疼?” “腰疼。”皇后也没遮掩,本来就是腰疼。 贵妃意味不明地掩唇笑了,她用袖口遮掩住唇角,脑袋朝皇后处歪了歪,问道:“享受的?滋味,如何?” “享受?”皇后没有?听明白,“疼都疼死?了,享受什么?” 贵妃含笑,华翠轻曳,举止妩媚透着成熟的?风情,“陛下真不会怜香惜玉啊。” 这个瓜吃得可真香啊。 皇后歪着脑袋,笑容甜甜腻腻,贵妃忍不住掐了掐她的?小脸蛋,指腹触碰到柔腻的?肌肤,道一句:“可真软啊。” 话刚说完,女官进来喊话:“太后至。” 众人起身,弯腰行礼。太后也不喊起,慢悠悠走过众人,走得极慢,皇后疼得皱眉:“变态!” 不知过了多久,太后才喊了起,也不说赐座,众人只好站着。 皇后靠前?,小脸红扑扑的?,眼内掩藏着几分不满,她想坐下来,身后的?贵妃拉着她,“别?坐。” “你们都来了,有?些话,哀家想听听你们的?意思。”太后面?色威严,目光冷冽,看向皇后:“皇后入宫至今,听闻尚无凤印?” 皇后眨了眨眼睛,没明白老妖婆的?意思,身后的?四妃已是人精,闻言就明白过来,太后要夺掌宫之权。 皇后确实不管宫务,一切都由承桑意做主?,可这么多年来,承桑意坦坦荡荡,几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苛待她们。 若是换成太后,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第44章 贵妃急迫,悄悄用手戳了戳皇后的?后腰,赶紧想办法呀,再不想都要完蛋了。 皇后被戳着后腰,疼得一抽,不知这是何意。身后的?贵妃陡然开?口,“皇后刚入宫,陛下说过些时候就让皇后接手。” “是吗?”太后端起热茶轻轻抿了口,“皇后还小,哀家会与皇帝说的?,皇帝辛苦,管着前?朝后宫,哀家是她的?母亲,自该为她分忧。” 皇后听到现在,终于听明白了,但?她不想揽在身上,自己不识字呀。她思索一阵后,还是想不到办法。 四妃急得团团转,面?前?的?皇后似哑巴一般不说话了。 太后见状,“你们没有?意见……” “太后,妾等并无意义,此?事由陛下做主?。”皇后笑吟吟开?口,小脸上全是天真的?笑容。 皇后将难题丢给?了女帝,太后岂会不知她的?心意,冷笑一声,“皇后甘心吗?” “太后,妾有?事要禀。” 众人回身看向说话的?人,是一袭鹅黄色宫装的?栗美人。 栗美人上前?,跪倒在太后跟前?,朗朗出声:“太后,妾要告发皇后与人私通。” 第23章 二十三 一句话, 彻底让殿内的女人都倒吸一口气,如同一块冰丢进了沸腾的油锅里,炸开了锅。 当事?人揉揉自?己的耳朵, 好像没有听清, 她还特地问贵妃:“栗美人说什么?” 贵妃脸色大变, 小皇后侧身凑了过来,眼内一片澄澈, 晶莹的肌肤透着光泽,神色也?是一片坦然。 祸事?将前,她也不知该如何辩驳,“她说你私通。” “通谁?”皇后好像摸到了些门路, 表现?得很平静,怕什么呢。 宫里的事?情管得严格,按理来说, 女?帝当前,后宫里应该有皇夫侍夫等男子,可承桑意好女?色, 后宫里的关系就很微妙了。 私通一事?, 是难以洗刷的大事?, 哪怕是皇后,也?会受到极大的惩处。 贵妃摇首,不知道?栗美人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就算拉下顾云初又如何, 于她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何苦得罪人了, 再者皇后……她悄悄打量十五岁的少女?,眉眼如画, 年岁小的缘故,脸上还有几分稚气,难以想象被泼了脏水后会不会委屈得哭。 殿内登时安静下来,太?后好整以暇地望着跪立的栗美人,“皇后入宫不过月余,与何人私通?” “回太?后,皇后殿下与苏太?傅之?女?今科探花苏时关系匪浅,入宫之?前,皇后约定与苏探花远走高飞,妾这里有顾府下人的供词。”栗美人洋洋得意,余光轻撇一侧的皇后,唇角轻勾。 皇后愣了一瞬,顾家小姑娘上山烧香是为了与苏时私奔? 妈呀,好刺激! 她直勾勾地看向栗美人:“你该将苏探花带来,一并问问,那个时候她在?哪里。” “对对对,妾记得殿下入宫的时候,苏探花不在?京内。”贵妃捉住漏洞,自?己安慰自?己,皇后大大咧咧,不会有这么大的心算,苏探花又是光风霁月般的人物,怎么会犯这么大的错呢。 栗美人眉梢张扬,粉黛下的面容难掩锋芒,“太?后,妾也?查到苏探花提前回京了。” 贵妃倒吸一口冷气,脑子里乱得厉害,后面的德妃呵斥一声:“栗美人,瓜可以乱吃,话不可以随便说。” 栗美人似乎不怕,反怼了回去:“德妃娘娘,妾说的是实话,调来顾苏两府的下人就知道?了,何必这么急着否定妾呢。” 德妃一噎,贤妃俏丽的声音传了过来,“挺有趣的,这么大的事?情该去请陛下来定夺,再将这些涉事?的人都带入宫里,不过,天色渐黑了,再不快些就会引得满朝轰动了。” “还请太?后娘娘做主。”栗美人高喊一声,立即朝着太?后拜倒。 一侧的明?妃脸色有些难看,扯了扯贤妃的袖口,朝她摇头,皇后与苏时,确实关系匪浅。 贤妃蹙眉,栗美人分明?是有靠山,当众揭露皇后的旧事?,有备而来。她们与皇后相识一月,皇后的性子,她们也?渐渐摸清了,皇后提及女?帝时露出的欢喜,少女?怀春,一点都不作假。 四妃心神不宁,默美人站在?角落里狠狠瞪着栗美人,恨不得将她活剥了去。 上座的太?后故作沉吟,为难地吩咐内侍去请人,又与身侧的女?官说道?:“哀家刚回来,诸事?不便,你去看看皇帝在?做什么,若无事?就来慈安宫一趟。” 女?官揖礼,匆匆领旨去办了。 皇后倒是一言不发,甚至当着太?后的面直接坐了下来,太?后狠狠睨她一眼,她如同没有看到一般,还拿起茶盏品了品,懒散般开口:“栗美人想过自?己要是告发失败了,会怎么死呢?” 小狐狸被捉住后,大多是剥皮,皮毛可值钱了,不过……她看向栗美人,干净的眸子映着美人倾城姿态,她笑了笑,“剥皮抽筋,可是很疼的。” 看着她成竹在?胸的姿态,贵妃等人也?是捂着胸口直松气,皇后这么淡然,想必是没有事?了。 不想,栗美人皱眉回视着皇后:“殿下犯错,岂是剥皮这么简单,顾家丢人,苏家牵连,殿下,您还笑得出来吗?” 皇后愣住了,顾家小姑娘临死前只说放心不下父母,没说放心不下苏时,若真有这么一桩事?,日后是不是还要帮扶苏时了。 第45章 人的关系错综复杂,真的很让人头疼。 皇后沉默,栗美人越发得意,“殿下怕了?” 哪怕是明?妃也?看不惯栗美人以下犯上的姿态,冷然出声:“你不过是五品美人,殿下还是皇后,你这是大不敬。” “都坐吧,栗美人也?起来坐。”太?后出声,打断了明?妃的话,脸色慈爱,“别伤了和?气。” 一句话就让明?妃说不出话来,宫娥扶着栗美人起来,栗美人脸色得意,猖狂之?色,难以掩盖。 承桑意在?众人的呼唤中走了进来,打眼一眼,秀眉轻蹙,后宫什么时候有这么多女?人了? 一个皇后就让她头疼欲裂了,这么多女?人……她深吸一口气,找个时间都打发出宫去。 承桑意给太?后请安,看向皇后,朝她微微一笑,“你怎么也?在?这里?” 这么多人在?,一句话就昭示她的心意,栗美人脸色发白,贵妃先说道?:“有人告发殿下与苏探花私通,正去请苏探花了。” 承桑意脸色沉了沉,不动声色的坐直了身子,笑了一声:“倒是热闹。” 皇后那个样子若是与人私通,无所畏惧的性子,早就跑了。她望向栗美人:“你的证据呢?” “顾府的下人证词,妾还有皇后殿下给苏探花的情诗。”栗美人盈盈起身,体态婀娜,望向承桑意的眼中毫不遮掩情意,“妾费了好些心思才查到的。” 宫人将证词与诗词一并送到承桑意面前。 承桑意先打开诗词,扫了一眼娟秀的文字,再看向皇后,“皇后的字可真让人刮目相看。” 比前些时日的鬼画符好多了。 小皇后听着嘲讽的话后,也?不觉好奇,问道?:“您给我念一遍?” “不给。”承桑意将诗词丢回去托盘上,又拿起供词看了,从头至尾,看得十分仔细。 顾云初说入山的时候摔坏了脑袋,时间能对得上,只能证明?她进山了,至于在?山上做了什么,只有她与苏时清楚了。 承桑意神色极为平静,又将供词丢了回去,说道?:“皇后进山又如何?” “同一时间,苏探花也?进山了,且皇后进山前将自?己的首饰变卖了。”栗美人急急出声,“陛下,苏探花为何会出现?在?京内了,她奉了您的旨意去赈灾的呀。” 小皇后打了哈欠,望着栗美人羸弱的身形,深吸一口气,大概顾家小姑娘不喜欢承桑意,想与苏时私奔,阴差阳错下救下她,自?己魂归黄泉。 事?情确实发生?过,她也?是百口莫辩,那么,当日里,顾家小姑娘有没有遇到苏时? 她该如何辩驳呢。 她无助地看向承桑意。 承桑意神色未动,挺直的脊背昭示她的涵养,冷漠如初。 缄默两息后,承桑意没有说话,太?后看向皇后:“皇后,可有此事??” “我进山是上香祈福,哪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事?情。”皇后摆摆手,懒散地打了哈欠,腰疼着呢。 罢了罢了,若是证据确凿,自?己跑了便是,只是可惜……她望向承桑意白净的面容,可惜了这么个大美人。 看不见?、碰不到了。 众人心思不同,一时间也?没有人说话,等了一个时辰,才见?到染着风霜的苏时急匆匆进殿。 “臣苏时见?过陛下,见?过太?后娘娘。”苏时对着上座的母女?二人行礼,接着又给诸位娘娘行礼。 苏时长身玉立,姿态蹁跹,满身风霜,如同枯冬的秀竹,傲然站立于天地间。 那双清冷的眼,路过皇后时,略有停留,最后还是瞥开眼,不敢再看一眼。 皇后被这么清冷冷的一眼,好像看出了名堂,或许私奔是真的…… 那岂不是要完蛋了?皇后直勾勾的瞪着栗美人,这人脑子有病,且病得不轻。 上座的女?帝问话了:“上个月你回京之?时去了西山?” “回陛下,臣确实去过。”苏时低眸,心忽而痛了起来,她错过了,什么都没有了。 栗美人抢话问她:“还想问问苏探花,为何要提前回京?是不是惦记谁?” “栗美人,陛下太?后在?前,哪有你说话的余地。”德妃忍无可忍,看着那张脸,十分厌恶,太?后跟前的一条狗罢了。 栗美人冷笑,“妾要告发,肯定是要问清楚的,万一错过什么线索,无法定罪,妾要替人背黑锅的。” “让她问。”太?后发话了。 太?后不大说话,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帮助栗美人。 德妃忧心忡忡地看向皇后,扶着扶手的手颤了一颤,莫名害怕起来。 栗美人立即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身姿娉婷,压抑不知自?己兴奋,她走到苏时跟前询问:“苏探花心中是不是藏着一个女?子?” 苏时皱眉,山雨欲来的压抑,夹杂着她对顾云初的愧疚,还有压制不住的爱。 她回答:“是。”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四妃更?是忍不住皱眉,忧心忡忡。 栗美人大有信心,又问:“上个月你提前回京,瞒着所有人赴西山之?约,是不是想与那个女?子远走高飞。” “没有。”苏时快速出声,声音有些颤抖,“臣并无此心,臣确实去了西山,也?见?了那人,不过是寻常见?面罢了,陪着她上香,并无远走高飞之?意。” 第46章 “那就是见?面了,皇后确有了抗旨与你高飞的意思。” 栗美人的声音尖锐极了。 贵妃惊得站了起来,拿出少有的强势,“你若如此问话,人人都有私通的嫌疑,苏探花说了是去上香,你一口咬定是私奔,故意往皇后身上泼脏水,是何心思。” 栗美人望向贵妃,抬起胸膛,说道?:“妾问得哪里不对,皇后有心离开,苏探花拒绝了,说明?皇后意在?背弃陛下,抗旨不遵。” “你胡说!”贤妃也?站起来,怒气上涌,“栗美人口口称皇后要私奔,你可问过皇后的意思,苏探花说是陪着上香,从小到达的手帕交,上香也?不可吗?” 栗美人反唇相讥:“上香需要变卖首饰吗?” “手上没有银钱变卖首饰也?在?情理中。”贵妃目光强烈,死死凝着栗美人:“你攀污殿下,罪该万死。” 栗美人转头看着皇后,“殿下,您变卖首饰是何意?” 目光都落在?皇后身上,皇后神色如旧,搭了眼帘,说什么啊,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呀。 栗美人轻而易举地窥测到皇后的心思,她心虚极了。栗美人的唇角逐渐勾了起来,笑容难掩,这时承桑意突然开口:“顾家的仆人呢?” 苏时都请来了,顾家提供供词的仆人也?该进宫才是。 宫人将顾家的仆人都找来了。大家闺秀典卖首饰都需要有人帮助的,顾云初一个人做不到。 顾家是大家府邸,后院是看管严密之?地,出入都需要领牌子,仆人出去典卖首饰,也?有当铺的当票。 贵妃忽而说道?:“顾家仆人只能证明?皇后典卖首饰罢了,妾也?曾典卖过首饰,难不成也?是与人私奔?” 顾家仆人跪在?殿内,确实证明?顾云初典卖首饰,也?确实上山过,入山后的细节,只有她二人知晓了。 太?后这时出声,“将西山的住持请来,问一问,她二人可有去上山即可,还有跟随顾云初上山的婢女?去何处。” 世家小姐出门,不会孤身一人,多少都会带一个人。 但顾云初入宫的时候,只带了一个贴身嬷嬷,并无婢女?。 小皇后见?躲不过去了,才开口说道?:“那个婢女?死了,自?己跌下山崖了。” “这么巧啊。”栗美人阴阳怪气,“唯一见?证人就这么死了,殿下好狠的心啊。” 苏时听到锐利逼问的声音,慢慢抬起头来,看向皇后,眼中映着皇后的面容。她这辈子错过了,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但不能将她拉入泥潭。 转念间,她又慢慢垂首,揖礼与承桑意说道?:“陛下,那日是臣的生?辰,殿下是替臣去祈福,并无不端之?举。” 小皇后恹恹的,听到这句话后看向对方,这一句话透露出些许脾气,没有方才的那股清风明?月之?感。然而她觉得苏时无甚担当,顾小姑娘那么喜欢她,她却狠心抛弃了。 苏时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思了。她见?状,轻轻一笑,恰好对上栗美人不愉快的目光,“你咬住了就不放,你该问问陛下,我如今是什么心思。陛下,我对你,不好吗?” 画风突变,从深沉的审案,跃到了秀恩爱的画面。 承桑意掩唇,低低咳嗽一声,睁着眼睛就开始胡说了:“这件事?皇后与朕提过,算不得大事?。” 一句与朕提过,就给皇后洗刷了嫌疑,太?后不可置信的看向她,“陛下莫要偏袒皇后,此事?你若知晓,方才怎么不说。” “太?后觉得热闹,朕就陪您多看看。”承桑意淡然,一张素净的脸上没有波动,她继续说道?:“西山的住持也?来了,他可以证明?皇后与苏探花确实去上香,两人在?山门就分开了,哪里有什么私奔的事?情,皇后爱慕朕,贵妃也?知道?。” 贵妃被拉了出来,浑身一颤,起身的时候身子略有几分僵硬,勉强笑道?:“皇后是说过,妾耳听过几句。” 冬日温暖的殿内,散着一种凛冽的寂静。 四下都是无声。 而苏时觉得心里像是被刀刃刮过一般,疼得浑身都疼,有那么一刹那,她想抬头去看顾云初。可理智又让她忍住了,没有机会了,西山一别,便是永别了。 承桑意看向苏时,起身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让卿看热闹了,不必害怕。” 苏时吞了吞口水,总觉得承桑意的话有些古怪,她明?明?可以阻止这件事?,为何要放纵,在?最后时刻才出名证明?皇后的清白。 女?帝走到栗美人跟前,伸手抬起对方的下颚,她背映着灯火,面容隐于暗中,神色隐晦不明?。 “你的胆子不小,将手伸进了勋爵府邸。” 低声细语透着滔天的怒气,她用尽力气捏得对方说不出话来。 一个后妃敢去查勋爵府邸的事?情,将手伸进朝堂上,这是皇帝最不愿见?到的事?情。 栗美人面色扭曲,目光透着极大的恐惧,她看向了太?后,太?后却避开她的目光。 承桑意冷笑一句:“朕不爱管后宫事?,不代表朕可以容忍你们,栗美人喜欢乱说,就去阴曹地府去说。来人,将她拖出去,乱棍打死,今晚都别走,好好看一看,宫中刑法是何模样。” “陛下、陛下……”栗美人扭曲的五官挤在?了一起,也?无方才的柔弱之?色,只留下惶恐与害怕。 第47章 “陛下、陛下,妾错、妾错了……” 承桑意厌恶地丢下她,从袖中取出帕子擦擦手,栗美人抱住她的腿,“陛下、陛下,妾错了、妾错了,妾也?是……” 栗美人如同被掐住喉咙般卡住,不敢往下说了,接着她扑向皇后,“殿下、殿下,妾也?被蒙住了眼睛,是默美人欺负妾,妾鬼迷了心窍。” 默美人的看热闹,顿时变成了一把刀,就像是吃肉饼吃得舒服,突然卡住了喉咙。 她几乎从自?己的座位上跳了起来,“关我什么事?啊,我又没让你冤枉皇后。” 承桑意蓦地看向她,原本舒展的眉眼再度皱了起来,道?一句:“你知道?此事??” “不知道?、不知道?,妾冤枉。”默美人委屈死了,关自?己什么事?,她又出不得宫,如何去查顾苏两家的事?情。 “陛下,陛下,妾毫不知情啊。” 默美人哭天抢地地诉说冤枉,“妾只是觉得她的膳食比妾的好,其他,一概不知。” 她这边嚷着,外?面的内侍进来将栗美人拖了出去,胆子小的已然坐不住了,四妃更?是对视一眼,同样脸色发白。 就连太?后也?是微微蹙眉,道?:“皇帝要在?哀家的宫里见?血?” “太?后怕是忘了,这个女?子是您送到朕的身边,心思不轨,朕也?知晓与您无关,只想借您的慈安宫处理些宫务罢了。”承桑意正视太?后,眉眼跳了下,旋即,她露出最慈善的笑容,“太?后,您觉得呢?” 笑若芙蕖,心似阎罗。 太?后这一刻被吓到了,承桑意转身走出去,跨过门槛的时候顿住:“你们还坐着干什么?” 外?面已准备好了,栗美人被堵住了嘴巴丢在?一侧,刑杖如成年手臂一般宽,光是这么一眼,就让人吓得腿脚发软。 贵妃扶着贴身婢女?的手才站稳了,其他几人也?是。 萧瑟的院子里灯火通明?,飘起了一阵雪花,阴阴冷冷,寒气与恐惧相融,浸入骨子里,掀起一阵接着一阵的恐惧。 太?后没有出来,承桑意说道?:“别堵着她,让她说一说,免得说朕冤枉了她。” 栗美人嘴里的布一取出来,刺耳的叫声就让众人捂住耳朵。 “陛下、陛下、陛下……” “妾错了……” 雪花落大了,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了地上,柳絮般的雪飘飘荡荡。 承桑意很平静,目视着刑凳上的人,与众人说道?:“看清楚些,她是为何被罚的,选错了主子,乱棍打死,何等凄楚。” 随着承桑意的话落下,刑杖举起,直接落下,砰地一声砸在?柔软的身体上,一声惨叫,撕破虚空。 胆小者惊得直接瘫软了下来,皇后看着哀嚎颤栗的人,回头看向殿内的太?后,嘴角一瞥,悄悄走向承桑意。 听着哀嚎声,她小心地牵住承桑意的手,下一息,承桑意反握住她的手。 宫廷刑杖本就狠,十杖下去,哀嚎声渐渐小了下来。看着血肉模糊的模样,有些人直接吐了出来,贤妃扶着墙呕吐不止。 明?妃本就是庶女?出身,见?过太?多肮脏事?,也?不怕,悄悄递了一方帕子给她。她拍了拍贤妃的脊背,道?一句:“别看。” 她上前挡住了贤妃的视线,低叹一声,陛下不是打的栗美人,而是太?后的脸面。 太?后想要掌握宫权,朝皇后发难,陛下就算再不喜欢皇后,也?不会任由太?后欺负皇后。 陛下不要脸面? 栗美人出气的声都没了,行刑的宫人没有停下,刑杖如同打在?烂泥上,一声接着一声。 承桑意扶着皇后,直接离开了。 帝后一离开,许多人就直接软了下来,哭声不止,贤妃靠着明?妃,脸色白得吓人。贵妃与德妃对视一眼,都从眼中看出了恐惧。 明?妃先走了,扶着贤妃,匆匆路过栗美人的尸体旁。 贵妃与德妃同行,两人走出慈安殿的时候,德妃走不动道?了,扶着墙喘气,“陛下、陛下的性子与以往不同了。” 陛下何时与太?后正对面硬刚过。 第24章 二十四 今夜格外漫长, 冷得与众不同。 德妃裹住了身上的大氅,腿麻得厉害,贵妃上前?拉她一把, 两人并肩站在宫墙下。 女帝的后宫一向安静, 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只要不触犯宫规。太后一回来,将宫内的污秽掀翻了晾在太阳下面。 让人不寒而栗。 德妃站稳了身子, 扶着贵妃的肩膀,道一句:“这个后宫不仅要下雪,还会起一阵大风。” 女帝与太后之间,已到了这?般恐怖如斯的地步了。太后是陛下母亲, 孝道在前?,无论怎么做,都会背上骂名了。 贵妃眼见这?般无措的场面?而心中发寒, “离太后远一些。” 后宫一后四?妃是定律,只要她们不犯事,承桑意就?会像今夜保护皇后一般保护她们, 一旦上错了船, 就?像今日?的栗美人, 活活打?死。 她看向德妃,没有觉得半分轻松,相反,只有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她深吸一口冷气, 回道:“这?几日?不要去暖阁了,我瞧着陛下对皇后好?得有些不像话了。” 好?得有些不正常了。 第48章 德妃直起了身子, 方才那种直面?死亡的恐惧渐渐散去了,夜里的寒凉冻得她瑟瑟发抖, “你是太后侄女,她想做什?么,你不清楚吗?” “女儿都不算什?么,侄女还有用吗?”贵妃勾唇嘲讽一声,在皇家?讲什?么亲情?,她云淡风轻地补上一句:“我不明白,她为何那么宠爱广陵王那个?废.物。” 太后并非重男轻女之人,幼时对陛下也十分关怀,只屡屡受挫后,就?变得奇怪了。 德妃提醒她:“看到陛下,她就?会想起当年被先太后压住的耻辱,莫要忘了,陛下可?是以嫡长女的身份登基的,名义上与太后可?没什?么关系。” 贵妃脸色骤然变了。 两人一起离开?慈安殿,贵妃接过宫娥手中的灯火,偌大的宫廷内,处处透着危险,她们已做不到明哲保身了。 太后打?乱了她们的计划! 离慈安宫越远,两人就?越发清醒,那种不安也随之散去。 两人都是深闺内的女子,处事圆滑下,可?在真正的危险面?前?,还是有些无措。 贵妃一手提灯,一手搭在德妃的手腕上,雪落在发上肩上,慢慢地,雪满白头。 “你觉得太后接下来做什?么?”德妃声音都软了下来。 贵妃注意脚下,闻声说道:“自然是宫权,没有宫权,她寸步难行。” “她当年为何离宫,若是不离开?,宫权自然在她手中。”德妃不理解太后的做法,陛下已登记,就?算她不接受立太后的旨意,也无济于事。 后位在帝位面?前?,自然算不得什?么。 贵妃解释一句:“她若不去,广陵王一辈子只能守皇陵,你看五年的时间,陛下亲自将她接了回来,广陵王也回来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德妃眼皮子跳了起来,“广陵王还没有正妃呢。” 同样,贵妃脸色大变,光是宫权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一个?广陵王妃岂不是要将整座京城掀翻出过来。两人身后都是有家?族的事情?,这?个?时候,无法将自己抽身出来。 “明日?去问?问?皇后。”德妃拿不定主意,如今皇后与陛下感情?好?,问?她等于是问?陛下了。 贵妃心神不宁,“只好?如此了。” **** 烛火噼啪作响,床上的人沾到枕头就?睡着了,承桑意望着她,半晌不语。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鬼门关走一遭,她就?这?么睡了? 还有她睡了床,自己睡哪里呢? 承桑意凝眸,托腮望向外面?的大雪,雪落半夜,庭院已被雪花铺满了。 她站了起来,挺直脊背,唤来李瑶:“让院正清晨再?走一趟,另外,给?她做些她爱吃的,小厨房缺什?么直接让人去采买,记住,不要去膳房。” 李瑶记住了,目送女帝离开?。 她转身望着凤榻上的陛下,心中一紧,出门一趟,陛下对殿下的关心好?像多了很多。 天明之际,陆院正冒着大雪,匆匆赶来了。 皇后还没醒,陆院正现在外殿吃了些点心,暖和身子后,李瑶才将皇后喊醒。 陆院正进内去诊脉,李瑶守着殿门口,不准任何人靠近。 摸到脉搏后,陆院正脸色就?变了,“殿下今年可?真是时运不济。” 短短一月内,毒杀、高热、刀杀,一般人只怕熬不过去见阎王了。再?观小皇后,除去疲惫外,眼神通透,皮肤细腻,并没有大伤之色。 皇后趴在床上,闻言后也哀叹一声:“你说我该不该去庙里上香?” “天寒地冻,殿下出门摔着就?更不方便了。”陆院正幽幽说一句,皇后这?副小身板太弱了。 皇后偃旗息鼓了,恹了下来,歪头凝着陆院正,陡然发现眼前?女子不过三十岁左右,芳华正茂。 陆院正并非是一眼惊艳的女子,而是很耐看,五官周正,不得不说,承桑意身边的女人都长得很好?看。 小皇后胡思乱想,陆院正掀开?锦被,道一句:“得罪了,臣替殿下上药。” “不用、不用……”小皇后闻声色变,伸手捂住自己的后腰,“伤口不在这?里。” “娘娘别遮掩了,血都已浸透纱布了,您放心,医者最是公正,不该看的,不会乱看。”陆院正面?无表情?地宽慰着小皇后,就?这?副小身板,侍寝还早着呢,最少还要登上一两年。 言罢,她直接动手,“殿下别叫,不然旁人会误会的。” “你、你、疼……” 门口的李瑶听着殿内凄惨的叫声,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陆院正是院内最狠的大夫,从不知怜香惜玉。 一阵接着一阵的叫声传了出来,吓得刚进门的承桑意果断将脚收了回去。 “这?是闹鬼呢?” “陆院正在里面?。” 承桑意皱眉,听着这?阵叫声像是剜肉挖骨一般,她不觉摸了摸自己的腰间,不知哪里来的疼窜入心口上。 她悄悄入殿,绕过屏风看过去,顾云初似是真疼,疼得小脸苍白。 她悄悄退出来,寻了坐榻坐下,问?李瑶:“皇后用膳了吗?” “没有,殿下刚醒呢。”李瑶回话。 承桑意懒散地靠坐下来,问?李瑶:“皇后与贵妃她们关系很好??” 第49章 李瑶思索一阵,回道:“殿下爱热闹,殿内无趣,她时常出去寻贵妃她们说话。” 四妃日日凑在一起说说笑笑,并不是大事,且这么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昨夜太后一闹,她们短时间内多半不会再聚在一起,哪怕是聚,也会小心翼翼的。 片刻后,陆院正退了出来,走到女帝跟前行礼,“陛下。” “伤势如何?”承桑意关心道。 陆院正回答:“到口颇深,好在您当日给她喂了护心丹,眼下还需静养。臣探殿下脉象,气虚得厉害,补一补为好。” “你确定她虚弱?”承桑意有些崩不住了,牵来一头虎,皇后都可以直接打死,虚弱二字都沾不上她的边。 女帝不以为意,陆院正下去配药。 皇后摸索着爬起来,赤脚走出来,宫娥追着她穿鞋,她一面穿一面望向悠闲的女帝:“你今日怎么那么闲了?” “有话说话。”承桑意说道,“鞋子穿好。” “你那么闲,我们出宫去玩,好不好?”小皇后穿好鞋,蹭到承桑意面前,朝她撇撇嘴,“我听说宫外很热闹,尤其是现在,年底了更加有趣。” “等开年,有花灯的时候,带你出去。”承桑意扶额,说完又诧异,自己为何答应她? 她抬眸看向对面的少女,“你伤不疼了?” “就是疼呢,才出去玩,高兴就不疼了。”皇后挤着承桑意坐下,脑袋蹭着她的肩膀,讨好地哄她:“今日出去,外面还有雪呢,玩雪多舒服呀。” “玩雪、冷着呢。”承桑意拂开她,朝一面挪了几寸,“不去。” 她挪,皇后也挪,紧紧贴着她,“你也无趣呀。” “朕很忙,带你去紫宸殿玩。”承桑意也不挪了,站起身,吩咐李瑶:“伺候皇后洗漱更衣,将早膳送去紫宸殿,晚上再回来。” 皇后眼中皆是茫然,眉眼拧起,“我觉得你不怀好意。” 承桑意冷笑一声,回身凝着少女软糯糯的脸蛋,低道一声:“你觉得朕算计你什么?” 皇后纳闷,乖巧的摇头,“我笨,不知道。” “伺候皇后更衣。”承桑意笑吟吟地吩咐宫人,有些狡黠,发髻上的明珠生辉,衬得女帝面色莹润,大有冰山消融之态。 皇后糊里糊涂的被推上龙辇,裹着柔软软的大氅后,承桑意望她嘴里塞了块点心。 “嗯,陛下,有句话说、叫什么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承桑意抬手,掐着她的小脸,“小东西,不识字不懂文墨就不要胡言乱语,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 “哎呦、哎呦,疼着呢。”皇后被揪的发慌,脸上火辣辣的疼,“你的手劲怎么那么大呀,你欺负病人呢。” “是吗?给你一头虎,你都能打死。”承桑意慢悠悠地收回手,手摸着暖手炉,莹白的指尖搭在炉顶上,余光撇着少女晶莹的面孔,也不知她是不是扮猪吃老虎。 龙辇在紫宸殿前停下,打眼一看,殿前站着一人,长身玉立,浸染风雪。 皇后下车就看到了苏时,歪着脑袋不解,“她怎么在这里?” “天子近臣,自然在这里。”承桑意笑了笑,上前揽着皇后的细腰,“走吧。” “我觉得陆院正给你下错药了。”皇后嘀咕出声,承桑意什么这么温柔过,这是闹什么呢? 她一面猜疑,一面踏上台阶,苏时的身形越发近了。靠近的时候,苏时弯腰揖礼,“臣见过陛下、皇后殿下。” 她低着头,皇后想要看一眼,不免要歪着头,头一歪,一只手扶正她的脑袋。 承桑意拉着少女匆匆去了偏殿,留下殿外被寒风吹着的苏时。 殿门合上后,苏时才抬首,默默看向那道殿门,神色低落。 殿内的皇后早将苏时忘了,面前的食案上摆满了吃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承桑意歪靠着软枕,嘴角轻轻勾起,不得不说,皇后装得很像,青梅在外面吹着冷风,她吃得津津有味。 “皇后,你是饿死鬼投胎吗?” “我昨天中午就没吃了。” “你昨天中午怎么没吃?” “中午回来没顾得上,睡了会又被喊去慈安殿,回来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承桑意便不问了,微眯着眼眸,有些累了,一夜未眠,铁打的人也有些扛不住。 皇后吃了半晌,抬头一看,人都睡着了。望着承桑意娴雅的一面,手中的美食突然都不香了,她放下筷子,慢慢都上前。 她靠近,拿了大氅给人盖好,承桑意自幼便是天之娇女,娇生惯养,皮肤很是细腻,如同白玉。 皇后没出息,忍不住伸手去碰了碰,承桑意没醒,她笑了笑。 皇后识趣坐回食案后,还是没忍住,面向她,双手托腮,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 早膳都冷了,皇后没让宫人进来收拾,自己就这么坐着。突然间,周遭寂静,以往害怕孤独的人这一刻觉得很满足。 皇后坐了半个时辰,腰疼得厉害,撑着站了起来,出外走走。 殿门打开,就看到了一身风雪的苏时。 第50章 同样,苏时也望了过来,透过人群,眼中带着寒霜,可?心底隐隐抽痛。 皇后眼底划过了一分不忍,西山上的故事只有苏时一人知道了,顾家?小姑娘香消玉殒,属于她二人的故事也已结束。 她抬手,推着殿门,咯吱一声,殿门关上了。 皇后没出去,自己背着手在殿内走动。她背着身子的时候,小榻上的人睁开?眼睛,眼眸微凝,凝着冰霜。 须臾后,女帝坐了起来,将大氅搁在一侧,道一句:“无趣吗?” “咦,你醒了?”皇后小跑至陛下的跟前?,眉眼弯弯,“我也想躺着。” “那给?你躺,朕去正殿,午时回来。”承桑意将大氅递给?皇后,面?色如旧,好?似真的才醒来一般。 皇后如何会怀疑她,高高兴兴地接过大氅。承桑意望着她,唇边浮出一丝笑意,“皇陵的军查得如何了?” “没查呢。”皇后低头整理大氅,“哪里有时间,忙着呢。” 承桑意没问?了,立于跟前?的少女,时而聪慧时而愚钝,也不知哪一面?才是她的。 “朕晚些时候教你认字。” 承桑意丢下一句话后匆匆走了。 皇后没有在意,小心翼翼地侧躺下来,微眯着眼睛,舒服地闭上眼睛,睡个?回笼觉,很舒服。 殿外的苏时被皇帝宣进殿,苏时浑身颤抖,四?肢冻得僵硬,进殿遇上暖意,她的眼皮跳了一下,默默上前?行礼。 承桑意恍若没有看到她的狼狈,拿起一本奏疏与她说话,一切如往常般,帝王好?似真的毫无芥蒂。 苏时恍恍惚惚,帝王说什?么,她都没有听到,心里的惶恐慢慢地沉了下去,帝王没有因皇后的事而惩处她。 **** 迷迷糊糊睡了半日?的人,被一阵肉香催醒了,耳畔不时传来噼啪的声音。 殿内宫娥走得极为小心,生怕吵醒了皇后。可?皇后还是醒了,睁开?眼就?就?看到烤炉上的肉,顷刻间,她就?醒了。 “这?是什?么肉?”皇后舔了舔自己的唇角,香味诱人。 宫娥笑着回答:“是鹿肉,殿下喜欢就?多吃些,陛下说片刻再?来。” 不来也成!小皇后这?么想着,直起身子,裹着大氅走到食案旁,吸了吸鼻子,好?香啊。 宫娥眼疾手快的将肉放在盘子里,皇后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宫娥笑道:“鹿肉是新鲜的,晌午才送进宫里,洗净腌好?就?送来了。还有兔肉,您可?要?” “兔子?”小皇后手中的筷子突然掉了,瑟缩了下,问?道:“死了吗?” “没死,宫里养的兔子,专门给?贵人烤肉。”宫娥低头去捡地上的筷子,又贴心地给?皇后换了一双新的。 宫里养的兔子?皇后不解,“烤肉吃兔肉,就?那么一点肉,怎么吃呢?” 宫娥只当皇后不知宫里庖厨的吃法,耐心解释道:“殿下若是好?奇,奴婢让人去做来给?您尝尝,贵人们都喜欢吃的。” 当然,很多人都吃不到,不是你想吃就?可?以随便吃的,还是要看位分的。 小皇后面?上出现嫌弃,“我不吃兔肉。” 兔子多可?爱,为什?么要吃兔子呢。 皇后自顾自咬着肉吃,刚吃了两口,殿门打?开?,承桑意进来了。她睨了一眼就?问?:“你喜欢吃兔肉吗?” 承桑意低头看着烤炉上的鹿肉,“你想吃兔子?” “不不不不。”皇后舌头打?结了,放下筷子捂住自己的嘴,“我不吃,我不吃,你吃?” 承桑意觉得她很古怪,“你不吃问?什?么?我也不吃。” 皇后松了口气,道一句“不吃就?好?,你将宫里的兔子都放了吧,抓它?们做什?么,又没几两肉。” “是吗?”承桑意不听她的鬼话,认真说道:“宫里的吃法很多,民?间也有很多,比如烤兔腿,冷吃兔头,辣味兔肉还有……” “你别说了。”皇后拍案,凝着她:“我不吃。” 义愤填膺之色,显得自己很正义。承桑意笑话她:“你又不是兔子,还替兔子说上话了。” 皇后张了张嘴,对哦,自己是狐狸,不是兔子。有只兔子还和她打?架来着,她拉着承桑意的手就?问?:“你刚刚说的可?以都来一遍吗?” 准备拿筷子的承桑意:“……” 她好?像没听清,揉揉自己的耳朵,“你刚刚说什?么?” 皇后往嘴里塞了一大块肉,努力嚼了嚼,复又说了一遍:“我说,你刚刚说的那些做法,都来一遍,我想吃。” 承桑意免不得睨她一眼,“朕刚刚说错了,你不是兔子,你是狐狸,专门吃肉的狐狸。” “瞎说,狐狸也有吃素的,吃不上肉的时候只能吃素。”皇后埋头吃肉,所以趁着现在有肉吃的时候多吃一些,今日?吃了再?想明日?的事。 吃了两口,她又问?宫娥:“养兔子的在哪里?” 宫娥低声说着地址,怯生生地看着皇后天真之色,这?位皇后当真这?么和善? 承桑意习以为常了,她总是时而糊涂的样子,就?像是久居深山与外隔绝一般。 吃完午饭,小皇后当着拉着承桑意去找兔子。 承桑意被她拉得没办法,丢下奏疏陪着她去找兔子,后悔不该多一嘴说什?么兔子。 第51章 宫里不仅兔子,还有羊、鹿、老虎等走兽,关在一处园子里,有专门的驯兽师养着。 皇后走到兔子笼面?前?,问?承桑意:“我可?以带回椒房殿吗?” 这?回,承桑意猜到她的心思了,“你想半夜烤兔子吃吗?” 皇后害羞地捂住眼睛,笑得合不拢嘴,承桑意明白她的意思,“带回去。” “好?好?好?,都带着。”皇后直起身子,心中高兴,回头一看,一只红色的狐狸也在笼子里。 她下意识吞了吞口水,指着狐狸,问?承桑意:“放了吧。” “呦呵,你又是小狐狸变的?”承桑意玩笑一句,道:“这?是太后喜欢的,放不走。” “太后都离开?五年了,放走吧,挺可?怜的。”皇后努力劝说着,没敢看笼子里的狐狸,她捂住眼睛,心慌了。 承桑意这?回没理她了,太后曾经喜欢的,若是随意放走,太后又会闹腾。 宫人提着一笼子兔子,跟随帝后离开?。 皇后依依不舍地离开?,回头又望了两眼,下意识靠着承桑意,蹭蹭她的肩膀,“你说,那只狐狸多大了。” “朕不知。” 皇后歪靠在她的身上,柔弱无骨般贴着她,脑子里还是想着红狐狸,找个?机会偷偷过来就?好?了。 她眯了眯眼,显得很快活。承桑意扫她一眼,一笼子兔子罢了,值得这?么高兴? 女孩子就?这?么容易哄吗? 承桑意不大明白皇后的心思,但她还是选择试探,道:“你二叔已出京了。” 肩膀上的人浑身一颤,想起侯爷的嘱咐,“我怎么忘了这?件事,那你将他召回来?” “国有过法。”承桑意直接拒绝了,若要求情?,早就?该求情?了,这?个?时候才说,是何意思? 皇后撇撇嘴,“那你想个?办法召回来,我欠你个?人情?,如何?” “人走你才想召回来,吃过早饭才想买油条,大鼻涕到嘴边才想甩。”承桑意阴阳怪气地嘲讽,“晚了。” 小皇后脸色骤然变了,“你晚上别睡的我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承桑意语气冷了下来。 小皇后不解:“什?么意思?” 承桑意凝着她晶莹的面?容:“意思就?是天下都是朕的,包括你的床,乃至你的人,都是朕的。” 第25章 二十五 皇后被上了一课, 天下都?是承桑意的,包括顾小姑娘的这副身子,她望着对方, 有?些心虚了, 便说道:“你不帮忙就算了。” 就这么一句话, 再无?二话了。 承桑意自然没有放在心上,两人在椒房殿前分?别?。 皇后回到椒房殿, 默美人等了大半日了。默美人一身素净的宫装,发髻上也无?特殊的装饰,按照位分用了一根步摇。 “皇后的明珠,妾收到了, 特来?感谢的。”默美人怯生生开口,也没往日的精神?。 昨夜的一场板子,让所有?人都?铭记在心, 不敢忘。 默美人家世不显,在宫里没有?什么依靠,她时常厚着脸皮去贵妃处说话, 自己若不走动, 宫里也没人能记住她了。 “一颗明珠罢了, 你喜欢就好。”皇后打着官腔,由宫人扶着坐下来?,她正?视对方,悄悄说道:“我得了一笼子兔子, 你要不要挑一只回去吃?” “吃?”默美人怔忪,兔子不是养来?玩耍的吗? 皇后点?点?头, “在外面呢,你去挑。” 默美人当皇后是说笑?, 让婢女去挑一只,带回去养着玩。 她说道:“殿下的赏赐,让妾受宠若惊,不过妾不想出宫了。” “为何?”皇后不理解,宫里有?什么好的,就为了看承桑意那张脸? 她有?些心虚,自己留在宫里就为了承桑意那张脸,不过,默美人又看不到那张脸,求什么呢。 旁人正?眼都?不看你,何必热脸贴冷屁股。 默美人低着头,双手绞着帕子,脸色涨得通红,“妾在宫里衣食无?忧,出宫后无?依无?靠,能做什么,无?买卖营生,活不下去的。” 皇后哪里知道这些事,默美人就像是笼子里的小狐狸,没有?自由。皇后想的就是给她自由,但从没想过狐狸出去后,该怎么谋生。 她傻眼了,小嘴动了动,半晌没有?吭声。 默美人也知晓自己的话失了仪态,站起身给皇后行?礼,扬起脸蛋笑?道:“殿下好意,妾知晓了,妾不打扰您了。” 皇后目送美人的背景,正?唏嘘着,顾嬷嬷走进来?,压低声音说道:“二爷出京了。” “我知道了,我求了陛下,陛下说国有?过法,我也没有?办法。”皇后语气低沉,抬头看向顾嬷嬷,道一句:“我回来?后你不问我路上可平安,开口就问旁人的事情,你是谁的人呀。” 小狐狸可不糊弄,见识得也不少,顾嬷嬷这样做,她很不喜欢。路上遭遇生死,她问都?不问,就关心顾二爷的事情。 她说道:“二爷是咎由自取,我能有?什么办法,该说的都?说了,陛下又不是孩子,哪里能听我的指挥呢。” 顾嬷嬷张了张嘴,皇后又说道:“你眼里没有?我,就别?往我跟前凑,我喜欢待我好的,不喜欢只知道利用我的人。” 第52章 “殿下折煞老奴了。”顾嬷嬷慌得就跪了下来?,“家里来?话催,二夫人闹了两回,说侯爷得了好就忘了自己的亲弟弟在吃苦,殿下呀,侯爷也急着呢。” “什么好处不好处,二爷贪来?的钱给侯爷用了吗?”皇后隐隐不满,噼里啪啦就开始训道:“他自己贪婪,怨得了谁呢,那么多大人,怎么就他出事了,是不是心太贪了。还有?,二夫人再来?,就让她入宫与我说,别?烦侯爷和侯爷夫人。” “自己又贪又没本事,怎么好意思吵的呢?” 顾嬷嬷被说得汗流浃背,皇后与陛下待了几?日就生起反骨,也不听侯爷的话了。 “殿下说得极是,老奴这就和家里说。” “去吧。”皇后有?些烦躁。 顾嬷嬷刚退下,陆院正?便来?求见,给皇后换药。 看到陆院正?,皇后莫名气短,清晨上药的一幕历历在目呢,她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说道:“我得了些兔子,院正?可要带些回去吃?” “殿下身子虚,少吃些肉为好。”陆院正?一面说,一面从药童手中接过药箱。 皇后不想动弹,道:“你上药比陛下上药疼多了。” 院正?一愣,抬首看向十五岁的小皇后,“殿下,您是情人眼中出西施,为美色所惑。” 皇后气呼呼地看着她,她吩咐宫娥,“扶皇后去榻上。” 上药! 皇后话可真多,从陆院正?的家庭到年岁,再问与陛下如何相?识,再问陛下的喜好。 陆院正?皱眉,告诉皇后:“您的伤没有?好转,就是您累出来?的,但凡您少说些话,伤可能会好得更快。” 皇后不信,小狐狸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相?信这些鬼话。 上过药,皇后淌了一身汗,没吃晚饭就疼得睡着了。 半夜起了一阵风,枝头上的雪被吹了下来?,满地白雪,走路湿滑。 宫人一早推开门,传了外面的话,顾夫人半夜摔倒了,摔得不轻。 旨意是从紫宸殿传来?的,承桑意让人来?传信的。 皇后醒来?后听到消息有?些发愣,不知该怎么处置,出宫去看望吗? 但,是真摔了吗? 皇后觉得有?猫腻,她不傻,听了一耳朵就觉得有?名堂,她不动声色的答应下来?。 早膳后,陆院正?来?给换药,她顺口问一句。 寻常勋爵府邸需要大夫,首先会去太医院,而陆院正?管着整个?太医院呢,顾家找太医,她最清楚。 然而陆院正?摇头,“顾家并未请太医。” 皇后纳闷了,没有?再问。送走了陆院正?,自己歪靠在榻上想事情。 女官李瑶见她心不在焉,上前毛遂自荐:“不如臣代殿下去一趟顾府?” “你可以去?”皇后眼神?登时就亮了,她不懂宫里的规矩,顾夫人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轻易出不得宫门的。 当然,她可以偷偷摸摸出去,但白天就不行?了。 李瑶点?头:“可以,臣去府上看看顾夫人,也好安殿下的心。” “那你去,带着药材过去。”皇后高兴地从小榻上跳了下来?,险些扭到腰,自己哎呦一声,又恢复过来?。 李瑶领旨去办了。 皇后终于松了口气,又让人去暖阁打听,贵妃她们可去了。 半个?时辰后,内侍回来?回禀,贵妃她们昨日便已不出门了。 风口浪尖上,谁敢出来?吃瓜说笑?。 皇后却?是不怕,太后不过是一只脚伸入棺材里了,怕什么呢。她唤来?女官,吩咐一句:“你们去将贵妃德妃贤妃明妃请来?,备些吃的,等来?后,关上殿门说会儿话。” 容晗要回京了呀,这么热闹的事情怎么可以放过呢。 女官立即去办了。 四妃来?得很快,一前一后,都?到了殿内。四人穿着都?很素净,与往日大不相?同。 殿门关上,皇后抱着手炉坐在上首,看着素净的四人,好奇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殿下胆子真不小,还敢召我们呢。”贵妃端起热茶就饮了一口,眼看小皇后天真无?邪,她又说道:“太后称病,外面的人都?在传陛下一入皇陵,太后就遇刺,微妙着呢。” 贵妃坐在她下首,一袭月白色宫装,发上三两珠花,附和一句:“我也听说了,又说前天夜里吓到了,称病呢。” 明妃坐在她们对面,闻声后脸色微变,“太后病了,我们可以去侍疾?” 贤妃柔柔弱弱,淡笑?一声:“皇后殿下在前,我们怕什么呢,殿下,您说是不是?” 皇后抿唇,不明白什么是侍疾,愣了半晌,索性不去管,弯唇笑?道:“陛下召了容晗回来?。” “什么?” “召了容晗回来??” “为何突然召回来??” “发生什么事了?” 四妃闻声色变,尤其是贵妃,扶着扶手都?站了起来?,“陛下为何召她回来??” “我请求陛下召她回来?的,让你们继续看热闹。”皇后眯着眼睛,十分?快活,“打败白月光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将白月光送到她的身边。你们该想想容家败了,容晗自己回京需要拉着自己家人。” “陛下自己曾经下旨罚的,召回容晗家人就是打了她的脸面,你说召还是不召呢。” 第53章 小皇后饶有?兴味地说了自己的想法,与其日日惦记,不如就破釜沉舟一回。 贵妃愣了半晌,凝着皇后俏丽素净的面容,倒吸一口冷气,“殿下,您不怕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怕。”皇后笑?吟吟摇首,脸上没有?异样,反而颠颠的说道:“你知道吗?容晗今非昔比,早就不是当日里的大家闺秀了。” 德妃听后直揉眉头,“您不怕她回来?会撼动自己的地位?” “不怕。”皇后还是言笑?晏晏。 承桑意冷漠的性子,心中只有?帝位,莫说是容晗,就算是全天下的女人在她面前,都?不会在意。 明妃说道:“容晗回来?,会更热闹的。五年苦寒之地,容晗还是曾经的容晗吗?只怕她会抓紧陛下,四妃与后妃都?满了,她会怎么做呢?” 四妃仅次于皇后,再往下的位份,容晗会看在眼中吗? 皇后在旁边听了半晌,突然觉得这些人日日吃瓜,也害怕容晗回来?威胁她们的位置。 她好心说道:“广陵王要选妃了。” “殿下的意思是……”贵妃欲言又止,她好像明白过来?,容晗与广陵王本就定亲了,后来?容家败了,亲事作罢。 若是再将容晗赐给广陵王,太后得吐死。 她望向皇后,发觉眼前这个?稚气的少女沾染了几?分?宫廷的阴冷,变了。 进入这座宫殿,谁能不疯狂呢,滔天权势就在眼前,唾手可得,谁甘愿放弃。 其他三人身形僵硬了片刻,明妃先开口:“太后可有?热闹看了。都?知晓这回太后想替广陵王寻个?有?帮助的王妃,你说,若是赐婚容晗,可热闹了。” 德妃皱眉,眼神?平静若深海,不起半分?波澜,嗤笑?一句:“陛下甘心吗?” 皇后目视着德妃,“陛下不会答应吗?” “陛下若是答应了,那才叫可怕。”贵妃很清醒,一个?人若是连自己心中最爱的女人都?可以利用,那这个?人还是人吗? 疯批。 皇后眉目紧皱起来?,“我在想,陛下真的喜欢容晗吗?” “她、不喜欢吗?”明妃开始不淡定,吃瓜吃到今日,都?在传言广陵王夺了陛下心头好啊。 难不成传错了? 五人都?沉默下来?,皇后托腮,若有?所思,四人齐齐望着她,不知所措。 吃瓜吃到今日,有?人说她们吃错了方向,这可能吗? 贵妃眼底略过一阵哀愁,“殿下这一招,真是的往油锅里浇了一盆水呀。” 贤妃捧着热茶,雪白的指腹摩挲着茶盏,“只有?我想到陛下为何会答应殿下将容晗召回来?吗?” 这么多年来?就没有?人在女帝面前进言吗? 为何独独皇后成功了呢? 贤妃轻轻一笑?,笑?容晦深莫测,继续说道:“我倒觉得陛下待殿下有?所不同呢。” 贵妃恍然大悟,一颗悬着的人又落了下来?,笑?着说道:“贤妃说得极是,殿下,您与陛下如何了?” 突然间,瓜落到自己的头顶上,皇后愣住了,四人的目光再度汇聚到了她的身上。 她下意识喝了口茶,“我与陛下,挺好的。” “你们圆房了吗?”明妃问道。 “没有?呢。”皇后随口说道,那两回都?不算的,还是要陛下心甘情愿的圆房。 她托腮问众人:“怎么让她答应圆房?” “没戏。”贵妃直接摆摆手,“她有?洁癖,不喜旁人触碰,皇后殿下自求多夫,我们也让人去打探,容晗一回来?,宫里可热闹了。容家没了,她该住哪里。” 还有?一点?,太后若是知晓容晗回京,必然会将人截住,到时候,母女二人又是一番争执。 宫里怕是会更加热闹。 她凝视皇后,少女晶莹的面容上透着天真的笑?容,只这釜底抽薪的一招,皇后当真是这么稚气吗? 一个?容晗,足以将宫城搅得地翻天。 皇后究竟是什么意思,若真是喜欢陛下,怎么会甘心将陛下记挂的人带回京城,主动放在陛下身边呢。 皇后的心思,当真是琢磨不透。 贵妃看向身侧的贵妃,下意识用手肘碰了碰她的手腕,“德妃,你在想什么呢?” 两人对视一眼,德妃眼中映照着妩媚动人的女子,德妃淡淡一笑?,抬首抚过自己的步摇,“我在想陛下为何会在这个?紧要关头答应,她是不是也想着给广陵王赐婚。” 毕竟当初容晗抛弃陛下在前,这么一档子事在前,谁能无?怨无?悔呢,再者她是天子,什么样的女子要不到呢,就像皇后说的,容晗饱经风霜,容貌是否能维持从前,还是二话呢。 女帝爱美,身边的女官都?是貌美者,比如苏时,容貌无?双。 想起苏时,德妃悄悄问皇后:“殿下,前夜后事如何了?后来?西山的住持当真去见太后了。” 皇后没问,眨眨眼睛,“陛下没说,我也没问,这些事问来?无?益,都?已经发生了,或许陛下早就主意栗美人了。” 前朝后院的事情,哪件能瞒得过承桑意。 德妃神?色微变,讪讪一笑?,“对啊,栗美人那么大的动作,陛下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呢。” 第54章 明妃唏嘘一句:“栗美人的胆子可真大,什么都?敢查,那可是勋爵府邸,更何况,那还是苏太傅家,想想就怕人。” 众人不觉低叹一声,自己作妖想死,旁人也救不了。 四妃喝过茶,吃了些点?心后,陆陆续续散开了。同样,贵妃与德妃一阵,明妃与贤妃一起,两两离开。 皇后歪在榻上想了想,想着容晗的事情,觉得还是该去管一管,万一闹什么幺蛾子呢。 赶走宫人,借机睡觉,去找容晗。 **** 冬日赶路,比不得春夏,路面结冰,动辄便会冻得浑身僵硬,且皇帝相?召得急,路上的人加紧时间,不敢耽误。 驿馆里添了炭火,容晗坐在火盆盘,棉衣罩着骨瘦如柴的身体,突然间,屋里多了一只白狐。 小狐狸不大,很小的一团,团在角落里,眉心处有?一团粉色的毛。 屋里潮湿,容晗冷得不敢离开火盆,看到小狐狸后,眼睛凝着不放,白色的狐狸毛很值钱,若是做衣裳,也很好看。 她看了两眼,上前去捉住狐狸,谁知狐狸看着小,十分?警觉,顺着墙就爬上了横梁,居高临下地望着下面的女子。 容晗岂会放弃,喊来?随行?的人:“我要那只狐狸。” 她是皇帝想见的人,随行?的人自然恭恭敬敬的,闻言后,三五人围住小狐狸。容晗站在后面,眉头紧蹙,紧绷的身体并没有?得到轻松,她望着狐狸,觉得有?些熟悉。 小狐狸被捉住了,四肢被绑住,容晗让人退下,自己坐在小狐狸面前,说道:“我见过你。” 她伸手,掐住小狐狸的脖子,是掐,而不是摸。 小狐狸皱眉,这人多半是有?什么大病。 容晗掐住小狐狸的脖子,凝眸紧紧盯着她:“我想要你的皮毛,做一身衣裳。” 小狐狸缩着脖子没吭声,翻了白眼,再好的衣裳给你,也没有?用,你瞧你的脸,蜡黄无?光,默美人都?比你好看。 屋内安静极了。 小狐狸缩这身子,容晗不知从哪里取了匕首过来?,小狐狸不玩了,挣脱绳子,直接就跳下来?跑了。 容晗急了,着急地推开门,“拦住那只狐狸。” 话还没说完,小狐狸就跑远了,消失在黑夜下。 容晗怒极了,狠狠地将匕首扎进门框里,一只狐狸都?这么欺负她,下回,若再遇到,必然剥了它的皮毛。 **** 承桑意昨夜没来?,清晨下朝后,领着人来?椒房殿吃早膳。 小皇后无?精打采,倚靠着迎枕,看着对方走近,“你昨夜做什么去了?” 一句话显得极为不满。 承桑意俯身在榻沿坐下,抬眸盯着她:“你这是兴师问罪?” “谈不上,就是好奇你怎么没过来?,又和哪个?老头畅谈一夜,你说说你,这么好看的媳妇你不见,半夜陪着糟老头子有?什么好呢。”皇后一面说,一面捂住自己的脖子,隐隐有?些疼。 啧啧啧,容晗下手真狠,过了一夜,她还是觉得脖子疼。 “见你有?何用,我见他商议要事,该用早膳了,院正?还没来?吗?”承桑意哪里知晓昨夜她的皇后险些被人弄死的事情,认真打量少女的面色,粉妍的皮肤显出几?分?健康,悬着的心便也放下了。 皇后看着身子骨弱,体质却?是不错的。 小皇后突然直起身子,凑到皇后面前,呼一口气,悄悄问道:“你还喜欢容晗吗?” 莫名提及容晗,承桑意眼中的柔意消失了,稍微侧了侧身子,唇角扬起嘲讽的笑?意:“朕何时喜欢过她。” 她不喜欢容晗,且,从未喜欢过。 皇后讶然,再一度听到答案后,她好像又懂了承桑意,薄情女子。都?说皇帝薄情寡义?,以前不信,见到皇帝,到是信了几?分?。 承桑意可真是人间清醒,只是对待太后的事情上,有?些愚蠢了。 她嘀咕一句:“你倒是清楚,容晗对你,可不是喜欢呢。” “怎么说?”承桑意也来?了兴趣,皇后的脑子与众不同,奇奇怪怪的。 见过太多了的正?常人,她想听听不正?常的人的想法。 皇后直起上半身,凑到皇后耳畔,贴着耳朵说道:“她不喜欢你的人,但喜欢你的权。” 这么直白的人,让承桑意不知该怎么回。 她下意识想问,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为何要搞得这么神?秘。 略一恍惚,侧脸被柔软的唇角贴得紧紧的,小皇后占她便宜。 承桑意第一反应便是自己站了起来?,目视顾云初,“你放肆。” 皇后笑?得喘不过气来?,歪倒在床上,衣裳凌乱,带着几?分?散乱美,承桑意捂着眼睛,“老毛病又犯了。” 皇后迅速爬坐了起来?,“你怕什么呢,你要不要在我身上讨回来??” “怎么讨?” “亲回来?呀。” 承桑意拂袖离开。 皇后笑?得下榻去追她。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外殿,早膳已备好,承桑意坐在食案后,皇后贴着她坐下,她欲躲避,皇后问起正?经事:“昨日李瑶去侯府了,后来?说我阿娘摔得严重?,我要不要去看看,还有?,昨日贵妃说什么侍疾,我没明白。” 第55章 软玉在侧,承桑意便坐直了身子,“你想去就去,侍疾就是去照顾太后,你不用去的。” “为何不用去?”皇后拿了一个?虾饺,塞进自己的嘴里,一双眼睛乌黑明亮,如同膏药般粘在承桑意的身上。 承桑意喝着参粥,冷笑?一声:“我怕你一个?不高兴会掐死太后。” 皇后看着柔软的顾云初,说话软糯,可脾气坏,万一掐死太后,朝臣得弹劾死她。 第26章 二十六 承桑意的性子, 阴晴不定。 而皇后的性子,出?其不意。 皇后被回绝后也没有再问,当着她的?面让人去?准备出?宫的?事, 转头就问承桑意:“陛下要一起?吗?” “不去?, 朕怕被顾侯用眼睛戳死。” 皇后:“??” 眼睛怎么会被戳死呢。 用过早膳, 承桑意领着人匆匆走了,皇后望着她的?背影, 问李瑶:“她来?就为了用早膳?” 紫宸殿的?早膳不好吃吗? 李瑶是女官,哪里敢回答这?样的?问题,低头?沉默下来?。 好在皇后不是深究的?性子,旋即整理出?宫带的?礼品, 顾家孩子多?,给每个孩子都?准备了礼物?。 顾家小姑娘是嫡长?女,下有五个弟妹, 她精心准备了五份礼物?,交给李瑶。 皇后出?宫,轻车简行, 隐秘至极。 到了侯府, 也是从后门进去?, 皇后看到熟悉的?庭院,莫名想起?那位俏丽无双的?小姑娘,她没想到小姑娘那时被情人抛弃,该是有多?绝望。 临死前, 小姑娘说了很多?,说父母, 说兄弟姐妹,唯独没有提及苏时。 侯府高墙下, 一片静寂。 皇后悄悄回来?,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连顾侯都?没通知,可走到半路的?时候,顾侯还是来?了。 顾侯在家没有上衙门,皇后撇撇嘴,道一句:“我来?看母亲的?。” 母亲是小姑娘的?挂碍,她说父亲有很多?妾,有很多?子女,可母亲只有她一人。 顾侯上前行礼,将跟随的?宫娥都?屏退,自己与皇后慢慢走着,“二爷的?事情,我已派人打点好了。” 皇后没搭话,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接着,顾侯说道:“广陵王选妃,殿下可知?” 皇后冷静下来?,手脚冻得僵硬,她回来?是看顾夫人,不是与顾侯爷说什么广陵王的?。 她忍着性子静静听着后话。 顾侯继续说道:“广陵王选妃一事,臣希望殿下可以?费些心思。” 冬日寒冷,园子里几乎看不到一只鸟儿,皇后裹着大氅,心里凉了半截,跟随贵妃相处久了,她也知晓些名堂。 “侯爷的?意思是?” “你族叔家有一女,想要入广陵王府。” 皇后嗤笑一声:“广陵王身子都?坏了。” 顾侯爷发蒙,“殿下,话可不能乱说。” “前些时日宫里都?知晓,你还不知吗?”皇后心颤不已,“母亲是真的?摔了吗?还是说你想让我回来?听你的?话插手广陵王选妃的?事情?” “我想管也可以?,人家毕竟喊你一句族叔,你忍心将人推进火坑里?” 顾侯爷顿在雪地里,脸色难看得厉害,皇后也不管她,大步朝上房走去?了。 皇后一人来?到上房,顾夫人也等候多?时,“宁儿回来?了。” “母亲。”皇后笑着上前,握住顾夫人的?手,代替顾小姑娘照顾她的?母亲。 顾夫人很高兴,皇后也不问她为何骗自己回来?的?事情,顾侯爷野心勃勃,不用说,她都?已知道了。 母女二人坐了下来?,照旧赶走伺候的?婢女,她欲说话,皇后先开口:“侯爷与我说了,只广陵王身子坏了,你们别想了。” “身子坏了?”顾夫人也傻眼了,男人身子坏了与太监何异呢。 皇后不爱管闲事,端着茶盏歪了歪脑袋,玩笑道:“男人呢只为自己的?前程,我就不信族叔他们不知道这?件事。母亲,你相信他们吗?” 顾夫人脸色涨得通红,睨她一眼:“什么男人,那是你的?父亲。” “好了,我该走了。”皇后放下没有饮的?茶盏,盈盈起?身,粉白的?小脸上带了几分失望,“母亲照顾好自己。” “这?么急着做什么?”顾夫人拉着女儿,凑近女儿耳畔,“陛下可曾宠幸你了?” 皇后眨眨眼睛,“我宠幸了陛下。” 真是! 听到这?里,顾夫人眉头?皱得越紧,不由?道:“你宠幸了陛下?” 皇后认认真真点点头?,乌黑的?眼睛眨了眨,“真的?。” 顾夫人脸色苍白,脑海中某根紧绷的?弦似乎颤了下,让人整个人都?抖了下,仿佛被扔人扔进冰窟里,直接冻晕了过去?。 皇后傻眼了,惊慌失措地抱着下落的?顾夫人,“母亲、母亲……” 外面伺候的?婢女婆子推门而入,合力抱起?顾夫人,立即让人去?找大夫。 顾侯爷闻声赶来?,看向被人围在中间掐人中灌热汤的?的?夫人,下意识看向一侧无措的?皇后。 “殿下,发生何事了?”顾侯爷疾言厉色。 皇后被突如其来?的?呵斥声吓得心口一跳,捂着心口回道:“我、我、我也不知道。” 第56章 就那么一句话罢了,怎么就吓晕了呢。她不好与顾侯爷说细节,随口胡诌一句:“她听到广陵王、就晕了。” 顾侯爷信了,一声叹气,“殿下先回宫吧。” “夫人了、夫人呢?”皇后看向床上半醒半睡的?顾夫人,如同犯错的?孩子一般,显然没有了方向。 会不会被吓死呢? “殿下又不是大夫,您回去?,别耽误了时辰。”顾侯爷催促皇后离开。 皇后三?步一回头?般离开了。 坐上马车,皇后郁闷至极,马车哒哒起?程,她掀开车帘望向侯府,心中叹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自己离开侯府都?觉得不可思议,就那么一句话罢了,怎么就晕了。 马儿动步,很快就出?了侯府地界,皇后歪靠着迎枕,心中依旧慌得厉害。 马车路过酒肆,飘来?一阵阵酒香,勾动馋虫。 皇后及时叫停马车,看着酒肆的?招牌不觉舔了舔唇角,道一句:“进去?看看。” 回去?早与晚,承桑意也不会在意的?,喝坛酒罢了。 一行人进入酒肆,李瑶与店家要了一间上等的?雅间,跑堂热情的?将人请进去?。 热茶,点心,都?摆了上来?。皇后拿起?点心,狠狠咬了一块,又拿了一盘子给李瑶,说道:“吃,你要是愿意也可以?坐下来?吃。” 宫里规矩多?,皇后也不强求。 李瑶受宠若惊,接过点心,拿起?一块,瞧了皇后一眼。皇后都?不在意她了,眯着可爱的?小眼吃着点心,显然十分高兴。 李瑶不敢让皇后扫兴,轻轻咬了一块点心,甜而不腻,绿豆糕做的?很细腻。 很快,跑堂将酒都?送了上来?,特地给皇后倒了一杯酒,嘴里不忘说着:“这?是我们店里的?百年好酒呢。” “百年?”皇后被说得心动了。 李瑶怕皇后被骗,立即与跑堂争辩,“你骗谁呢,就你们这?个小酒肆能有百年好酒……” “对,这?酒就是去?年酿的?。”皇后蓦地说了一句。 皇后爱喝酒,且嗜酒,宫里憋了那么久,肚子里的?酒虫早就翻滚了。她抿了口,老道般开口:“这?酒不超过一年,哪里来?的?百年,你骗人呢。” 跑堂的?做梦都?没想到小姑娘识货,尴尬地说一句:“酒的?名字是叫百年,不是百年前酿的?酒。” 李瑶哼了一声,奸商。 皇后一口就喝了一大杯,小心翼翼地问跑堂的?,“你这?里有百年前酿的?酒吗?” 遇到识货的?,跑堂的?也不敢骗了,“小店没有。” 皇后摆摆手,示意他赶紧出?去?,自己又倒了一大杯,吓得李瑶心口一跳,“殿下,您会醉的?。” “不怕呢,我就没醉过。”皇后又是一口,看得李瑶目瞪口呆。 一坛酒,眨眼的?功夫就被皇后喝完了。 皇后满足地站起?身,端起?一盘子点心,“走,回宫。” 李瑶还没反应过来?,目光盯着桌上早就空的?酒坛,这?是一坛酒啊、一坛酒,就这?么喝完了? **** 黄昏时分,凤驾回到椒房殿门口,宫人抬了两只箱子回来?,一一搬进椒房殿。 承桑意看着殿内的?两只箱子,放下手中的?书?,“侯府送的??” “你想多?了,我买的?小礼物?,给贵妃她们的?,还有酒,我买了些,店家说是好酒,我闻着,不大真实。”皇后跳到承桑意跟前,同她对视一眼,“我们晚上喝一些?” “太后病中办了家宴,晚上去?慈安殿。”承桑意摸摸皇后的?脑袋,然后无情拂开她的?脑袋,自己走到箱子前。 她随意打开一只,里面摆了许多?小盒子,她拿出?最上面的?一只,里面摆着一只好看的?步摇。红色海棠,明艳动人。 “这?是给谁?” “贵妃的?,你觉得配吗?” 贵妃妩媚,般配。 承桑意又拿了一只,打开后里面是一个枫叶红般的?玉镯,里面带着三?三?两两的?枫叶,她好奇:“这?只呢?” “德妃呀。” 德妃温厚,性子偏于热情,枫叶红的?眼色,与她很般配。 皇后眼光很好。 承桑意取出?第三?只盒子,里面摆的?是一对白玉耳坠,白玉无暇,她问:“贤妃的??” 贤妃娇娇柔柔,白玉也适合。 皇后给明妃选择的?是一支华胜,簪身为金,簪头?是翠羽,远远去?看,极为夺目。 明妃是庶女,在家不得宠,性子内敛,这?支华胜与她的?性子互补。 承桑意转身你睨着皇后,皇后献宝似的?又拿出?一只匣子,里面是一小盒珠子,通透明亮,“这?是默美人的?,可以?穿起?来?戴在身上,很好看的?。” 承桑意嘲讽:“皇后真是有心了。” 五只匣子拿过后,箱子里还有许多?小匣子,皇后乐颠颠说道:“你今年二十五岁,里面有二十五份礼物?,我给你补礼物?,你搬回你的?寝殿,慢慢打开,我去?沐浴了,身上都?是酒气。” 说完,她转身就跑了,留下怔忪的?女帝。 二十五份礼物?? 每一年都?有? 第57章 承桑意看向那抹欢快的?倩影,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暖了一下,有些微妙的?情绪油然而生。 二十五年,二十五份礼物?。 第27章 二十七 太后前两日称病, 今日便迫不及待开家宴了。 承桑意乃是嫡长女,却不是长女,上有哥哥姐姐, 她排行第五, 两位兄长就藩, 两位姐姐也?已嫁人,膝下添了儿女。下面有三个弟弟, 广陵王是其一,还有一个齐王临淄王, 齐王最小,是先帝宠妃生下?的, 可惜,先帝临终前让宠妃殉葬了,如今的齐王养在?宫里?, 由承桑意?代为管教。 临去前,齐王来椒房殿寻承桑意。 皇后初见小齐王,对视一眼, 她立即让人去拿些爱玩的宝贝。齐王如今无父无母, 十分可怜。 承桑意?是长姐, 询问几句课业,齐王吓得不敢坐了,挨个回答问题。 承桑意?是姐,也?是皇帝, 课业上抓得很紧,对齐王的管教十分严格。 一番问答后, 齐王苍白的小脸又变得通红了,怕得厉害。皇后给他剥了个橘子, 眼神示意?他莫要?怕。 考较后,承桑意?并不满意?,还想说上两句,转眸瞧见顾云初巴巴地看着她,像是看到什么新鲜事一般。 到口的话也?吞了回去,干巴巴道一句:“罢了,饶你?一回。” 齐王松了口气,悄悄地朝皇后笑了笑。 两只小傻子对视一笑,承桑意?装作不知,只当没有看见。 三人启程动步,齐王最后爬上龙辇,怯弱地觑了承桑意?一眼。皇后变戏法般给他递了一块糖,然后给承桑意?一块,说道:“我今日买的,可好吃了。” 承桑意?嘴角抽了抽,“不吃。皇后莫要?带坏孩子了。” 皇后却说道:“你?小的时候肯定没吃过?糖,这么好吃,怎么就要?拒绝呢。齐王殿下?,你?觉得呢?” 齐王乖巧的点点头,果断的将糖塞进自己的嘴里?,眯着小眼看向承桑意?。 承桑意?没有理会两只傻子,挑开车帘望向车外。冬日里?天色黑得早,外面已然一片漆黑了。 到了慈安殿,承桑意?看向一侧的女官,女官立即牵着齐王,小心说道:“殿下?当心些,不该吃的东西不要?吃。” 齐王小脸紧绷绷的,将手?放在?女官的手?中?,俨然成了一个小大人。 皇后盯着他的小脸看了许久,好像明白了些什么,齐王如今最大的依靠是承桑意?,可太后想要?自己的儿子继承帝位,又会将齐王视为眼中?钉。 皇后嘴角轻轻勾了勾,老太婆想要?杀的人真不少啊。 三人入殿,其他人都?来了,太后还没有出现,帝后落座,齐王也?坐在?末位上。 贵德贤明四妃朝着皇后露出友好的笑容,礼物都?收到了,也?都?戴上了,皇后回之一笑。 广陵王坐在?齐王之上,位置有些偏,怪他年岁小,他起身走?到帝后跟前,“阿姐这位皇后可真是厉害,上回一脚踢得臣弟爬都?爬不起来。” 承桑意?端着酒盏,红唇明艳,今夜略施粉黛,整个人偏于?明艳,她晃了晃酒盏,酒中?倒映出她面上凉薄的笑容,“是吗?朕若是皇后,会踢得你?今年都?不能?下?床,这样,宫里?也?安静了。” 众人都?跟着笑了起来,靠前的两位长公?主掩袖低笑。 广陵王气得面色铁青,张了张嘴,承桑意?慢悠悠凝着他,“皇后为何踢你??” “他打了我宫内驱车的内侍,踩上凤辇,问我与苏时有没有私情。” 皇后主打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怕什么呢,无所畏惧呀,大不了嘴巴给他缝起来。 广陵王做梦都?没想到皇后会自爆,这叫什么? “你?、你?……”广陵哑口无言,“你?还有脸说出来?” 他以为皇后不敢说出来了,这么丢人的事情,自己想一想都?会羞得难以见人,她是不要?脸了吗? 皇后学着承桑意?平日里?的姿态,高傲地抬了抬下?颚,“我什么都?没做,为何要?怕呀。我与苏时,并无私情呀。我光明坦荡,就不怕你?来说。反是广陵王殿下?在?皇陵与婢女关系不清,如何面对先祖,你?还有脸出来见人?” “你?、你?胡言乱语。”广陵王怒喝一声,“陛下?,皇后在?诬陷臣弟。” 承桑意?闲散,眼中?只有清澈的酒水,“你?先诬陷她,她诬陷你?,你?二人一笔勾销了,滚回去坐着。” 广陵王气恨难平,皇后添了一句:“广陵王殿下?,听说容晗要?回京了,她险些就成了你?的王妃。” 容晗这个名字,私下?里?说过?无数遍,谁敢放在?台面说呢。 殿内诸人登时不敢笑了,面面相觑,小心翼翼地看向承桑意?。 承桑意?神色如旧,莫说是神色波澜,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好似与她并无关系。 这时,宫人扶着太后入殿了,众人慌忙起身叩见太后,广陵王趁机上前搀扶太后。 太后笑着拍了怕儿子的手?臂,“我儿孝顺。” 皇后:“……”你?可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你?又没病,搀扶什么呀,就这么搭着胳膊一下?,就是孝顺? 她望向承桑意?,承桑意?面色冷冷,面上无波无澜,她伸手?去扶着承桑意?的胳膊。 第58章 承桑意?一脸诧异,皇后言辞肃然:“妾这是爱您,您应该夸奖妾。” 承桑意?阴沉的面上化开了些淡淡的笑容,道一句:“现学现卖啊。” 两人一番对话,指桑骂槐,尤其是皇后看着女帝,眼中?遮掩不住的情愫,显得方才太后那句‘我儿孝顺’十分好笑。 太后望了帝后一眼,没有被打败,而?是认真说一句:“帝后恩爱,再观广陵王殿下?,孤单一人,凄楚可怜。” 皇后张嘴就说道:“广陵王不可怜,他有很多婢女,一夜换一个,夜夜不孤单,不过?,白天有些孤单了。” 深沉若承桑意?,也?是忍不住抿唇笑了,肩膀微颤,四妃更是抬袖遮住忍不住的笑容。 太后气得脸色发?红,“皇后,你?说的什么混账话,顾侯便是教你?如此不敬吗?” 皇后无辜极了,一双大眼睛乌黑透亮,“妾说的实话呀,哪里?不对,都?是自家人,不必遮掩的,我又不会满天下?说广陵王不知节制,才坏了身子。” “皇后,慎言。”承桑意?先发?制人,低声说了一句,又说道:“无关紧要?的事情莫要?扰了大家的兴致。” 言罢,她先举杯饮了一杯,众人只得跟着饮酒。 靠前的贵妃狐疑,与德妃接耳:“你?说,她什么时候开始心疼人了?” 皇后是故意?说出那些话的,横竖丢脸的是广陵王,陛下?又在?太后发?怒前不轻不痒的斥责皇后,太后无法接着说了。 德妃也?是诧异,低眸转动着自己手?腕的玉镯,道一句:“陛下?动心了。” 皇后不走?寻常路,谁说陛下?喜欢大家闺秀我见犹怜的那种,瞧着皇后这般懵懂天真的不也?拿住陛下?的心。 贵妃笑意?不减:“容晗回来,物是人非了。” 两人交头接耳,靠得很近。德妃压低声音,嘲讽一声:“那是她自己作的。” 两人说完,各自坐好,下?首的贤妃盈盈弱弱,坐姿带着几分懒散,明妃与她不同,坐得笔直。贤妃抬手?敲了敲她的脊背,“坐得那么直,不累吗?都?做了明妃,还那么绷着做什么,怎么,你?还想做皇后呢,别那么累着自己。” 明妃是家中?庶女,从小就看人脸色,丝毫不敢懈怠,入宫来第一回这么大阵仗的家宴,她总想着不丢人,时刻提醒自己。 贤妃这么一提醒,她稍稍松了肩膀,身侧的人低声一笑,“你?头上的玩意?可真好看,下?回我也?打个一模一样的。” 明妃歪了歪身子,与她说道:“你?的耳坠也?好看。” 贤妃玩笑道:“也?给你?打个一模一样的。”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都?映着对方的笑容。 高座上的小皇后一盏接着一盏酒喝,承桑意?看不过?去,按住她的手?,“你?想晚上睡在?慈宁殿?” “我不会醉,这个酒真好喝。”皇后眯起眼睛,两颊绯红,甜甜一笑,带着清风明月般的爽朗,那双澄澈的眼睛如同漆黑夜空中?的星辰。 承桑意?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开,只道一句:“酒多伤身。” “那、不喝了。”皇后选择听话,刚想说什么,一侧的太后再度说话,道一句:“皇帝,哀家想给你?弟弟选正妃,再挑两个侧妃。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广陵王登时就乐了,纨绔一笑,“还是母亲疼儿子。阿姐,你?身边那个苏探花就不错。” “是吗?你?不怕苏太傅拿着拐杖去敲你?脑袋,你?就尽管去提亲。”承桑意?说道。 说起苏太傅,那可是先帝的先生,在?京威望颇高,苏时是他的老来女,捧在?手?心中?疼爱,不肯送入宫中?,就想她在?朝堂上建功立业。 男儿能?做的,她也?能?做。 一句话让广陵王偃旗息鼓,得罪谁都?好,得罪苏太傅,他的学生那么多,口诛笔伐,名声都?给你?搅臭了。 太后说道:“京城中?好女儿那么多,不差她一个,皇帝,你?跟前女官也?不少。” “母亲,你?觉得她们会甘心去做什么侧妃吗?寒窗苦读至今,功成名就,求的是一侧妃的位置?她们与寻常书生一般,十年寒窗,寒冬腊月都?不敢丝毫懈怠,在?您眼里?,她们只有那副皮囊好看?”承桑意?冷然质问。 一个家族呕心沥血地培养出一良才,好不容易到了御前的位置,皇帝突然要?选驸马,驸马不可入朝议事,家族会甘心吗? 同样的道理,那么多女子苦熬至今,被拉去深宅大院关着,为一男人的宠爱要?死要?活? 换作是谁,也?不会答应的。且广陵王又是那副身子,寻常姑娘都?不会答应的。 太后皱眉,“皇帝这是不愿,想看着你?唯一的亲弟弟孤寡到老?” 第28章 二十八章 “唯一的亲弟弟?”皇后忍不住再度开腔, “齐王与临淄王不是先帝的孩子?” “皇后,休要胡言乱语。”太后横眉冷对,“皇帝, 你这皇后怎么立的, 不知所谓。” 承桑意无奈, “是朝臣荐立的,朕与皇后之前并不认识。” 皇帝立后, 德才?兼备,门户干净不说,也?需是世家女,朝臣们重重选拔下, 选了顾云初。 而承桑意不过是在听到?‘顾云初’这个名字后才?派人去查,查到?的结果与朝臣说的确实相差无几。她?终是要立后的,不如就选了顾云初。 第59章 她?做梦都没想到?, 这位皇后与传言中大不相同,像是野蛮人误入宫廷,无所畏惧。 承桑意推卸责任, 太后也?是诧异, 凝着皇后:“皇后不知管教……” “太后, 朕下道旨意,愿意将女儿嫁给广陵王的府邸送画像入宫,也?好省了诸多事宜。”承桑意打断太后的话?,将‘愿意’二字咬得?极重。 一时间太后神色极为精彩, 承桑意淡淡一笑?,做足了女儿孝顺的姿态, 让太后也?拿不住把?柄。 广陵王的名声都已臭了,嫁给他, 与嫁给内侍无益,但凡爱自己女儿的人家都不愿意。 选择权交给了世家。 太后思量须臾后,觉得?不错,便答应下来。 一场纷争被皇帝的一句话?化开了,众人暗自松了口气,皇后闻言也?没有说话?,继续饮酒。 酒过三巡后,太后让人献上歌舞,承桑意勾唇笑?了,众人露出诧异的声音,纷纷看向上座的皇后,皇后入宫就得?盛宠,太后给皇帝献女,皇后会不生?气?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皇后只盯着自己座位上的酒壶,她?的酒壶太小了,三两口就没有了。 她?盯上了女帝的酒壶,她?欲伸手去拿,一阵琴声传来,她?放弃酒壶,抬眼看去,殿内中央来了一女子抚琴。 琴声缓缓,叮咚泉水,女子面带薄纱,露在薄纱外的肌肤雪白,一双眼睛盈盈秋水。 她?望向承桑意,“你喜欢这样的?” “不喜欢。”承桑意余光轻扫皇后懵懂的神色,一时间不知皇后的意思。 不想,皇后说道:“我也?不喜欢,好看是好看,这样的女子宫里太多了,陛下,对不对?坐在这里的女子谁不会啊,默美人都弹得?比她?好听。” 承桑意颔首,笑?若春风,口中夸赞道:“皇后所言甚是。” “是谁选她?抚琴的,该拉出去打板子才?是,毫无新意。”皇后点评一番,丝毫未曾看到?一侧的太后面若土色,恨得?掐死?她?。 帝后一唱一和,将抚琴的女子贬得?一文不值。 一曲结束,女子站了起?来,朝帝后行礼,并扯开面纱,露出五官。 女子脸型小,巴掌大的小脸,鼻梁微挺,嘴小红艳,眸若秋水。 皇后托腮打量对方?,觉得?有些面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问承桑意:“好像在哪里见过?” “五分像容晗罢了。”承桑意冷笑?,“下面的人胡乱揣摩朕的心意,若是找个与皇后五分相似的美人,指不定朕还?会多看一眼,下去。” 一句话?就毁了太后惊心安排,殿内其他人也?是看足了热闹,对皇后别出心裁的拒绝方?式竖起?大拇指。 太后气得?说不出话?来,帝后一唱一和将她?的小九九都点了出来,言明不喜欢,她?还?能硬塞不成。 抚琴女子连名都没有留下来就被带出去了,女帝同太后举杯,庆贺太后回朝。 众人起?身?敬酒,皇后趁机捞起?女帝的酒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承桑意面色也?很精彩。 太后哪里就肯这么罢休,又哀叹一声,皇后立即睁大了眼睛,卖惨吗? 长公主说道:“太后为何叹气,哪里不适吗?” “自先帝驾崩,广陵王陪伴先帝五载,如今已过弱冠,毫无建树,哀家叹他不易啊。”太后捏着帕子作势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泫然欲泣了。 皇后眨了眨眼睛,还?想说话?,腰间一疼,她?转身?看着承桑意,“你掐我做什么?” 愤怒之下,声音有些大,惊得?殿内众人转首目视帝后,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 女帝更是羞得?满面通红,作势说一句:“冬日里不知哪里来的蚊子,围着皇后打转,宫人也?不用心,应该好好用香熏一熏的。” 伺候的宫人立即跪下请罪,太后嘴角抽了抽。 皇后撇撇嘴,趁机偷了女帝的酒壶,给自己倒了慢慢一大盏酒,掐了就掐吧,就当?她?爱自己。 宫人还?在跪着,承桑意摆手让众人起?来,小小的插曲过去了,也?无人在意太后之前?的言辞。 时辰不早,承桑意拉着皇后就要走?了,众人随后。 人都离开后,太后气得?砸了酒盏,“顾云初、好你个顾云初,故意与哀家作对,你以为你坐稳后位了,如此放肆。哀家在后宫多年,不是当?日任人欺负的小小美人了,顾云初,等着瞧。” **** 冬日里冷得?奇,坐上龙辇的帝后也?觉得?冷,皇后往承桑意身?边凑了凑,承桑意挪了挪。 承桑意挪,皇后也?挪。 挪了两回,承桑意贴着车壁,皇后的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恨不得?挪进她?的怀里,若是寻常人,她?必然呵斥。然而她?知晓对呵斥皇后是没有用的,在她?眼中,帝王威仪,还?不如一块糖。 她?冷了脸色,“你贴着,不怕朕掐你?” “你不冷吗?”皇后天真的问她?,“掐什么掐,我怕你冷你啊。你要是不冷就算了。” 皇后说完还?白了女帝一言,自顾自坐好,抬首挺胸,学着承桑意,露出傲娇的一面。 承桑意嘴角抽了抽,有些不自信地望着她?。 龙辇在椒房殿外停下,皇后跳下马车,双脚落地的瞬间,察觉不对,立即收敛一番,装出大家闺秀的姿态。 第60章 殊不知这一幕落在了承桑意的眼内,漆黑的夜下,一双眼睛染了墨黑,如同黑曜石,带着猜疑。 就凭刚刚一跳,绝不是世家女子做出来的。从小到?大的仪态刻入骨子里,就算失忆了也?不会忘的。 要么顾家送了假的,要么顾家欺骗世人,顾云初并非是大家教养出来的女子。 皇后先入殿了,喝了快两壶酒的她?脚步从容,举止稳当?,不见半分醉意。 承桑意随后进来的,饮了两杯酒后,脸色微醺。 皇后入殿就端起?盘子吃点心,李瑶端了些剥好的果子,“臣备了醒酒茶,殿下可要饮些?” “醒酒茶,不需要的。”皇后摇头,“两壶酒还?需喝醒酒茶?我没那么弱。” 承桑意:“……”指桑骂槐还?挺厉害的。 李瑶退下了,承桑意凝着皇后,也?没说要醒酒茶。 皇后吃了半盘子点心后才?挤到?女帝身?边,说道:“太后今日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 承桑意不觉笑?了,太后心思昭然若揭,一是选广陵王妃,二是要给广陵王谋取重要官职,可惜,最后都没有得?逞。 “她?就是想见见人罢了,不必管她?。你身?上有伤,还?喝酒?”承桑意扶正皇后,上下打量她?一眼,“你没事?” 皇后摇首,望她?嘴里塞了块点心,告诉她?:“我得?空帮你去查查那些兵从哪里来的,你放心,就在这几天就能回复了。” 言罢,她?将放心放下,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越看她?的背影,越像兔子。 承桑意凝眸,太后的五六万兵马是当?务之急,就如何不动声色的解决,另外,广陵王屯兵,是大罪。 不过,她?想要这些兵马,为她?所用,如何做,还?想从长计议。 皇后梳洗一番就上榻了,歪躺下来,承桑意去沐浴,等她?回来,皇后躲在被子里捣鼓话?本子。 承桑意毫不留情的嘲讽一句:“你看的懂吗?” 字都不认识一个,还?学贵妃看话?本子。 皇后被嘲讽一番,也?没有生?气,而是认真地递给她?,“你念啊。” 承桑意:“……”念你个鬼呦,一国之君给你念话?本子。 承桑意接过她?的话?本子就丢进了炭盆里,小皇后眨了眨眼睛,哼了一声,钻进被窝里。 她?不生?气,让承桑意有些意外。本来都想好拿明珠来哄了,这样也?好,不用哄了。 撤下锦帐,宫娥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承桑意饮了酒,遇热便有些困顿,沾上枕头就昏昏欲睡。 皇后却在这个时候凑了过去,望着她?的耳朵,精致的耳垂上留着小小的耳洞,她?伸手摸了摸。安睡中的人突然睁开眼睛,眼内透着水泽,她?转身?凝着皇后,“拿开你的爪子。” 皇后看了眼自己的手,伸手又去摸摸她?的脸,或许出于本能,她?不喜欢爪子这个词。 她?纠正女帝:“这是手,这么漂亮的手,怎么会是爪子呢。” 一只纤细的手在眼前?晃动,晃得?人眼花缭乱,承桑意被慌得?头更加晕乎了,不知为何,她?听到?爪子两字就想起?了那只来历不明的小狐狸。 小狐狸的爪子十分柔软,摸起?来,也?很暖和。 她?拂开皇后的手,“别闹,睡觉。” “你不给我念话?本子,我就闹……” 话?没说完,承桑意捂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巴,“你再说话?,朕就将你偷盗明珠的事情告诉太后。” 皇后眨眨眼睛,一股香气在鼻尖萦绕,香而不腻,清淡极了。她?努力嗅了嗅,是承桑意的体香。 她?握住承桑意的手,唇角贴在手背上,那股香气更为浓郁了。 狐狸十分敏感,闻到?了香气就想深究。她?寻到?承桑意的耳畔,“我们圆房,好不好?” 微醺的人突然就醒了,眼眸若深渊。 第29章 二十九 “放肆!” 一句呵斥的?话, 脱口而出,承桑意怒视着眼前的人,恨不得将人踢下床去。 小皇后撇撇嘴, 背过?身去, 蜷缩起来?, 好不可怜。 承桑意也背过身子,不搭理她。 一夜睡过?, 承桑意早起上朝,皇后?起榻去暖阁,让人悄悄去请四妃来打麻将。 暖阁内很舒服,小皇后?只穿一身桃色明艳的?宫装, 歪倒在小榻上,手中抱着一盘子点心吃,嘴里默默地将承桑意骂了一百八十遍。 骂了一百八十遍后?, 四?妃才悠闲地进门,四?人在门口遇上的?,熟练的?对视一笑。 皇后?见人来?了, 主动坐好, 道一句:“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晚?” “出门自然?要好好装扮一番, 穿好看的?衣裳,再搭配首饰,这才好出门。”贵妃柔媚的?手搭在皇后?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殿下的?明珠,妾是真的?喜欢。” “殿下的?明珠, 莫不是陛下送的??”贤妃柔柔地笑了一声,接着看向三妃, 掩唇笑说:“殿下昨夜过?的?可好?” “不好,她睡她的?,我睡我的?。”皇后?唉声叹气,都睡得那么近了,她还是生人勿近的?模样。 德妃爽朗,道一句:“你肯定用了不对的?法子。” 第61章 明妃狐疑,“该用什么样的?法子呢?” 贵妃柔弱般抬手轻抚自己鬓边的?玉簪,眼梢微调,一颦一笑都带着风情,“陛下呀,害羞、洁癖,你说说,该怎么做呢?” 贵妃与承桑意是表姐妹,她的?过?往,贵妃是如数家珍。 皇后?纳闷:“你说她是不是尼姑心?” 贵妃却说道:“你见过?哪朝皇帝沉迷于?情爱?” “不不不,你见过?哪朝皇帝没有欲望?”德妃拍了拍贵妃纤细的?手腕,眉目带了几分意气,“你说,对不对?” 贵妃朝德妃竖起大拇指,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 皇后?看着两人:“德妃说得也对,如何治呢?” “不好治。”贵妃回过?神?来?,朝后?靠了靠,托腮发笑,尾指敲着自己的?侧脸,说道:“陛下跟前美人无数,若真有那个心,也轮不到?殿下了。” 皇后?恍然?大悟,“陛下说她不喜欢容晗,你们信吗?” 四?人面面相觑,尤其是贵妃,诧异道:“她亲口说的??” “对呀,可信吗?”皇后?问。 贵妃却说道:“两人关系最?为亲密,若不是喜欢,那是什么?简单手帕交?” 众人答不出话来?了。 明妃剥着橘子吃,慢条斯理地剔除白色的?筋,一面好笑道:“陛下说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她可不像意气用事的?人,若是不喜欢,那她二十五年来?不动心,也是奇怪啊。” “不动心的?又不止她一个,贵妃不也是。”德妃笑吟吟的?开口,“贵妃可是躲避婚约才入宫做贵妃的?,啧啧啧,这股魄力?谁能比得上呢。” 皇后?想起来?,贵妃是嫁给陛下兄长的?,是陛下‘夺爱’,照这么一说,分明是贵妃自己求来?的?。 “贵妃的?未婚夫不好吗?”皇后?觉得奇怪,王妃不好做吗?还是说那位王爷长得不好看? 她眨了眨眼,旋即又明白过?来?,神?秘道:“贵妃与陛下一般,喜欢女子,对吗?” 贵妃白她一眼,“殿下入宫跟着妾,想必也学坏了。话本子可好看?” “不瞒你,我跌了一跤,什么都忘了,不识字。”皇后?可怜兮兮地说出了自己的?秘密,“你给的?话本子,我都没看,着实?是不认字,我让陛下给我念,她竟然?给我丢炭火上去了。” 四?人震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说不出话来?。明妃胆上前,握住皇后?的?手腕,下意识去探脉。 皇后?无所畏惧,她的?身体是顾家下姑娘的?,查不出名堂的?。 明妃在其他三人震惊的?眼中给皇后?诊脉,忍着心惊开口:“殿下受了伤,对吗?” “嗯。”皇后?诚实?的?点点头?。 明妃悻悻收回双手,觉得不可思议,一侧的?贵妃开口:“若非我之前见过?你,只怕会觉得你是冒牌货呢。陛下知晓你不识字?” 皇后?又点点头?。 德妃惊叹一句:“难怪那日当殿对峙,陛下会偏袒皇后?,如今的?您,可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妾好奇,您与苏探花当真是想私奔?” “不知道,不记得了。”皇后?摸摸自己的?脑袋,道一句:“过?去了,无甚用处,你们有没有字的?话本子吗?” “大概只有一种,春.宫戏了。”贤妃掩面笑谈一句,身侧的?明妃顿时就红了脸颊,拍了拍她,说道:“你悠着点。” 贤妃回她:“怕什么呢,又不是懵懂的?小姑娘,入了宫,什么样的?肮脏事没听到?呢。” 众人嬉笑一阵,门外突然?吵了起来?,有人推开门,仓皇说道:“殿下,大事不好了,秦昭仪死了。” 秦昭的?位份仪仅在四?妃之下。 说笑的?五人都顿住了,四?妃惊得从坐榻上坐了起来?,皇后?惯来?镇定,问一句:“怎么死的??” “井里发现的?。” 明妃脸皮发跳:“自己跳井吗?” 皇后?不赞同,“她活得好好的?,怎么会跳井呢,那夜给太?后?请安还是好好的?,她什么时候开始不见的?。” 传话的?宫人说不出来?,贵妃拍案说一句:“快去看看,快、去请陛下去,不能让太?后?处置了去。” 太?后?沾手,她们几个陷入危险中了。 皇后?不解,还是跟着四?妃匆匆赶过?去了。 尸体被?捞了出来?,就搁在井边,尸体泡得浮肿,看着吓人。 贵妃查看地形,发现此?地距离太?后?的?慈安殿不远,隔了一殿罢了。她与皇后?说道:“外面的?小道秦昭仪离开慈安殿回自宫殿的?必经之路。” “你的?意思是秦昭仪死了有两三日了?”皇后?疑惑出声。 贵妃无权,皇后?位高,她只能在旁出谋划策,建议道:“问一问秦昭仪何时不见。” 皇后?颔首,让人去找秦昭仪的?贴身宫娥。 井边阴气森森,兼是冬日,冻得人四?肢僵硬,皇后?让人将尸体抬进殿。 所在的?殿宇是泰安殿,宴饮之地,里面设施一应俱全。 很快,刑部的?人也赶来?了,带来?了验尸的?仵作。 同时,太?后?也来?了,跟着无所事事的?广陵王殿下,这回,太?后?带了许多金吾卫,将泰安殿围得水泄不通。 第62章 明妃见状慌了,柔妃按住她的?手,低语一句:“莫慌,怕什么呢,又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怎么回事?”明妃有些?懵了,她们入宫至今平安无事,太?后?一回来?,先是栗美人被?打死,这回秦昭仪又不明不白地死了,这回,太?后?要针对谁呢? 两人似是心有灵犀一般,同时看向上座云淡风轻的?皇后?殿下。 刑部去诊脉,太?后?走到?皇后?面前,“哀家来?了,皇后?你不让一让吗?” 皇后?指着身侧的?位置,“你与我挤什么,这里的?座位,空阔极了。” 脑子有什么大病,一个人坐两个位置,你是要躺着看热闹吗? 太?后?指着皇后?,“这才是哀家的?位置,哀家为尊,皇后?该让一让。” 皇后?挺起胸膛,努力?抬起脑袋,“不让。” “金吾卫!”太?后?面色狰狞,怒喝一声,“将皇后?拿下。” 皇后?朝着太?后?微微一笑,“太?后?,你知不知道你生气的?时候像八十岁的?老人,眼角褶皱能夹住一张饼了。” “金吾卫,愣着做什么。”太?后?要被?气疯了,“皇后?目无尊卑,拿下。” 随行的?金吾卫近乎带刀冲了进来?,四?妃吓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两两抱作一团,贵妃鼓起勇气高喝一声:“那可是陛下离的?皇后?殿下,谁敢放肆。” 奈何她人微言轻,金吾卫已朝皇后?冲去。 只见皇后?一脚踹翻一人,拉着太?后?,一起滚下地,她整个人压在太?后?身后?,太?后?登时大叫:“皇后?要杀人了、皇后?要杀哀家了。” 金吾卫上前,皇后?从地方翻阅而起,一脚踢了一个,速度之快,闪花了眼睛。贵妃等人屏住呼吸,就见皇后?如游龙般穿梭在金吾卫之间。不知何时,贤妃妃与明妃走到?太?后?身侧,伸手去拉她,不想,一个金吾卫被?踢飞过?俩,两人吓得松开太?后?就跑了。 太?后?摔了个狗吃屎,哎呦叫唤。 “广陵王殿下、广陵王殿下,快来?扶起太?后?。”贵妃指着躲在壁柱后?的?影子,“广陵王殿下,您别躲了,妾都看到?您了。广陵王殿下、广陵王殿下……” 贵妃喊了三五声后?,众人都知晓广陵王吓得躲起来?,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要了。 皇后?已解决完了金吾卫,不知为何,贵妃扑到?她的?身上,哭了一声:“殿下,您好可怜啊,太?后?这般冤枉您……” 皇后?:“……”发生了什么? “这是做什么?” 一声冰冷的?怒喝声,冬日大雪凌寒。 承桑意怒视着满地金吾卫,“朕的?金吾卫为何出现在这里?是谁私自调遣金吾卫。” 德妃立即喊道:“是太?后?带着金吾卫过?来?捉拿皇后?的?。” 地上喘气的?太?后?终于?爬了起来?,发髻散了一半不说,脸上也亲了一块,衣裳不整齐,她指着皇后?,“承桑意,你立的?皇后?竟然?打哀家,无法无天,废后?、哀家命令你废后?。” 挂在皇后?身上的?贵妃哭得眼眶通红,帕子擦着皇后?脸上不存在的?眼泪,说道:“陛下,秦昭仪不明不白地死了,妾等来?看一看,太?后?带着金吾卫就过?来?了,说皇后?目无尊卑,这不,就动手了。” 承桑意三两步上前,就将贵妃直接从皇后?身上扯开,自己站在两人中间,“来?人,今日入泰安殿的?金吾卫全部赐死。” 第30章 三十 泰安殿内乱作一团, 吵吵闹闹,太后哭哭啼啼,贵妃也跟着哭哭啼啼, 广陵王缩在角落里不敢说话。 一声呵斥后, 殿内的金吾卫从地方爬起来喊着陛下饶命。 承桑意扶额, 三两步上前扶起太后,面色也不好看?, 口中说道:“太后带兵入宫,于理不合,您这是要闹什么?” 一句话,将主要责任推在了太后身边。 危险解除后, 广陵王从壁柱后面哆哆嗦嗦爬了起来,指着皇后就喊话:“是她?、是皇后打了母后。” 明妃立即喊道:“广陵王躲在壁柱后面,只怕什么都?没有?看?清呢。” “就是, 太后有?危险,广陵王躲得?远远的,这个时候来控诉皇后, 是不是晚了些。”贤妃跟着附和, 面对广陵王的直视, 她?更是不害怕,微微抬起头,“殿下,我说的对吗?” 皇后撇嘴, 冷眸看?了过去,“广陵王, 我何时打了太后,你有?人证吗?” “满地金吾卫都?是证据, 你们说,皇后有?没有?打太后?”广陵王急了,指着满地跪着的人。 贵妃柔柔弱弱地擦擦眼泪,低语一声:“殿下,您别说了,您弃太后于不顾,说出去会被笑话的。” 皇帝都?被一顶孝道帽子压得?抬不起头,小小广陵王身上有?了这种的传言,御史的唾沫都?能?淹死他。 太后听到?贵妃话后,想起什么事情,忙与?承桑意说道:“此事作罢,秦昭仪的死又是怎么怎么回事?” 满地的金吾卫被拉了出去,宫娥进来打扫‘战场’,秦昭仪的尸体?也被抬了进来。 刑部侍郎上前说话,“刑部左侍郎邵循见过太后、陛下、殿下、各位娘娘。” 第63章 皇后闻声看?了过去,刑部左侍郎是女子,行礼间一双手伸出,白皙如玉,她?多看?了一眼,邵循说道:“臣检查过秦昭仪的身体?,身上有?抓痕,指尖缝隙里有?些皮肉之类的物什,其二,她?不是溺水,脖子上一圈痕迹,是被活活掐死的。” 最后一句话让殿内诸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承桑意面色很难看?,敢在她?的宫里杀了皇妃,对方胆子太大了。 太后哼哼两声,“出了这么大的事,后宫太乱了。” 众人都?屏住呼吸,只有?皇后盯着邵循去看?,不得?不说,邵循很养眼,站在那里,不言不语,如同一株秀丽的兰花。 她?看?了两眼,一句话将她?拉了回来,“皇后,你怎么看?。” 承桑意眉头皱得?很深。 皇后乖巧地收回视线,目光落在承桑意身上,撇撇嘴,“我也不知。” 承桑意道一句:“过来。” 皇后不知她?何意,选择走了过去,站在她?的身侧,低语一句:“你的女官,可真?好看?。” 承桑意:“……”看?就算了,还要说出来,心得?有?多大! 承桑意压低一声呵斥:“闭嘴。” 当着太后的面看?其他女人,是觉得?自己太后拿不住她?的把柄吗? 殿内寂静,众人都?不敢说话了,承桑意示意邵循继续说。 邵循双手揖礼,继续说道:“臣推测对方力气大,身上有?抓伤,从这里去查,会有?线索的。” 秦昭仪的尸体?就摆在殿内,阴气森森,胆小者都?不敢靠近。但邵循就站在身体?旁,与?尸体?并列。 明妃吓得?不敢去看?,捂住自己的眼睛,贤妃悄悄侧了侧身,挡住她?的视线。 皇后这时朝邵循走过去,承桑意眼皮子一跳,伸手去拉着她?:“你做什么?” “去看?看?尸体?。”皇后拂开承桑意的手,五官紧紧皱在一起,显得?小脸更加小了。 承桑意没有?松开她?,而是随着她?一起走过去。 贵妃等人朝后退了两步,广陵王更是趁机站到?了太后身侧,心虚地不敢看?太后。太后是慈母,不与?他计较。 众人都?看?着皇后,只见皇后在尸体?前蹲了下来,拿起尸体?的手臂,指甲缝隙里塞满了物什,像是人的皮肉。 她?低头细细看?着,退后两步的邵循看?着她?。本该威仪天下的皇后却像小小的仵作一般拿检查尸体?,面色宁静如水,不嫌脏也不害怕。 皇后问邵循,“你说,她?是被掐死后丢进井里的吗?” “回殿下,应该是掐死后,凶手慌张下丢进井里。”邵循回答,“臣已问过秦昭仪身边的婢女,她?们说昭仪是昨晚不见的。” “昨晚?”皇后咀嚼‘昨晚’两个字,疑惑道:“不该是两天前吗?秦昭仪来这里做什么,太后召见?” 太后两天前回宫,召见后妃! 若不是太后召见,秦昭仪怎么会来慈安殿附近的泰安殿了。 邵循想到?什么,说道:“臣再去问一问。” 皇后悄悄施了术法,想要探一探秦昭仪生前的记忆。 凡人与?妖不同,小小术法,就可看?到?想看?的内容。 邵循出去了,皇后阖眸,术法将秦昭仪最后一抹记忆带了出来。 漆黑的夜色下,天气寒冷,秦昭仪身边的宫娥回去拿大氅,秦昭仪站在泰安殿门口等。 等了两息,一抹漆黑的影子靠近,一把抱住了秦昭仪。 秦昭仪奋力挣扎,对方捂住她?的嘴,这时,宫娥跑回来了,对方怒喝一声:“滚开、滚开,若不然孤杀了你。” 宫娥被呵退了,秦昭仪眼中宫娥越来越远,她?奋力挣扎,“我是秦昭仪,是陛下的昭仪,你敢……” “昭仪又如何,不过是她?糊弄天下人的摆设罢了,秦昭仪,你若听话,你我结盟……” 皇后蓦地睁开眼睛,眼中一片黯淡,下意识冲了出去。 邵循就在殿外审问宫娥,她?跑过去,大口喘气,“你的主子被人挟持的时候,你为何不救,你不敢救就大声喊人来救,你怎么跑了呢。” 宫娥明燕被这么一问后,强撑起的镇定?被彻底击碎了,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奴婢害怕、奴婢害怕极了……” 邵循目光淡淡,看?向身侧万分激动的小皇后,“殿下如何知晓她?说谎的?” 皇后没有?回答她?,而是蹲下来看?着宫娥,“你是她?的婢女,她?被杀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这样的人,就该被五雷轰顶。” “殿下、殿下,奴婢是害怕,奴婢家里还有?爹娘弟弟,殿下,奴婢可以死,请殿下放过奴婢的爹娘。”明燕吓得?跪地叩首,拼命的额头,很快,额头上一片青紫。 邵循拦着皇后,“殿下,您相?信臣,臣会查清楚的。” “你敢查吗?”皇后转头看?向邵循,语气凝重,“凶手就是广陵王,您敢查吗?” “只要证据确凿,臣、什么都?敢查。”邵循跪了下来,双手揖礼,对着皇后郑重拜了下来,“臣既来查,就没有?不敢查之事。” 皇后眼眶发红,凝着她?良久,直到?承桑意出来,诧异地看?着两人。 第64章 “这是怎么了?”承桑意上前搀扶起皇后,而后看?向秦昭仪的宫娥,“你说了谎?” “她?说谎,秦昭仪死了两三日?了,太后召见后妃那晚,秦昭仪就也已经死了,她?竟然隐瞒不报。”皇后狠狠地瞪着明燕,她?不明白,明燕为何会见死不救呢。 明燕大声呼救,秦昭仪怎么会死呢。 皇后望着她?:“你害死了秦昭仪。” 明燕匍匐在地,哭得?浑身颤抖,邵循立即说道:“还请陛下准许臣将明燕带回刑部审问。” “审什么审,多半是这个婢女与?主子起了争持,借机将人杀了。”广陵王走了出来,语气嘲讽,“宫里攀高的奴婢还少吗?” 皇后捏着拳头,死死盯着他,她?没有?意气用事,而是忍了下来。 承桑意一直都?在注意着自己的皇后,看?着她?怒气冲冲,义?愤填膺,奇怪的是很快又安定?下来,成了无事人一般。 真?是善变的小女子。 “邵卿,将秦昭仪宫内的宫娥内侍都?带回刑部,严加审问。”承桑意吩咐邵循,余光扫到?广陵王,说一句:“宫内都?是女子,广陵王入宫不便?,日?后没有?朕与?太后的召见,不要入宫了。” “陛下,我又没做错……” 广陵王话没说完就被承桑意凌厉的眼神吓得?不敢吭声了,心中再是不满,也不敢说了,抬脚进去找太后哭诉去了。 皇后看?着广陵王的背影,心中陡然起了杀意,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用呢。 她?问承桑意:“如果秦昭仪是广陵王杀的,你会怎么做?” “废为庶人。”承桑意也朝殿内看?去,“有?证据吗?” “没有?。”皇后叹气,“我相?信刑部邵侍郎会找到?证据的。” “皇后似乎很喜欢美人啊。”承桑意嘲讽一句,“瞧你的眼睛,就该挖了才是。” 皇后被说得?心口一跳,捂住自己的眼睛,“回去了。” 刑部将人带走,邵循与?帝后行礼退下,转身间,衣袂翻飞,美人倩影如画。 皇后盯着出神,眼前多了一抹影子,挡住了邵循的方向,她?耿直道:“陛下,邵循与?旁人好像哪里不一样。” 她?是妖,看?到?的东西?与?人不同。同是为官,苏时与?邵循给人的感觉不同。 苏时明艳若花,邵循正直,像是不同世界内的人。 “哪里不同,论美貌,苏时远比邵循漂亮。”承桑意阴阳怪气。 皇后耿直,没听出来女帝的意思,而是认真?说道:“与?美貌无关?,邵循给人一种高山雪的清白感,苏时像是京城内开得?明艳好看?的牡丹花。” 承桑意深深看?她?一眼:“你对苏时无好感,对邵循评价这么高。” “嗯。”皇后还是没有?听出来,乖巧的点?点?头,“陛下,你觉得?她?敢查吗?” “皇后,你欣赏她?,却不懂如何保护她?。”承桑意惋惜一句。 第31章 三十一 皇后不理解承桑意的话, “保护与欣赏,有什么干系?” 承桑意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露出微笑, “真是个笨蛋。” 欣赏她, 并不意味着就可以委以重任。相反, 这件案子很棘手,稍有差错就?会身败名?裂, 甚至将自己送入大牢里。 皇后还没有想到深层,她想到是就?是天理昭昭,犯错就会受到惩罚。邵循去查案,并无过错。 承桑意径直走了, 四妃趁着机会也纷纷离开,皇后去追女帝。 泰安殿内就?剩下太后母子,广陵王见人?都走了才敢开口, “母后,若邵循查出什么,儿子该、该怎么办?” 太后心中有怨气, 承桑意如此?偏袒皇后, 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她才是生她养她之人?, 太过分了。 “怕什么,邵循就?算查出来又如何?,皇帝敢杀你吗?”太后不屑,保养得宜的面容上带着几分不耐, “查出来之前,将邵循除了便是, 有了前车之鉴,谁还敢插手这件事。” 广陵王宣着的心这才落下。 **** 靠近年关, 天气冷得厉害,天空灰蒙蒙的,如同打不起?精神?的人?一般。 皇后没追上承桑意,自己回寝殿去了。 剧烈的打斗撕裂了腰间的伤口,皇后疼得抽气,歪倒在软榻上不吭声了。 暮色四合的时候,陆院正来换药,瞧见纱布上渗出的血液后,皱紧了眉头,“殿下舞刀弄枪法去了?” 皇后没好?气地?说?出泰安殿的事情,又是不解,“那可是陛下的昭仪啊,竟然还有人?敢欺负她。” 闻言,陆院正低头看着小脸粉妍的皇后殿下,眉眼一团稚气,宫里的生活不适合这样天真的女子。 陆院正没接话?,认认真真的上药,动作轻了许多。 饶是如此?,皇后还是疼得喊出声音,心里将广陵王的十八辈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问?候完了又发现不对,广陵王的十八辈祖宗不也是承桑意的十八辈祖宗,旋即就?闭紧嘴巴,装作无事发生。 上过药,陆院正便走了,皇后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夜半三更的时候,女帝来了,裹着风霜,身子被冻得冰冷。 皇后迷迷糊糊地?感觉身侧塌了下去,睁开一只眼,看到熟悉的侧影后,不自觉地?挪了过去,口中嘟哝一声:“你锤冰去了吗?身上这么冷。” 第65章 她有心避开,不知怎地?又凑了过去,“我帮你捂一捂。” 说?完,整个身子贴在了承桑意的身上,长睫低垂,又睡了过去。 承桑意被她搅得心神?不宁,推了半晌又推不开,不过,热气源源涌来,极是舒服。 两人?贴着躺下了,皇后睡得安然,承桑意本有些心神?不宁的,耳畔不时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像是催眠曲一般,她渐渐地?睡了过去。 皇后睡得很舒服,醒来的时候,腰伤也不疼了,她裹着被子爬了起?来,身侧早就?无人?了,陆院正又来了,诊脉、伤药。 忙碌结束后,皇后阔气地?送给她一只兔子,不忘说?道:“听闻烤兔子很好?吃的。” 陆院正拿着药箱的手抖了抖,掀开眼皮看了皇后一眼,小皇后眸色清湛,小脸软糯,乖巧极了。 皇后真是古怪! 陆院正提着一只兔子,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椒房殿。 皇后看着笼子里的兔子,唤来李瑶,“你出宫一趟,送一只兔子给邵大人?,就?说?给她补一补。” 李瑶如同石化,用兔子补一补? “殿下,这个兔子滋补的效果不好?。” 皇后托腮,认真思考李瑶的问?题:“那你、那你再给她那些滋补的人?参燕窝之类的,查案也很辛苦的。” “殿下,恕臣冒昧,您、为何?给邵大人?送兔子?”李瑶不理解皇后的思路,皇后与外臣应该撇清关系才是,怎地?还上赶着送礼了呢。 “为何?送……”皇后被问?住了,“送礼还要理由吗?我给四妃和默美人?送礼的时候,你没要理由啊。” “殿下,不一样,邵大人?是外臣,旁人?知晓会说?您结党营私的。”李瑶劝说?。 皇后太善良也太单纯了。 皇后撇撇嘴,“我去找陛下。” 言罢,她让人?将兔子从笼子里捉出来,关入一只小兔子里,用布裹好?,提着就?走向紫宸殿。 皇后到时,苏时也在! 皇后提着兔子路过她,恍若没有看见,苏时为臣,上前行礼:“臣苏时见过皇后殿下。” 听到苏时的声音,皇后一顿,回身看着她。 顾家小姑娘那么好?,苏时为何?不珍惜了。 “苏探花,西山那回,你为何?要拒绝?”皇后问?苏时,她心中有一股偏执,想知晓苏时心中有没有顾家小姑娘。 苏时被问?得发怔,这是在殿前,问?这话?,皇后不怕女帝赐死她二人?吗? 迟疑后,她后退一步,转身走了。 皇后嗤笑一声:“没用的东西!” 皇后提着兔子入殿了,殿内暖气盈人?,笼子里的小兔子发出叫声,时冷时热,弄得她都受不住了。 承桑意看着一人?一兔靠近,顿时皱眉,“你提着兔子来做什么?” “劳烦陛下赐给邵循,补一补身子。”皇后眯着眼睛,坦然地?说?出自己的目的。 承桑意震惊,“你给臣下送兔子补身子?” 刚解决一个苏时,你又闹什么? “哪里不对吗?李瑶说?我送就?不行,陛下赐就?可以。”皇后提着兔子晃了晃,“陛下不准吗?” 承桑意已说?不出话?来了,她的皇后真是不按常理出牌,脑子是不是摔坏了? “准!”承桑意咬牙答应下来,“你答应朕的事情,何?时给朕答复?” “明日。”皇后阔气地?摆手,“那我把兔子留下了,你别忘了,你晚上别来找我了,我要一个人?好?好?睡觉。” 承桑意:“……”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很强。 “皇后准备半夜去找邵循吗?”承桑意凝着皇后清澈的眸子,试图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些名?堂,可对上的那一刻,小皇后眼眸弯弯,坦坦荡荡,显得她多想了。 皇后瞪她:“我去找你的白月光!” 承桑意被说?得了没脾气,“滚。” 皇后妞妞腰肢,快快乐乐地?走了,走时还在想,脾气可真大,难怪四妃都不喜欢她,多半也只有自己看在那张脸的情分下喜欢她。 **** 庄严的大殿内,多了一只兔子,进出禀事的朝臣都会看一眼。 日落西斜的时候,兔子还在殿内。 承桑意走下来,走在兔子跟前,深深看了一眼,吩咐女官:“去烤了。” 女官意外,“殿下说?送、送给邵侍郎的。” “邵侍郎很穷吗?”承桑意嘲讽。 女官回到:“邵大人?家境贫寒,听闻家中母亲身带旧疾,日日喝汤药。她的俸禄都给母亲治病了。” 承桑意说?道:“拨一千两给她!此?事不必告诉皇后。” 女官借旨,着实不知女帝的意思,怎么会突然这么稚气了呢。 皇后的兔子,何?必宰了,送给邵侍郎不妥吗? 虽说?有结党之嫌,可在陛下处过了明路,就?消除嫌疑了呀。 女官纳闷,依照旨意提起?兔笼,出殿的时候对兔子说?一句:“是陛下要吃了你,与我无关!” 兔子被送去膳房,剥皮,洗净,炙烤,最后送到紫宸殿。 此?时,暮色四合,皇陵附近的深山里正养着一批军队,炊烟袅袅,将士们正在造饭。 一抹小小的影子钻进主?帐,随手将里面的人?敲晕,她忙将人?扶住,慢慢地?放在身上,没有弄出半分动静。 第66章 收拾过后,她走到案牍后,随手翻了翻,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她一个字都不认识。 太难了。 翻翻找找后,她将案牍上的册子都抱走了,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拿脚踢了一下,转身跑了。 回到椒房殿,恰好?天亮,皇后钻进被子里,刚眯上眼睛,陆院正来了。 被迫醒来后,她配合着院正,翻身上药,她转身问?院正,“兔子的肉,香不香?” “娘娘昨夜没有睡吗?”陆院正避而不答,反而用手指着皇后的黑眼圈,“陛下昨夜留宿了吗?” 皇后被说?得心虚,忙鼓起?腮帮子回答:“陛下没来,我睡不着。” 陆院正:“……” 陆院正看她一眼,皇后年岁还是太小了! 上过药后,陆院正便走了,皇后美美地?睡了个回笼觉,一觉醒来已我午时了。 她刚翻身坐起?来,就?见到对面正襟危坐的女帝,手中正捧着她偷回来的册子。女帝气度娴雅,身形婉约,坐在窗下,恍若一副画功极好?的画卷。 皇后看得舒服,赤脚走下地?,双脚踩在地?毯上,小跑着过去,“上面写了什么?” “每日记录。”女帝言简意赅,是领头人?记录军营内每日发生的事情,皇后不懂,她也不解释,抬眸看到了皇后熠熠生辉的眸子,“皇后偷这些做什么,花名?册呢?” “这些不是花名?册啊。”皇后后知后觉,随口扯谎,“你不晓得,那些人?是山里人?,也不识字,大概偷错了。” 她心虚得厉害,转身跑回凤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背对着承桑意。 殊不知她将自己裹成了粽子,落在承桑意眼中,只有一股傻得可怜的执拗劲了。 承桑意不理会她,低眸静静去看,册子上记录着何?时送粮,每日训练,风雨无阻,这样的规制比得上正规军队了。 五六万人?马,足以包围京城了。 承桑意放下册子,看向床上的粽子,说?道:“你将你们混入军营的路告诉朕,朕派人?去找花名?册。” 床上的粽子抖了抖,闷声道:“告诉你,我就?没有用处了。 ” 第32章 三十二 大狐狸教会小狐狸抓捕的办法, 大狐狸就会被饿死。 皇后拒绝的话,让承桑意眉头紧皱,“你是皇后, 怎么会没有用处。” “我不信你, 偷错了?就重新去偷, 你告诉我花名册是什么模样?”皇后裹着被子?从床上跑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跑到女帝面前, 睁大眼?睛看着她,“你怎么不教我识字了。” 承桑意叹气,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皇后不识字, 她的下属也不识字。 她提笔写了?几个字,递到皇后跟前,“认识了?吗?” “认识了?, 挺好?看的。”皇后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想?起深山中的情况,掀了?掀眼?皮, “陛下, 你怎么不直接去攻打?呢?” 派人围住深山, 一网打?尽。 “朕调不出?那么多?的兵马围攻,朕想?的是将这些人臣服于朕。”承桑意语气沉凝,太后用五年的时间积累出?这么多?人马,对帝位有必夺之心。 她不想?硬碰硬, 于她而言,最好?的办法就是私下里让这些人臣服于她。 因此, 她现在?想?要知晓这些人的领头人是谁。跟随太后谋逆,不如做她的臣下, 高官厚禄,她都可以给予。 皇后眨了?眨眼?睛,承桑意问她:“你不懂?” “好?像明白,知道你的意思,可是那样太难了?,他们跟随太后那么久,怎么会背叛太后呢,除非……”皇后顿了?顿,眉眼?弯弯,露出?雪白的糯米小白牙,“离间计。” 皇后看似天真,可她反应很快,甚至可以举一反三。 承桑意不得不多?看她一眼?,眼?中滑过些赞许,“所以先摸清他们的底细。懂吗?” “那怎么摸?”皇后郁闷,又不是摸脸,想?摸就摸,摸底细,太难了?。 皇后眼?睛亮亮的,看得承桑意心口软了?些,解释道:“太后能将这些人交给他,必然是有缘故的,要么对他有恩,要么抓住他的把柄,必然是有一样的,不会平白无故的委以重任。” “我懂了?。”皇后双手?攥着被子?,认认真真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会查了?,你别沾手?,忙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少女阔气地反应,让承桑意不知该说什么。 皇后又跑回自己的凤床上,说道:“要过年了?,你想?要什么新年礼物,我听说你们人过年都是要有礼物的。” “你们人?你自己不是人吗?”承桑意扶额,这叫什么话,脑子?还是摔坏了?。 皇后又是一惊,下意识就反驳:“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们宫里的人。” “你想?要礼物?”承桑意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皇后眯眼?笑?了?,狐狸没有这等规矩,再好?的礼物不如一块肉。她思索一阵,悄悄问道:“你将那只狐狸给我,好?不好??” 她带着几分讨好?,眼?梢轻扬,压抑着自己张扬的情绪。 “你要那只狐狸?”承桑意意外,见她模样客人便没多?想?,少女心思怪异,一只狐狸罢了?,算不得什么。她点头答应下来,“朕让人给你捉来。” 第67章 “好?,那你想?要什么?”皇后脱口而出?,眉梢眼?角都是温柔的笑?意,她很容易就满足了?。 承桑意被她的情绪感染,想?起寝殿内摆放的二十五份礼物,便道:“你送朕的礼物,还没有拆开呢。” “那你慢慢拆,也?不急,你过年想?要什么?我打?算给贵妃们送些首饰。”皇后自顾自开口。 承桑意意外,“贵妃也?有?” “有,首饰嘛,很多?是。我知晓陛下不喜欢首饰,对吗?”皇后没听清女帝的话意,兴奋地继续说:“要不如、我给你放烟火,如何?” 烟火?承桑意想?起每年除夕夜的烟火,无甚新意,她正欲拒绝,皇后说道:“我可以研制出?带形状的烟火,你想?要什么样的,兔子??老虎?还是人?” 承桑意被说得心动,“朕要国泰民安四字。” “就这个呀,好?办好?办。”皇后浅笑?,歪着脑袋凝视着对面的承桑意,“你笑?一笑?,温柔些,不然没有人喜欢你。” “朕何需旁人喜欢?”承桑意眼?皮子?颤了?颤,对面的皇后唇红齿白,笑?若芙蕖。 皇后张口说道:“是呀,都喜欢你的权力,你的白月光也?是喜欢你手?中的权力。” 承桑意起身,不悦地扫她一眼?,抬脚就要走。皇后傻眼?了?,反应颇快,她追上前,“我想?去刑部问一问案子?进展,我可以去吗?” “不准去!”承桑意顿住脚步,神色微冷,“你想?见邵循?” “嗯,见她才可以问案子?进展呀。”皇后被承桑意看得心口发憷,双手?紧紧抱着被子?,“你不喜欢邵循啊?” “朕不喜欢,皇后喜欢?”承桑意也?不急着离开了?,死死凝着皇后的反应。 皇后大大咧咧,说道:“我觉得邵循比苏时有人性。” 人性?承桑意被说得不解,什么叫有人性? 苏时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邵循又做了?什么善良的事情? 承桑意一头雾水,皇后继续开口:“我的意思就是邵循做了?很多?人不敢做的事情,而苏时呢,畏畏缩缩。” 承桑意明白了?,皇后的意思是邵循敢为天下先,而苏时被权势所束缚,畏手?畏脚,失了?邵循这样的初心。 “想?见就去见,天黑前回来。” 承桑意丢下一句,抬脚就走了?。 皇后得到吩咐后,如同脱缰的野马,匆匆让人去准备,又不忘提上一只兔子?,带上人参阿胶等补品。 马车直接去了?刑部,在?外停下,皇后一袭常服,提着兔子?,跳下了?马车。 内侍让人去找邵循,皇后悄悄进入内部,乔装改扮下也?无人识得她。 兔子?被冻得瑟瑟发抖,皇后将手?伸进笼子?里安抚,“别吵啦,晚上就不冷了?。” 走了?一段路就看到风尘仆仆赶来的邵循,邵循上前行礼,皇后在?她开口前就先问道:“查得如何了??” “回殿下,还在?梳理中。”邵循直起身子?,长身玉立,修竹涛涛。 皇后点点头,将兔子?递给她,“送你的,马车上还有些药材,回去好?好?补补。能和我说说具体?的进展吗?” 看着皇后手?中活蹦乱跳的兔子?,不觉抬眸,对上皇后清澈的眼?神,她微微一怔,不敢伸手?。 “殿下恩赐,臣不敢收。” “不敢收,昨日你没收到兔子?吗?”皇后纳闷了?,昨日敢收,今日就不敢收了?,难不成昨日的兔子?有毒,今日不敢吃了?? 她想?当然解释一句:“兔子?没有毒,可滋补了?。” 邵循低头,“臣昨日并未收到兔子?!” “你没收到?”皇后自己先懵了?,都是皇帝一语重千金,承桑意怎么这么不靠谱啊。 皇后笑?吟吟地改口了?,“那我就是记错了?,没有关系,这个兔子?收下,就当我这个皇后奖励你的,好?好?查案。” 皇后坚持将兔笼递给邵循,“你若不收,我还得提着回去,一路上怪累的。” 邵循不得不收,一只兔子?于皇后而言,不过是微不足道之物。她接了?过来,说道:“明燕招供了?,是广陵王。那夜,她与秦昭仪回宫,半路上发觉秦昭仪的大氅没有拿,她匆匆回去。秦昭仪在?泰安殿门口等她。” “等她回来之际,广陵王捂住秦昭仪的嘴往泰安殿内拖,见到是广陵王,明燕害怕了?,她一个恍惚,广陵王就带走了?秦昭仪。” “后来,广陵王出?来了?。她害怕得不行,想?要去找秦昭仪。广陵王威胁她,若无其事地回去,就说秦昭仪病了?,在?殿内休息。” “明燕是秦昭仪的贴身婢女,她说什么,宫人都不会怀疑,就这么瞒了?两日。泰安殿打?扫的宫人发现了?秦昭仪的身体?。明燕被迫继续说谎,直到被皇后您揭露出?来。臣、想?问殿下,您怎么看不出?明燕说话的?” 皇后听后,撇撇嘴,道:“我有天眼?,可以看到死者?临死前的一幕,你信吗?” 邵循摇首,“臣不信。” “那就不信,你查到这里,接下来怎么办?”皇后想?起承桑意的话,“你会有危险的。” “臣立于天地间,食君俸禄,为民办事,岂会害怕。臣会将此案据实告知陛下,按照律法办事。”邵循不卑不亢。 第68章 皇后深深看着她,“那你回家的时候要小心些,当心被人杀了?,或者?半路被杀了?。” “臣谢殿下提醒。”邵循揖礼。 皇后觉得她太古板了?,这人好?生无趣呢,她也?不逗留,转身就出?刑部。 邵循一路相送,看着皇后登上马车。少女掀开车帘一角,露出?粉妍的侧脸,香腮似雪,她双手?揖礼目送。 马车哒哒起程,皇后靠着车壁,回想?邵循的话,这桩案子?定?罪很难,太后那个老妇的性子?,怎么会轻易让邵循定?罪,多?半还有许多?幺蛾子?。 她喊停马车,回头去找邵循。 邵循还没有离开,看到眼?前跑来的小皇后,刚想?开口说话,皇后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 “你多?保重!” 皇后转身跑了?,利落地爬上马车,吩咐车夫回宫。 拍忘那一下后,皇后自己都舒服多?了?,深吸一口气,心中甚为愉快。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回到椒房殿,承桑意又来了?,坐在?她的小榻上看书。 她脱了?大氅走过去,刚跨过门槛就闻到一阵肉味,转头去看,桌上摆着一道烤肉。她怒了?嗅了?嗅,没忍住走上前,“你请我吃肉吗?” “你的兔子?肉。”承桑意放下书籍,朝她盈盈一笑?。 皇后意识到哪里不对,慌忙跑出?殿去廊檐下查看。 大大的铁笼里空空荡荡,她是兔子?都没了?! 她问李瑶:“我记得最少还有三只的。” 李瑶生无可恋道:“陛下下旨都烤了?。” 第33章 三十三 承桑意与她的兔子过不去? 皇后看着空空荡荡的兔笼, 半晌都没有说话,实在不明白?承桑意的做法?后,她只得问李瑶:“兔子咬她了?” “臣不知!” 兔子全军覆没了?, 就摆在殿内的桌上。皇后哀叹一声, 吩咐李瑶:“你再弄些兔子过来, 实在不行,让人出宫去买。” 李瑶领旨。 皇后性?子爽朗, 也不多?加计较,迈步回殿去吃兔子了。 一句话没有问! 帝后相处甚为融洽。 吃了?大半,皇后眨了?眨眼睛,扭头看了?一眼天色, 冬夜里,天色黑。有句话说,夜黑风高, 极易杀人。 她将兔子放下,转头与承桑意说道:“我去?消消食,你先沐浴。” 承桑意正在看奏疏, 顺势点头, 也没有在意。 皇后小跑出殿, 就?没了?影子。 **** 邵循是寒门出身,租了?一间宅子,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常年生病,离不得汤药, 她的大半俸禄都买了?药材。 厨房下小婢女正在熬药,炉子里小火烧得旺盛, 前面出现了?动静。 只见邵循翻窗而出,狼狈地?在地?上滚了?两?圈后, 一柄刀如影而至,她伶俐地?避开,朝着厨房里的婢女大喊:“快走!” 婢女愣了?下,提起裙摆就?对外跑去?。 黑衣人拿着刀追赶邵循,邵循熟悉地?形,左挡右躲,黑衣人恼恨,直接扑向门口的婢女。 邵循见状,从后门抱住了?黑衣人,黑衣人奋力甩开邵循,一刀捅向邵循的小腹,血溅三尺。 邵循回身看了?一眼屋内,动了?动身子,朝屋内爬去?。 母亲还在屋内,不能吓着她! 黑衣人似乎看出她的意图,露出邪恶一笑,持刀朝屋内看去?,邵循急了?,“别杀她、我求你!” “主子命令,一个不留!”黑衣人停了?下来,见她还在挣扎,抬刀又是一刀。 邵循心死地?闭上眼睛,刀迟迟没有落下。她惊恐地?睁开眼睛,面前多?了?一人,红衣女子与黑衣人对峙。 皇后扫了?一眼地?上的血,和承桑意打招呼耽误了?时间,她伸手捏着黑衣人的脖子,身后的邵循大喊:“别杀他!” “他杀你呀,你留着过年和你一起吃年夜饭吗?” “打晕他,送入刑部?!” 皇后明白?过来,一掌将人劈晕,像丢麻袋一般将人丢在一边,低头看着邵循的腹部?,她说道:“闭上眼睛。” 邵循疼得浑身发抖,少女蹲了?下来,白?净的面容粉妍昳丽,双眸澄澈,一时间,她忘了?呼吸。 皇后捂住她的眼睛,另外一只手拂过她的小腹,嘴里念念有词:“万物有灵,生生相惜,收!” 痛意消失,伤口徐徐收复。 皇后满意地?拍拍手,站起身,道:“我先走了?。” “皇后!”邵循从震惊中回身,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小腹上的伤口,就?这么好了?? 皇后低眸望着她:“雕虫小技,你要是死了?,我就?救不了?你。” 皇后是人是妖?邵循浑身热血沸腾,紧张得吞了?吞口水,只见皇后嘀咕一句:“我要不要收了?你的记忆。” “可?这招我还没学会,万一、万一,把?你的记忆都除了?,就?难办了?。” 邵循耳朵灵敏,后退两?步,“臣保证,不会说出去?的。” “你怕我?”皇后看着她,自己可?救了?她呢。 邵循摇首,面色惶恐,“臣不怕您,臣只是、只是好奇殿下的身份罢了?。” 第69章 “我是顾家的女儿呀,有什么可?好奇的。”皇后抬手拍拍她的肩膀,“别有压力,我真是顾家的女儿,我该回去?了?。” 邵循徐徐从惊恐中回过神来,伤口不疼了?,血迹犹在,她可?以想象出自己的小腹上毫无?瑕疵。 皇后救了?她,也救了?她的母亲。 邵循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皇后俯身大拜,“邵循谢顾姑娘救命之恩。” “好说好说,你自己收拾残局,别说我来了?,我要走了?。”皇后转身想跑,动了?动脚,裙摆被人压住了?。她回身去?看,邵循牵住她的裙摆,“殿下、为何赶来救臣?” “救你?”皇后也说不上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认真说道:“不想你死了?而已,你长得这么好看呐。” 邵循陡然红了?脸,讷讷地?收回了?手,再度俯身大拜。 皇后本?想飞走的,又恐吓了?她,转道走门。出门后,就?飞走了?。 院子里的邵循浑浑噩噩,直到婢女带着人跑了?进?来,“大人、大人……” 院子里还有血迹,黑衣人晕倒在一边,婢女扑到邵循面前,“大人、大人,您怎么了??” 邵循身上都血,就?连双手都是血迹,地?上更是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没事儿,有人来救了?我,将刺客送到刑部?。”邵循双手发抖,手上的血迹让她意识到刚刚的一切不是梦,是真的发生过。 皇后来后,救了?她,又悄无?声息地?走了?。 邵循忍着颤栗站了?起来,推开婢女,走到井边,提了?一桶井水。 冬日的井水冷,她将双手伸进?去?,刺骨的冷意让她陡然清醒过来,她慢慢地?擦洗血迹,一面吩咐:“送去?刑部?,严加看管,我换身衣裳就?过去?。” 左右邻居拿着绳子将人捆住,众人齐力塞上板车,浩浩荡荡推去?刑部?。 邵循换了?身衣裳,染了?血的衣襟就?摆在桌上,红色的血映入眼帘,那是她的血,但她的伤已好了?。 换过衣裳后,邵循打马去?刑部?。 **** 皇后染了?一身血回殿去?了?。 她不敢就?这么回去?,悄悄转道去?了?浴室,李瑶贴心地?备好热水,她脱下血衣裳,随手丢进?水桶里。 沐浴过后,染了?一身皂荚香后,美滋滋地?钻进?被子里。 承桑意睡在外侧,小皇后四肢并?用地?爬上去?,钻入被子里的那一刻,承桑意睁开眼睛,被子里似乎热了?起来。 出于心虚,皇后没敢靠近承桑意,贴着墙角睡觉了?。 她不来,承桑意自然求之不得,翻身继续安睡。 皇后毫无?负担地?睡了?美美的一觉,醒来后,身侧没有人了?,她高高兴兴地?梳洗更衣,刚吃过早膳,四妃匆匆忙忙来了?。 靠近晌午了?,四人举止匆忙,进?殿后就?让人关上殿门。 皇后被这等架势看得迷茫,“外面火烧屁股了??” “你不知道吗?” “刑部?侍郎邵循将广陵王告了?。” “广陵王先杀了?秦昭仪,昨夜又派人去?杀邵循,邵循死里逃生,夜审刺客,今早就?将人告了?。” “殿下,这么大的事情,你什么都不知道?” 四人一人一句,皇后却是一脸淡然,“告就?告了?呗。” “太后嚷着要杀邵循,前朝还在闹呢,您这是一点都不急。”贵妃说道,不忘抬手抚了?抚自己发上的红色石榴步摇,眉眼如画地?望着皇后。 许是看多?了?贵妃的妩媚风情,皇后面不改色地?与她对视:“陛下不会杀邵循的,秦昭仪的父母没有说话吗?” “秦昭仪是孤女,父母早就?死了?,叔父并?没有表态,谁愿意得罪太后。”德妃嘲讽一句,面露不屑,“指不定觉得秦昭仪连累她们家了?呢 。” 皇后瞪眼睛,“让她们去?闹,与我们无?关呀,快过年了?,杀了?广陵王好过年。” “杀不了?。”明妃摇首,她给皇后分析:“广陵王是先帝之子,陛下若处死他,旁人会说陛下刻薄寡恩,太后趁机闹腾,于陛下而言,并?非好计策。多?半是削爵。” 一个小小的秦昭仪在太后眼中,死了?就?是死了?,怎可?与她儿子的性?命相比较呢。 皇后也跟着嘲讽一声:“广陵王身子都不行了?,太后还指望什么呀。” 四人对视一眼,贵妃说道:“邵循一直是个愣头青,什么都敢做,刑部?更是因为她,没人敢惹,这回,刑部?侍郎越过上司直接将广陵王告了?,我觉得她的处境会很难。” “贵妃,如果广陵王这回无?事,下回会是谁倒霉呢?”皇后托腮,兴致勃勃地?看着她,“秦昭仪往上,可?就?是四妃了?呀。” 贵德贤明四妃以贵妃为尊,明妃为末。 皇后看向末位的明妃,“若这回是明妃,将军府会不会主动放过广陵王呢?” “他娘的什么玩意儿。”贤妃一改往日柔弱的姿态,拍桌而起,道:“皇后所言极是,不加以制止,将来轮到我们呢。” 皇后眯眼笑了?,快活极了?。 贤妃先表态,贵妃犹豫,德妃忧心道:“贵妃不能出面,安国公是太后的哥哥呢,安国公不会帮助别人不救自己的外甥。万一贵妃表态,父女反目,局面很难收拾。” 第70章 皇后想起顾侯,父母感情在,确实很难做。 她说道:“我不怕,我去?便是。” “妾也去?!”明妃起身,目光炙热,“妾跟随皇后殿下。” 贤妃忙表态:“妾也是。” 德妃面色不好,提醒一句:“贵妃不便露面,不如就?不去?了?。” “不,我也去?!”贵妃否决德妃的话,“皇后说得对,我们也该自己保护自己,若发生在我们身边,家族也会舍弃我们的。既然可?以想到未来的结局,此刻怎可?退缩了?。时至今日,我们还需要家族的保护吗?” 在她们与利益面前,没有一个家族会犹豫的! 皇后想起那位族妹,不知道顾家怎么选择的,她看着面前绚丽无?双的女子,心中又觉得悲哀,她们太过弱小了?,难以与权势抗衡。 在这个时候,她们的选择都情有可?原。 “只是我们做了?决定后,就?彻底得罪了?太后。”明妃忧心忡忡。 贵妃好笑一声:“没有这件事,太后就?会高看我们一眼?我们不过是些棋子罢了?。” 第34章 三十四 紫宸殿闹得沸沸扬扬, 刑部邵循告了广陵王,太后?声称刑部屈打成招,诬陷广陵王。 闹闹哄哄吵了半日, 上?座的皇帝听得是昏昏欲睡, 突然间, 内侍说皇后?来了。她猛地惊醒,“皇后来做什么?” “不仅是皇后?, 贵妃、德妃、贤妃、明妃都跟着?来了。” 承桑意歪了歪脑袋,露出纯良的笑容,“让皇后?进?殿。” 皇后?领着?四妃浩浩荡荡进?殿,吵闹的殿宇都安静下来了。皇后?是他们选出来的, 皇后?的品性,他们比皇帝都要了解。 皇后?站在殿内,眉宇如画, 她先给皇帝太后?行礼,转身问邵循,“广陵王杀秦昭仪一事, 可?有确凿的证据?” 邵循揖礼, 答道:“证据确凿, 有证人。” 皇后?问承桑意:“陛下,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会偏袒自己?的亲弟弟吗?” “皇后?,后?宫不得?干政, 你在说什么?”太后?勃然大怒,“你瞧你什么样子, 哪里还有皇后?的仪态。” 皇后?撇撇嘴,转眸看向太后?:“后?宫不得?干政, 您怎么来了?还有死者是后?宫的人,我是皇后?,还管不得?吗?” 太后?被言语刺得?一怔,皇后?直勾勾地看着?她,“我来,是想为秦昭仪求个公道罢了。今日若不管不问,改日死的会不会是我这个皇后?,您说,我该不该未雨绸缪呢。” 她将自己?的想法?直接说出来,震惊朝野,更?是堵得?太后?哑口无言。 太会外强中干,端起太后?的威仪:“刑部屈打成招,皇后?休要危言耸听。” “证据就在面前,太后?你说屈打成招,那刑部辛苦审案得?来的证据都没了用处,朝堂岂不是大乱吗?”皇后?笑吟吟地同太后?辩驳。 来之前,贵妃教她一言一语。最?熟悉太后?性子的不是她的女儿,而是她的侄女儿。 “皇后?,广陵王与你有何冤仇,你要这么陷害他。”太后?怒到?胡言乱语,脸色涨得?通红,“皇帝,你这个皇后?可?真是厉害呀。” 承桑意照旧甩锅:“这是朝臣替朕选的皇后?,朕觉得?甚好。” 殿内的苏时几度想要出列说话,都被父亲阻拦,她望着?殿内瘦弱的背影,紧紧咬牙。 邵循怔忪,眼前的女子与昨晚俏皮的救命恩人,极为不同。眼前的女子的皇后?,是国母,举止稳重。 她垂眸,敛下异样的情绪。 皇后?笑吟吟地与太后?辩驳,将事情往大了扯,能扯多大扯多大。 眼见着?太后?无话可?说,她又开口:“刺杀朝廷命官是大罪,若不加以惩处,日后?这些大人们出门会不会害怕,在家里会不会害怕呢,毕竟刺客不会受到?处罚的。” 一句戳中重点,人人自危。 太后?看着?皇后?那张伶俐小嘴气个仰倒,她竟不知顾家的女儿伶牙俐齿。豁然间,她想到?老道士的话,皇后?身上?有妖气。 她死死盯着?皇后?,突然间,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宫娥大叫,“太后?昏倒、太后?昏倒了。” 皇后?莫名,还有昏倒这一招呢? 自己?要不要也晕倒试试? 皇后?天真,还是晚了一步,已有人去喊着?请太医,匆匆将太后?扶了出去。 承桑意这才懒洋洋地吩咐道:“刑部缉拿广陵王,任何人不得?去见他。” 一场闹剧这才安歇下来,皇后?抬眸,来不及笑就见到?邵循走来,她朝她挤挤眼睛,俏皮可?爱。 邵循肃然的面容上?浮现一丝淡淡的笑容,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她上?前行礼,“殿下此举,无异于将自己?丢入沸水中,难以脱身了。” “本就在沸水中了。”皇后?不以为然,自己?就是一狐狸罢了,有甚可?怕的。 她反而鼓励邵循,“我救你也是因为你不畏强权,你若害怕,我也不会对你另眼相看了。” 邵循面色精彩极了,贵妃走来,将皇后?拉走,“陛下盯着?你,你和邵循说什么呢,太后?晕倒了,赶紧去看看,若不然她们会说你不孝顺。” 第71章 皇后?撇嘴,真是麻烦,狐狸一族,弱肉强食,哪里有这么复杂的事情。 她被迫去偏殿见太后?,太医进?进?出出,陆院正也匆匆赶来。 五人站在角落里看着?太医忙碌,明妃说一句:“我忘了带吃的,有些饿了。” 皇后?看她一眼,悄悄从荷包里拿出一块糖,递过去,“很甜。” 明妃诧异,伸手接了过来。贤妃伸手去摸皇后?腰间的荷包,“还有吗?” “你别摸我,我给你……”皇后?怕痒,捂住自己?的荷包,瞪她一眼,“都有、都有。” 皇后?大方地一人发了一块糖,五人嘴巴出奇地一致抿了抿。 承桑意忧心?忡忡地走进?来,一个脑袋两个大,走近就闻到?一阵甜腻的味道,她扭头看到?五人,“吃什么?” 太后?都气晕过去了,还吃什么,不知道面子功夫吗? 她狠狠睨了一眼,皇后?突然牵住她的手,给她手里塞了一块糖,“都饿着?呢,没吃午饭。” 承桑意:“……” 她拂开皇后?的手,道一句:“回去吃,滚。” “还有你们,都滚!”承桑意指着?角落里碍眼的四妃,“从哪里来滚哪里去,朕不想看到?你们。” 皇后?愣住了,怎么就生气了呢。 四妃反应过来,齐齐上?前,拖着?皇后?就走。贵妃在她耳边小心?提醒:“这是帮我们呢,回去吃午饭,去我宫里吃,我让人炖了鸡,还有暖锅,吃饱了再说。” 皇后?眼前一亮,拉着?贵妃的胳膊就走:“做我的凤辇,速度最?快。” 殿外的邵循看到?那一抹倩影映入百花之间,明艳无双。皇后?似乎有两副面孔,私下里俏皮若小狐狸,朝堂上?才是威严的国母。 苏时站在壁柱后?面,同样看了过去,她好像开朗了不少,与后?妃们相处也很好! 寒风吹过,五人上?了凤辇,车轱辘压根坚硬的地砖,咯吱咯吱几声后?,众人离开紫宸殿。 **** 五人偷偷摸摸回到?贵妃的寝殿,宫人以最?快的速度将鸡汤送了上?来,食案上?摆放着?暖锅,热气涌动,身子都跟着?暖了。 皇后?喝了一大口鸡汤,鸡汤浓郁,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口,“真好喝。” 贵妃给她又盛了一碗,“皇后?今日可?真勇敢。” “接下来怎么做?”皇后?托着?汤碗,话这么说,眼睛瞟向了桌上?的烫菜,“这是什么吃法??” “锅子,吃着?可?暖和了,冬日里吃些,浑身热腾腾的。”贵妃也松了口气,解释完汤锅,又叹一句:“今日是彻底将太后?姑母得?罪了。” 德妃安慰她:“没有今日,她可?会善待你。回来后?,你去请安,她都不见你。” 太后?已然将她当?作?是贵妃了,姑母侄女这层关系,早就不存在了。 五人入座,宫娥将肉摆在皇后?面前,皇后?贪婪地盯着?,“什么肉?兔子肉吗?” “这是滋补的鹿肉,这顿可?花了我不少钱呢。”贵妃炫耀一句,“你的兔子挺好吃的,我让人烤了。” “对吧,很好吃的。”皇后?找到?了同道中人,兴奋地不行,早就将朝堂上?不快的事情抛之脑后?,“鹿肉也好吃,烤肉更?好吃。明日来我宫里吃烤肉,悄悄的。” 太后?病着?呢,她们不能太放肆了。 四人点头就同意了。 饱餐一顿后?,五人滚到?了乱榻上?,皇后?躺在中间,右边是贵妃是德妃,左边是明妃与贤妃。 肚子填饱后?,贵妃开始说正经事,承桑意抓了广陵王,该怎么定罪,还是个问题。若将人放了,广陵王睚眦必报,她们都没有好日子过。 德妃贴着?她,说道:“广陵王对陛下而言,已没有威胁了。杀不得?,爵位保不住了。广陵王平日里嚣张,没有爵位,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用不着?我们担忧。” 一个不举的男人,是做不成皇帝的。 “也不知太后?怎么想的,烂泥扶不上?墙,她还要硬扶吗?”明妃疑惑,像广陵王这样的纨绔子弟,寻常家族里是不会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与资源的。 贵妃解惑:“太后?与陛下不和,广陵王自然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安国公府一直是支持陛下的,为此,太后?与我爹吵过很多回。” 太后?疼爱儿子,但一家之主的安国公是不会这么想不开的,有更?好的选择在,为何要帮助废物呢。 皇后?听了一通,环环绕绕,太过复杂了,她平躺着?闭上?眼睛,睡觉再说。 四妃各说各的,扭头一看,皇后?睡着?了,四人心?照不宣地两两离开了。 榻上?突然安静下来,皇后?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见人都走了,翻身继续去睡。 睡到?天黑,贵妃派人来请,这是她的床,皇后?不能在这里过夜。 皇后?迷迷糊糊回椒房殿去了,承桑意派人传话,今夜不过来了。 皇后?顿时就醒了,抿了抿唇角,将人打发出去,去皇陵去了。 有了女帝的指点,皇后?轻而易举地找到?花名册,顺势找到?了领头的人。 没想到?领着?五六万兵马在深山里躲着?的人竟然是个女子。 第72章 皇后觉得不可思议,女子穿着军装,眉眼英气,她跟着女子回营帐。 夜色契合,女子进营帐后也没有点灯,她看着那抹影子,窸窸窣窣,脱衣裳…… 脱衣裳怎么不开灯呢? 她抱着册子,转身走了,什么都看不到,先回去再说。 **** 回去后,李瑶说太后已醒了,陛下在榻前伺候了一夜,又去上朝了。 皇后如同嚼蜡般吃着早膳,脑海里还是想着那抹影子,她问李瑶:“晚上,你换衣裳的时候会不会点灯?” “殿下说笑了,哪有人乌漆嘛黑的换衣裳。”李瑶笑容淡淡,好似觉得皇后的问题很稚气。 皇后喃喃道:“对呀,不正常的人才会黑着换衣裳。” 第35章 三十五 李瑶被皇后的话说得莫名其妙, 不正常的人才会黑着换衣裳? “殿下,您说的是什么意思?谁是不正常的人?” 皇后朝她摆摆手,随意吃了两口, 拿了手炉就出椒房殿。李瑶急了, “快, 拿上衣裳跟着殿下。” 皇后巴巴地去找贵妃,没成想, 贵妃不在她的寝殿。 贵妃不在,她就想起柔弱的贤妃,吩咐人去贤妃的寝殿。 不知是不是出门不顺,贤妃也不在。 皇后纳闷了, 太后‘昏迷’,贵妃贤妃也不敢私下里再开茶花会。 贵妃贤妃不在,她没有办法, 去找德妃。 幸运的是德妃在寝殿,就连失踪的德妃也在,两人凑一起做衣裳。 皇后大咧咧入殿, 瞅了一眼桌上的衣裳, 也没在意, 贵妃略微有些不自然,先声夺人,“殿下怎地过来了?” “我快走遍整座宫廷才找到你们。我先找贵妃,贵妃不在, 我就去找贤妃,没成想, 贤妃也不在。我就想你们是不是背着我开茶花会了。”皇后没往深处想,贵妃在这里, 就没枉她走一趟。 贵妃与德妃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尬笑,尤其是德妃,往日爽朗,今日成了哑巴。 贵妃自持,拉着皇后坐下,将新做的点心推到她的面前,“寻我什么事?” 点心还是热乎的,皇后吃了一块点心,德妃又赶忙倒水,伺候得周全。 “贵妃,我就问问你,你换衣裳的时候会不会将灯吹灭?”皇后睁着乌黑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对面两人。 贵妃嘴角扯了扯,“你来找我,就为了问这个事?” 皇后认真地与她点头,“你会吗?” “不会,熄灯怎么换,看都看不见呀。男人换衣裳也会点灯,除非一些糙汉子。”贵妃沉吟一声,转头看向德妃,“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德妃脸上潮红未退,还是附和般点点头,“对。” “你说的糙汉子是指军中的将士吗?”皇后托腮,凝着贵妃。 贵妃本就心虚,被她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当即侧身站了起来,“其实贫苦出身的人都没有点灯换衣裳的习惯。明妃便没有这种习惯。” “明妃?你怎么知道?”皇后诧异,明妃连换衣裳的事情都拿出来说? 眼看着皇后浮想联翩,德妃止住皇后:“殿下别乱想,您究竟想问什么?” “我看到一个在军营里的女子,换衣裳不点灯。” 贵妃与德妃对视一眼,贵妃扶额,问道:“您说的是陛下吗?” “不是、不是陛下。”皇后急忙辩解,“就是军营里的女子。” “她穿的可是铠甲,并且束发,装扮与男子无异?”德妃皱眉询问,且瞥了贵妃一眼,贵妃低眸,没再说话了。 皇后点点头:“对、对、对。” “不点灯有两种原因,一是女扮男装,二者点灯后,营帐内的身影就会出现被灯照大,投在帐上,外面的人就会看到她换衣裳的影子。”德妃继续说道。 皇后恍然一惊,那人是女扮男装的。 贵妃忽而问:“殿下是怎么看破对方是女子的?” 皇后认真思索,“我就这么看出来的,铠甲之下是女儿身呀,或许旁人眼拙,看不出。” 她是狐狸,会些妖术,一眼就能看出来,不可细说。 得到答案后,皇后心满意足地走了,殿内的贵妃长叹一口气,道:“幸亏她不开窍。” “皇后只是在情爱一事上有些愚钝罢了。”德妃不赞同贵妃的说话,“皇后单纯善良,也是我们的福气,她是不拘小节之人,这般一看,她对陛下过分喜欢,后来也会伤心。” 贵妃缄默,她最懂陛下心思,儿女情分怎么都比不上权势。 陛下想做女帝,想做明君,她的心思从在男女情爱上停留过。 **** 紫宸殿内,群臣激奋,谁都不肯退让,刑部更是据理力争,声称自己的证据没有问题。 邵循站在人群中,秀立如竹,苏时几度看过去,不明白皇后为何突然帮助她了。 两人心思各异,都没有说话。 最后,女帝下旨,废除广陵王的爵位,贬为庶人,圈禁于王府,无诏不可私自出府。 小朝会散后,邵循松了口气,她走在最后,远远地看到宫道尽头走来一女子,脚步轻快。 第73章 邵循止步,朝远处的女子双手揖礼,不等人靠近,她便抬脚走了。 皇后走来,人都走远了,李瑶意外,“方才是哪位大人给?您行礼?” “不管她。”皇后远望一眼,收回视线,提着点心去找承桑意。 恰逢散朝,承桑意正准备休息,皇后蹦蹦跳跳来到大殿。 皇后提着食盒,转身关上殿门,厚重的殿门在她门前如一块木板,轻轻一推就关上了。 承桑意托腮,认真地看着她的小皇后,想起那夜,皇后将她压在浴室门上,力气大得惊人。 天生蛮力,却不识一字! 皇后关上殿门后,小跑过来,“吃点心吗?我?有话与?你说,很重要的事情。” “去偏殿,这?里不合适。”承桑意翩然?起身。 皇后目瞪口呆,“我?关门了,你要去隔壁,你刚刚怎么不说。” “朕以为你放下食盒就走,谁知?道你要说重要的事情。”承桑意语气轻松,走到皇后跟前,不忘嘲讽她:“做事前动动脑子。” 皇后干瞪眼,好脾气地跟上她的脚步。 两人进入偏殿,承桑意吩咐内侍关上殿门,自己走到案后坐下。皇后巴巴地跟着过去,将食盒里的点心与?鸡汤端了出来,神秘道:“那个人是个女子。” 一句话,没?头没?尾! 承桑意知?晓她的性子,奇异地听明白了,诧异道:“你的意思是那个领兵的是女子?” “嗯,女扮男装。我?想好了,你说若是下面的人知?晓她是女子,会不会不服她?”皇后自己端起鸡汤就喝了一大口,鸡汤鲜美?,诱得她肚子都叫了起来。 她又喝了一大口,“虽说不厚道,可我?觉得这?个办法?还?是挺好的。” 承桑意陷入沉默中?,她怎么都没?想到太后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女子。 “这?个女子是什?么来历?” “不知?道,要不我?给?你绑过来?” 承桑意没?好气瞪皇后一眼,皇后撇撇嘴,不解道:“我?都说了不知?道,只有绑来,交给?邵循,什?么都清楚了。” “打草惊蛇,万一被?太后察觉,我?们拿什?么和她斗呀。”承桑意伸手拍了拍皇后的额头,“动动脑子。” “怎么会察觉,一夜的功夫罢了,邵循审出来,不就完了。”皇后拍开?承桑意霸道的手,“你也动动脑子,不如这?样,我?与?邵循去一趟皇陵,就连皇陵里审,如何?” 承桑意犹豫,玩意审问不出来,打草惊蛇,事情无法?收场。 看着她沉默的姿态,皇后不满,“你畏畏缩缩,如何成就大事,我?给?你做干净些,伪造她自己逃跑的假象,怎么样?” “大字不认识一个,脑子转得很快!”承桑意有些心动了,邵循审问是是出名的迅速,有老道的经验,她完全可以放心的。 只皇后……她有些担心,皇后跟着,会不会耽误邵循。 “你留在宫里,朕派人与?邵循一道去。” 皇后笑出了声音,“没?有我?,你们能悄无声息地捉到那人吗?” 答案是不能!能让太后委以重任的女子必然?骁勇,且人在军中?,前后多少人跟着,想要将一军主将悄无声息的绑出来,除了皇后,谁都办不到。 承桑意被?嘲讽了,伤害性不大,羞辱性太强! 她端起鸡汤抿了一口,鸡汤有些凉了,皇后却喜滋滋地喝着,她没?忍住夺了过来,“凉了,容易喝坏肚子。” 皇后被?她关怀一句后忍不住笑了,保证一句:“你放心,不会给?你惹麻烦。你在宫里看着太后,隔绝两边不就好了,你可是陛下,是天子,还?怕什?么。” “怕京城大乱,怕有人趁机浑水摸鱼。”承桑意深深叹气,“朕是皇帝,自然?要想用最妥善的办法?解决,京城若是乱了,地方会惶恐,先帝还?有那么多儿子在呢。” 皇后听得有些糊涂,承桑意也不多说,问她:“你要几日时间?朕最多只给?你三日。” “三日,够了。”皇后点点头,她在认真思考女帝的问题,不明白担忧什?么。 天子振臂一呼,百姓臣服,谁会乱? 两人心思不在一起,承桑意急着处理政务,起身就要走。皇后如大梦初醒般拉住她的手,“今晚可以吗?” “你晚上赶路?”承桑意目光落在皇后的手背上,若在以往,她必然?会拂开?,今日,她没?有那股抵触感了。 皇后见她停下来,自然?就收回了手,悄悄说道:“半夜赶路最快。” “你的腰伤还?没?好呢,年后再去。”承桑意想起她的伤势,那么深的伤口在,行动也不方便。 皇后闻言就摸摸自己的腰间,古怪一句:“我?们圆房,伤好得快,圆房?” 承桑意眼中?的关切消失得干干净净,想都不想就走了。 皇后在她身后挤眉弄眼,“你真无趣,我?不喜欢你了。” 听着稚气的话,承桑意抿唇一笑,冰雪消融,回身望着天真的少女,“朕无趣,邵循有趣?” “别?提了,她比你还?无趣,我?觉得贵妃她们挺有趣的。我?今日去找贵妃,没?想到她在德妃寝殿,两人在做衣裳呢。”皇后深深叹气,承桑意有贵妃一般的趣味,自己就会高?兴许多。 第74章 “你是说贵妃在德妃的寝殿?”承桑意面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第36章 三十六 贵妃与德妃之间的关系, 远超于女帝。 承桑意并不喜欢自己舅父家的女儿,舅父安国公一直支持的都是广陵王,后来, 她露出锋芒后, 舅父一家转而靠向她。 在家族利益面前, 甥舅之间的感情很是微妙。 登基后,贵妃找到她, 想要入宫,借此断了之前的婚约。 四妃的位置在后宫中举足轻重,承桑意深思熟虑后担着‘夺臣妻’的名声将人迎进宫。 至于德妃,承桑意险些忘了她是夫婿死后, 家族要让她以未亡人的身份嫁过去守寡的。 皇后的话提醒了承桑意,些许微妙的事情透露出来。她朝着皇后露出一笑,“真是个呆子!” 皇后被嘲讽了一句, 不服气地就要反驳,话没出口,承桑意转身就走了, 气得她跳脚, “你才是呆子, 我去找邵循。” “你才是呆子、你一家都是呆子!” 皇后气呼呼离开紫宸殿,不知为何,在殿门口再度遇到苏时。出于对顾家小姑娘的怜悯,皇后对这位探花并无好感。 擦身而过, 没有言语。 登上凤辇,她挑起了车帘, 眺望殿前的女子,这样的佳人, 无论是家世还是自己都很优秀。 看到苏时,皇后又想起那位贫寒出身的邵循,总是会不自觉的将两人进行比较。 其实她二人没什么可比的,都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 凤辇停在椒房殿前,皇后跳下马车,吩咐李瑶:“我与陛下说了,出宫三日,旁人来找我,你便说我在陛下处。” “殿下去哪里,带上臣。”李瑶迅速跟上皇后的脚步,“外面不安全,臣去问陛下调些人手过来。” “不用、不用,我一人出宫,陛下派人候着呢。你给我……”皇后戛然而止,看到桌上的点心,眼珠子转了转,“包上,路上吃。” 宫里的点心甜而不腻,宫外吃不到的,给邵循带一些吃。 皇后一句话,椒房殿内忙得人仰马翻,皇后悠闲地坐在一侧剥着坚果吃。 天黑时分,皇后提着大包小包坐上了马车,李瑶担心得不行。皇后冲她挥挥手,“照顾好自己,我三日后就回来了。若是默美人来了,你给她拿些吃食,她要什么,你给什么,也是个不容易的。” “贵妃们若是过来,也是一样,若遇到难事,让她们直接去找陛下。” 皇后像个小老太太一般细细嘱咐,事无巨细,李瑶点头又点头。 在李瑶叹息的声手,马车消失在宫道尽头。 **** 女帝下旨,废除广陵王爵位,刑部松了口气。邵循如常般下衙回家,回到家里的时候,婢女在厨房,门口坐在一老一少。 邵夫人眼睛坏了,看不清,抱着手炉与一袭红衣的少女说家常。 “邵循啊脾气犟,认准了一件事,打死都不肯回头,姑娘往后多劝劝她。” “好说好说。”皇后点头如捣蒜。 邵夫人又说:“前几日来了个刺客,听说极为凶狠,我担心她出门会有危险。” 皇后应声,乌黑的眼睛极为明亮通透,“不会的,我保护她,您放心。” 一老一少,和睦温馨。 邵循走上前欲行礼,皇后嘘了一声,示意她别声张,自己笑吟吟同她介绍:“我是长明,邵大人回来了。” 长明?邵循疑惑,不是叫顾云初吗? 邵循并未戳破皇后的谎言,上前走了一步,偏向自己的母亲走去,皇后却递过去一盘点心,“饿不饿,我有件事要你帮忙。” 点心散着一股奶香味,扑鼻飘来,邵循颤了颤,“我不饿。” “吃一块,我就当你答应帮我的忙。”皇后坚持,小眼微微眯起来,带着三分狡黠。 “阿循,你试试,我都没吃过这么好的点心,”邵夫人劝说自己的女儿,“她找你帮忙,你看看能不能帮。” 邵循接过盘子,低眸,不敢望向皇后。 “吃晚饭再说,我带了些肉过来。”皇后复又坐下来,自己端起另外一盘子点心,笑吟吟地望着邵循。 邵循被看得脸色发红,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好在婢女喊吃晚饭了,邵循将点心放下,飞快走去厨房帮忙。 皇后望着落荒而逃的人,又看了一眼没有动的点心,咦了一声,这人真奇怪呀。 今日的肉菜很多,摆满了一张桌子,邵循没什么胃口,匆匆吃了两口饭就去书房了。 皇后留下与邵夫人说话,问了许多邵循的旧事。 邵循的父亲早逝,因邵循是女子,无法继承家产,族里将母女二人赶了出来。邵夫人无奈,给人家帮工,做些零碎的活,积劳成疾,得了一身病。 邵循入京那一年,女帝登基,开设恩考,才有了今日的邵侍郎。 “你们回去过吗?”皇后追问一句,族人那么歹毒,就该弄死他们呀,再不济略施惩罚。 邵夫人笑了,眼角皱纹叠生,“回去做什么,我们过的很好,前两年她二叔来了,邵循给赶走了,这些年来就没联系过。” 第75章 皇后听后心里有些不舒服,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 两人?又聊了会儿,皇后去书房找邵循。 里面应声后,皇后推开门,嗅到?了一股浓郁的书墨香气。 书房内都是书架,架子上摆满了书籍,一张书案略显小?了些,皇后多看了一眼,邵循起身朝她行?礼,“皇后殿下。” “别这么多礼,我想找你办一件事。”皇后莫名?心虚,“有些危险,你可以拒绝的。” “陛下今日与臣说过,臣一切听从殿下吩咐。”邵循揖礼,半身弯了下去。 皇后抿了抿唇角,倒是省了许多口水,“腰别弯着?了,我们今晚就过去,我呢,会些小?法术,你到?时候跟着?我走就行?了。” 会些小?法术?邵循狐疑,大胆打量面前的皇后。当初议立皇后之际,她也曾耳闻这位皇后的品性与学识,都道是不可多得?的才女,德才兼备。 面前的皇后稚气未脱不说,哪里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像是换了一人?。 外面传言与真相,还?是有些差距的。邵循入朝为官多年?,查过的案子数不胜数,对?皇后的变化?也并未太在意。 她答应下来,“臣一切听从殿下吩咐。” “好,你要不要安排一下,好几日都不回来呢,亥时的时候出发。”皇后心里嘀咕,这个邵循比承桑意还?无趣,承桑意至少会笑一笑,或许嘲讽她两句。 邵循就会拉着?一张脸。 好生?无趣! 皇后转身走了,脚步轻盈。殊不知邵循的目光落在她的裙摆上,顾云初是侯府之女,从小?接过过教养,走路的姿态不会这般左摇右晃。 邵循微眯着?眼睛,联想上回皇后救她一事,心中有些了然。 邵循家中只有一个婢女与母亲,她嘱咐婢女两句,自己三五日不会回来,遇事自己决断,照顾好夫人?即可。 嘱咐过后,她又与母亲告别。 邵夫人?有些担忧,半夜出门可不是好人?家的行?为。她担忧,询问女儿:“明日再走不行?吗?” “事出紧急,今夜就走,早去早回。” 邵夫人?担忧,不得?不放行?。 皇后蹲在门口看着?蚁虫搬家,小?小?的一团被月光笼罩。 邵循轻轻关上屋门,转身就看到?那团影子,小?小?的,孤单影只。 “长明。”邵循试着?喊了一句。 皇后立即站了起来,长发飘逸,“你准备好了?” “准备妥当,可以出发了。”邵循回答。 光线黯淡,邵循也与皇后对?视,皇后眼眸弯弯,笑意清纯,一瞬间,她又有些怀疑,这样的皇后当真是妖物吗? 皇后走到?邵循跟前,“你闭上眼睛,我带你走。” 邵循没有动,而是认真打量着?皇后:“殿下不是顾家嫡长女顾云初。” 皇后倒也不怕,“那又如何??” “皇后是妖吗?”邵循说出自己的想法,唯有妖才能解释眼前发生?的事情。 样貌没有错,性子变了,会些小?法术。 皇后叹气,“你会告诉皇帝吗?” “不会。”邵循摇首,“臣只是好奇殿下为何?会来到?这里?” “说来话长,我那日遇到?一猎户,猎户想要杀我,射了一箭,没想到?顾云初替我挡了。她死了,心中挂念父母,无奈下,我就借了她的身体过来。”皇后又是唉声叹气,愁眉苦脸。 做人?太难了! 猎户那一箭射来,她也不会死的,狐狸有九条命。偏偏顾云初来挡,她不得?不报恩来到?顾家。 她为难道:“我也没有办法。你怎么那么快就发现了?” 皇后装得?不像,兼之救人?露出马脚。邵循颔首,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反而鼓励她:“报恩也好,臣喜欢殿下莫要杀生?作恶。” “杀生?作恶?太浪费时间了,我跟着?承桑意,她总是给我分派任务,烦死了。”皇后终于开始抱怨了,“她的事情可真多,我忙都忙不完。” “忙不完,根本忙不完。我就想像贵妃那般日日玩耍,太难了。” 少女愁眉难解,灵动的眉眼、天真的语气,邵循不觉笑了,“陛下日理万机,确实很忙。殿下、长明,你留在陛下身边是为了?” “为了顾家呀,顾云初本就是皇后,她莫名?死了,我留下照看顾家。” 邵循皱眉,“你可知太后与顾家有往来。” “往来?”皇后被说懵了,什么叫往来? “我的意思是顾家是后党。”邵循屏住呼吸,压低了声音。 皇后依旧是一副茫然的神?色,“后当?” 邵循叹气,纠正她的话:“是后党,意思是顾侯爷支持太后,意思便是你这个皇后是太后支持的。” 第37章 三十七 承桑意匆匆填满了四妃的位置, 却独独后位空缺,五年后,才有了顾云初。 邵循明白其中?的缘由, 皇后却不明白。邵循深谙朝堂诡计, 承桑意岂会不明白。 皇后吞下了‘真相’, 有些彷徨,揉揉自己的眼睛, 无助道:“你的意思是陛下知晓顾家与太后有来往?” “臣无法揣测。”邵循摇首。 皇后很难做,若她是顾家的女儿,或许为了朝廷,可?以放弃顾家。 第76章 但她是来报恩的, 为了顾云初就不能放弃顾家。所以,她在陛下与顾及之?间,只能选择顾家。 邵循想的深远, 将未来都想了一遍,皇后不如她,想到表面后, 就摆手, “随她, 我跟着她就好了。” 皇后说完就拉着邵循的手,“别想那么多,走,我们去皇陵, 闭上?眼睛。” 邵循被拉得一个踉跄,不及说话, 皇后捂住她的眼睛,耳畔略过风声。 冬夜寒风刺骨, 刺在面上?如同刀割。 深山间更冷,营帐里众人挤在一起就暖了起来,主帐就显得极为冷清。 一道人影掠进主帐。 须臾后,人影再度夺出。 皇陵中?有许多废弃的殿宇,无人敢来,残垣断壁,冬日里刮着风,呼呼作响。 殿内燃起一团火,邵循将捡来的木柴丢在了地上?,靠着烘了会才感觉身?上?暖和?起来。 火腾空烧了起来,一道影子进来,哐当一声,皇后潇洒地将背上?的人丢了下来。 邵循诧异,“这么快?” 她还以为最少也?要到明日才可?以捉到人。 邵循麻利地用绳子将人绑了起来,皇后躲到一旁将掳来的鸡拔毛,时不时抬头看一眼。 许是有火温暖,女子很快就睁开眼睛,先看到火,再看到一旁的邵循。女子没?有惊讶,而是挺直了脊背,“你们是谁?” “你很从容。”邵循搬了块石头坐在女子的对面,对视一眼,女子波澜不惊,她先开口:“我是刑部侍郎邵循。” “邵循?”女子低吟一声,立即警惕起来,“你们抓我做什么?” “自然是你屯兵的事情暴露了。”邵循直来直往。 篝火映着女子小麦色的皮肤,不动声色打量邵循,邵循也?取出刑部的令牌,在她面前晃了晃,“我并未诓你。” “要杀要刮,随你。”女子冷漠,见到刑部令牌后也?未有片刻慌张。 邵循将令牌收了回去,顺手添了些柴,火焰猛烈地扑上?来。 “你想死?,很简单。我可?以用你引诱你的下属,将他?们一个个找来,让你们团聚,如何?” 邵循抬眸,凝着女子:“我让他?们死?在你的面前!” 角落里的皇后终于将鸡毛拔干净了,抬头看向火旁的两人,看不出名堂,算了,去找水洗一洗鸡。 今晚暂且吃个烤鸡,明日去找野兔吃。 皇后提着鸡走了。邵循目光轻瞥,随后又与女子说道:“你可?以考虑,你看到刚刚那个孩子了,她可?以将你掳来,同样,可?以将他?们诱来。” “你不说,就让他?们说。你自己选择。” 邵循也?不催,慢条斯理地将树枝掰断,丢进火堆里。 火越少越大?,破旧的殿宇暖了起来。女子的面容趋于粉妍,她望着邵循,“我听过你的名声,你是女帝跟前的狗罢了。” “是人是狗不重?要,活着无愧于天地就好了。食君禄,替百姓谋福祉。入朝前,我想做的都做到了。” “你觉得我是是狗,因为道不同。我是女子,站在朝堂上?,与男儿不同。我付出的努力更多。” “我相信你有今日,付出的努力也?更多。可?惜了,你的路被我断了。” 邵循说话的语气很慢,没?有逼迫,更没?有催促,亦没?有威胁,就像是说些家常话。 这时,皇后匆匆跑了回来,一身?湿漉漉,手里提着洗干净的鸡。 邵循皱眉,女子同样看着皇后:“是你将我掳来的?” 皇后没?理她,找了根棍子将鸡穿了起来,置于火上?,“你们说你们的,当我不存在。” 邵循旋即抬首,望着女子:“你有一夜的时间考虑,天明之?际,你的下属就会发现?你不见了,届时,我们设下陷阱,等?着他?们来找你。” 皇后突然抬首,问女子:“他?们知道你是女子吗?女子在军营里的威慑力不如男子,他?们知道你的身?份,你说会不会很精彩?” 邵循皱眉,拉着皇后到一边,“你怎么没?说她是女子?” “你自己看不出来?”皇后纳闷了,“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呀,不信的话,你扒了她的衣裳自己看。” 邵循:“……” “如何看出?”邵循压低声音耐心询问皇后。 皇后指着自己的脸,又指着女子的脸,“你看脸呀,脸不一样呀,她没?有、没?有男人的喉结呀。” 邵循回头去看女子,确实没?有,“军营里的人为何没?有发现?呢。” “我怎么知道。”皇后也?是爱莫能助,“你接下来怎么做?” 邵循摇首:“暂时没?有主意。” 皇后回去继续烤鸡了,火焰扑在鸡肉上?,很快烤出了油水。 她问邵循:“你吃辣吗?” “我不吃鸡,您自己吃。”邵循摇首,冥思?苦想,想不到如何突破女子的软肋。 皇后见状,将自己随身?携带的酱料取了出来,全都涂抹上?去,不忘说道:“邵大?人,你去睡觉,我来守着她。” 女子被绑住,动不得,看着面前的少女不断翻转着鸡身?,“你是谁?” “你是谁?”皇后学着她的语气反问她。 女子眸色锐利,“你先回答。” 第77章 “好啊,我叫长明。你是谁?”皇后头都不抬,专心烤鸡。 女子终于动了动嘴唇,“顾寻,寻找的寻。” “你也?姓顾啊。”皇后诧异,舍得抬首看向女子,“你是京城顾家的人?” 邵循没?有说话,相比较她的提问,皇后的问话,顾寻没?有那么抵触了。 “不是京城顾家。”顾寻否认了,眼神?转向其他?地方。 皇后追着她的眼睛去看,“你说谎,你就是京城顾家的,你说话的时候心虚看向其他?地方。你是顾家哪房的女儿?” 顾寻不肯与她对视,“你管那么多做甚。” 皇后看着她失措的模样,想起民?间狗血话本子,好奇一句:“你是不是顾家外室的女儿,我想想是不是太后在外生的女儿。” “长明,不可?乱说。”邵循忍不住打断皇后的话,太后为尊,岂可?胡言乱语。 皇后眯眼笑了,“民?间话本子就是这么说的,反正她是顾家的女儿,也?是老相识嘛。” 她说着不忘去转动鸡身?,看着滋滋冒油的烤鸡,没?出息地舔了舔自己的唇角,“你们聊,我去吃鸡。” 皇后提着鸡坐回到角落里,也?不再追过顾寻的身?世。 顾寻望着她,想起那句‘也?是老相识嘛’,故意随口问道:“她是京城顾家的女儿?顾长明?” 顾家没?有一个叫顾长明的女儿。 邵循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说起了养兵一事,“这么多的兵马,一旦暴露出来,你们谋逆一事,板上?钉钉,不仅你死?,顾家也?会死?,那么多条人命。” “顾家生死?,与我何干。”顾寻收回视线,“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太后会死?。”邵循说一句。 顾寻不上?当,冷笑回她:“她是太后,你说死?就会死??我们也?不会让她死?的。” “那你承认你们听从太后的吩咐在皇陵屯兵。”邵循含笑。 “你、故意套我的话。”顾寻恼羞成怒,死?死?盯着邵循,“待我出去,你会死?的很惨。” “不会的,她不会死?的可?惨,我在她身?边,死?的会是你。” 不省心的皇后坐在角落里还要插上?一嘴,她晃着手中?的鸡翅,眉眼如画,不拘小节的性子让她的看上?去像是潇洒的女侠。 邵循没?有回身?,听着这句话,心沉了沉。 顾寻嘲讽皇后:“就凭你?我有千军万马?” “你有千军万马如何,她可?来去自由,斩杀你都是最容易之?事。”邵循替皇后说话,“不说常说,她可?去你的营地中?捉来你的副将,你要试试吗?” 顾寻识趣的没?有开口说话了。 邵循继续说:“再说一遍,天亮之?前要么说出你们的故事,要么我们用你引来你的下属。你们这些上?层的人死?了,下面会不会乱呢?我们陛下想给你一个机会,你自己掂量。” 说到这里,她起身?离开,径直走向皇后。 皇后给她留了一个鸡腿,递过去,“热的,暖暖身?子。” 邵循没?有拒绝,接过鸡腿,小小的咬了一口。但她没?有抬首,一直低着头。 角落里没?有火,身?上?的暖气很快就散了,皇后不怕冷,邵循咬着鸡腿,手脚趋于冰凉。 皇后很贴心,引了些火苗,再度架起了火。 新起的火苗冲上?来,邵循看着火光发怔,脑子里乱的一塌糊涂。 皇后舒服地叹气,拿起剩下的鸡肉继续吃,她问邵循:“你有几分把握?” “殿下在,十分把握。” “那我不在了?” “没?有把握。” 皇后咀嚼着鸡肉,“我这么厉害。不过,我有什么用处啊?我只会打打杀杀啊,陛下都说我笨了。” “笨?”邵循眼睫颤了颤,“殿下怎么会笨了,殿下是大?智若愚罢了。” 顾云初笨,但长明不笨。甚至很聪明! 长明的聪明并非是大?智慧,是细致入微的聪明。 邵循望着火光,心中?暖暖的,她看都了一簇光,围着她转了。 夜色深沉,寒意被火焰驱散,殿内三人都很舒服,皇后打了哈欠,拍着她的肩膀:“我靠着睡会,天亮喊我。” “好。” 第38章 三十八 天?亮之际, 顾寻没有给出答复。 邵循也不急,皇后扛着铁锹出去挖坑了。 “你挖坑做什么?”邵循不理解皇后的做法,“你要挖陷阱?” “对呀。” “可是你的陷阱太拙劣了, 她们未必会上当!”邵循眼神复杂地看着脚下的大坑, 沉默了两息, 问皇后:“您学会阵法?” “没有,猎人都是这?么干的。”皇后眯着眼睛笑了, 五官偏于清冷,轻轻一笑,惑人心弦。 邵循再度避开她的眼睛,摇首道:“不妥。” “你有办法?”皇后放下铁锹, 累得喘气,小脸粉妍如菡萏。 邵循盯着坑底看了很久,“我们可以设阵, 我们就两人,他们人多,我们会吃亏的。他们发现主将不见?了, 此时必然恐慌, 小小阵法, 完全可以让他们束手就擒。” “你有几分把握?”皇后不大相信邵循,这?人瘦弱得像竹竿,神色寡淡,像是竹林里一根不起眼的秀竹, 这?样的人没什么惊艳感。 第78章 “殿下在,十分把握。” 皇后高兴得眯着眼睛, “你不嫌我笨就好,我也不识字, 陛下总是说我笨。” “殿下不识字?”邵循诧异地抬首,少女眸色清纯,皮肤白净,不像是大恶之人。 虽说皮囊之下换了魂魄,可气质由心生,长明?的心思展露无疑。 皇后点点头。 “臣知道了。”邵循叹气,只怕陛下对殿下的身份也起疑了,殿下对陛下尚有几分用处,陛下才会选择将人留在身边。 邵循低眸,目光触及脚下的泥土,眸色深邃。 皇后不知道她的用意,催促她动作快些,自己跑回去看顾寻。 顾寻被绑了一夜,精神尚可,见?到皇后跑进来后冷嗤一声。 “别生气嘛。”皇后好脾气的点点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我找你的下属来和你团聚,别急别急。” 顾寻没搭理她讨好的笑容,转过身子?,背对着她。 人还?在殿内,皇后就跑回去去找邵循。 邵循寻了一处山坡,坡上?一棵树,她站在树下眺望远处的营地。 营地搭建在树下,树叶遮蔽天?日,几乎看不出里面?的名堂,这?里的地形很适合屯兵,难怪这?么多年来没人发现她们。 “邵大人,你有心事?” “臣在想?,你知道顾姑娘挂念父母,你为何不帮助顾大人做他想?做的事情。”邵循问道。 皇后怔忪,“你说得也对,可顾姑娘是要嫁给她的呀,我没想?到他俩不对付,挺愁人的。” 她也很为难,没想?到会这?么曲折,她很后悔,就不该介入人间事。 人太聪明?了,尤其是承桑意。 她看着邵循的侧脸:“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会怎么做?”邵循自言自语,素来没什么神情的脸上?露出两分迷茫,“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娘娘有了决定?,对吗?” “有吗?我就是过一日是一日罢了,没什么想?法。”皇后摇摇脑袋,她很迷惑,没什么想?法,更没什么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她想?得开,没有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邵循却说道:“若是顾家小姑娘活着,她会偏向自己的父母。” “怎么偏向?”皇后又迷惑,怎么个偏向法。 邵循看着皇后面?上?的疑惑,想?起不谙世事的邻家小妹妹,什么都不懂,那么天?真稚气。 突然间,她不想?毁了皇后,她问皇后:“倘若有危险,你会离开吗?” “那是自然,我又不傻,长腿就会跑呀。”皇后笑出了声,叉腰眺望山间,潇洒的吐出一口气,她说道:“我不大喜欢你,你说话的时候总是看着空气,还?有,你太无趣了。” 邵循莫名笑了,和皇后说话,很轻松,不用顾忌那么多,哪怕说错了一句话,也不用想?着去解释。听者不在意,说者解释什么。 “殿下,若有那么一人,我助你离开。” “你?算了,我不是小孩子?,不麻烦你,还?是赶紧干活吧。我觉得还?是将人直接抓来为好,节省时间,我不想?挖坑了。”皇后背对着邵循,自言自语。 邵循皱眉,“臣有一个不厚道的计策。” “不厚道?他们屯兵威胁京城,是很不厚道,就照你的办。”皇后阔气地拍案决定?。 **** 午时过后,军营开始躁动,主将失踪,群龙无。 趁着躁动,皇后闯入军营,随意揪了个官大的人,直接打晕,丢在了顾寻的面?前。 邵循上?前用麻绳将人捆住,泼水侥幸,看得皇后目瞪口呆,“过年杀猪的时候,屠夫就是这?么干的。” 顾寻脸色铁青。 人醒了,先是叫娘似的骂人,等?看到顾寻后,激动得爬起来,皇后上?前一脚,他直接趴在了地上?,撅着腚就像大虫子?一般动。 顾寻看得咬紧牙齿:“要杀就杀。” “不杀,这?就是看得心疼自己的下属?”邵循露出狠毒的一面?,“我可以当着你的面?,将他们一块一块凌迟,你该相信,我们有这?个本事。” 顾寻心如死灰的闭上?眼睛。 邵循摘了男人嘴里的布,指着顾寻:“她是谁?” “将军、将军……”男人万分激动,络腮胡子?都跟着动了起来,半跪在地上?,“将军,您还?活着。” 他说完,转头看向邵循:“你他.娘的放开我家将军,老子?打断你的腿。” 皇后撇嘴,上?前一脚踢向男人的脑袋,“嘴巴干净些,什么你他.娘的,再说一句,我还?踢你。我问你,她是谁?” 男人被踢翻,脑袋砸在地上?,照旧爬了起来,吐出一口血水:“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有骨气,不如我杀了你的将军。”皇后拿出一把匕首,走到顾寻面?前,“瞧着这?张脸可真好看,可你不做好事,带头谋逆。” 邵循接过话来:“若是将你带回顾家,你说顾家会不会因你满门获罪?” 一句话声音不大,威慑性很强! 顾寻脸色大变,“我不是顾家的人,你在胡说八道。” “瞧,你这?么激动,还?说不是顾家的人。”邵循笑了,冷面?修罗,笑容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第79章 邵循在顾寻面?前停下,接过皇后手中的匕首,慢悠悠地滑过她的脸颊,问男人:“她是谁?” “你别乱来,她是我们的将军……”男人慌了,双手被禁锢在身后,脊背都弯了下来,“别乱来,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不许说。”顾寻大声呵斥。 皇后随手拿出一块帕子?,捏着顾寻的嘴直接塞了进去,“话真多。” 邵循问男人:“知道什么,都说出来。” 顾寻疯狂摇头,皇后弹了弹她的脑袋:“再摇就给你吃□□,你这?个人真是顽固,没见?过你这?么不讨喜的女孩子?。” 听到‘不讨喜’三字,顾寻停了下来,眼中泪水骤然滑落。皇后吓了一跳,“我又没打你,你哭什么。” 邵循没理会两人,拖着男子?出去问话。 皇后在顾寻面?前停了下来,拿开她嘴里的布,“是不是你父母说你不讨喜啊?” “你闭嘴!”顾寻叱骂一声,眼中带着憎恨,“待我自由后,我定?杀了你。” “随你,想?杀我的人那么多,你排个队!”皇后笑吟吟,见?她止住泪水后才说道:“你自己活着开心就好,何必去想?旁人,无愧于天?地,就是对得起自己。” “顾寻,你这?么厉害,为何要缩在这?里,去京城看看。做一女官,以你的能力,必定?不凡。” “陛下跟前女官那么多,功夫好的不多,你若跟着陛下,比在这?里好。你现在屯兵就是谋逆,别想?不开呀。你看着邵循,在朝堂上?做官,女子?之身,压制多少男人,多厉害呀!” 顾寻听着稚气的话,忍无可忍,“你娘有没有告诉你,你这?张嘴很吵,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皇后干瞪一眼,“你这?人不听劝,就该打一顿,你犯的是谋逆大罪,邵循说是要诛连九族的。你死了不要紧,你爹你娘你兄弟姐妹都得死了,你姑姑爱嫁人了也得死。” 说完,她又将布塞回了顾寻的嘴里,气呼呼地坐在一边等?着邵循回来。 两人大眼瞪小眼,等?了半个时辰,邵循回来了。 邵循低眸望着顾寻,表情复杂,皇后疑惑,“怎么了?” 邵循面?带戾气,像是在盯着厌恶的东西,吓得皇后不敢开口了。 “我没想?到这?些兵是被你骗来的!” 皇后眨了眨眼睛,没打岔,继续听着邵循的话。 邵循说:“你们以高价诱惑年轻的男子?过来,一入军营就收了他们的路引,写下卖身契,有家难回,给你们做牛做马,还?有,你们私下打造兵器,触犯国法,死一百次都不够。” “他什么都招了,你是顾家的女儿?,背后有顾家做靠山。这?件事就是顾家与太后的合谋。” 皇后听得脸色发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顾寻依旧是一副冷漠不怕死的表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休想?来套我的话。” 邵循气得双拳紧握,“长明?,打她!” 皇后愣了一瞬,许久没有人喊她长明?了,她很快反应过来,一脚踹向顾寻的肩膀,而后问邵循:“打她有用吗?” “没有用!”邵循语气低沉,“她让多少□□离子?散,家破人亡,不该打吗?” 皇后看着仰面?躺在地上?的顾寻,“问问陛下该怎么做?” 她记得承桑意的话,承桑意想?的是将这?些兵留为己用,邵循又说是骗来的,那就不能留下了。 她莫名无措,“那这?些人还?能留下吗?” “按照律法,发回原籍。”邵循说道。 皇后叹气,竹篮打水一场空,陛下会伤心的! 第39章 三十九 屯兵、私造兵器, 两样再一起,背后主谋诛连九族。 皇后想的却是承桑意。她按住邵循,问地?上的顾寻:“你自己?死可以?, 为何要牵连顾家。” “谁说?她是顾家的?”邵循握住皇后的手腕, 凝着她的眉眼:“姓顾的人那么多, 她与京城顾家并无关系,长明, 你懂吗?” 皇后半懂,被邵循偏执的眼神吓得不敢动,不是顾家的…… 邵循说?谎! 敢为秦昭仪说?话的刑部侍郎邵循说?谎了! 皇后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冷漠的女子,不, 邵循不冷漠。她轻轻吐出一口气,“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查!刚刚那人只是说?了军营内的事情,他也不知道主?将的身份, 只有顾寻自己?知道。”邵循挪开目光,看向地?上的女子:“她说?她与?京城顾家没有关系,我信了。” 顾寻从来都没有说?过她与?京城顾家有关系! 皇后有些发懵, 邵循上前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背后的主?谋是谁?” “没有主?谋, 都是是我一人做的。”顾寻对上邵循的眸色,嘲讽地?笑了,“你敢继续查吗?我不知你和京城顾家有什么关系,我知道, 你在保着顾家。所以?,你还敢查吗?” 邵循耐心足, 并没有被一句话激怒,“没人知道你的身份, 除非你自己?自爆家门?,我不拦着你。你敢吗?” 邵循也不上当?,顾寻之前就不敢承认,闹出这么大事,她一人死就够了,绝计不敢牵扯顾家。 皇后懵懂,听着两人的话,糊涂极了,但她很识趣,没有插嘴,静静听着邵循的话。 第80章 “有本事杀了我、杀了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顾寻怒吼一声,五官扭曲,愤怒到?极致,“你算什么东西?,皇帝面前的狗罢了。” 皇后忍不住了,又是一脚踹过去,“你一家都是狗。” 顾寻被踢得翻了个跟头,邵循喘口气,怜悯地?提醒皇后:“你们有可能是一家人!” “谁和她是一家人……”皇后慢半拍,愣住后尴尬地?笑,“她一人是狗,家人不是狗!” 邵循也是尴尬,抬手摸摸自己?的眼睛,借以?缓和气氛。 “长明,你再去她营帐里找一找,看看可有往来的书信。”邵循缓和半晌才说?出一句话。 皇后点点头,转身的时候又无措:“我、我不识字呀,怎么找。” 邵循无奈扶额,不识字真的没法好好找书信。 “你带我一起去?” “太危险了,还是我去吧,你和我说?,信长什么样子。”皇后皱眉不肯,军营重地?,那么多人,万一被捉住,肯定得掉脑袋。她建议:“找错了就多跑两趟,没关系的。” 邵循拉着皇后走到?一次,从昨夜的火堆里找到?一根没烧完的木棍。 “你看,我画一遍,你记住。” 邵循的手很长,十指修长,握住漆黑的炭棍,一笔一画,尽量画出精髓。 好在皇后是个记忆快,看一遍后就记住了,“我走了,你有危险就跑,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皇后不放心,邵循太弱了,她走到?门?外,打量男人一眼,上前利落人地?将人一掌劈晕。 回?过头来进殿,殿内梭巡一阵,最后决定将人拖到?墙角,直接拴在窗户旁,而后拍拍了顾寻的脑袋:“乖,别闹腾,不然我把?你的下属都杀了喂狗。不对,是喂给?你吃。” 顾寻气得牙痒痒,功夫不如人,只能用眼睛瞪着眼前的少女,她气到?失去理?智:“你父亲在入京前已有了妻室,是你外祖以?权压人,逼迫他休妻再娶,你高兴什么。” “你认识我?你刚刚怎么说?不认识。”皇后愣了愣,注意到?顾寻的神色变幻,“你是顾侯爷的女儿?” 完蛋了,灭九族! 皇后无助的看向邵循,嘴角一瞥,“完蛋了。” 邵循无可奈何的捂住脸颊,认命地?蹲了下来,你刺激她做什么呢。 顾寻也意识到?自己?失言,偏首不去看眼前的人。 皇后依旧将人栓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说?道:“一起死罢,你不怕,我不也不怕,死的是你爹。” 大不了,将这条命还给?顾姑娘。 狐狸有九条命,还是会活着的! 皇后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邵循也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顾寻面前:“你的意思此?事是太后与?顾家合谋?” “我什么都不知道。”顾寻再度回?避邵循的问题。 皇后转身离开了,去偷书信。邵循看着顾寻。 殿内蓦地?安静下来,冷风吹进殿内有些冷,邵循寻了个角落坐下,顾寻坐在窗口,冻得鼻头发红。 灰蒙蒙的天?色在眼中慢慢变黑,邵循始终没有动过,顾寻阖眸,不知何时,邵循突然开口:“你知她是你的妹妹?” “知晓又如何?”顾寻睁开眼睛,目视黑暗。 邵循失望,道:“看来你恨她。” “恨她,但她很蠢。”顾寻勾唇笑了,“蠢得让人我不知该说?什么。” “她是不懂人情世故,但你不是她的对手,看看你的下场,再看看她。她现在只是一个小姑娘,不是顾家女儿不是皇后。”邵循语气缓和许多,“你想让她死。” 顾家谋逆,皇后岂能独善其身,轻者废后,重者自尽谢罪。 顾寻笑意深了几许,“是吗?是她自己?找死,她若不帮助皇帝来这里,这件事怎么会暴露出来,将来成功,她是废帝的皇后,照旧还是死。” 顾云初为何的那日起,就是选了一条死路。 邵循压制自己?的情绪,“所以?你很得意?” “很得意,她的母亲害了我的母亲,我想过杀了她,但最后,这条死路是她父亲给?她选的,怪得了谁。”顾寻语气淡淡,眼中却有了光彩。 邵循凝眸,没有回?答。 该怎么会说?呢。顾侯暗自扶持太后,却将自己?的女儿推向皇帝。 无论皇后怎么做,最后都是一条死路,律法严苛,看似公平,可又不公平。 天?色冷得出奇,顾寻冻得瑟瑟发抖,邵循纹丝不动,如山巍峨。 外面突然出现了脚步声。 顾寻探头,朝外看去,心提了起来,张望一瞬,却又失望。 皇后小跑入殿,“你们不冷吗?” 她利落地?走过去,看向窗下的顾寻,邵循起身去点灯,“我怕引人过来。” 很快,灯火一扑而上,照亮了大半间殿宇。 借着火光,皇后将带来的册子书信都倒了出来,不忘说?道:“还有些书信在地?洞里,我顺势给?掏了出来。” 顾寻脸色微变。 邵循蹲在地?上一封一封去捡,皇后摸摸肚子,“你们饿不饿,我去找只野鸡野兔过来,你们等着。” 皇后来也匆匆,走也迅速,邵循没有抬头,拆开一封接着一封的信。 第81章 地?洞里掏出来的信都是顾侯的家书。 顾寻静静看着邵循,“她竟然那么蠢,将证据就这么送到?你的手上。” 邵循没有回?答,皇后不识字,压根不知信上写?了些什么。 皇后心思纯良,只怕也想不到?自己?一直都在死胡同里走着,无一人怜悯她。 “你父亲一直知晓你的存在,竟然也没有替你正名。” “说?来也是可笑,你这么顾着家里,你父亲从来不想你。” “顾寻,你觉得你的付出得到?回?报了吗?” 邵循一目十行,将重要的信收了起来,放入自己?的怀中,语气波澜不起。 顾寻没有回?答。 信看过后,邵循将不重要的信都丢入火中,盯着信纸烧成一摊灰尘,最后,她看向顾寻:“我现在就可以?定你与?顾家的罪,可惜无法定太后的罪。” 书信都是顾侯送来是,没有提及太后,更没有太后的亲笔书信。 太后办事很谨慎,没有留下一丝把?柄。 顾寻没有回?答。 皇后提着一只洗净的兔子走了进来,径直走向火堆,架起来,慢慢烤。 邵循坐在一侧,看着皇后,欲言又止。 皇后不知殿内的情况,走到?窗下,将顾寻带了回?来,靠着火堆,身上就暖了起来。 顾寻始终不言语。邵循也没有点破二人的关系。 兔子发出滋滋响声后,皇后上前给?顾寻解绑,“你想跑也可以?,你跑出去,我还可以?将你捉回?来。” “你的语气可真不小。”顾寻揉着被绑出青紫痕迹的手腕,“顾云初,我还未曾见过主?动送死的人。” 皇后被说?得发懵,手上递出去一只兔腿,“你这人很讨厌,我吃完再堵住你的嘴。” 顾寻没有接兔子肉,皇后握住她的手接住,转头将剩下的兔子腿递给?邵循:“累不累,我守着吧,你问得怎么样了?” “事与?愿违,不好。”邵循摇首,余光轻瞥一眼顾寻,“有人不识抬举。” “那些信有用吗?”皇后咬了一口兔子肉。 “没什么用处,你找全了吗?”邵循低着头,怀中的信如同烫手的山芋烫得她不敢抬首。 行事至今,从未这般棘手过。皇后在报恩,自己?该怎么做? 恩将仇报吗? 邵循一时间很难抉择。 皇后哦了一声,不以?为意,只说?一句:“我们还有两日。” 顾寻冷笑一声,“愚蠢至极。” 皇后摸摸自己?的耳朵,抬起自己?的拳头,“你再说?,我就揍你!” 顾寻转过身子,不理?会她的威胁。邵循这时抬头,问顾寻:“你与?太后可曾有书信来往?”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寻低头咬起一块兔子肉,慢慢咀嚼,兔肉鲜美,烤得骨头都很酥脆。 皇后说?道:“我找了一遍,没有疏漏的,换个地?方找?” “是该换个地?方找。”邵循低沉。 皇后问:“去哪里找?” 邵循说?:“顾侯府上。” 第40章 四十 在主帐中找不到太后的书信, 那就只?能从顾府着手。 皇后诧异,“顾侯和太后的关系为何那么好?” 最简单的一句话?,顾侯为何这么死心塌地的帮助太后? 邵循摇首, 她也不解, 顾侯已是国丈, 位高权重,还要什么?呢? 皇后开始胡想?, “顾侯与太后有?私情?” 问完,邵循眸色就变了,微微侧身,不想?直视这个问题。皇后转身去问顾寻:“你知道为什么?吗?” 顾寻瞪她一眼?, “有?你这么?想?自己亲生父亲的吗?” 皇后皱眉,“我也不想?,你知道怎么?回事?五年时间也不短了, 顾侯不顾满门危险来协助太后,要么?有?私情,要么?脑子不好使。” 更像是后者, 脑子不好使。 顾寻冷哼一声, 没有?理会她。 邵循将皇后拉至一侧, 悄悄询问:“殿下,你上回在秦昭仪身上用的小法术可能在她身上使用?” “不成?,秦昭仪是死人,我只?会看?到死人的过往, 她活得好好的,不成?、不成?。”皇后急忙摆手, “我不能随便杀人。” 邵循一声轻叹,“只?能移交陛下处置, 此事还望殿下与陛下坦言。” 坦言也没有?用,顾侯必死无疑。 “就这么?回去,太窝囊了,我去顾府找书信。”皇后不罢休,来时与承桑意说好了,三日时间解决。 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顾寻,“她也会死,对吗?” 邵循点?点?头。 “自己找死。”皇后嘴硬般说了一句,心中?也软了下来,说道:“我也想?救她呢。” “殿下去顾府找书信,有?了主谋,顾府的罪就能轻一点?。”邵循心思不宁,皇室相?争,累及无辜,也不知是谁的错。 分明是亲母女,却?弄得成?了仇人。 皇后或许没有?意识到严重性,顾府灭了,她这个皇后也会…… 邵循不敢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握住皇后的手,“若你做不成?皇后,你还会留下吗?” 皇后低头,瞧见了自己手腕上的手,眨了眨眼?,“你的手很冷。” 第82章 一句话?让邵循陡然回神,触电般收回自己的手,双手揖礼道歉:“臣唐突殿下了。” “我的意思是你的手很凉,可以去调养。”皇后老气?横秋地叮嘱一句,“我说真的,手凉说明你身体?一处不好,调养就好了。对了,你说我会不会留下,我不会留下呀。” 邵循低头,袖口中?双手紧握,“你不该来报恩的。” 若是不来报恩,母女的对弈,陛下未必会成?功! 皇后心思浅,过一日是一日,没有?邵循想?得远,闻言后,微眯着眼?睛,“可我来了呀,我能怎么?办呢,当务之急,是去找书信,我去一趟顾府。” 她说完,邵循再度拉住她的手:“你去顾府,会有?危险。” “不怕的,你等我回来。”皇后拂开邵循的手,浅浅一笑,“既然做了就不要想?着后悔,邵循,我不后悔。” 邵循默默收回手,藏于背后,“殿下说得对,开弓没有?回头箭,由不得我们?后悔。” “你守着她,我去一趟顾家,等我回来。”皇后愉快的做决定。 沉默许久的顾寻突然出声,“顾云初,你想?毁了顾家吗?” 皇后止步脚步,抬脚一脚踹在她的肩膀上,“顾家是我毁的吗?是你毁的,你但凡有?悔悟之心,就不会闹出这么?多的事情。” 顾寻被踹了一脚,从地上迅速爬了起来,神色狠厉,双手握拳,“你非要帮助女帝,你是顾家的女儿,却?站在女帝身边。” “那又怎么?样,我也是女帝的妻子,是她的枕边人。”皇后无奈道,“你话?真多,我给你绑起来再走。” 邵循站在一侧,目视着姐妹二?人,眼?神晦涩。 皇后举止镇定,没有?料想?中?的不安与慌张。 夜色深深,皇后身影融于黑暗中?,消失不见了。 邵循走到顾寻身边,添了根柴,语重心长道:“你可以救顾侯,至少可以活着。” “陛下想?要这些兵,你借机投诚,不仅不会死,还会入朝,高官厚禄,都可以。” 顾寻冷笑,嘲讽邵循:“她还是皇后,对吗?她踩着我的肩膀稳固后位。” “你以为我很愚蠢吗?邵大人,我恨不得她死,我为何要帮她。顾侯死了又如何,他?对不起我娘,就该死。” 篝火噼啪作响,如声声炮竹,吓得邵循眼?皮跳了两下,好在她惯来镇定,很快就缓和过来。 “你恨顾家,所以恨不得毁了顾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邵循意识到顾寻的恨意。 “所以,我死,她也得死!”顾寻露出轻松的笑容。 邵循却?说道:“我们?可以杀了你,毁了书信,一切都与顾家无关。” “都道刑部邵循刚正不阿,这么?一看?,传言不真。”顾寻捉住邵循的软肋吐槽,“若是女帝知晓你的所为,你也得死,且全家都得死。” 邵循眉眼?不动:“只?要做的干净,怎么?会被发现呢。我是刑部的人,稍微动些动脚,谁能看?得出来。” 顾寻眼?眸凝住,邵循如木头人坐在眼?前,面色寡淡,像是薄情之人,可她说出口的话?,又带着人情味。 “你与皇后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顾寻说不出话?来了。 邵循捡了一根树枝,轻轻撇断,丢入火中?。火焰扑上,照见邵循眼?中?的深渊。 **** 半夜三更,万籁俱寂。 一抹人影飘进书房,小皇后落入地砖上,双手捏诀:“百花开,春风浓,春意现!” 顷刻间,书柜颤动,徐徐打开,露出一人进入的门。 皇后眨了眨眼?睛,唇角勾了勾,三两步小跑进去,摸着黑,一阵摸索,书面一类的物什都带走。 带走、带走、都带走! 皇后一阵摸索,东方露白,皇后拿着东西就走了。 皇后背了一个大包袱赶在天色大亮前站在邵循的面前! 邵循骤然一惊,“你、你这么?快?” “我功夫好嘛,轻功跑得快。”皇后随口胡诌,“你看?你看?,都是密室里掏出来的,有?用吗?” 顾寻心凉了半截,靠着墙壁,闭上眼?睛。 邵循打开包袱,里面有?匣子有?书信,她找出匣子,带着锁。 皇后接过锁,指腹摸摸,锁开了,她笑吟吟地递给邵循。 邵循多看?她一眼?,眉眼?低沉,打开匣子,里面只?有?一块半月形的玉佩。 “这是谁的信物?”皇后盯着看?。 顾寻睁开眼?睛,看?过去,立即说道:“是我娘的。” 邵循将玉佩放入匣子里,放在一侧,顾寻激动起来,“顾云初、顾云初,这是我娘的信物,你还给我。” 皇后要玉佩也没用,连带匣子一起丢在面前,顾寻紧张地拿了起来。 邵循继续翻看?书信,一封接着一封去看?,面色逐渐凝重。皇后急了,“怎么?回事?” “没什么?,证据找到了。”邵循双手微颤,头晕得厉害,“殿下,这些兵该如何处置?” 主将副将都不见了,极易引起躁动。她提议:“先带顾寻回去,稳住他?们?,回禀陛下后,想?回家的发还原籍。” “这么?多兵不好处置啊。”皇后也有?些慌。 第83章 邵循却?说道:“无妨,殿下在,不难,副将不必留了。” 邵循站起身,从腰间摸出一柄匕首,看?向顾寻,顾寻眼?皮子一跳,旋即故作镇定,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皇后站在原地,徐徐抬首,捂住耳朵。 片刻的功夫,邵循走了进来,衣袂染血,她望向皇后:“他?死了,殿下。” 皇后撇撇嘴,转身走出去,副将被一刀割喉,几乎没受罪。 她走了过去,蹲下来,伸手拂过副将的脑袋,记忆涌入她的脑海里。 “大人,这些人要跑,被我打断了腿,杀鸡儆猴。” “大人,粮食什么?时候送到。” “大人失踪,你们?吵什么?,当务之急去找大人,谁敢哗变,斩杀。” …… 皇后站起身,脸色苍白,她望向殿内的人,“走吧。” 邵循拉起顾寻,夺走她手中?的匣子,“你若乖乖听话?,我就将玉佩还你,若不然……” 邵循看?向殿外?倒地的尸体?,“我连人都敢杀,莫说一块玉佩。” 顾寻没有?说话?,皇后上前解开她的束缚。 三人朝营地走去。 营地在深山之中?,如同一个碗,将士们?住在碗底,深山遮掩。 顾寻在前走,皇后跟在她的后面,“你别想?耍乱,我可是比你厉害多了,你试试吗?” 顾寻依旧沉默。 主将回来,下面的人迎合上来,顾寻扫了一眼?皇后,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众人回到主帐里,皇后随后,邵循查看?地形,天时地利,难怪没有?人发现。 邵循安抚几句,慌张的众人即刻安静下来,不知是说张魁也不见了。 张魁就是邵循杀死的副将! 顾寻随意找了个借口打发,众人也信了,陆陆续续走出主帐。 邵循在书案上寻找,顾寻坐在一侧,皇后守住门口 翻找一阵后,邵循挑了些重要的文书,递给皇后,“送给陛下。你回京去找陛下,说情这里的情况,我等你回来。” “她会杀了你的。”皇后接过文书,心中?不放心,顾寻那么?凶,下面的人又那么?听她的话?。 顾寻几乎是一呼百应,邵循一个弱质女子,斗都斗不过。 “打晕她。你早些回来。”邵循说道。 皇后听话?,抬脚走过去,顾寻抵抗,与她打了起来。皇后懒得费心,趁机将她劈晕,交给邵循。 “我去找陛下了!” **** 等了两日,承桑意几乎没什么?耐心了,坐在椒房殿内,徐徐揉着额头。 突然间,一阵脚步声传来,“承桑意!” 承桑意抬眸,皇后裹着一阵风跑进来,嬉笑问道:“你想?我吗?” 少女憔悴了不少,眼?神通透,满眼?都是眼?前威仪天下的女女子! 第41章 四十一 承桑意有些?意外, “晚上才到三日。” 语气波澜不惊,她?还?是?往一侧挪了挪,留下一半的位置给皇后。 皇后挨着她坐下, 她?嗅了嗅, “你?身子?臭了。” “你?才臭了, 我就两日没洗澡而已。我来是告诉你,你?的美梦要?醒了, 那些?兵留不下来。”皇后不仅没?挪开,甚至伸开双手抱住承桑意的肩膀。 “皇后!”承桑意低唤一声,皇后的小脑袋凑到面前,她?朝一侧挪了挪, 有些?痒。 皇后不情不愿的松开她?,埋怨一句:“你?可真无趣。” 承桑意感觉自己与灰尘抱了满怀,深吸一口气, 压制自己的情绪,“你?先去沐浴。” 皇后逮住了机会:“是?不是?我洗干净了,就可以抱你??” “先沐浴!”承桑意头疼。 “没?时间去沐浴, 我和?你?说, 那些?兵都是?被骗来的, 怕是?不能留下,邵循说要?发还?原籍。”皇后打量着?承桑意的脸色,“你?很失望吗?” “骗来的?朕可以给他们俸禄与粮饷,他们会留下的。”承桑意自信道。 朝廷的兵是?有俸禄的, 还?有粮饷,比起外面做工, 钱更多。 “那现在?怎么做?”皇后被说糊涂了,“你?是?先得兵还?是?先揭穿太后?” “朕得到了这?些?兵, 还?会畏惧太后吗?”承桑意抬首,修长的脖颈如?白玉无暇,气质高贵,她?望着?皇后:“你?觉得呢?” 皇后眼中只有高贵的女子?,脑海里一片空白,嘀咕一句:“我觉得你?可真好看。” 承桑意:“……” 承桑意莫名脸红了,戳戳皇后的额头:“朕与你?说正经事。” “我不想和?你?说正经事,我需告诉你?,那个人就是?个刺头,是?顾侯的……”皇后及时止住,眼神一阵飘忽。 承桑意抓住她?的漏洞:“顾侯?” “嗯,顾侯的女儿。”皇后嘴快说漏了,不得不继续说:“顾侯为娶现在?的妻子?,抛弃她?的母亲。书信都在?邵循处,你?自己去问她?。你?赶紧派人去接手军营,我担心邵循会出事。” 承桑意凝眸,“顾侯的女儿……” 她?做梦都没?想到顾侯会直接参与,此事突然复杂起来。她?望向皇后,少女风尘仆仆,眼中映着?她?的模样。 第84章 一时间,她?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了。 “皇后,你?做的很好!” 承桑意干巴巴的夸赞一句,面色讪讪,皇后凝着?她?,凑至她?的眼前:“你?的夸奖不好听,而且你?很心虚。” “朕没?有!”承桑意避开皇后的直视,耳根莫名发红。 皇后不甘,伸手去戳她?的耳朵:“你?耳朵红了,承桑意,你?会废后吗?” 明明是?旖旎的气氛,皇后一句话戳破了,承桑意没?想到皇后会这?么直接问了出来。 一时间,她?僵持住了,不知该怎么回?答。 皇后不放过她?的表情,紧紧凝着?她?的眼睛:“你?会,对吗?” 若是?不会废后,第一时间就会反对,但是?她?没?有! 皇后有些?失望,将邵循给的文?书都拿出来,放在?承桑意的手上,“你?派人去接应邵循,该怎么做,你?自己想办法。我还?得回?去找邵循。” 她?起身就要?走,承桑意慌得拉住她?,“顾云初,你?可以销毁证据的。” “销毁证据?那么大的事情,怎么销毁啊。还?有邵循在?呢,杀她?灭口?”皇后嗤笑,稚气的面容上露出少见的愁绪,“承桑意,我做了就不会后悔,至于你?会怎么处置,我也不会反对。” 大不了,一条命还?给顾家小姑娘。 就算顾家小姑娘在?,也未必能救得了顾府。承桑意冷情寡性,谁都无法干预她?的决定。 皇后想得开,没?有过多纠缠,“人犯错,都是?会受到惩处的。” 承桑意握住她?的手,试图解释:“顾云初,你?与顾家撇清关系,朕不会无情的,朕不会废后!” 皇后扭头看着?她?:“真的?” 承桑意收回?手,认真点点头:“此事是?你?举发,朕会昭告天下,你?还?是?朕的皇后。” “你?……”皇后皱眉,呸了一声,“你?真缺德,为何要?告诉天下人是?我举发的。” 顾家小姑娘死了都不得安稳。 太缺德了! “不成?,你?不能昭告天下。”皇后拒绝,“你?还?是?废后吧。” 承桑意被说糊涂了,“昭告天下是?表明你?的无辜,怎么就是?缺德了?” “人家都说我背叛侯府,我怎么出去、出去见人。”皇后随口扯谎,“不成?,不能这?么做。” “朝臣让朕处置你?,让朕废后,朕该怎么做?”承桑意也被皇后糊涂的想法气到了,“总得给天下人一个不废后的理由。” 她?站起身,恨得用手戳着?皇后的脑袋:“你?要?不要?去问问邵循,你?刚刚的话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这?是?后位,要?给天下人乃至朝臣一个合适的理由。” “你?、你?就说喜欢我?” “他们会觉得朕是?昏君。” “那那就做一回?昏君。” “朕还?是?废后!” 两人大眼瞪小眼,承桑意说完就后悔了,找话弥补一句:“你?留下,朕派人去接应邵循。” “我回?去找邵循,你?派人太慢了,你?自己慢慢想办法。”皇后被她?盯得发虚,转身就跑。 承桑意神色去抓她?,奈何少女跑得太快了,手抓了空,什么都没?有抓到。 人跑不见了,承桑意心中空了下来,呆呆的望着?自己的手,张了张嘴,“顾云初。” 承桑意跑出椒房殿,环顾四周,哪里还?有皇后的银子?。 皇后的功夫好,来无影去无踪,就像是?翱翔天空的雄鹰。 雄鹰关在?笼子?里,会长久吗? 承桑意脑子?里多了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皇后与寻常人不同?,她?会继续做她?的皇后吗? **** 皇后回?来得很快,顺势提了两条烤羊腿回?来,大摇大摆地进入主帐。 顾寻早就醒了,坐在?榻上,冷眼盯着?邵循。 “吃羊肉,新鲜着?呢。”皇后将羊腿在?顾寻面前晃了一圈,烤肉味扑鼻而来。 邵循急急起身,“方?才有人来了,险些?露馅,陛下怎么说?” “她?要?留下这?些?兵,发俸禄,给粮饷。”皇后将肉放在?案上,看向顾寻:“你?可以将功补罪。下面的人压根不知你?做什么,你?只要?改口说为朝廷办事,一切的事情自有陛下安排。” “我偏不答应你?,顾云初,我死也会拉着?你?的。”顾寻冷厉,丝毫不给皇后颜面。 皇后懒得浪费口舌,割下一块羊肉放入嘴里,又递给邵循一块。 邵循接过羊肉,欲言又止,皇后大肆开怀,不忘往顾寻嘴里塞了一块。 她?大快朵颐,顾寻气得扭身不看她?,邵循不断接受着?送来的羊肉。 天色黑了下来,主帐内点灯,外面的动静开始大了,将士们造饭吃饭了。 皇后打算出去溜达一圈,顺势看看情况,邵循却拦住她?,“我出去看看,殿下容易露馅,殿下也累了,早些?休息。” 来回?奔波,也需要?体力的。 皇后不勉强,打了个哈欠,目送邵循离开,然后,她?将顾寻从床上拉下来,自己躺上她?的床。 皇后将顾寻绑在?床前,乐悠悠地告诉她?:“你?不用想着?跑,跑不掉的。” 第85章 “愚蠢,有勇无谋。”顾寻骂了一句。 皇后也不理会她?,伸展四肢躺平,困意袭来,翻身就睡着?了。 顾寻双手被绑着?,眼睁睁地看着?顾云初在?她?的床上翻滚,她?提了一口气,试着?去挣脱手中的麻绳。 她?将目光放在?烛火上,一狠心,想要?挪过去,用火烧断自己手上的绳索。 双脚没?有绑,她?可以挪过去。她?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故意制作出动静,顾元初没?有醒。 睡死了! 顾寻放心大胆的挪过去,咬牙将手上的绳子?放在?火上。烛火炙热,灼烧着?肌肤,疼得她?眼前一黑。 她?不敢松开,硬生生忍着?,麻绳越少越细,直到最后彻底烧断了。 顾寻大喜,忍着?手腕上的灼烧感,扯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掠来,径直掐住她?的脖子?。 皇后缓缓开口:“有趣吗?” “你?……”顾寻惊恐的看着?眼前的顾云初。 “你?也不聪明呀,不过很会忍。”皇后神色变得散漫,似笑非笑的凝着?顾寻气急败坏的面庞,“又疼又失望吧。最后一刻被我捉住了。” 顾寻咬紧牙关,技不如?人,她?也无话可说。 皇后寻了麻绳给她?双腿绑了起来,吹了灯,拍拍手:“不是?顾念你?手腕上的伤,手也给你?绑起来。你?想跑就接着?跑,受伤的是?你?,我要?睡觉了。” 主帐内彻底黑了,皇后照旧躺在?自己的床上,顾寻疼得发晕。 半夜子?时,邵循摸索回?来,没?有点灯,趴在?案上睡觉。 同?一轮明月下,承桑意没?了睡意,躺在?皇后的凤床上,辗转难眠。 索性坐了起来,看着?昏暗的殿宇,披衣而起。 李瑶闻声走进,“陛下。” 承桑意揉揉额头,“无事,睡不着?。” 她?寻了坐榻坐下,李瑶找来毯子?,搭在?她?的膝上。 几上放着?一只木匣,摆放好几日了,承桑意随手打开,李瑶见状说道:“这?是?殿下的话本子?,殿下没?怎么看过。” 皇后不识字,看不懂话本子?。 承桑意好奇,拿出最上面的一侧,“贵妃送来的?” “贵妃送的最多,还?有其他三位娘娘送来的。” 后妃们无事可做,皇后仁慈,五人玩得如?同?姐妹,平常互送些?小玩意。 贵妃爱送话本子?,自己看过的,让别人也看一遍。皇后想看,却不识字,只能摆在?桌子?上吃灰。 承桑意看着?书页上的名字,眼眸凝住,符合贵妃的性子?。 可惜了,皇后不识字! 第42章 四十二 皇后唯一的缺点, 便是不识字。 邵循在纸上一笔一画写上‘长明’二字,放下笔,指着?给?皇后看:“这是你的名字。” 长明! 皇后认真地看, 记住一笔一画, “你的名字呢?” “臣的名字, 复杂些。”邵循复又提笔,右手握住笔, 左手捏住袖口,眉眼端正,“你看,比划多?一些。” 邵循! 皇后点点头, 仔细盯着?两字,又催促邵循:“承桑意三字呢?” “陛下乃是天子,臣下不可写其名称其名, 视为不敬。”邵循摇首。 皇后皱眉,小脸皱巴巴,“你们人的规矩真多?, 那你分开写, 三张纸, 一张纸上写一字,如?何?” 邵循沉思半晌,拗不过皇后,扯了两张纸, “承桑乃是复姓,陛下单一个意字。” “意是何意?”皇后好奇。 “听闻先?帝很爱先?皇后, 奈何先?皇后身子不好,一直无法有孕, 先?帝便将当时贤妃、也就?是如?今太后的女儿送到椒房殿,取名意,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相思相爱之意。” 皇后恍然大悟,“难怪太后不喜欢陛下,自己养大的女儿被自己的丈夫送给?其他女人。” “也不能这么说,陛下承其位,也是占了一个‘嫡’字,若不然,太后也不会是太后。”邵循抬笔,纸面?上赫然一个‘意’字。 她望向皇后,眸色晦涩:“没有送女,就?没有嫡出,便也没有安氏女成为太后,环环相扣,殿下可懂了?” 皇后挑起秀气的眉梢,“你的意思是先?帝是看在皇后的面?上,才立承桑意为君?” “不,陛下占据天时地利的位置,自古以嫡为尊,陛下自身能力很强,少一者,便不会有今日的陛下。”邵循摇首,将‘意’字放在皇后眼前。 皇后低眸看着?‘承桑意’三字,“我总觉得太后对陛下有敌意,想要?将皇位给?广陵王殿下。” “他已不是广陵王了。”邵循将笔放在笔架上,“陛下没有后顾之忧了。” “将军,信使来了!” 一句话?打断两人的对话?,邵循低眉,“将顾寻带出来。” 两人分开行动,邵循出帐将信使带进来,顾寻也被皇后押着?走出来。 顾寻坐在主位上,信使走进来,对着?邵循作揖:“将军,京城内有急信。” 邵循低眸,上前接过来,她没有打开,而是递给?了顾寻。 第86章 顾寻没有及时打开,朝着?信使开口:“京城可好?” 信使摇首:“我也不知好不好,大人未曾说。” 信使只负责送信,不知信中内容。 “你先?出去吃饭,吃饱后再进来。”邵循恐顾寻暗中传话?,匆匆将人赶出去。 信使也没有多?想,循声退出去。 帐帘落下的那刻,邵循伸手去夺信。顾寻抬手避开,甚至以掌相击,邵循被逼后退一步。 邵循吃亏,皇后撇嘴,朝顾寻伸手,“拿来。” 顾寻冷冷看她一眼,不情?不愿的将信丢了过去。 皇后拿了过来,立即交给?邵循:“有事?” 邵循匆匆打开信,一目十行,倒吸一口冷气,“太后要?发起兵变!” “什么?”皇后惊讶,兵变? 邵循点点头:“多?半是广陵王被废,太后亟不可待,想要?围攻京城,借以辅助广陵王登基。” “登基什么呀,广陵王身子都废了,朝臣会答应吗?”皇后摸摸自己听话?的耳朵,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太后为了儿子,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呀。” 邵循将信收好,扫了顾寻一眼:“你打算怎么做?” “有我说话?的余地吗?”顾寻嗤笑。 皇后认真点点头,故意气死她:“你说得对,你没有说话?的余地,说了也是白说。” 顾寻气得转过身子去,一眼都不看。 皇后朝她努努嘴,转头问邵循:“我们该怎么做?” “我昨夜下去问过,下面?的人都不知背后主子是谁,就?连死去的副将张魁也不知,顾寻是两者联系的人。我们掌握住顾寻,就?等于?控制住她们,不必理会京城里的信。”邵循语气肃然,神色寡淡。 皇后习惯她的情?绪,点点头:“我知道了,但是你还没说我们到底该怎么做。” “真笨,她的意思是按兵不动。”顾寻嘲讽,“也不知吃什么长大的,连人话?都听不懂。” 皇后不为所动,死鸭子还会嘴硬,顾寻就?剩下一张嘴了。她拉着?邵循去角落里,“我们要?不要?派人去告诉陛下?” “等陛下的人过来,在这里,我们没有可亲信的人回京传,稍安勿躁。”邵循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将自己的手从皇后的双手中抽出来。 皇后没有在意她的动作,脑子里开始想着?事儿,“如?果这里按兵不动,太后会不会派人过来?” “能掌控顾寻的只有顾侯。”邵循意味悠长的说一句,“若他过来,殿下该如?何自处?” 皇后眨了眨眼睛,往日清透的眼睛里透着?迷茫,邵循有些不忍,垂眸不敢再看。 皇后喜欢陛下,又担着?顾家女儿的期望,该怎么做,都很难。 “我劝他放弃?”皇后忐忑不安,她也不知该怎么做,但理智告诉她,顾侯犯的是谋逆大罪,不可饶恕。 顾侯与太后屯兵,骗来这么多?兵,无论怎么说,都是错的。 她要?报恩,但也不会理智不分。 邵循低叹:“兵已成,再进一步,功名利禄都有,若是放弃,等待他的是满门获罪。” 顾侯敢去做,就?不会放弃的。劝说无益。 “这可有些难办了,我保住他的性命罢。”皇后胡乱安慰自己,只要?顾侯夫妻活着?就?成了。 想到这里,皇后豁然开朗,反过来鼓励邵循:“没事没事,我劝一劝,若是不成再说,大事大非面?前,我会很理智的。” “殿下!”邵循一声轻叹。 到这个时候,皇后竟会来安慰她。她张了嘴,皇后唇角弯弯,眉眼如?画,俨然自己想通了。 邵循揖礼下拜,“殿下保重。” “保重什么,又不是生离死别?,我有分寸。”皇后故作一笑,转身朝顾寻走去。 顾寻见两人密谋归来,神色快活,自己气得不轻,起身朝内帐走去,眼不见为净。 她刚起身,皇后逮住她:“我心情?不好,你给?我唱首歌。” 顾寻:“……”这人脑子有什么大病。 且病得不轻! “滚!”顾寻忍无可忍,“顾与初,你别?得寸进尺……” 顾寻哑然,乍见邵循手中晃动着?她母亲的玉佩,一时之间,喉咙里如?堵了块棉花一般,屈辱涌上心口。 “要?哭了,不就?唱首歌,你不唱,我捉只鸟回来唱。要?过年了,别?哭坏了眼睛。”皇后自觉理屈,转身看向邵循。 邵循已将玉佩收了起来,一副正经?不过的姿态,“殿下去,我守着?顾寻。” 皇后这才出去了。 邵循转身,目视皇后的背影,心中起伏不定?。皇后性子开朗,若是寻常人,只怕会陷入痛苦中,难以抉择。 **** 承桑意派的人当天夜里就?来了,一路摸索至军营,皇后出去将人带了进来。 有了人接手,邵循与皇后的任务也跟着?结束了。 皇后走到顾寻跟前:“我要?走了,你好自为之,我不聪明,你也不大聪明。” 言罢,她与邵循离开主帐,顾寻怅然若失。 顾云初与她印象中的少女大不相同,没有那股子娇气,也没有摆架子,反而像是江湖人,身上带着?洒脱。 皇后将邵循送到家门口,拍拍手,准备回宫。 第87章 转身之际,邵循叫住她,“殿下。” 清正的女子揖礼,夜下身影如?山。 皇后回身望着?她,她也直视皇后:“殿下,将来你若离开京城,记得告诉臣。” “好,告诉你一声。”皇后不明白邵循的意思,这么正经?,让她有些害怕。 邵循说:“臣欠殿下一条命,待侍奉母亲终老,臣会来寻殿下。”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你这人真是糊涂,好好活你的,我现在最讨厌就?是报恩的事情?。”皇后摆摆手,自己困于?‘报恩’中,不想邵循再走她的老路。 与其这么痛苦,不如?顾家小姑娘从未救过她。 她认真说道:“邵循好好活着?,做你想做的事情?,不要?被所谓的‘恩’所困住,我当初觉得你好,是因为你与苏时她们不一样,你懂吗?” “臣……”邵循茫然,自己与苏时不一样? 皇后不再留恋,消失于?深夜间。邵循久久未曾回神,苏时? **** 皇后回到椒房殿,已近天明。 皇后回来,吓得李瑶大吃一惊,“殿下冷不冷,怎地这个时候回来了,宫门开了吗?” “开了、开了,我身上都要?臭了。”皇后跨过殿门,匆匆入殿。 李瑶将殿门合上,暖意盈盈。 皇后绕过屏风,里面?的人回身。承桑意一袭单衣,双脚放在踏板上,眼下乌青,两人对视一眼。 皇后的眼睛不正经?地落在承桑意的脖颈上。 修长的脖颈下,襟口微开,寝衣下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莹润细腻,锁骨若隐若现。 皇后眨了眨眼睛,盯着?看了半晌,承桑意不慌不忙地以手捂住脖颈,“去沐浴。” “一起?”皇后起了‘色心’,笑吟吟上前,不管不顾地抱住承桑意的腰肢,不等承桑意拒绝就?吻上她的侧脸。 熟悉的香气让人身心都很舒服,承桑意意外?的没有拒绝,身子有些僵硬,更若稚子般抬手在她背上拍了拍,“去沐浴。” 皇后没动,“一起去。” “朕要?去上朝。” “那就?洗完再去。” “时间不够,朕看着?你洗就?好了!” 第43章 四十三章 朕看着你洗就好了? 皇后如被雷击一般松开了女帝, 见?鬼一般看着她,“我?自己去。” “你比邵循狡猾多了。”皇后下?了定论。 承桑意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气呼呼的小皇后, “脑子变聪明了, 邵循迂腐不懂变通。” “你还不更衣?”皇后走了两步又折回来, 不要?命般在她胸口戳了戳。 承桑意脸色大变,皇后快活的跑了, 一蹦多远,“我?洗完去找你,你让她们准备早膳,我?饿了。” “你……”承桑意哭笑?不得?, 不知该说什?么好?,回应一声:“朕知道了!” 李瑶同女帝行礼,提起裙摆去追皇后, 着急地让人去准备热水,又去找皇后换洗的衣襟。 冷清的椒房殿,在皇后的脚步中热闹起来。 榻前的女帝怔忪, 不知为何, 她的心跳了起来。 她望着虚空, 有一瞬间的失神,她有些高兴,情绪莫名被感染。 宫人鱼贯而入,伺候女帝更衣。 等皇后沐浴过来, 殿内空荡荡,她随意梳妆后便去紫宸殿。 来时恰好?散朝, 她被内侍请去偏殿。 偏殿內备了早膳,皇后端起汤羹喝了一口, 正殿内的承桑意里留下?邵循问话。 邵循将所有的书信账目都交给了女帝,没有遗留。 “朕以为你会留下?一份。”承桑意随意般开口,“邵卿果?然?正直。” 邵循听着女帝的嘲讽之?语,面上无波无澜,也没有回话。 女帝翻看着往来信件,“你的意思是顾寻是顾侯的私生女?” “不算私生女,顾侯停妻再娶,不肯认她们母女。”邵循解释,“这件事,顾府上没人知道,就连皇后都被蒙在鼓里,且顾府上有庶女,只有皇后一个嫡女。” “顾侯这么对她母女,顾寻竟然?还可以为顾侯不要?性命。”承桑意不屑,“可见?顾寻也是愚孝之?人,此人不必留,杀了。 邵循眼睫轻颤,“她也算是皇后的长姐。” “长姐又如?何,她触犯国法。”承桑意冷然?,“邵卿想为顾寻求情?” “回陛下?,顾寻也算将才,臣想为陛下?招揽。”邵循面不改色。 承桑意抬眸,细细打量着平日里以清正出名的臣工,“顾寻有何本事?她不照样被皇后擒住。” 邵循讶然?,双手揖礼,眼睫轻颤:“陛下?所言极是。” “好?了,你下?去吧,朕去见?皇后。”承桑意轻松起身,疾步下?阶。 她走到邵循身边,脚步微顿,“邵卿也辛苦了,此事不可声张。” “臣明白。”邵循应下?,声音平平,面色如?旧。 承桑意大步离开。 邵循留在殿内,不知是怎么走出寝殿的,突然?有人唤她:“邵侍郎。” 邵循抬首,对视苏时好?看的眼睛,不知为何,耳畔响起皇后的话:“我?当初觉得?你好?,是因为你与苏时她们不一样。” 她与苏时不一样! 第88章 哪里不一样呢,邵循想不透。 苏事问道:“邵侍郎脸色发白,哪里不适?” “我?无碍,劳苏探花担心了。”邵循揖礼,脚步虚浮得?厉害,与苏时匆匆别过。 **** 皇后喝了一碗羹汤,女帝姗姗来迟,她抬首看了一眼,复又低头,将羹汤给她推了过去。 “很?鲜。” 承桑意俯身坐下?,皇后压根没空理会她,她随意搅动着汤勺,“皇后此行可顺利?” “谈不上顺利,你办的事情都成功了。”皇后夹了个饺子放入嘴里,睁大眼睛看着承桑意,“你能饶过顾侯的性命吗?” “不能。”承桑意脱口而出。 皇后微怔,嘴中的饺子也不香了,她匆匆吞下?,又问:“用后位换他性命,可好??” “不好?,换不了。”承桑意依旧拒绝了。 皇后无奈,放下?筷子,“怎么才能饶了他?” “国法在前,饶不了。” “你这人,真无情啊。”皇后叹一声,她想求情,却又什?么可换的,自己也是在强人所难。 她拿起筷子,夹起饺子放在承桑意的碗中,“先吃,吃饱了再说。” 她没再说话,埋头吃东西。 承桑意莫名无助,“你、你没什?么想说的?” 皇后摇首,没有言语。承桑意低头看着自己碗中的饺子,她以为皇后会继续求她,说些耍无赖的话。 皇后没有。她问过,就没有再说话。 突然?间,皇后变得?善解人意,没有给她添麻烦。 她抬首,望向?少女,心中堵得?厉害。少女静静用膳,吃香不好?看,可她觉得?这是天性使?然?,没有再计较。 一句后位换顾侯性命,是皇后能想到的办法,也是她最大的努力?,除此之?外,她什?么办法都想不到了。 殿内无言良久。 皇后吃饱后,筷子放下?,小脸露出笑?容:“我?去找贵妃她们玩儿。” “贵妃与德妃被太?后罚了,出不得?宫门。”承桑意也放下?筷子,放松姿态,在皇后震惊的目光中缓缓说道:“她二?人赏梅,被太?后看到了,太?后痛心广陵王被贬为庶人,她二?人撞到刀口上了。” “赏梅?”皇后露出一副嫌弃的神情,“梅有什?么好?赏的,要?过年了,陛下?将她们放出来吧。” “朕做不得?主,太?后罚的,应该由太?后赦免才是。”承桑意也是无奈,此刻不是与太?后争长论短的时候,再者关两天罢了,就当身子不舒服,避一避锋芒也是好?的。 她想起皇后跳脱的性子,免不得?提醒一句:“你不要?去挨着贵妃她们,少惹太?后生气,安稳过年。” “你的女人,你不救?”皇后愈发嫌弃了。 承桑意被这番露骨的话说得?脸色发红,无奈解释:“她们不是朕的女人!” “你是帝,她们是妃,怎么就不是你的女人!”皇后叉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女帝,“我?看不起你!” “不要?用激将法,她们背着朕做的事情,朕已?然?不计较了,自己犯错,就该自己接受惩罚。”承桑意也觉得?憋屈,偏偏皇后懵懂,她还不能说出来。 皇后被说得?一脸茫然?,“赏梅、怎么就犯错了呢?” “朕说犯错就是犯错,你不准去找贵妃,回殿去休息。”承桑意也不解释,冷着脸起来,拂袖离开。 “你这人……”皇后呸了一声,“我?就去,我?还要?大摇大摆的去,太?后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怕什?么怕什?么,小狐狸无所畏惧。” 皇后自我?安慰一阵后,起身离开偏殿,登上凤辇,吩咐内侍去贵妃殿宇。 内侍驾车,皇后凤驾离开紫宸殿。 皇后不受拘束惯了,如?今添了无所畏惧的毛病,也不担心自己露出马脚。 贵妃殿外多了许多看守的内侍,凤辇到后,内侍立即上前驱赶。 “太?后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皇后歪着脑袋看向?说话的内侍,这人比起广陵王的猖狂,有过之?而无不及。 赏梅罢了,怎么就被太?后罚得?这么厉害。 皇后不懂里面的故事,不过还是要?去一趟为好?。她刚下?马车,就被一阵蛐蛐叫声吸引,她转过头去看,就见?一宫娥鬼鬼祟祟地同她招手。 “你们等着!”皇后吩咐一句,自己踩着小碎步走过去。 走近一看,宫娥面貌十分熟悉,皇后纳闷,好?像在哪里见?过。 “殿下?,我?是德妃。”德妃生无可恋的看着糊涂的小皇后,“我?换了一身衣裳罢了,您不认识了?” 皇后:“……”鬼鬼祟祟的谁认识呀。 “你怎么穿成这样?”皇后揉着自己的眼睛,险些看花了眼,“你想去见?贵妃?” “殿下?可愿帮忙?”德妃被皇后看得?不好?意思了,“我?与贵妃犯错,不知她如?何了。” 皇后狐疑地盯着皇后身上的衣裳,偷偷摸摸去见?贵妃,好?像哪里不对劲。 她思索一阵,没想明白,或许感情好?。 “我?带你进?去也可以,你要?不要?换身衣裳,这件衣裳怪怪的,若是被人发现,你这有嘴也说不清了。”皇后嘀咕一句。 第89章 德妃脸红,讪笑?一句:“我?也被罚,出不得?门。” “随你,我?带你进?去,你跟着我?走就行了。”皇后劝说两句,德妃不听,她也没有办法了。 皇后领着三五个宫人站在门口,内侍拦着不让,两人对峙。 “你的脖子很?细,不知道够不够我?掐的。”皇后笑?吟吟地说上一句,炫耀般伸出自己的手,在空中晃了晃,“够不够?” “皇后殿下?,臣是太?后派遣来的,您敢杀我?。”内侍吓得?退后两步,饶是如?此,也不敢放人进?去。 皇后一步上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若闪电,直接闪身至内侍跟前,单手掐着对方的脖子,“挺好?的,还挺粗的,够掐一阵。” 内侍被生生提了起来,扬首喘气,脸憋得?通红,手脚乱舞。 其他人纷纷推开,生怕一个不慎就被皇后逮住。 宫门让出一条缝,里面的人直接将宫门打开,贵妃一袭素衫站在门口,神色凄楚:“殿下?。” “贵妃呀。”皇后招呼一声,直接将人丢在一边,自己笑?吟吟上前,“我?出门一趟,你怎么将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 “说来话长,入内说。”贵妃伸手去拉着皇后的手,余光一瞥,瞧见?了不该瞧见?的人,握着皇后的手一颤。 这一刻,皇后如?同开窍般反手拉着贵妃进?去,“看什?么呢,我?可想你了。” “妾、妾也想着殿下?。”贵妃骤然?回神,脚步虚浮,若非皇后托着,脚都迈不动。 皇后玩笑?一句:“瞧你这句话,口不应心,走走走。” 皇后拉着贵妃进?去,身后的宫娥跟着入殿,德妃垂头,跟在椒房殿宫人的后面。 第44章 四十四 殿门关上后, 皇后打量殿内的情况,一切如旧,可见贵妃只是失去了自由。 “你这是怎么回事?德妃可以跑出来, 你的门口却有那么多人, 太后对你, 可真是特殊照顾,真是亲姑母。”皇后冷嘲一番, 挑了个坐榻坐下,抬首看向贵妃,“解释下?” 皇后看似不聪明,观察细微入至, 一看就看出名?堂。 经过皇后提醒后,贵妃才看到了改扮的德妃,眼神飘忽, 心揪了起来。 “我也?不瞒皇后了,太后想要我劝说父亲扶持广陵王。” 皇后不解,“广陵王不是庶人了吗?” “人还活着呢。”贵妃长叹一声, “我拒绝了, 她便将?我关了起来。” “陛下不管?”皇后有些生气了。 “我不敢与陛下说, 帝心多疑。”贵妃面色难看,“殿下,万一陛下猜疑安家?,我岂不是害了父亲兄弟。” 皇后也?这个情况打得措手?不及, 这真是有苦说不出了,叫天天不应, 叫地地不灵。 “那这怎么办呢。得关到什么时候?”皇后也?想不出办法。 “殿下。”德妃上前,福礼拜见, “不如您拿回凤印,执掌宫权,届时您便可赦免贵妃。” 执掌宫权是宫里每个女人都想在做的事情。帝后为尊,帝管前朝朝臣,后握凤印,掌宫权,管命妇。 皇后嘴角抽了抽,有些不自?然地揉着自?己的耳朵,自?己这个样子连本书都看不全,怎么掌管宫权。 “这个办法除外呢,我不想管这么多事。” “唯有这个办法,娘娘若不想,我可以帮你。”德妃语气着急,“眼下太后很想掌管后宫,对我们都不好。” “那、那我晚上问问陛下。”皇后无奈答应,她张了张嘴,想说皇陵的事情,转而一想,还是不成,这是秘密。 不能随便说。 “行了,我先走?了,德妃,你也?看过了,该走?了。”皇后大咧咧喊德妃离开。 德妃身子一颤,不舍地看向贵妃。 贵妃站在皇后下首,垂眸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德妃打起精神,笑?着与贵妃行礼,“贵妃安好,我也?放心了。” 贵妃蓦地抬首,对视德妃的视线,心再?度揪了起来。 四目相对,默默无言。 皇后抬脚就要走?了,顺势拉了德妃一把,“你们感情真好,特地过来看她一趟。若是我有危险,你会来吗?” “会、自?然是会的。”德妃被拉得一个踉跄,抓住皇后的臂膀才稳住身形,很快,她低眸跟上皇后的脚步。 贵妃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跟着德妃。皇后性子坦然,找出殿门就放开德妃,步履轻快。德妃脚步慢了许多,似是不舍,想要停下,一股压力逼迫着她离开。 一直走?到宫门口,德妃都没有回头。 宫门处的内侍还在,见到皇后出来都吓得不敢言语。皇后睨他一眼,径直登上自?己的凤辇。 德妃跟着车辇,走?了两步,终于回头看向宫门。 只这一眼,只有巍峨的殿宇,再?不见心上人。 **** 夜色漆黑,风声呼啸,宫门紧闭。 咯吱一声,宫人退卡宫门,明?黄色的裙摆映入眼帘,皇后跳下小?榻,“你回来了!” 承桑意吓了一跳,抬眼就看到扑过来的少女,她下意识避开。 皇后似乎料到她会避开,转了方?向,依旧将?她抱得满怀,“陛下,我有话和你商议。”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承桑意秀美紧蹙,“松开,朕透不过气了。” 第90章 皇后不理会,抱着她就往小?榻走?去,“松开就跑了。” “朕又不是兔子,跑什么。”承桑意闹得脸色发?红,呼吸间?都是皇后身上的香气。 皇后还是将?人抱着放在小?榻上,将?橘子塞到她的手?中,“我有件事想求你。” “嗯?”承桑意被这么殷勤的伺候吓得无所适从,“你又想做什么?” “做真正的皇后啊。”皇后得意叉腰,下颚微扬,年少意气风发?,又有几分小?得意。 承桑意先想到了圆房,果断将?橘子还给她,“想什么呢,不可能。” “不可能?”皇后傻眼了,低眸盯着承桑意的脸颊,“凤印还我,有那么难吗?” “凤印?”承桑意被这句话打得措手?不及,一股羞耻感从心涌上脑袋,羞得满面通红,眼神不自?觉避开皇后的直视。 “凤印啊,你想要就给你。” “你脸怎么红。”皇后不理解人好好的就脸红了,忍不住拿手?戳了戳她的脸颊,“还有些烫啊。” “殿内有些热。”承桑意给自?己找借口,拂开皇后的手?,给自?己找台阶下,“你要凤印做什么?” 皇后耿直,“救贵妃啊,我还能用凤印做什么,我又不想管宫里的事情,德妃说她可以帮忙。” “你……”承桑意被说得语塞,怎么就那么笨呢,被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呢。 承桑意扶额,好心告诉她:“你只要接管凤印,一日间?就会露馅,一国之母不识字,你让朕如何面对天下人。” “说得你那么为难,指派我做事的时候高兴着呢,到底给不该,若是不给,我找邵循,她会有办法的!”皇后也?不示弱,瞪着承桑意,“邵循肯定有办法。” “你敢见她,朕打断你的腿!” 承桑意怒而拍桌,站起来与她平视,“你是皇后,私见外臣是结党。” “结就结了……”皇后声音小?了下来,讷讷道:“我让邵循教我识字,我都认得你的名?字了。” “朕将?贵妃放出来。”承桑意也?做出妥协,“再?过两日就是除夕,你们几个安分些,不要总是惹事生非。” 皇后眼前一亮,“你怎么又放了,不是怕得罪太后吗?” “与你无关,朕想放就放。”承桑意也?耍无赖。 皇后哼哼一声,“那我睡觉去了。” “不要凤印了?” “不要了,你自?己留着吧!”皇后转身走?了。 承桑意无声笑?了,弯腰坐了下来,笑?意微敛,思?索一阵后,唤了内侍近前。 “去贵妃处说一声,就说朕连夜噩梦,心神不宁,让她代替朕去庙里焚香拜祭。” 内侍颔首,领了吩咐就退出去。 皇后已在床上了,承桑意慢悠悠过去,皇后趴在床上不知做什么。 “你伤好了?院正来过吗?” “好了,不用院正,上药和杀猪似的。” “你在说你自?己是猪吗?” 皇后终于舍得从被窝里探出一个脑袋,“我是狐狸,不是猪。” “都说狐狸狡猾,你哪里像狐狸,莫要辱没狐狸两个字。”承桑意被她一本正经的神色逗笑?了,苦笑?不得,然后掀开被子,露出皇后的身子。 两人摆着一床被子,承桑意躺了进去。 今夜的被窝暖了很多。 承桑意躺下后,皇后就贴了过来,“你想不想圆房?” “不想。” “你真无趣,我想问问邵循,陛下为何不想圆房。”皇后趴在承桑意身侧,慢慢悠悠地说出一句,承桑意震惊,“你胡说什么呢。” “胡说八道呢。”皇后笑?着对她开口,自?己凑过去,“你都二十五岁了,再?不圆房,你就老了。” 承桑意:“……”这是什么虎狼词。 承桑意不理会疯言疯语,背过身子,阖眸睡觉。 皇后惯来不安分,伸手?就揽住她的腰,“我说真的,你不想试试吗?很愉快的。” “闭嘴!”承桑意恨不得捂上自?己的耳朵,伸手?去掰开腰间?不安分的手?,“松开。” 皇后不安分归不安分,倒也?听话,女帝呵斥下也?松开了她。 “承桑意,你真无趣。” 承桑意透过气来,腰间?被她抚过,隐隐有些发?烫,冬日忽而就热了。 她翻身,面对着皇后:“何为有趣?” “你别动,我教你,何为趣。”皇后狡猾地笑?了,探首过去,贴近承桑意的侧脸。 承桑意知晓她想做什么,这回,没有挪开。 出乎意料的是皇后没有吻她侧脸。 皇后吻上她的脖颈,柔软温热的唇角贴着同样柔软的肌肤。 承桑意浑身一颤,心险些跳出了嗓子眼,呼吸间?,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香气。 少女体香,淡而香。 承桑意紧张地攥住被子,头脑有些晕眩。 皇后快速退了回去,直勾勾地看着她,眸色炙热,“有趣吗?” “没、没有趣。”承桑意嘴硬,推开皇后,自?己翻身背对着她。 承桑意微微闭眼,努力调整自?己的错乱的呼吸,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身后的皇后得意的笑?了,“你瞧,你就是无趣的人。” 第91章 “吻你可比做任何事还有趣呢。” 承桑意努力不听皇后的放肆言语,放空自?己,早些入睡。 很快,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周围也?安静下来。 顾云初睡着了。 承桑意翻身,平躺下来,眼睛凝着虚空,怎么也?睡不着。 她悄悄挪身,面向皇后。 皇后酣睡,睡姿恬静,突然安静下来,承桑意有些不适应。但她没有出声,目光以笔描绘着皇后的容貌。 稚气的少女安静下来,才添了两分成熟。 承桑意看了许久,才徐徐闭上眼睛。 身侧有人,承桑意睡得很快,觉得一合眼,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有人在敲门,她被身侧的人推醒了。 外面有人传话:“皇后、皇后,陛下,贵妃、贵妃出事了。” 皇后醒了,莹润的双眸在黯淡的光线下极为有神,她没有动,承桑意骤然起身。起身太快,身子朝外偏去,眼看着就要摔下去,一只手?拉住她。 “你慌什么呢。”皇后嫌弃她大惊小?怪。 回应皇后的是殿外的疾呼声:“陛下,贵妃中.毒了。” 第45章 四十五 院正被拖来, 踩着帝后的步子进殿。 殿内慌作一团,哭哭啼啼,伺候贵妃的宫娥跪在榻前, 贵妃躺在床榻上, 人事不省。 院正上前诊脉, 手刚搭上脉搏,脸色大变, 承桑意站在她的身旁,见状问一声:“贵妃怎么了?” “陛下做好准备。”院正指尖发颤,很快就镇定?过来,“怕是不成了。” 承桑意眸色蕴怒, 皇后凑了过来,看了贵妃一眼,贵妃唇角发乌, 可见中毒时间不短了。 她刚疑惑,承桑意大怒,“好端端的在宫里, 为何会中毒。” “贵妃娘娘今日与往日一般, 吃了膳房送来的膳食, 天色入黑就睡下了,不想,很快就吐血昏迷。” 院正取针,道一句:“陛下问罪, 去外面问,莫要挡着臣。” 承桑意只得?压下怒气, 拂袖坐在一侧,自己生闷气。 皇后见她这么紧张, 好奇凑过去:“你真的喜欢贵妃?” “贵妃没了,安国公必会闹事。”承桑意没好气说?一句,“这与朕喜欢无关。” 皇后哦了一句,眼珠子转了转,忍不住嘲讽一句:“你这人真是薄情寡义,她是你表姐唉,还是一道长大的。” 承桑意被讽刺一句,转眸看着她:“你想让朕怎么回答,喜欢她?” “别,你喜欢我就好了,别喜欢其他人呢。”皇后又觉得?不好,怎么可以喜欢贵妃了,喜欢她一人才?对。 她又说?道:“你将院正弄走?,我替你救她,如何?” “你会救人?”承桑意不信皇后的说?辞,“这个时候了,别胡闹。” “你不信,我就回去睡觉了。”皇后摆手不干了,“一点?都?不信任,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回来。”承桑意烦不胜烦,小姑娘年岁不大,脾气不小,胆子也大了,敢对她甩脸子。 承桑意不知为何,心?里有个想法:该相信她。 “陆卿,随朕来。”承桑意起?身,顺带喊走?了陆院正。 陆院正诧异,“你喊我做什么,别闹。” 承桑意上前握住院正的手,“出去,朕有要事与你说?。” “人命关天。”陆院正不愿。 承桑意质问她:“你能?救得?活吗?” 陆院正皱眉。 “放下,随朕来,皇后有办法。”承桑意夺走?院正手中的银针,顺势插在皇后的发髻上,双手用力,将院正拖出去。 “皇后,你若治不好贵妃,朕拿你是问。” “陛下、陛下、皇后懂什么,你们这是胡闹……” 陆院正骂骂咧咧的声?音消失了。皇后歪了歪头,走?到榻前,伸手在贵妃的额头前探了探,“还有气了,一口气在,我就救你,若是没命了,我就不成。” “阿娘说?小妖最下应该学的就是治愈术,打架可以不成,必须有自救的本事。” 皇后一面嘀咕,双手挽作花印,口中默念咒语:“天官赐福,百无禁忌,神?魂来兮,来!” 榻上的人忽而抽搐起?来,口鼻倒灌出黑血,眼睛睁大,死?死?的盯着皇后。 皇后不畏惧,拿起?铜盆里的帕子擦去贵妃口鼻的血迹,嘀咕一声?:“毒血逼出来就行了,好好睡一觉,明日活蹦乱跳。” 她抬手擦着,贵妃纤细的手臂攥住皇后的手,“殿下、德妃、德妃……” “德妃?她在自己殿里,你想见她呀、见、见什么见,睡一觉,明日再见。”皇后将那只手塞回被子里,“不省心?,一日不见又不会死?,你现在不睡觉就会死?。” 皇后觉得?贵妃不懂事,将人按了回去,擦去黑血,又在额头上摸了摸,“好像没事了。” 贵妃昏昏沉沉,浑身无力,眼中的皇后不断重影,挣扎一番后还是睡了过去。 皇后撇撇嘴,擦擦自己手上的污血,对外喊一句:“换水。” 宫娥匆匆推门而进,后跟着着急忙慌的陆院正。 皇后的袖口、胸前都?是血,像是经历一场血洗。她见院正过来就推到一盘,有些头晕,好在没有晕过去,她站直了身子,对院正说?道:“你的针不好用,还你。” 第92章 她抬手拔下发髻上的针,随手就丢了,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殿内又是一阵惊叫,宫娥们叫着皇后晕了、皇后晕了。 陆院正没时间理会,探上贵妃的脉搏,脉象彻底变了,她回身看向被宫娥抱在怀中的皇后,眼神?飘忽。 她怎么救的? 承桑意被惊呼声?迎了进来,见到身上都?是血的皇后,身形踉跄一下,“院正,救皇后。” 陆院正不情不愿的上前,摸上皇后的脉搏,“没事,累晕了,回去睡一觉。她几天没睡觉了?” 承桑意被问得?发懵,“她今晚刚睡了,不过,睡的时间很短。” “累晕的,陛下带皇后回殿,贵妃已无碍。”陆院正脑子里一团浆糊,她想知晓皇后如何救人的。 陆远正注意到皇后身上染血,就连贵妃的被上都?是黑色的血,是将毒血逼了出来的? 怎么逼出来的? 听闻贵妃无事,承桑意抱着皇后匆匆离开?,回椒房殿。 皇后衣襟染血,承桑意熟稔地给她换了衣裳,看着她睡在榻上,面容干净,唇角嫣红。 看过一阵,她不能?再待下去了,贵妃中毒一事,必然不简单,必须彻查。 “开?宫门,召刑部侍郎邵循入宫。” 承桑意吩咐过后,回身看了一眼皇后,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抬脚匆匆离开?椒房殿。 **** 皇后累了,一觉睡了一日一夜,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三日清晨。 李瑶险些哭了出来,“殿下,您终于醒了,吓死?臣了。” 皇后迷迷糊糊地揉着额头,不知为何,浑身都?疼,腰疼腿疼,她还是坚持坐了起?来,睁眼就看到哭得?眼睛通红的李瑶。 “你怎么哭了,贵妃死?了?”皇后狐疑一声?,不对呀,皇后的毒都?逼出来了,死?不了的呀。 “贵妃已无事,是您睡两日。”李瑶上前扶着皇后坐起?来,拿了靠枕垫在腰后,“您再不醒,陛下说?拆了太医院,院正吓得?住在椒房殿,人就在隔壁呢。” 皇后睡得?是头晕目眩,揉了揉额头,闻言后有些心?虚,“睡一觉罢了。” “您这一觉睡的……”李瑶顿了顿,上前一步,伏在皇后耳畔低语:“宫里出事了,膳房的食材出了问题,贵妃中毒是人为。” “谁做的?”皇后悄悄的问。 “不知道,臣也不知道,陛下还未公布,但各宫戒严,都?不准出入。”李瑶面色发白,犹在后怕。 后宫里鲜少出现这么大的事情,膳房出事,牵连多?少人。 皇后也不问了,自己休息片刻,简单吃了些东西。 贤妃与明妃在宫外等?侯了,皇后往嘴里塞了瓣橘子,“喊进来,多?半是来吃瓜的。” 橘子很甜,放在火盆上烤了烤,热乎乎的,两人进来后,皇后一人丢了一个橘子。 “殿下醒了。”贤妃柔柔弱弱地开?口,捏着橘子坐下,“贵妃倒是没事,您睡了这么久。” “累了,没什么大事。贵妃如何了?”皇后漫不经心?,“后日就是除夕了,听说?很热闹。” 山中冷清,过年也不见人影,人间不同,家人团聚,围炉烤火,说?些家常话。 明妃说?道:“殿下还想着过年热闹,宫里闹出这么大的事,哪里就有热闹看,倒是落得?心?惊胆战的。” “殿下是睡着了不知晓,外面闹翻天,整个膳房,从上而下地开?始查,人心?惶惶,膳房送来吃的都?不敢吃了。”贤妃拍着胸口,秀眉频蹙,“贵妃险些就没了。” 同为四妃,朝夕相处多?日,都?是有些感?情的,若是就这么没了,宫里还怎么待下去。 皇后靠着软枕,嘴里塞了橘子,闻声?说?道:“活过来就好,你们来是想问什么事吗?” “我想问问那夜的事情,可是凶险?”贤妃讪笑一声?。 “是很凶险,不算大事,你们掺和这些做甚,不如好好待着,过了年再说?。”皇后也不知该说?什么,女帝没说?,她也不好细说?。 她转了话题,问两人:“听说?过了年,有花灯玩耍?” “有的,挺好玩的。”贤妃也是心?不在焉,问不出话,也不好久待。 两人匆匆离开?,皇后继续吃橘子,陆院正走?来了。 贵妃无碍,皇后险些没命,皇帝险些掀了太医院。院正入宫多?年,第一回遇到陛下失态。 “院正,你脸色不好呀。”皇后也从拿了个橘子递给院正,“挺甜的,你走?的时候带两个回去尝尝。” 院正脸色很差,“臣想知晓殿下救治贵妃的时候,用的是何种?办法。” 皇后继续往嘴里塞橘子,眼珠骨碌转了两下,“秘术,不可说?。” “殿下不肯教?臣?”院正板着一张脸,就差将‘你说?谎’三字贴在皇后脑门上。 皇后语塞,“教?不了、教?不了,真的教?不了。” 院正深吸一口气,凝着皇后心?虚的面容:“殿下为何不将这等?办法说?出来,悬壶救世,救天下人。” 皇后嚼着橘子,嘴巴就想黏在一起?,绞尽脑汁想要搪塞对方。 她沉默,院正就等?着。 “院正,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不能?说?,若有下回,你来找我,我给你救人。”皇后嬉笑着讨好,与你说?了,你会觉得?我是妖怪。 第93章 院正识人无数,一眼就看穿皇后的谎言,皇后隐瞒,必然是有古怪。 两人僵持,李瑶进殿禀告:“殿下,刑部邵侍郎求见殿下。” “邵循?”皇后眼前一亮,“快快快,将她喊进来,院正,我这里无事,你回太医院。” 邵循果然是救星! 第46章 四十六 邵循如初见般, 一袭官袍,长生如玉。 皇后抓起一个橘子就丢了过去,熟稔般说道:“明日就是除夕, 你今日还?当值吗?” “事出突然, 贵妃中毒, 臣入宫调查此事。”邵循同皇后见礼,抬手接住橘子, 眉眼舒展,“听闻殿下也病了,不?知?可好?” “累了,睡一觉, 你来的正好,此事如何了?”皇后眼皮一跳,从坐榻上跳了下?来, 招手示意邵循上前,“你近前些说话。” 邵循不?敢坐,“此事在查, 听闻顾侯出京了。” 声?音不?大, 只有皇后能听到?。皇后身影一颤, 站在原地,紧凝着邵循寡淡的面容:“他?出京做什么?” “殿下?猜不?到?吗?”邵循敛眸,脸上看不?出情绪。 皇后围着她住了一圈,嘀咕:“去皇陵了吗?他?是想全家都死吗?” “你说他?是是不?是和顾家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非要搞得顾家家破人亡。” “你说我该怎么做?” 邵循听着少女稚嫩的声?音,心中沉沉, 思虑一番后,决心开口?:“殿下?将?人追回来, 关?在府内,若不?然……” 后果不?堪设想。 邵循入宫是来报信的,不?是说什么贵妃一案。 皇后反应过来后,拍拍邵循的肩膀,“多?谢,我去将?他?追回来,关?在哪里为好?” “殿下?,你应该首告。”邵循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皇后被她的神情弄得紧张:“什么是首告?” “上奏疏,上告顾侯与?太后密谋造反。”邵循抬首,对视皇后澄澈的眼眸,心中咯噔一下?,不?知?为何,她有些紧张。 饶是如此,她还?是坚持与?少女对视。皇后不?算是威仪之人,山野小狐狸,生性活泼,不?受拘束,一眼就可窥见其新心底。 皇后被说得一颤,邵循继续说:“若不?告,你守不?住后位。” “守不?住、那、那就守不?住。”皇后口?是心非,想起承桑意,心中还?是有些不?舍。 邵循摇首:“殿下?,你做了这么多?,与?首告无异了,您有了功劳才可以提出自己的条件,比如让皇帝饶了顾侯夫妻。若不?然,你也是最臣之后。你可懂?” 条条框框的律法,不?是皇帝一人可以决定的。顾家谋逆,满朝文武怎么会绕过皇后。 皇后不?懂,邵循深谙其中道理?。 不?能坐以待毙。 皇后怅然,邵循逼近一步,“殿下?,再不?去追,顾侯落入陛下?的圈套,后悔也来不?及了。” “那我去追。”皇后如稚子般点?点?头,慌张的将?手中的橘子丢给邵循。 邵循低头,望着剥了一半的橘子,眼眸深邃,抬首时,皇后已离开了。 邵循带着一个半橘子离开椒房殿。 一路上,橘子紧紧地被攥在手心。 天气不?好,昏昏沉沉,云低垂。 眼看紫宸殿就在面前,苏时拿着一支绿梅走来,两人各自见礼。 苏时瞧见邵循手中的橘子,“邵侍郎从何处而来?” “椒房殿。” 椒房殿?苏时心口?一跳,眼神飘忽,“邵侍郎去见皇后殿下?了?” “嗯,问一问贵妃的事情。”邵循低眸,没在意苏时的表情。 两人都有心事,随口?搭了一句话话,各自分?开。 苏时走了两步,余光一瞥,“邵侍郎,你这橘子怎么就剩下?一半了。” 一个两个倒也罢了,怎么是一个半。 邵循将?半个橘子藏在身后,轻飘飘看她一眼,自己大步走了。 苏时一头雾水,今日邵侍郎这是怎么了,半个橘子罢了,不?吃就罢了,还?这么看她。 邵循走远了,苏时拿着绿梅也出宫去了。 明日除夕,今日就开始休沐了。 **** 除夕前一日,路上行人多?,皇后骑马,一路追赶。 赶至夜里,一行人也没有踪影。皇后生气了,那么能跑,搁在狐狸一族里,腿都给你打断。 生气归生气,皇后还?是继续去追。 追至半夜,终于得见一行人赶路,皇后追了过去。 “顾侯!” 寒夜下?一声?喊话,顾侯勒住缰绳,回头去看,少女倩影靠近,他?皱眉,“皇后?” “你去皇陵吗?”皇后快速打马至顾侯跟前,挡住他?的去路。 顾侯望着女儿:“你来做什么?你怎么会过来。” “找你呀,回京去吧,陛下?已经知?道皇陵的事情了,派人去接应顾寻,你去了便回不?来。我也不?知?道你去做什么,总归不?是好事。”皇后直勾勾的看着不?知?死活的老?家伙,“安分?些。” “你在胡说什么。”顾侯怒斥一声?,“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劝你回京去过年。陛下?知?道你们的事情,在皇陵等着捉你。回去,成?不?成??”皇后耐心劝着,一路颠簸,腰伤作祟,她都想打人了。 第94章 大过年的不?安分?,闹什么呢。 顾侯凝眸,朝着后面的随从挥挥手,“拿下?她。” “你怎么好坏不?分?呀。”皇后皱眉,这叫什么人呀,真是过分?! 随从们一拥而上,围住皇后,顾侯看她一眼,打马疾驰离开。 皇后傻眼了,他?就这么走了,赶着去投胎吗? 顾侯所带,皆是精锐,皇后皱眉看着涌来的人,摸摸马背,糟了,没带刀。 原本以为父女见面,说上两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顾侯会随她回京。 她低估了顾侯的野心。 皇后勒住缰绳,低叹一声?,迎面一刀砍来,她趴在马背上避过,璇起身子,一脚踢了过去。 皇后身子腾空,抢过对方?的刀,翻身回到?马背上。 对方?数十人,一半跟着顾侯离开,一半留下?,纷纷涌来,皇后收起刀落,一刀一个劈晕。 小狐狸不?杀生! 眼看着顾侯再度跑远,皇后收回了刀,再追下?去,依旧是混战,未必能追得回来。 皇后决意不?追了,回京城! **** 椒房殿内空荡荡,不?知?皇后去了哪里。 承桑意习惯了,皇后来无影去无踪,横竖是会回来的。 承桑意一人躺下?休息,灯火刚熄灭,窗口?处涌来一阵风,她蓦地睁开眼睛,窗开了。 她试探出声?:“皇后?” “你知?道是我呀。”皇后掀开锦帐,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还?没睡呀?” “神出鬼没,你去了哪里?”承桑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惊出一身冷汗,“你是兔子吗?狡兔三窟。” “什么兔子不?兔子的,我去找顾侯,没找到?。”皇后丧气地坐在榻沿上,歪头看着承桑意,“我发现你最近自己的寝殿不?回,总是睡我的床。” “睡了也就睡了,还?不?与?我圆房!” 皇后很不?满,语气哀怨。 承桑意坐直了身子,眼眸轻抬,“你竟然还?会没找到?,是不?是他?不?肯跟你回来?” 皇后轻功好,来无影去无踪,只是功夫不?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承桑意猜中事情发展,一下?戳中皇后的心思。皇后也不?隐藏,便道:“追不?回来罢了,我努力了,没有成?功,怨不?得我。” “该睡了。”承桑意不?打算和懵懂的小皇后继续说,“你去沐浴,身上脏兮兮的。” 皇后撇嘴,“你就晓得让我洗澡。” “谁让你出去乱跑,你若不?乱跑,身上干干净净,我怎么会嫌弃你。”承桑意躺下?,扯下?锦帐,推开皇后,“赶紧走。” “这是我的床!”小皇后嘀嘀咕咕,狠狠剜了承桑意一眼,哼哼唧唧去沐浴。 半夜烧水沐浴,等小皇后香喷喷出来,承桑意都已起来,坐在妆台前梳妆更?衣。 “你今日没有朝会,天还?没亮,你去哪里?”皇后叉腰站在承桑意面前,面色幽怨,“你是不?是去找哪个后妃?” 承桑意抬眸,那张秀气的小脸上阴云密布,不?知?为何,她想笑,“胡说,朕去前朝,那么多?奏疏摆着呢,朕不?看,你看?” “那你半夜过去?”皇后指着外面的黑蒙蒙的天气,“你自己不?休息,下?属们也要休息呀,你行行好,让他?们睡个好觉。” 承桑意披着长发,乌黑秀美,皇后拿起一缕秀发,自己凑过去,“我们去睡会儿。” “不?去,我睡好了。”承桑意拍开皇后的小手,“别闹。” “别闹?我就闹。”皇后朝梳妆的宫娥看了一眼,摆摆手,“出去。” 宫娥们略一恍惚,觑了陛下?一眼,陛下?皱眉,她们不?敢多?待,起身退出去。 皇后拿开承桑意手中的木梳,嘴角翘了翘,“去床上说说话。” “不?去,朕要去紫宸殿。”承桑意夺回木梳。 “那你去紫宸殿,我去皇陵弄死顾寻,你信不?信?”皇后叉腰,高傲地扬起下?颚,“你不?听我的,别想我给你办事。我替你鞍前马后,就图你对我好。” “你现在这般模样,我图你什么?图你冰冰凉凉,图你翻脸不?认人,还?是图你半夜去看奏疏不?看我?” “伶牙俐齿。”承桑意头疼扶额。 皇后不?服气,“做多?少活说多?少话,我辛辛苦苦干活,你翻脸不?认人。” “对,皇后所言极是。”承桑意被吵得头疼,站起身,睨她一眼:“安置吧。” 小皇后愉快极了,小脸粉妍若桃夭,登时就换了一副面孔,笑吟吟,快活极了。 明日不?用早朝,承桑意顺势躺在里侧,小皇后迅速躺下?,扯下?锦帐,翻身凑到?承桑意身边。 两人四目相对,承桑意别开眼睛,皇后紧追不?放,伸手抱住她,“承桑意。” “你胆子不?小,直呼朕的姓名。”承桑意被一声?声?喊得头疼极了,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你还?是出去干活为好。” “干活也有休息的时候。”皇后撇嘴,仰面躺下?,“不?抱你就是,小气。” 突然不?贴了,承桑意意外:“生气了?” 第47章 四十七 天色蒙蒙亮, 殿内寂静下来。承桑意喊了一声,皇后没有回应。 第95章 “朕睡觉了,你也不要说话了。”承桑意故意说一句。 果然, 床外侧的人翻过身子, 双手?抱住她的肩膀:“承桑意, 你很?讨厌。” “不生气了?”承桑意笑了,猝不及防, 面?前?的人的脑袋贴了过来,鼻尖萦绕着?淡淡香气。 “你……” 一句话未曾说出来,皇后吻上柔软的唇角。 承桑意感觉一阵热意涌动,透不过气来, 像是喉咙里?堵住了,可心?骤然加快。 皇后再度松开她,眼珠子乱转, 看?着?女帝喘气,下一息,她又?贴了过去。 唇角再度碰在一起。 承桑意感觉唇角发烫, 喉咙发烫, 整个身子开始发烫, 脑袋里?一片空白,昏昏然,不知今夕是何年。 快要窒息的时候,皇后松开她。 皇后并没有离开, 而是抵着?她的额头,面?色粉妍莹润, 笑意涌现,“你高兴吗?” 承桑意阖眸, 徐徐调整呼吸,尽量不让皇后看?出自己的窘迫。 两个呼吸后,她睁开眼睛,对上少女得意的双眸,低斥一声?:“放肆!” “放肆又?如何,又?不是第一回。”皇后唇角翘了起来,很?是得意,“亲吻罢了,还有……” 言语即止,皇后的手?落在承桑意的下颚,指腹在那一截肌肤雪白的玉颈上徐徐摩挲,“你是不是感觉心?要跳出嗓子眼了?” “闭嘴!”承桑意攥住皇后的手?,试图阻止她继续往下探索。 皇后哪里?是女帝可以掌控的,皇后轻易反握住她的手?腕,扣于枕畔,“陛下,你生气的时候可真凶啊,你说你这么凶,除了我以外,谁会喜欢你呀。” “顾云初,你再不松手?,朕生气了。”承桑意叫她给气死了,扣住她不说,还说些?难听的话。 蠢笨如猪! 皇后撇嘴,想了想,俯首吻上承桑意的唇角,堵住了嘴,便不会骂人了。 办法很?好,耳畔清净许多,皇后洋洋得意。 亲过,皇后松开承桑意,抵着?她的肩膀躺下,累得打哈欠,口中嘀咕一句:“他为什?么不愿回头了。” 承桑意脸红耳根发烫,心?口砰砰在跳,听到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心?中那股旖旎散开。 她知道?皇后在说什?么,顾侯不愿回头。 “胜利在望,怎么会回头了。” “他的家人还在京城呀。” “他觉得你不会告发,会等着?他带兵回京城。”承桑意嗤笑,肩侧暖洋洋,少女发丝拂过下颚,有些?痒。 承桑意伸手?拨开碎发,目光落在少女的额头上,微叹一声?,“皇后,你后悔吗?” 若没有皇后,她猜不到太?后的后路,更无法察觉太?后的狼子野心?。 皇后一片赤诚,显得她的计谋拙劣。 “后悔什?么?”皇后扭头看?着?她,“不后悔,承桑意,你会赶尽杀绝吗?” 从?皇后的角度去看?,掐可见承桑意的侧脸,白月的面?容,清冷的姿态,让她心?生爱意。 很?快,皇后垂眸不再看?,美人就是祸水。 承桑意就是祸水! 承桑意没有回答,阖上双眸。 皇后哼了一声?,翻身睡觉,刚闭上眼睛,觉得太?亏了,再度翻身,双手?抱住承桑意的身子,“抱着?睡。” 好歹回些?本。 承桑意被她抱得透不过气来,小心?翼翼的掰开小腹上的手?,可她一碰上,皇后抱得更紧。 “顾云初,你要憋死朕吗?” “那就憋死,我们一起共赴黄泉,来世定个娃娃亲,你看?着?我长大,我看?着?你长大,多大呀。” 承桑意:“……”不可理喻。 “你松开些?,手?、手?拿开、手?、别摸来摸去…… “顾云初,朕明日不过来了。” 皇后终于松开了些?,依旧抱着?没放,“我明日找你去圆房,就像前?两回那样的。” 承桑意怒了,“你敢去,朕断了你的兔子肉。” “我不想吃兔子,吃你挺好的。”皇后无所畏惧,“命都给你,还在乎两只兔子。” 承桑意想不出办法了,只觉得小腹上那只手?太?过烫人,就像是暖手?炉一般,她叹气:“朕与你好好说话呢。” “我不想与你好好说话,我就想抱着?你睡觉罢了。”皇后不为所动,大有破罐子破摔之意。 承桑意头疼至极,随口说道?:“你起来,朕、朕亲你。” “真的?”皇后蓦地?睁开眼睛,手?自然松开承桑意,歪头看?向承桑意,“你若骗我,我就杀了顾寻。” “你过来。”承桑意被吵得头发晕,示意皇后靠近些?,“再过来些?,太?远了。” 皇后眨眼,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眉梢嘴角控制不住的扬起。 承桑意伸手?,揪住皇后的小耳朵,狠狠地?揪住,“你说你要杀了谁?” “你、骗我。”皇后意识到自己的上当了,挣扎着?躲开,承桑意趁机在她腰上捏了捏,“疼不疼?” 胆子不小,敢威胁朕! “疼……”皇后撇嘴,“大骗子。” 皇后轻易掰开承桑意的手?腕,扣住人,直接按在枕畔,“又?菜又?那么狠。” 第96章 “你……”承桑意万没想到她力?气那么大,不慎吃了亏。 殿内的凤榻晃了两声?,门?外守门?的宫娥眼皮一颤,转头见天色微亮了。 “要不要去请陛下,天都亮了。” “殿下在里?面?,你想挨板子不成。” 两个宫娥对视一眼后,装作无事发生,继续紧紧守着?。 殿内的两人大眼瞪小眼,皇后得意洋洋,伸手?去捏住承桑意的肩膀,顺势将襟口撩开,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你自己找的啊,我都睡觉了,你还来招惹我。” 承桑意感到一阵屈辱,脸色发红,只得说道?:“朕给你寻百只兔子。” “我不要,我就要你。”皇后得意极了,指腹在肩窝里?轻轻刮了刮,眼睁睁地?看?着?承桑意轻颤。 承桑意不耐,目光颤了颤,“皇后,你可知你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那又?如何,你都要抄斩我顾家满门?了,我还怕什?么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承桑意语塞,对上皇后赤诚的目光,她的心?又?软了下来。 “朕不会废后!” 皇后撇嘴,咬咬牙,低头咬上女帝的肩膀。 承桑意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想说什?么,疼意萦绕大脑,疼得她说不出话来。 口中迷茫着?血腥气后,皇后才松开嘴,看?着?咬出一圈痕迹的肩膀,道?:“你不废后是你的事,我不会让顾侯死的。” 你做你的,我做我的! 皇后倔强地?对出女帝对视,小狐狸生性倔强,做了也绝对不回头! 撒过气后,皇后心?口舒服多了,顺势躺下,也不说给女帝看?伤。 承桑意没敢动,皇后脾气不好,她恐自己一动,皇后又?会莫名其妙撒气。 缓了半晌后,承桑意才开口:“皇后,我们约法三章。” “在床上约?”皇后气呼呼。 “对,在床上约,你约吗?”承桑意凝着?锦帐,心?中沉沉,“朕想与你做寻常夫妻那样的,但你不可随意用武力?。” 皇后没好气道?:“寻常夫妻是要圆房的,你呢?” “嗯。”承桑意轻轻应了一声?,肩膀上的疼意淡了许多,只心?揪了起来,有些?疼。 皇后被那句‘嗯’说得心?神不宁,半晌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是‘嗯’? “你嗯是什?么意思?” “你想的那般意思。”承桑意抬手?捂上自己的肩膀,看?到血染红了寝衣,她直起身子,与皇后说道?:“朕希望你做一个合格的皇后,与朕、长相厮守。” “长相厮守……”皇后嘀咕一句,她懂这句话的意思,但没想到会有人对她这么说。 与朕长相厮守! “你不懂长相厮守的意思吗?”承桑意问皇后,“不懂没有关系,朕可以教你。” “我知道?是何意,你会有其他女人的。”皇后不信女帝的话,骗子,后宫里?还有九个女人呢。 十一个后妃,死了两个,还有九个呢。 承桑意认真回答:“除去四妃是朕招揽入宫,其他人都是各地?送入宫的,至于四妃……” 她顿了顿,面?上露出晦深莫测的神色,“后妃到时会出宫的,或许,她们会选择留在宫里?,朕不喜欢她们。朕只是让她们填满四妃的位置罢了。” “你在说些?什?么。”皇后糊涂了,“一会儿出宫,一会儿不出宫,到底出不出宫?” “你可真笨呀。”承桑意低叹一句,“贵妃与德妃相识多年,关系匪浅,你不如去问问贵妃,她的意中人是不是德妃。” “意中人是德妃?”皇后下意识摸摸自己听话的耳朵,“贵妃和德妃互相喜欢?” 这么大的瓜就在自己面?前?,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真的?”她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自己去问问便知。”承桑意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疼意丝丝入骨,她推了推皇后,“去拿药来,你的牙齿可真硬。” 皇后心?虚地?看?她一眼,“我给你拿去痕还是留疤的?” “去痕的。”承桑意险些?让她气死,“留疤很?好吗?” “留住好呀,看?到疤,你就想起我了。”皇后理直气壮,“这是我对你的爱。” “你的爱,朕承受不住,去拿药。”承桑意催促一声?,“真想将你的牙齿拔了。” “先说好,你以后不会喜欢其他女人?”皇后不肯动,直勾勾地?看?着?她,“你发誓。” “你先发誓,以后不准用武力?压住朕。”承桑意也服输。 皇后撇嘴,抬手?竖起三指,“我发誓,以后不再用武力?压住承桑意,违背誓言……” 她顿住,承桑意提醒她:“违背誓言,一辈子碰不到承桑意!” 第48章 四十八 皇后被这句话惊到了, “你好狠毒。” “皇后对朕,也十分狠毒。”承桑意指着自己被咬的肩膀。 皇后理屈,撇撇嘴, 无奈下, 装腔作势下跟着说一句:“违背誓言, 一辈子碰不到承桑意!” “甚好,你去拿药。”承桑意心满意足了, 好歹找了个办法压制顾云初。 皇后委委屈屈下地去找伤药,背影伶仃,殿内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开门?去找李瑶。 第97章 李瑶进殿, 在柜子里找出外伤药,“殿下是伤口疼了吗?” “没事,你出去吧。”皇后从李瑶送手里接过伤药, 转身走了。 李瑶依照吩咐退下去,皇后走到榻前,将躺着人上下打量, “你就这么躺着了?” “你出去, 我自己上药。”承桑意语气?低沉。 皇后眨了眨眼睛, 目光定在女帝修长的脖上,“我给?你上药。” “不准!”承桑意一眼就窥破少?女不简单的心思,小色胚。 皇后捧着药罐子干巴巴的站在床前,“我咬的, 我知道错了,我来弥补你, 给?你上药。” “你知道错了?你是觉得你自己吃亏了,不肯走。”承桑意摸透皇后的心思, 伸手示意她将药罐子拿来。 皇后抱着不肯放,“你怎么那?么小气?呀,你刚刚还说了我们要长相厮守的,你就是这么骗我的?” 承桑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眼眸紧紧盯着皇后。 皇后得意得不行,将药罐子放在榻沿上,撸起袖口就上前要扒了女帝的衣裳。 这么粗鲁的动作吓得承桑意立即爬了起来,惊慌失措的看着她:“你杀猪呢?” 过年挨一刀吗? 皇后默默地将袖口扯了下来,“我想着撸起来,动作方便些,吓着你了?” 承桑意没好气?道:“你这副模样?和屠户有何区别。” “我改,我马上就改。”皇后举起小手道歉,“你过来嘛,躺下,我给?你上药。” “你会?上药吗?”承桑意怀疑她的能力,杀人可以,多半不会?上药。 皇后撇嘴:“我不会?,但?我可以学啊。你说,我做。” 承桑意扶额,“朕自己来,你看着就好,别动手了。” “也行,我留下就行了。”皇后心思也放开,回头去找圆凳。 人好歹是走远了,承桑意靠着枕头松散筋骨,肩膀处疼得火烧火燎,她的皇后搬了个凳子坐在床前,像看猴子一般看着她。 目光灼灼,眼睛眨都不眨。 承桑意深吸一口气?,“皇后,你改一改,闭上眼睛,不许偷看。” “你上不上药,不行,我帮你。”皇后不耐,撸起袖口就站起来。 “站着,别动。”承桑意不觉提高声音,“你想不想与朕长相厮守?” 皇后被人捏着软肋,委屈巴巴的坐了下来。 天色大?亮,光入窗柩,照亮一室。 承桑意扯下锦帐,遮住皇后小狼般的眼睛,锦帐落下的一瞬间?,她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 “你这人,真是无趣。”皇后再度评点。 今日除夕,不用早朝,晚间?有家宴。 皇后也不等女帝,唤人进来更衣,自己去找乐趣。 等承桑意上好伤药,小皇后都已经跑了,惯会?给?自己找乐趣。人走了,她没有立即下榻,倚靠着迎枕,眸色渐深。 耳畔清净,眼前空荡荡。承桑意沉默下来,陡然觉得有些冷清。 她复又躺下来,休息片刻。 女帝起榻后,简单用了早膳,前往慈安殿给?太后请安。广陵王被废好,太后处冷清了不少?,也无人往跟前凑。 承桑意入殿时?,太后在一日对弈,她上前行礼,太后抬眸望着她,“皇帝来了。” “今日除夕,儿给?母亲请安。”承桑意站在太后跟前,眉眼带笑,笑意淡淡。 太后看她一眼,旋即自顾自落子,“你的皇后呢?” “皇后去看望贵妃,母亲想要见皇后?”承桑意意外,没想到太后会?主动提起顾云初。 太后将手中棋子放回棋篓中,语重心长道:“你的皇后身上带有妖气?,皇帝还是注意些为好。” “朕的皇后甚好,母亲想多了,不过是不懂事的小姑娘罢了,哪里就与妖魔有关?。”承桑意不动声色的回击,“顾侯的女儿也曾入宫,母亲早些年也见过,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如何就是妖魔。” “皇后行事不羁,惹恼了您,朕代皇后给?您赔罪就是,至于妖魔一事,您错怪了皇后。” 太后正襟危坐,细细打量着自己的女儿,“你喜欢顾云初了?” “朕天性?凉薄,不懂什么是喜欢,但?朕与她是帝后,朕自然会?善待她。听闻立后一事,您也曾帮助顾家。为何,您现在就不喜欢顾皇后了,难不成,有什么事是朕不知道的?”承桑意慢条斯理的开口。 顾云初撞坏了脑子,判若两人,与前世不同。 此刻的顾云初更外讨喜些。 太后气?个仰倒,她将顾家的女儿推上后位,本?以为顾云初与她们一条心,没成想,这个丫头尽坏事。 心中有气?,太后面上没有显露,只说道:“顾云初入宫后判若两人,顾夫人也说女儿大?变样?,像是被妖魔附身一般。” 承桑意愣住了,‘妖魔附身’? 皇后功夫好,来无影去无踪,这点确实不符合常理。 承桑意怔忪,太后抓住她的表情,哀叹一声:“朕也是为你好,顾家女儿温柔体贴,才?学惊艳,你身边的皇后是这样?吗?” “母亲想多了,皇后是顾家的女儿,这点毋庸置疑,至于妖魔,朕乃是天子,就算是要妖魔又如何,朕不怕。且皇后天性?善良,怎么会?是妖魔。” 第98章 承桑意狐疑的瞬间?,也不忘回答太后。 顾云初是她的皇后,偏向着她,就算是妖魔,也轮不到旁人来置喙。 “好心劝说你,你像什么样?子,皇后有妖魔之嫌,你不管不听,可有天子模样?。”太后怒而呵斥,横眉冷对,“你该废后才?是。” “皇后是朝臣选的,朕尊敬她,母亲随口一句有妖魔之嫌,就让朕废后,朕如何面对天下人。”承桑意承其怒,亦不忍让,“朕绝对不会?废后。” 母女二人再度剑拔弩张。 太后震怒,挥袖拂落案上棋子,“承桑意,我是你的母亲,会?害了你不成。” “太后见到朕这么不高兴,朕也不讨你的嫌了。”承桑意揖礼退下去。 承桑意步履奇快,飞快出殿。 坐在龙辇后,她深吸了一口气?,皇后是妖魔? 都道顾云初是柔弱的深闺女子,可在她面前的皇后武功奇好,军中来去自由。 极为可疑。 **** 贵妃中.毒卧榻,精神颓靡,德妃照顾两日,事无巨细。 皇后被宫人迎进来,瞧见两人后,眼珠子转了转,目光落在德妃身上。她耿直地问:“你喜欢贵妃?” 一句话让贵妃德妃如被五雷轰,两人对视一眼,德妃猛地站起身,“殿下在哪里听来的谣言。” “不是吗?”皇后不觉偏袒女帝,承桑意说是,她就相信。 贵妃忙说道:“不是真的……” “陛下说的!”皇后坦然,“陛下告诉我的,我不信,陛下说来问问你们。” 张口还想解释的贵妃遍体寒凉,脸色煞白,慌到极致,唇角微张,却发不出声音。 承桑意知晓她们之间?有情意。 德妃坐不住了,半晌无言,心如死灰的望着贵妃。 皇后目光在两人之间?飘忽一阵,懒洋洋开口:“你们好像很害怕?” “殿下不知后妃有私情是大?罪吗?”贵妃张了张嘴,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我二人,会?死。” “会?死?陛下好像没有问罪的意思。”皇后回忆承桑意说此事的表情,“她好像不生气?,还说你们可能留宫,可能不留宫,没说要杀你们。” 她灵机一动:“你们真是互相喜欢对方?” 贵妃垂眸,德妃红了脸。 皇后不放过两人:“陛下怎么知晓你们的私情?” “我也不知道。”贵妃说不出所以然来,她二人入宫后一直不敢私下来往,唯有与明妃贤妃在一起时?才?会?碰面。 隐藏至今,还是被陛下知晓了。 她深深叹气?,“是生是死了,随陛下处置了。” 皇后却说道:“陛下不会?处置你们的,她是让你们填满四妃位置,至于喜欢与否,她不在意,别想那?么多。陛下不在意,若是太后知晓,你们可就惨了。” “好了,我得到答案了,你们自己仔细些。” 皇后得到满意的答案后,快乐的告别。 贵妃瘫软在自己的床榻上,闭了闭眼睛,德妃上前,伸手抱住她,声音轻柔的安慰她:“已经很好了,你死里逃生,这一切都是偷来的。我相信陛下不会?怪罪我们的,她需要我们稳住后宫,我们做什么,不越底线,她都不会?在意的。” 陛下是明君,不会?随意处死她们的。 ***** 午膳时?分,皇后踩着点回到椒房殿。 闻到烤肉味,皇后这才?意识到自己许久没有吃东西了。 承桑意坐在殿内,桌上摆着烤炉,香气?阵阵。 “吃烤肉吗?”皇后意外,承桑意怎么会?有闲情雅致烤肉吗? 桌上摆着很多种肉,鸡肉兔肉鹿肉等,看得人眼花缭乱。 “皇后,你喜欢吃什么肉?”承桑意漫不经心的夹起一块肉放在火上,“你看出来是什么肉了吗?” “鹿肉?”皇后嗅了嗅,殷勤地走上前,“鹿肉滋补,你会?烤吗?要不我来?” 她盯着鹿肉,未曾注意到承桑意面上凝重的表情。 承桑意问道:“皇后,你喜欢吃什么肉,兔肉吗?” 第49章 四十九 承桑意顺其自然的一问?, 皇后没有在意,反而巴巴地看着肉,“喜欢, 你不喜欢吗?” “你喜欢狐狸肉吗?”承桑意抬首, 笑意淡淡, 对上皇后澄澈的眸子。 帝王仪态万千,谈笑间, 带着几分威仪,皇后被看得心口一跳,不自觉地直起身子,避开她的眼神。 “狐狸肉不好吃, 肉质太老,不嫩。” “皇后吃过狐狸肉?”承桑意问?。 皇后眼皮子不知为何跳起来,“我怎么会吃过狐狸肉呢, 我听老人说过罢了,你怎么会问?起这个。” “烤肉随便问?问?罢了。”承桑意翻了翻炉火上的肉片,目光沉沉, 也不去看皇后, 只道:“下臣捉了一只狐狸, 皇后若喜欢吃狐狸肉,朕让人去取。” “吃、吃狐狸肉?”皇后口舌打结,牙齿险些咬了舌头,疼得浑身一颤, “你这人的癖好,真是奇怪, 吃什?么狐狸肉。不吃、不吃。” 小狐狸不吃狐狸肉。 皇后摇头拒绝,生怕慢一点, 承桑意将狐狸肉送到?她的面前。 “哦,原来皇后不喜欢出狐狸肉。”承桑意意味悠长的说一句。 第99章 皇后被?搅得没胃口,“我不吃了,你自己吃,我想去睡觉。” “吃午膳,朕给你烤肉。”承桑意伸手去拉皇后,不由分说将人按着坐下来,“皇后在怕什?么?” “吃肉罢了,能?怕什?么呢。”皇后壮着胆子坐下来,目光在桌上徘徊,故意问?一句:“小狐狸呢?” “你不吃狐狸,要狐狸做什?么。”承桑意敛眸,不用?去看也发觉皇后有些不对劲。 皇后单纯,有什?么心思不会藏,与寻常小小女子并无不同。 承桑意心中不稳,皇后也没有去看她,认真地说道:“我喜欢小狐狸呀,你不如送来给我玩。” “好,朕让人晚些时候送来。”承桑意语气无力?,慢吞吞的将一片烤焦的鹿肉翻了过来,一股焦味飘了出来。 沾着酱料的烤肉就这么摆在面前,皇后也不想吃了。 承桑意站起身,“朕想起朕还有事,皇后自己吃,朕去办事。” “你晚上回来吗?”皇后拉住承桑意的手腕。 “回来。” 承桑意拂开皇后的手,匆匆离开。 皇后不懂承桑意的情绪,懵懂地看着她的背影,歪了歪脑袋,问?李瑶:“她好像有心事。” “帝心深似海,臣哪里能?猜出陛下的心思了。”李瑶摇首,女帝登基后,不喜人靠近,鲜少有人懂陛下心思。 除非那位白月光。 皇后不知怎地,突然开窍,“她想容晗了?” 忙了这么多时日,险些忘了容晗。 “容晗回来了吗?” 李瑶脸色大变,“臣不知,殿下怎么会这么问?呢。” “陛下下旨召容晗回来,算一算时辰,也该到?了,你去问?一问?,就说是我问?的。”皇后丝毫不掩藏自己的心意,过问?一二,不算什?么大事。 贵妃与德妃多半没有吃瓜的心思了,也不知贤妃和?明妃忙些什?么。 李瑶领吩咐退出去。独留皇后一人在殿内烤肉。 闻到?阵阵肉香后,皇后将烦心事抛之脑后,自己一人将一桌的肉吃了干净。 同时,承桑意在大殿上见到?了容晗。 不比在京城,容晗一袭素,神色憔悴,腰不盈一握,楚楚可怜。 承桑意记不清容晗的相?貌了,再见她,恍如隔世,重生前重生后,她都对容晗没什?么印象。 “近来可好?”承桑意生硬地问?了一句。 容晗低头,瘦的皮包骨头,寒冷冬日,也只着一身单衣。 “回陛下,最臣之女哪里好不好的,不过是勉强活着,睁眼便有做不完的活。” 承桑意颔首,道:“皇后想见你,你去拜见皇后。” 她对容晗,不知该说些什?么,两看无言,丢给皇后去处理?。 容晗诧异,抬起双眸,盈盈望向上座的女帝,“陛下、我、臣女、不,民?女思念陛下……” 容晗急言,泪水盈盈,翘楚之色,让人心生怜悯。 承桑意望着她,心中并无怜悯,就像是看一副丹青画,掀不起一丝涟漪。 “你的心思,朕不想管。朕召你回京,是皇后想见你。至于皇后见你做什?么,朕也不知。朕对你,从无男女情意。容晗,回来后就安守本分,朕可以给你立足的的机会。若你自己不把握,朕不会怜惜你。” 承桑意一番话,丝毫不念往日情分,惊得容晗浑身发颤,竟说出不成一句话。 召她回来,只是因?为皇后想见她? 容晗不甘心,哭得梨花带雨,“陛下,这些年来,民?女从未忘记过陛下,容家已为当年犯的错付出代价了,陛下就不能?原谅我吗?” “陛下,我对你,从未变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无法抗拒。我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家族做的决定?,我只能?顺从。” “容晗。”承桑意皱眉,“你是朕的伴读,朕对你与对其他人都是一样的,从未有过其他心思。这并非是赌气的话,朕对你,当真没有男女之情。” 容晗彻底死心了,身子晃了晃,哭成了泪人,“可我喜欢你呀,喜欢你,有什?么错呢。” 承桑意不愿再听下去,哭哭啼啼,惹人心烦,摆手示意内侍将人带出去。 烦不胜烦。 皇后便不会哭,相?反,她很?爱笑。 **** 李瑶还没回来,内侍长便将容晗送来椒房殿。 皇后最快一块烤肉敢吞下去,抬首就见内侍长笑成了一团花,“殿下,陛下吩咐臣将容晗给您送来。” “容晗?”皇后吃惊,刚刚还念叨,这么快就来了。她有些吃惊,忙用?帕子擦擦嘴,“将这些都收了,备些茶水点心,快些去请。” “殿下。”内侍长上前一步,语重心长道:“容晗刚从陛下处出来,哭哭啼啼,与陛下说些从前的事情,您听了莫要生气。” 皇后露出一副吃瓜的模样,“她喜欢陛下?还是陛下喜欢她?” 内侍长神色晦深莫测,“臣也不知,陛下心思,臣也猜不透。” 当今陛下是女帝,对待内侍长本就不亲近,她爱用?女官,女官倒是能?猜透几分心思。 皇后问?不出什?么,也就不见了,招手让容晗进来。 如内侍长所?言,容晗面带泪痕,哭得眼眶通红,入殿后就朝皇后跪了下来。 第100章 容晗见皇后是初见,皇后见容晗,却?是第三面。 皇后仔细打量容晗,与初见不同,脸色白了些,楚楚可怜,眼带泪水,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倒有几分弱不禁风之色! 皇后险些没认出来容晗,眨了眨眼睛后,“别跪了,起来吧。” “殿下,民?女与陛下从小相?识,民?女陪伴陛下多年,民?女、恳求殿下,让、让民?女留在陛下身边,做奴做婢都可。”容晗不肯起来,跪地大拜,苦苦哀求。 若是寻常人,听到?这里,必然将人打出去。 皇后淡然的问?她:“你刚刚为何不和?陛下说呢?你若求一求陛下,陛下看在你们过去的情分上,必然会留下你。你现在来求我,说明陛下对你不喜。陛下不喜你,我怎么留下你。” 门外的内侍长听到?这句话后,顿时松了口气,就怕皇后分不清,胡乱生气。 皇后太小了,才十五岁,压根不懂里面的门路。 “殿下,陛下没有对我不喜,只是不愿见我罢了。她误会我喜欢广陵王弃她不顾,我并没有弃她。” 容晗哭得抬不起头,皇后平静地喝了一盏花引子,道:“我不信你的话,陛下说过,与我长相?厮守。” 内侍长抖了抖,这句话像是假的,陛下不通情意,怎么会和?小皇后说这等?话呢。 皇后安心地吃着点心,好整以暇的看着容晗表演,就差告诉容晗:你说什?么,我都不信。 容晗哭得好看,没有嚎啕大哭惹人嫌,泪水朦胧,梨花带雨,让人只会心生怜悯。 “殿下,民?女不求什?么,只求陪在陛下身侧。殿下放心,陛下不会在意民?女的,陛下是喜欢您的。”容晗极力?劝说,抬首望着上座的皇后,“真的,民?女只想陪着陛下,绝不敢威胁殿下半分。” 皇后摆手,“也成,内侍长,你去问?问?陛下,她说留下就留下,对了,贵妃想见你,你去见见贵妃。” 吃瓜一起吃嘛。 皇后将人打发走,内侍长苦笑不得,贵妃处走一遭,天都得黑了。 内侍长唤人将容晗带出来,自己小心翼翼地与皇后告别,幸好皇后高高兴兴的,没并无半分不悦。 容晗哭哭啼啼被?带离,皇后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心中不明,转头问?伺候的女官:“容晗怪怪的,你说,对不对?” 女官不敢说女帝白月光的事情,答道:“臣看不出来。” “不对,你看出来了。你说说,我又不会怪你。”皇后一眼窥出女官的心思,“你害怕,对不对?” 皇后太过直白,吓得女官跪地:“殿下饶命、臣当真不知。” “你起来,我又没有问?罪的意思,只是想不明白罢了。”皇后摆摆手,想起容晗哭诉的模样,那是喜欢吗? 说起喜欢的时候,应该眼中有光才是,而容晗眼中没有。。 皇后沉浸于自己的幻想中,女帝召见了钦天监,询问?妖魔一事。 承桑意问?臣工:“世间当真有妖魔?” 钦天监被?问?得一怔,揖礼回道:“世间确有妖魔,妖魔作恶,为祸人间。” “妖魔作恶……”承桑意咀嚼这句话,不相?信这句话,“或许也有善的,你可知如何克制妖魔?” “臣做不得,但臣知晓有能?人可以做。陛下可要相?召?” “召!” 第50章 五十章 除夕这日, 阖家团圆,泰安殿内开家宴,夜色皎皎, 明月高挂。 皇后姗姗来迟, 瞧见一抹熟悉的影子立于女帝身侧, 她歪着头去看一眼。 咦,是容晗。 她看向贵妃的座椅。那里的位置空荡荡, 想来是身子还未修复好。贵妃之?后是心神不宁的德妃。 贤妃依旧是柔柔弱弱的姿态,歪头正?与明妃说话,眉眼如画般精致,明妃淡笑, 螓首蛾眉,美得?不像话。 皇后坐下,容晗立即斟酒, 姿态柔弱,皇后皱眉,她怎么和贤妃一副模样, 不过, 贤妃惯来柔弱, 容晗可?不同。 皇后抬首就要喝下容晗斟下的酒,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皇后身?子弱,不宜研究, 朕让人给你添些别?的。” 酒也不能喝了?。 酒蒙子不大高兴,但人家是女帝, 她只?好委委屈屈地将酒盏放下。 皇后不放心的扫了?一眼容晗,容晗眸色盈盈, 似乎要哭了?。她贴着女帝的肩膀,悄悄说道:“她好像要哭了?。” “你心疼?”承桑意眸色冰冷,神色薄凉。 皇后瞪她一眼:“我怕你心疼,你是准备将她收在身?边了??” “不是你安排的吗?”承桑意睨她一眼。 皇后发呆,“我没有安排啊,我又不傻,怎么会给自己找麻烦。我让内侍长去问你的意思,我没答应。容晗看着不像是好人,和德妃她们不一样。” 承桑意也很吃惊,“朕来时她已经在这里,朕以?为皇后大度,将人留下了?。” “我脑子有洞啊。”皇后嗤笑一句,“谁安排的?” “不是你也不是朕,还能有谁。”承桑意了?然,见皇后以?及迷惑,耐心解惑:“太后安排的,你自己小心些。” 承桑意说完又觉得?不对,皇后功夫好,怎么会上当了?。 自认识皇后,皇后就没有吃过亏,神出鬼没。 第101章 承桑意再看了?皇后一眼,少女神色迷茫,真是够笨的。她又提点一句:“必然是离间你我的,懂了?吗?” “好像明白了?,让我吃醋?”皇后点点头,终于领悟到了?精髓,呆呆一笑,“你放心,你都说不喜欢她了?,我怎么会吃醋呢,当她不存在就好。宫娥那么多,不少她一个。” “你倒是、大度。”承桑意憋出一句,觉得?不可?思议,她以?为按照皇后的性子,必然是要将容晗赶走的。 皇后面上挂着单纯的笑容,承桑意心口堵得?厉害,上一世被母亲背叛后,她的心已冷了?。 面对皇后的好心,她垂首不敢去看,无奈扯了?扯唇角。 再抬首,承桑意又是冷酷的女帝,双眸清冷剔透,毫无温度。 宫宴无趣,众人各自玩闹,直到太后在宫娥的簇拥下走来。 太后面色不好,走近承桑意时冷冷剜她一眼,承桑意含笑,皇后懵懂,对上太后裴怨恨的双眼,她有些疑惑。 太后对承桑意,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她的母亲对她是喜欢是宝贝,可?太后对承桑意,是怨恨! 承桑意与太后错眸,转首却见皇后璨星朗月般的双眸怜悯地看着自己,她轻巧的握住皇后的手,道一句:“你在看什么。” “你、好看呀。”皇后同承桑意对视,笑容深深,带着依赖的绵软。 承桑意沉静的眼底终于掀起波澜,她笑了?,面对皇后毫不遮掩的喜欢,她终于理解了?一种感情。 喜欢。 “皇后,也好看。”承桑意夸赞,顾云初的这副皮囊很完美,稚嫩青涩,是个很好的美人坯子。 皇后惊喜,欣喜地凑到女帝跟前,“哪里好看?” “哪里都好看。”承桑意唇角露出一抹极淡的笑。 皇后若真是妖…… 承桑意不敢想,想一想,都害怕。可?面对皇后时,她又不害怕。 怕什么呢,她那么喜欢你。 承桑意将手从冰冷的食案上挪开?,伸过去,握住皇后的手腕,她问皇后:“你当真喜欢朕?” “喜欢呀,为何不喜欢呢,你长得?这么好看。” 皇后声音软软的,带着高兴,让承桑意想起池水之?后欢脱摆尾的鱼儿。 而她是养鱼人! 承桑意颔首,道:“好,我们今夜圆房。” “你说什么?”皇后被吓了?一跳,悄悄觑了?周围人一眼,然后摸上女帝的额头,小小声地问她:“你是不是脑子坏了?,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突然吗?承桑意自想,太后那一眼,冰冷怨恨。 她侧眸见到皇后的关切,纯良。 是妖吗? 妖又如何! 承桑意望向太后,露出薄凉的笑容,说道:“母亲身?子不适吗?朕瞧你脸色不大好。” 太后品酒,脸色苍白,听到承桑意的嘲讽,她怒到极致,无奈下将怒火压下,轻轻转身?看向皇后,“皇后,陛下派人围住顾侯府邸,你还有心思饮酒?” 皇后星眸黯淡,闻言后看向承桑意。 承桑意避开?皇后的对视,同太后说道:“顾侯不见了?,朕派人去找,顺势保护顾夫人,皇后,你觉得?,对吗?” 顾侯不见的事情,皇后最清楚。承桑意这么一说,皇后便?也信她,点点头,“好。” 女帝太后之?间暗流涌动,下面三妃震惊失色,德妃望向贤明二妃,同时,贤明二妃默默摇首,她们没有收到消息。 顷刻间,热闹的宫宴,气?氛凝结至冰点。 太后心里早已憋了?一肚子火,见皇后呆呆傻傻之?色,恼恨她怒怼自己时的精明去了?哪里。 面对承桑意,怎么就成?了?小白兔。 太后怄气?,眉宇倨傲,直言道:“看来皇后十分相信陛下,这么大的事情,陛下一句话,你就信了?。” 皇后笑吟吟,回道:“陛下说,我自然信。” 一句话让太后一拳头打进棉花里,浑身?的力气?都使不出来,纵有再多离间的,遇到皇后这个傻子,也说不出扣了?。 太后深吸一口气?,不再提及此事,而是吩咐容晗给皇后斟酒,又说道:“哀家记得?容晗是陛下旧时的伴读,与陛下之?间甚是亲厚。” “母亲记错了?,朕已不记得?容晗了?。”承桑意当面呛了?回去,忙撇清关系。小皇后炸毛,可?比一个顾家还要难缠。 容晗走向皇后要斟酒,突然腿脚一歪,直接摔了?下去,皇后伸手去拉一把?。 容晗惊魂未定,泪水连连,扑到在皇后脚下,“殿下饶命、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皇后不知?她怎么就哭了?,承桑意先?她一步出声:“滚出去,这里不需你伺候。” “陛下,奴婢不是有心的,突然间被绊住,不知?怎么就摔下去了?。”容晗柔弱哭得?抬不起头来,一味地磕头求饶命。 太后轻叹一句:“往日在陛下跟前,容晗也是得?心的人儿,没成?想,竟落得?这般模样,瞧着可?怜极了?。” “你的意思是我欺负她,故意绊她?”皇后忍不住问了?出来,自己不是傻的,两人一唱一和,暗地里指着她绊住容晗。 容晗拼命磕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自己摔倒的,与皇后无关。” 第102章 皇后嗤笑,眼中揉不得?沙,“绊住你又能怎样,我若杀了?你,陛下会说不吗?” 小皇后眉眼冷厉,哪里还有方才呆呆傻傻之?色,承桑意张了?张嘴,皇后忽而扭头看她,“陛下,你觉得?呢?” “陛下……”容晗凄厉地喊了?一声,委屈可?怜,额头一片青紫。 承桑意挑眉,“皇后随意处置,不,散了?吧,朕带你回椒房殿,好好的家宴被搅得?乱七八糟。” 女帝起身?,拉着皇后,一脚踹翻食案,食案上的食盘酒盏骨碌碌滚下去,众妃更是吓得?心口一跳,跟着起身?。 容晗感觉眼前的食案从自己脑袋上飞过去,吓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她晕了?。”皇后惊诧。 显然,皇后无甚心计。承桑意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道:“她死了?都是咎由自取,回去。” “哦。”皇后被训了?一句,乖乖地跟上承桑意的脚步。 承桑意生气?,还是挺吓人的。 除夕夜宴不欢而散,众妃吓得?魂不附体?,眼见着女帝走了?,自己也迫不及待与太后行礼,迅速退出泰安殿。 整座殿宇就剩下太后。 太后心口的怒气?彻底压制不住,挥袖拂开?食案上的食盘,怒视着台阶上的容晗,“不争气?的东西,给你机会,都不会好好把?握。将她送到冷宫里去,碍眼。” **** 帝后登上龙辇,皇后还在糊涂中,“你怎么那么生气??” “呆子。”承桑意点着她的脑袋,“她明显是给你设计,你容不下她,太后顺势说话,到时提她成?后妃。你这还去拉她一把?,摔死了?事。” 皇后张了?张嘴,“强塞进来又如何?” “你也是朝臣强塞进来!”承桑意点明。 皇后似懂非懂,“我明日去将她送走,有多远送多远,一点机会不给她。” 她望着如冰似玉的女帝,脑袋凑过去,大胆开?口:“承桑意,你是我的,旁人别?想沾。” “胆子不小!”承桑意嗤笑一句,神态自若,不得?不说,皇后大胆,与寻常世家女子确实不同。 皇后爱恨分明,敢爱敢恨,十分难得?的性子。 皇后学着女帝嗤笑一声:“那又如何,你自己说的,与我长相厮守。允诺我,就该办到,不是吗?” “是!”承桑意应付一声。 随着一声是,皇后往前凑了?凑,毫不犹豫地吻上承桑意微冷的唇角。 车轱辘轧过冰冷的地砖,不时发出咯吱声,掩盖住车内的呼吸声。 皇后大胆,伸手禁锢着女帝的腰肢,唇角贴得?紧紧的,眼尾悄然泛红,被情欲支配着。 第51章 五十一 寒夜凝霜, 除夕夜过半,冷意袭人。 马车上两人相拥,很快又分开。 马车至椒房殿前停下, 皇后跳下马车, 欢若狡兔, 承桑意凝着那抹倩影,眼眸闪过冷意。 皇后入殿, 承桑意随后。两人在宴上都没有吃东西,李瑶备了两?碗鸡丝面。 热腾腾的面条驱赶冷意,皇后接过筷子就吃了起来,承桑意则是慢条斯理地拿起筷子, 看着皇后大?快朵颐。 “皇后很喜欢食肉?”承桑意故意问一句。 皇后没?听懂弦外之音,点?点?头:“喜欢,你不喜欢吗? 承桑意沉默, 没?有回答。 皇后速度快,很快就吃完了,她望着承桑意:“你不饿?” “不饿, 你要吃吗?”承桑意将自己没?动的一份推到皇后面前。 皇后摇头:“你自己吃。” “皇后有顾虑?”承桑意狐疑。 “我吃了你吃什么, 李瑶, 还有吗?”皇后转头去找李瑶。 李瑶上前答话:“还有,臣去取。” 皇后迎着女帝的眼睛,“我不喜欢夺人手?中?的东西。” 承桑意疑惑,“为何不喜欢?” “为何要夺人手?中?的东西, 自己去找便是了。再?者我吃了,你吃什么呀, 你是不饿,但不能一口不吃。”皇后认真解释, 眼若星辰,“不夺人所好。” “皇后真讲规矩。”承桑意轻叹一句。 皇后看似天真,做事却又讲规矩,不像是百姓口中?作恶的妖魔。 承桑意今夜特地注意皇后的言行举止,皇后如同不懂事的小妹妹,天性使然,确实不像侯府世家认真教导出来的长女。 顾云初是家中?长女,所受规矩较为严苛,而?在皇后身上,几乎看不到受拘束的痕迹。 李瑶端了鸡丝面进殿,皇后才端来承桑意面前的那碗,示意李瑶将新的这份放陛下跟前。 “你怎么又跟我换了?”承桑意回神,小皇后已吃上她的面条了。 皇后咬了一口,漆黑的眼眸映着承桑意素净的面容,认真说?道?:“你这份凉了,我吃了没?事,你吃了会不舒服。” “为何你没?事?”承桑意故意继续追问。 “我身子好,你瞧着身子十分弱。”皇后认真说?道?。 承桑意没?有再?追问了,拿起筷子认真吃面。 皇后用膳快,半盏茶的时间就吃完了,起身去消食,不忘与承桑意说?话,“我去消食,你自己吃。” “皇后是想去找邵循吗?”承桑意窥破皇后的心意,上回说?去消食,消失了半夜。 第103章 承桑意不上当了,“你去找邵循做什么?” 皇后脚步一顿,讪讪一笑,走回承桑意身边,“我吃多了,去消食呀,你这宫门紧闭,我怎么出去呀。” “怎么出去?皇后心里没?数吗?”承桑意抬眸,神色不悦。 皇后吃瘪,抬手?想在承桑意脑袋上摸一摸,这人怎么突然变了一般。 承桑意避开她的触碰,握着皇后的手?,“皇后去找邵循,可否带朕一起去?” “我不去见邵循,我就是去消食,那你快吃,我等你一起。”皇后不走了,挨着承桑意坐下,一双眼睛里涌着模糊。 承桑意漆色的眸子泛起凉意,皇后坐下,她也不问了。 放下筷子,承桑意起身,皇后立即巴巴地跟上,外边一片漆黑。 承桑意登基后,禁奢靡,一切从简,除夕夜也是冷冷清清。 皇后拉着承桑意去西面草地,宫娥们都不准跟上。承桑意被她紧紧牵着手?,望着皇后侧影,形影料峭。 来到漆黑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突然间,天空绽开烟火。 火树银花不夜天,绚丽一幕,让人眼前一亮,十分震撼。 承桑意出震惊地望着空中?开放的火花,她忘了,皇后说?送她新年礼物。 烟火十分美丽,漆黑的夜空下,越发绚丽多彩。 “好看吗?”皇后眯着小眼,拉着承桑意的手?晃了晃,大?有撒娇之意,“喜欢吗?” 承桑意眸色轻颤,直到望见‘海晏河清’之色,眼中?震惊,那样的烟火,是她一生的梦想。 皇后轻笑一声?,“我答应你的,办到了。” 承桑意没?有说?话,紧紧握住皇后的手?,皇后依偎着她,亲吻她的耳畔。 承桑意不肯闭眼,皇后捧起她的脸颊轻吻,余光瞥见盛丽烟火,心在这一刻彻底沉沦。 皇后,很懂她的心意。 她要的很简单:做一明君罢了。 她从未想过强权,从未想过杀弟,可太后视她如眼中?钉。 炙热的吻让承桑意心跳加快,近距离的相依,让她有了依赖。 烟火突然停下了,眼前一片漆黑,皇后松开承桑意,“消食结束了,回去圆房。” 承桑意:“……”小色胚。 “皇后,圆房的事情,可以缓一缓。” “你自己说?的,君无戏言。你又想闹什么幺蛾子?”皇后顿下来,望向承桑意,咬着牙齿:“君无戏言。 承桑意懊恼,刚刚在宴上说?的话,她想反悔了。 心中?感动,话就脱口而?出,如今想来,十分后悔。 悔之晚矣。 皇后不理会她,拉着就要回殿圆房。 承桑意被迫跟着,走到一半,李瑶匆匆来禀:“陛下,内侍长说?有要事求见。” 内侍长来见,必然是前朝大?事。 承桑意瞥了皇后一眼,“你看,不是朕毁约。” “承桑意,你是故意的。”皇后气得不轻,依旧舍不得甩开承桑意的手?,“我想咬死你。” 承桑意眼梢微扬,拉着她的手?回殿。 内侍长见到女帝归来,匆匆迎上前,“陛下,侯府来报,顾府夫人晕倒了,询问可要请大?夫。” “晕倒了?” 这回,急得是皇后了。 承桑意笑了,皇后瞪她:“笑什么笑,你娘晕了,你不急吗?” “急。”承桑意被吼了一句,匆匆点?头,心中?却在想:那是你娘吗? 赝品也会着急正主?的母亲吗? 承桑意吩咐内侍长:“你亲自领着太医去侯府给顾夫人治病,另外,嘱咐下去,不许对顾夫人无礼,以礼相待。” “我能去看看吗?”皇后放心不小,顾侯犯错,顾夫人必然都不清楚。 自己的丈夫做什么,关在内宅的女人如何知道?呢。 比如顾寻这个?前妻生下的女儿。 “今日除夕,皇后……” “出宫还是圆房,你选一样!” 皇后莫名底气足了,虎视眈眈,承桑意发怔,不得不夸赞小色胚的脑子反应极快,她不得不做出选择:“小色胚,出宫!” **** 顾府被里外围住,不得随意进出,今日又是除夕,外面都是禁卫军,顾夫人熬不住,吓晕了过去。 帝后从后门悄悄入府,管事看到大?姑娘回来,哭得上前跪倒,“大?姑娘您总算回来,夫人盼着侯爷回来,侯爷不知所踪,夫人担惊受怕,姨娘们也怕得不行。” 夜色深沉,管事未曾注意到皇后身旁的女帝,哭哭啼啼说?着府内的动静。 “侯爷不见后,夫人也没?有察觉,直到禁卫军来围府,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侯爷去了哪里。夫人惯来柔弱,府里没?个?主?心骨,人心惶惶,都害怕。” “你起来,我见见夫人。”皇后也不知该如何宽慰,面前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顾侯赌上全家性命跟着太后谋逆,最后又得到什么呢。 皇后不明白顾侯的意思,就算位极人臣,没?有家人,孤独一人,有什么乐趣。 管事擦擦眼泪,站起身引着皇后去上房见顾夫人。 走在路上,皇后忍不住问皇后:“顾家的人会死吗?” “会,谋逆是大?罪,满门处斩。” 第104章 皇后心凉了半截,“那容家犯罪,容晗怎么活着。” “容家是贪污,与谋逆不同,岂能相提并论。”承桑意耐心解释。 皇后瞪她一眼,哼哼一声?,加快脚步跑了。 寒意刺骨,承桑意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加快脚步,努力跟上皇后的步伐。 她心中?依旧在疑惑,皇后这个?赝品,为何这么在意顾家的人生死。 匆匆赶到上房,顾夫人已醒了,浑浑噩噩,见到女儿的刹那,抱着她就哭出了声?音。 惊惧、害怕、茫然,更多的是惶恐不安。 皇后抱着母亲,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母亲,有我呢,陛下喜欢我,对顾家会从轻处罚的。” 承桑意赶来,恰好听到最后一句,眸色深邃。 顾夫人哭了一通,见女儿沉稳,心中?渐渐有了主?心骨,抱着女儿才问:“你阿爹做了什么?” 皇后低眸,“谋逆。” “什么?”顾夫人闻言眼前一黑,直接晕在皇后的怀中?。 皇后吓了一跳,抱着她不知所措,“来人、来人,她晕了、她晕了。” 大?夫赶来,让皇后将人放下,急忙扎针施救。 皇后眼眶发红,急急的看向承桑意,嫣红的唇角长了张,却没?有说?话。 该怎么办呢。 顾夫人被扎了一针,幽幽醒来,眼内一片凄凉,皇后急忙上前握住她的手?,“你别?怕别?怕,还有我呢。” “顾及要完了、顾家要完了,为何要这么做呢……” “他不顾家中?这么多人的性命,一人奔离京城,是将我们架在火上炙烤,他好自私、他真自私。” 顾夫人望着虚空,泪水横流,恨意宣之于口,她似乎想起什么,急忙拉着女儿的手?:“你去首告,告诉陛下,顾辛夷谋逆,你要大?义灭亲,我儿啊,你才十五岁,不能陪着他去死,不能……” 顾夫人怀着最后一丝侥幸哑然劝说?,皇后茫然,她无助的扭头回望着承桑意。 承桑意立于一侧,不言不语。 皇后急忙回头安慰顾夫人,“不会的,你不会死,我会保着你。” 第52章 五十二 除夕团圆夜, 顾家冷冷清清,前?后重兵围困,苍蝇都飞不出一只。 顾夫人惊醒过后, 抱着?皇后不肯放手, 嘴里念念叨叨着让人去首告, 大义灭亲。 皇后不敢走,坐在床榻前?安慰母亲, 承桑意没?有打扰母亲,而是挑了个隐蔽的地方坐下,静静望着?母女二人。 皇后对顾夫人很?关心,不像是太后口中说的妖。 承桑意心中反反复复, 疑惑不解,眼前?的皇后就像是顾家听话的长女,并无不对。 观望一阵, 顾夫人服药睡了过去,皇后坐在榻前?发呆,她自己坐了半晌, 扭头问承桑意:“我可以?将她接进宫里吗?” 皇后是想问自己能不能留下的, 但她舍不得承桑意, 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顾夫人接进宫里。 远离负心的顾侯,顾夫人的病情肯定会?好的! 承桑意迎上皇后澄澈的眼神,她注意到皇后一直紧握着?顾夫人的手腕,母女二人的感情不见作假。 这一瞬, 承桑意对太后的话产生?巨大的怀疑。 “你怎么不说话了?”皇后璀璨,红唇微启, 一脸担忧。 承桑意心思?回转,站起身:“好, 收拾一下,将顾夫人接入宫里,朕会?让太医好好诊治,皇后大可放心。” 皇后喜笑颜开,“就知道?你会?答应的,我让人去安排,外人冷,我抱着?她上车。” “好。”承桑意颔首。 皇后欢欢喜喜,面上难掩喜色,就连脚步都轻快不少,若不是真的女儿,怎么会?这么关切顾夫人。 承桑意垂眸,皇后在她面前?走来走去,指挥婢女收拾顾夫人的衣裳。 天色蒙蒙亮时,一切收拾妥当,皇后抱着?昏睡冲的顾夫人对外走。 “大姑娘,你要?带夫人去哪里?” 顾侯的几位姨娘冲了进来,几人站在一排,挡住皇后的去路。 皇后不认识她们,依稀记得是顾侯的妾。顾夫人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儿子,主动给顾侯纳妾,妾室生?下庶长子。 “大姑娘,侯爷生?死不明,你带走夫人,是不想管我们了吗?” “夫人是主母,怎么可以?离开侯府,你让我们怎么活下去呀。” “大姑娘,你行行好,放下大夫人,若不然带我们一起走。” 晨光熹微,照在姨娘们惨白?的面容上,也落在皇后六神无主的身上,皇后下意识望向身后落后两步的承桑意。 “大姑娘,我给侯爷生?了长子,您看在侯爷的面上,也不能丢下我们。您走了,夫人也走了,那辉儿怎么办,他是侯爷的长子呀。”大姨娘哭哭啼啼地跪在皇后面前?,磕头作揖。 皇后何时见过这等架势,吓得连连后退,“我没?有不管你们,我就是去带母亲治病罢了,待病好了,便会?送母亲回来。” “大姑娘莫要?欺骗我们,外面那么多兵围着?侯府,夫人怎么还会?回来呢。你们一走,兵进来捉住我们,我们只有死路一条。”大姨娘抱着?皇后的腿,哭着?不肯放手。 承桑意忍无可忍,上前?拂开大姨娘,“休要?放肆,你们跟了侯爷,享受荣华,荣辱系于他一身,岂能同甘不能共苦。皇后带夫人出去治病,你们难道?也要?跟随。她是皇后,带自己母亲入宫,你们算什么。” 第105章 大姨娘不甘心,再度要?上前?,承桑意挡在她的面前?,她咬牙切齿:“皇后走,也该将侯爷的骨血带走,不能让侯爷断了香火。” “放肆,退下!”承桑意怒喝一声。 跟随的内侍立即上前?将几位姨娘推开,皇后看了她们一眼,欲言又止,怀中的顾夫人受到影响,眉眼动了动,她慌忙抱着?顾夫人走了。 姨娘们慌了,“大姑娘、大姑娘、大姑娘……” 皇后恍若未闻,匆匆离开。 承桑意扫了众人一眼,道?一句:“你们侯爷谋逆,自己离开,故意将你们丢下,此事并非皇后的过错。” 姨娘们见大姑娘跑了,正是害怕,又听陌生?女子一言,吓得魂魄都没?有了。 “侯爷谋逆、侯爷谋逆……” “侯爷怎么会?谋逆、我们会?死,这是死罪。” “大姑娘带走夫人,就是想看着?我们死,大姑娘好狠的心啊,夫人走了,我们怎么办,我的儿子该怎么办。” 承桑意抬脚也走了,后面的哭声越发大了,撕心裂肺的哭。 皇后将顾夫人安置在马车上,回头要?走,赶来的承桑意阻止她:“你想将这些?人都接入宫里?” 皇后委屈巴巴的没?敢吭声。 “那是宫廷,不是难民营。”承桑意没?好气道?,“朕容忍你将顾夫人带入宫,已是恩赐。” 皇后哼哼唧唧转身上车了,心里十?分不满意。 承桑意要?跟上,她砰地一声关上车门,“你自己不会?骑马吗?” 承桑意:“……” 皇后敢对她甩脸子,今日不让她上车,改日就敢不让她进椒房殿。 承桑意也不惯着?她,抬手拍打车厢门,“顾云初,朕是皇帝,你胆子肥了。” “承桑意,没?有我,你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凭什么和我大喊大叫。我给你做了那么多事,你还对我摆脸子,你废后算了。” 承桑意凝眸,“你当真要?废后?” 里面没?声儿了。 承桑意伸手去拉车门,露出皇后气鼓鼓的脸蛋,她冷哼一声:“入宫后没?见你长高子,就见你长胆子了。” 皇后剜了她一眼,紧紧抱着?顾夫人,不说话了。 马车启程,哒哒作响,帝后都不说话了。 一路无言,皇后耷拉着?眉眼,一路都在思?考着?将顾夫人安排椒房殿何处。想了一圈,她也没?想到合适的地方,转眼就去问承桑意:“我将顾夫人安排在哪里?” 顾夫人?承桑意疑惑,不是应该称呼母亲吗? 承桑意不动声色地回答:“椒风殿。” “有椒风殿吗?”皇后被问住了,她怎么不记得宫里有这么一处殿宇。 承桑意扶额,“椒风殿在你的椒房殿内,是配殿,不是主殿。你入宫这么久,到底做了些?什么?” “我做什么,你心里没?数吗?你日日指派我做事,我哪里有时间熟悉椒房殿。我在椒房殿的时间都没?有你多。”皇后气呼呼,“你自己反省反省。” 承桑意:“……”皇后让皇帝反省,也是旷古奇闻。 皇后成了被抛弃的野猫,逮谁咬谁,承桑意也不敢与她说话了。 今日是大年初一,百官休朝,宫门处也加紧戒严,不准任何人进宫探望太后。 皇后回椒房殿安置顾夫人,太后派人去找承桑意问责,为何不让命妇入宫。 承桑意没?有让宫人传话,自己顺势去慈安殿见太后。 昨夜宫宴上,太后不死心地想将容晗塞给她,想的是什么,她和清楚。 太后想要?权! 宫门紧闭,宫内可随意走动,太后的人走不出宫门,兜兜转转回来禀报太后。 太后震怒,第一反应就是找女帝质问。 承桑意慢悠悠地步入殿内,殿内一片狼藉,太后将瓷器都砸在地方泄气。 “母亲觉得年少,还可以?随意撒气吗?自我母后去后,我便知晓不可喜怒形于色。母亲这么大年岁了,还不懂得收敛吗?”承桑意步步走入,纯柔的面容凌寒,“您以?前?任性,是朕让着?你,朕不承认你,你便什么都不算。” 太后震惊,承桑意自小听话,突然变了脸,更像是一朝帝王。 “你什么意思?。” “朕是意思?是朕认你,你就是一朝国母。朕不认你,朕的母后早就葬入陵寝,你算什么。朕在玉蝶上是孝敏皇后的女儿,是先帝的嫡长公主,与你毫无关系。” 承桑意付之一笑,“你算什么东西!” “哀家是你的母亲,是先帝陛下的贤妃。”太后也是怒了,承桑意面色不温不火,像看笑话一样看着?她。 那种?眼神不屑、嘲讽,如同一耳光打在她的脸上。 承桑意负手而立,冷冷望着?太后:“你配做朕的母亲吗?你的太后之位是朕给的,你指望广陵王?你可知先帝临去前?与朕说了什么吗?” “说什么?”太后蓦地一惊。 “先帝说广陵王平庸,让朕封一逍遥王即可,若是他动摇朝纲,不必顾念姐弟之情,直接斩杀。” “不可能。先帝喜爱他,怎么会?这么狠心。哀家不信,是你信口雌黄。”太后面色惨白?,“是你、是你在先帝面前?招摇,诬陷你的亲弟弟。他有明君之才,是未来的明君。” 第106章 “明君之才?您这么多年来还没?明白?广陵王是个废物,只知玩乐。你若陪着?他玩乐,朕顾念姐弟情分,会?照拂他。偏偏你撺掇他不走正路,与朕夺权。皇陵中的五万兵马,日夜打造兵器,你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吗?” “顾寻为主将,诓骗无数百姓为你们的谋逆做强盾。你以?为你可以?瞒天过海,朕还是知晓了。” “朕不仅知晓你们养兵,也知晓顾侯赶去皇陵就为了兴兵围住京城。太后,你的美梦要?碎了,朕可以?即刻赐死你的儿子。放心,朕会?奉养你,让你继续在这座宫殿内做尊贵的太后。” “承桑意,你敢,那是你的亲弟弟。”太后怒吼一声,疯了似的扑向承桑意。 两侧站立的宫娥立即上前?拦住太后,一左一右牵住她。 承桑意站立原地,沉稳如山,“为帝者薄情,莫说是自己的亲弟弟,就算你死了,朕也不会?眨眼。” “承桑意,我是你的母亲,你敢忤逆不孝。”太后被抓住,无法脱身,拼命挣扎,哪里还有往日太后的仪态。 承桑意淡笑:“朕的母后早就死了。” 第53章 五十三 太后多年筹谋, 化为乌有?。甚至,她连自己怎么败的都不知道,糊里糊涂被软禁。 今日是大年初一, 却让太后遍体?发?寒, 她败了不说, 还被自己的女儿狠狠嘲讽。 “你的母后早就死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朕来是告诉你, 朕赢了。朕不会废太后的尊位,但此?事?与你儿子脱不了关系,朕会秉持先帝旨意,赐死他。” “不准, 哀家不准。”太后疯似的冲向承桑意,五官狰狞:“你怎么可以胡来,哀家命令你放了广陵王。先帝有?旨, 让人友爱兄弟,你如此?残暴,会遭天谴, 五马分尸。” 两侧宫娥用?尽力气才拦住太后, 险些拉不住。 内侍们上前挡住太后, 承桑意却示意他们离开,自己一步走到?太后面前,长身玉立,“朕就站在太后面前。太后为一己私欲, 闹得皇陵不宁,害了那么多百姓离家, 妻离子散。” “朕是天子,是他们的父母, 朕该替他们讨回公道。” “朕不杀你,不是因为你是朕的母亲,而是因为杀你,太便?宜了你。朕要你看着自己养大的儿子死在自己前面,看着朕如何?治理天下,如何?成为明君。” “太后,你所期盼的,朕会一点一点碾碎,朕会让你孤独终老?,生不得死不得。” “我是你的母亲,是生你养你的母亲,你怎可如此?待我。”太后愤怒指着承桑意,“我怀胎十月生下你这么个孽种,为了你,我在郭氏面前伏低做小?,她是皇后,夺我孩子,你却认贼作母。承桑意,你就该被雷劈。” “太后慎言!” 满殿宫娥内侍惶恐不安,她们听到?不该听的内容,惶恐不安。 承桑意神?色不动,风流削秀的身骸染着清冷傲物,“朕若要安内,需先收拾太后。没有?太后制肘,朕可拨乱反正。太后,您儿子的死替朕铺好路子。” “多谢太后养了这么一个好儿子。” 太后闻言,额筋隐隐发?青,“哀家希望你不得好死,死后无葬身之地,欺师灭祖的的东西,不配为帝。” 太后恶言诅咒,嘴脸丑陋,承桑意想?起昨夜昙花一现的烟火,那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事?物了。 太后这张嘴脸,令人作恶。 承桑意定神?吩咐:“慈安殿所有?宫娥都退出去,门外设防,不准任何?人见太后。” “承桑意,你要软禁我,是想?困死我……” 承桑意拂袖而去,抬脚跨过门槛,太后的狠厉比起前世那杯毒酒,什么都不算了。 离开慈安殿,女帝登上龙辇,朝着椒房殿而去。 车行过半,她想?起贵妃,吩咐心腹:“去告诉贵妃一声,朕那位好弟弟谋逆,让她自己看着办。” 她软禁太后,第?一个不满是便?是安国公。这位舅父闹起来,会让她分神?。 不如坦言相告,让安国公府内的人自己掂量着怎么去办。 是作为太后的妹妹重要,还是安国公府邸重要。 **** 承桑意回到?椒房殿,就见到?门口的皇后围着一地打转。 看到?那抹倩影,承桑意微微发?怔,母后去后,从?未有?人等过她。 “皇后,你在做什么?”承桑意几步上前。 皇后停下脚步,搭眼看到?承桑意腰肢纤细,女子虽弱,眉眼间难掩英气。 “等你回来,我想?去看邵循,你呢?”皇后眯着小?眼,神?色快活。 承桑意不满:“不怕顾夫人醒来找不到?你的人?” “无妨,我与李瑶说过了。院正也来看过,是惊吓过度,身子还是挺好的。”皇后摇摇脑袋。 承桑意不解:“你为何?要去看邵循?” “新年问好呀,带些礼物去拜访,不是你们的规矩吗?”皇后换过一身红色裙裳,内衬茭白色,整个人偏于温婉,不似皇后,似刚成亲的小?妇人。 承桑意敏锐,听着那句“你们的规矩”,心中?不安,皇后在模仿人的规矩,意味着她不是人。 她很好的掩藏自己的情绪,“今日匆匆忙忙也不妥,明日再去,朕陪你去。” 第107章 皇后看着天色,觉得也是,人类行步麻烦,等她们过去,天都要黑了。 “好,就听你的,太后处怎么样了。”皇后想?起承桑意去见太后。 “不提她。”承桑意主动握住皇后的手,“外面冷,进去说。” 皇后的手很软,指腹上有?茧,是练琴留下的。 承桑意摩挲着皇后的指腹,这副身体?是顾云初,骨子里的灵魂未必是顾云初。 承桑意心中?有?了大致方向,只是不明白,皇后对?顾夫人,为何?那么在意。 两人进入殿,皇后坐下来,宫娥奉上点心果子,皇后拿了一块猪肉干递给承桑意,“很好吃的。” 承桑意不爱吃这些小?食,皇后直接塞在她的手中?,自己又拿一块吃。 “陛下,你准备怎么处置太后?”皇后睁着一双眼睛看着承桑意,为顾侯求情的话就在嘴边了。 承桑意没答。 “你怎么不回答我?” “顾侯这个时候,应该死了。” “你说什么?”皇后咬着肉干的动作顿住,下意识站起身,脸色瞬间就白了,“你说什么呢?” 承桑意昂首,对?上皇后吃惊的双眸:“朕说,这个时候顾侯应该已经?死了。大军在朕的掌控中?,他闯入大军,不死还会安然无恙的回来吗?” “你答应过我不杀他的。”皇后手中?的肉干豁然落地,“你杀他,好歹告诉我一声啊,你说都不说,承桑意,你混蛋。” 承桑意习惯被骂了,小?皇后也不算生气,就是震惊。 “朕说的是应该,他带着精锐赶过去,就是想?让顾寻发?兵京城。你觉得结果会怎么样?你都拦不住他呀,他带着怎样的决心赶过去的。”承桑意捏着肉干,微微发?力,指腹捏得发?白。 皇后气得原地打转,想?就这么走,又放心不下顾夫人,兀自打转后,怒视着承桑意:“你说话不算话,我看透你了。” “是吗?”承桑意语气散漫,冷意的唇角渗出一丝狠,“他要兴兵围困京城,届时会有?人死伤,皇后,你的父亲是人,他要活着,旁人就会因他活着人死了。” “皇后,你是皇后,一朝之母,万民也是你的子民,你不能为一己私欲不顾子民生死。” “我、我没有?你那个意思……”皇后被说得无言,可自己答应顾家小?顾姑娘要照顾好父母。 才过两三月,顾侯就是了,小?姑娘得多伤心,自己也成为不守诚信之人。 她板着面孔看向承桑意:“我还是要去一趟。” 说完,她匆匆离开。 承桑意没有?去追,坐在殿内想?着皇后的本事?,来无影去无踪,她想?管都管不住。 她应该求个办法,管一管皇后。 承桑意自己想?了半晌,内侍说钦天监太求见。 “朕去见他。” 承桑意陡然来了兴趣,披上大氅就去紫宸殿。 钦天监并非一人来的,特地带了一好友来见女帝。 好友是一妇人,板着面孔,约莫有?三十岁左右,一袭袍服,广袖轻曳。 女帝轻瞥一眼,眸中?凛意若雪山凝雪,“有?何?本事??” 妇人上前行礼,只一言:“陛下与妖物常有?来往。” “朕如何?信你。”承桑意不动声色接下妇人的话,“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朕是天子,岂可信你三言两语。” 妇人淡淡一笑,“陛下所言不需,可陛下召我来,必然有?难解之事?,是除妖吗?” “不、不除妖。”承桑意慌忙回绝,“朕就是想?知晓是不是妖物,你有?本事?,尽管使来。” 她并不厌恶皇后,甚至让皇后稳坐后位,伴她在宫中?生活。 妇人说道:“我已确信是一妖物,道行不深,捉来也容易。不过这些小?妖不敢接近天子,身上带有?妖气,怕是夺了旁人的身体?来好遮掩。” “陛下不知妖族的规矩,不可伤人。小?妖已伤人,陛下不除,日后成大妖,很是棘手。” 承桑意不理会夫人的说辞,皇后道行不深是真,但不会伤人。 她信皇后。 那双水色弥漫的明眸,不觉浮现心头,澄澈通透,怎么会是伤人的妖。 这一刻,她觉得妇人对?皇后有?很大的敌意,起了想?将人赶走的想?法。 承桑意略微动一动,又放弃想?法,问道:“如何?辨别妖与人?” “简单,妖就是妖,怎么会与常人一般。”妇人骄傲,取出一块石头递给女帝,“此?物可替陛下解惑,只要放在小?妖面前,小?妖就会不舒服,时间一长,便?会血气消失而亡。若遇大妖,此?物便?是一块破石头。” 承桑意收下此?物,觉得新奇,忍不住多看一眼,发?觉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罢了。 收下石头,承桑意发?下赏赐,自己提着石头去椒房殿。 龙辇停在椒房殿外时,她心生悔意,万一是一小?妖,皇后就没命了。 她没有?急着下车,看着石头,心中?一时无法,该怎么做。 椒房殿在前,承桑意不知所措,坐在龙辇上,露出无措的神?色。 很快,承桑意吩咐回寝殿,今晚不住椒房殿,待皇后回来,将她请过去试试便?知。 第108章 **** 皇后一路疾行,天黑前到?了大营,站在营地外,她不敢进去,不知里面是什么情况。 无措之际,乍见眼前站着一人,她心口一跳,深深吐气。 邵循长身玉立,披着大氅,脸颊冻得通红,主动走上前,“我知道皇后会过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皇后意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家多年吗? “你不必进营,顾侯压根没有?进得去。”邵循低头,敛下眸内情绪:“陛下在营地三里外设下埋伏,顾侯、顾侯……” 第54章 五十四 顾侯生死未卜, 邵循特地在等皇后。 皇后被一句提醒后,身子凉了?半截,拉着邵循就走:“在哪里伏击的, 我们?去?找。” “殿下。”邵循不肯走, 面?色寡淡, 寒风下冻得瑟瑟发抖,可?她依旧脊背挺立。 邵循试图拉回皇后:“顾侯谋逆, 哪怕是真正的顾皇后在,也无法?力挽狂澜,您何必让自己陷入危险中。臣猜陛下不会废后,只要您不再管顾侯生死, 您还是我朝尊贵的皇后娘娘。” “可?、可?我先是顾皇后,再是顾皇后。”皇后讷讷回一句,有些无措, 有些彷徨,更多?的不敢。 她不敢放手?。 总要努力一下。 皇后不肯放弃,坚持抓住邵循的手?, 拉着她去?找, “我们?去?找一下。” “万一陛下设下陷阱埋伏, 殿下该如何脱身呢。”邵循不为所动,她想将救皇后于?水火,更不想皇后被所谓的恩情绑住。 皇后只是皇后,为顾家做的已然很多?了?。 与其将自己推进火坑, 不如及时住手?。且顾侯咎由自取,放弃家业放弃妻儿, 就连皇后都放弃了?,这样的人不配为人夫为人父。 皇后愣了?一瞬, “我总得找到他的身体,总得给顾家小姑娘一个交代啊。” 话说完,皇后眼眶发红,“做你们?的人,可?真难,要顾虑那么多?,我可?以将人抢出来的,万一留了?一口气在,我可?以救活他,将他远远送走,事情就成了?。” 邵循垂眸,不敢面?对皇后,心中一颤,她不得不说道:“顾侯活着,会安分吗?” 顾侯狡诈,活着一日,便是威胁。 这样的人,不该活着。 一句话彻底毁了?皇后的希望。皇后瞪着邵循,“邵大人的心可?真冷。” “臣只是希望皇后是皇后殿下,你喜欢陛下,能与陛下长?久。”邵循低叹一声,皇后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为何要放弃呢。 书本?都说妖者歹毒,自私自利,可?皇后却?相反,她很善良,善良得失去?了?分寸。 困于?所谓的报恩中,自己困住自己的自由。 “你站在这里?不是帮我,是想阻止我去?找顾侯,对吗?”皇后吸了?吸鼻子,有些失望,“你还是邵循,没有变过。” 皇后不愿与无谓的人争持浪费时间,转身就走,她记住了?邵循的话,营地三里?外。 邵循紧步追上去?,本?近在迟尺的距离,皇后瘦削的身子突然飞了?起来,顷刻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邵循慌了?,吹响口哨,一匹马从远处疾驰而来。她翻身上马,朝着皇后飞去?的方向去?追。 一路疾驰,寒风扑面?,吹得人脸颊生疼。 邵循不敢停,她害怕自己一停就会失去?与皇后再见的机会。 飞奔至三里?地,皇后停在了?那里?,孤单影只。 “殿下。”邵循下马飞奔而去?。 脚下的泥土是红色的,掺着血,却?没有尸体,没有顾侯。 皇后蹲在地上翻了?翻红色的泥土,闻到淡淡的血腥气,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闻及身后的动静,皇后狠狠踢了?脚下的泥块,邵循冲了?过来,望着她:“你这么那么执拗。” “我哪里?执拗,我就是想要报恩罢了?,哪里?错了?。”皇后也生气了?,“我都做了?那么多?事,想要顾侯活着罢了?,怎么就那么难呢。” 少女细声质问,邵循无言以对,低头愧疚,“你为何要救一个恶魔呢。” “若你们?妖族有一恶妖,屠杀你们?同?类,你还会救他吗?” “会救,我会看着他,不让他作恶。我救下顾侯,也会看着他,不让他作恶。” “人间有律法?规矩,你违背了?律法?。换而言之,被顾侯杀害的百姓,想要公道,你给还是不给。”邵循疾言厉色,反驳皇后:“你想着你的报恩,忽略了?旁人的公道,皇后殿下,公平吗?” 皇后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邵循松了?口气,冻得发抖,“皇后回宫去?吧。” “那他的尸体呢。”皇后退而求其次,好歹将尸体找到埋葬了?,人最注重死后得一埋葬之处。 邵循低头,“我也不知,你回城去?看看。” “为何回城去?看看。”皇后被说得发懵,“尸体运回你们?刑部了??” 邵循摇首,她没有回答,回身上马了?。 皇后追到马前,“你今日话那么多?,怎么突然又不说话了?呢。” “殿下,臣先回京,母亲还在家中等我。殿下保重。”邵循勒住缰绳,望着俏丽的小皇后,话到嘴边又吞下了?。 第109章 还是让她自己去?看。 还有一种可?能,自己猜测错了?,陛下没有那般绝情。 皇后稀里?糊涂,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邵循怎么又不说了?呢。她哎呦一声,马蹄如离弦之箭,直接飞了?出去?。 这回换作邵循跑得没影了?。 皇后疑惑不解,荒野之处也无人解惑。邵循说回京城就能找到…… 那就先回京城。 **** 寒风刺骨,冷意浸入骨髓,正值新年,百家欢喜团圆。 城门处悬挂一尸体,随风摇晃,吓得路过之人魂魄不在身上,不少人看都不看一眼,匆匆离开?。 “大过年的这是怎么了??” “吓死人了?,这是谁犯事被挂在这里?,朝廷也不管管吗?” “就是朝廷做的,听说是一侯爷,犯事被杀,挂在这里?警告世人。嘘,别说了?,赶紧走,大过年的晦气。” 天色渐黑,皇后赶回城,准备去?刑部,城门下行人神?色匆匆,脸色发白,像是遇到什么大事。 顺着她们?的事情往上看去?,皇后的视线定格在城门上,瞳孔微缩。 那具尸体随着风左右摇摆,那张惨白的脸却?又是那么熟悉,前日还是鲜活的生命,眼前就是冰冷的尸体。 死了?为何还要吊在这里?? 皇后屏住呼吸,揉揉眼睛,觉得自己眼花了?,大过年的怎么会这样呢。 揉过眼睛再看,依旧是顾侯的尸体在空中飘荡。 她忍不住了?,踏上城墙去?抢尸体。 尸体被夺下的那刻,城门下涌来许多?兵士,长?枪对着皇后。 “哪里?的妖女快放下尸体,休怪我们?无情。” 皇后不理会,慢慢地将尸体放下来,余光轻瞥众人,“我拿尸体,你们?装作看不见就好了?,为何要过来,” “你这人说话真是有趣,你违反律条,还要说我们?不对。” “住手?!” 一声不悦的怒斥,苏时从暗处策马而出,闯进包围群中,一人一马挡在皇后跟前。 “谁敢乱动。”苏时急急下马,面?向皇后:“你太冲动了?。” 若非熟悉皇后的样貌,她都怀疑自己认错人了?,飞檐走壁的功夫太惊艳了?,这还是顾云初吗? “殿下,你放下顾侯的尸体,若不然你今日是走不出去?的。” 皇后瞥她一眼:“我们?不熟。” 苏时一噎,“你别胡闹,那日我不能跟你走,我走后,苏家顾家都会在劫难逃。” “我没空与你说什么过往,你赶紧走,别挡着我。”皇后不耐烦,这人磨磨唧唧,没有她来,自己早就杀出去?了?。 她推了?苏时一把,“别挡着我。” “殿下,莫要胡闹,你这是在找死。”苏时不肯走,趁机拉住她的手?腕,压低声音开?口:“我对你的喜欢从未减少过,阿初,我喜欢你。你听我一句,放弃顾侯的尸体,我会想办法?让他入土为安的。” 皇后不信情情爱爱的话,可?那句“我会想办法?让他入土为安”,让她动容了?。 她狐疑出声:“你能办到?” “能!”苏时斩金截铁,“我是苏太傅的女儿,殿前女官,可?以办到,阿初,信我一回。” 皇后默默收回手?,不舍地看了?一眼尸体,咬牙点点头。 苏时立即转身吩咐卫士:“都是误会,我是陛下跟前的苏时。” 她拿出宫中令牌,示意皇后骑马离开?。 “这位姑娘认错人了?,叨扰各位,今日罪责,我会去?陛下跟前承担,不会让各位为难。” 皇后被迫骑着马离开?。 苏时见状,示意众人将顾侯尸体吊起来,自己看着一切恢复原状后才敢急忙离开?。 皇后停在了?宫门处,等着苏时过来。 果然,半个时辰后,苏时骑马过来,也不知是从哪里?牵来的马。 苏时下马后,反而没有方才的万丈豪情,看着在前的心上人,近人情怯,不知该怎么开?口。 皇后先开?口:“我会与陛下解释,不会让你承担罪责的。今日感谢你。” “不不不,我没有你那个意思。”苏时险些咬了?舌头,双颊一片通红。 皇后却?转身走了?,“今日情分,我记住了?。” 天色已黑,苏时想追不敢去?追,眼睁睁看着那抹影子在眼前消失。 **** 女帝不在椒房殿,皇后回去?扑空,转身去?了?帝王寝殿。 承桑意坐在案牍后,撑着下颚小憩,皇后没忍住,一脚踹翻了?案牍,惊得女帝翻滚落地。 “顾云初,你造反!”承桑意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皇后冷笑,“造反又如何,我让你坐稳了?皇后,你怎么对我的,杀我爹,辱其尸。” “今夜怎么突然文绉绉的。”承桑意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殿内宫娥内侍看一眼,“出去?。” 满殿伺候的宫娥内侍吓得恨不得挖出自己的眼睛,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众人鱼贯而出后,承桑意也不恼,“你给了?顾侯机会,他怎么做的。你给他机会,等同?朕给他机会,可?他连你连顾家都不要,你还要护着他?” “人杀了?不说,你还要挂在墙头上、你、你你、你……”皇后一阵语塞,脑袋里?嗡嗡一片,不知该骂什么。 第110章 承桑意趁着间隙里?整理好自己的衣襟,告诫皇后:“此事作罢,再有下回,朕也护不住你。” 第55章 五十五 皇后不守规矩, 已不是第一回。 承桑意并不在意她会不会守规矩,在?意是皇后?的心。 她会忌惮顾云初,是因为顾云初是顾侯的女儿, 是人。人都会自己的野心, 皇后?不同。 小妖不知怎地?误入人间, 心思简单,对她不设防。若说哪里不满, 大概就是个小色胚。 承桑意清楚的明白自己不喜顾云初,但十分信任面?前的小妖。 皇后?直勾勾地?看?着承桑意,心中?的不满险些?冲破理智,好在?最后?自己稳住了, “你将他?尸体好生安葬了,我俩之间的事情一笔勾销。” “朕不欠你的,哪里来的一笔勾销。”承桑意勾了唇角, 眸色冷月,一笑?间,又有几分帝王的凉薄。 皇后?惊呆了, “皇陵的事情, 是我帮你解决的, 擒贼先擒王,我让你多省心呀。” “是吗,你占朕便宜以后?可是自己说替朕卖命的,朕逼了你吗?”承桑意不动声色。 “你你你……”皇后?哑然, “你这人怎么这般绝情,尸体罢了, 你非要侮辱他?吗?” “这是警告,警告世人莫动歪心思。” “承桑意, 如果我坚持让你放了呢。” “朕办不到!” 帝后?二人对视,皇后?居高临下地?望着冷漠的帝王,心凉了半截,“你这人,真的很冷。” “朕是帝王!”承桑意回答四字。 皇后?转身走了,衣袂摇曳,小脸挂着失望,自己就不该相信承桑意,骗子。 她就这么走了,承桑意有些?意外,自己都做好皇后?大闹一场的准备了,就这么走了? 回椒房殿还是去找邵循? “站住,顾云初,你去何?处?”承桑意嗓音蕴怒,三两步拦住要走的人,“你来了又走,眼中?可有朕?” “我眼中?有天下人都没有你。你眼中?有我吗?”皇后?也不让他?,“我让你饶,你说律法不容,如今我让你放了尸体,你又不肯。你别忘了,是我帮你解决那么大的麻烦事,承桑意,没有我,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朕有一位好皇后?,朕不会废后?的。”承桑意凝着皇后?的面?孔,懒笑?半声,“皇后?,朕说过,会与你长相厮守。” 承桑意以高姿态与皇后?说着情话,皇后?感受不到半分情意,相反,她觉得很刺眼。 承桑意在?笑?她,自己报恩,报得顾家家破人亡。她拂开承桑意的手,“承桑意,你若不放顾侯的是尸身,我才不愿与你长相厮守。” 她的笑?让人害怕。 那抹笑?容,带着刺眼,更多的是冷意,比起冰天雪地?的雪还要冷。 她莫名有些?害怕,承桑意说的是情话吗? 不不不,像是威胁的话,就差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了。 皇后?眼神晦涩,后?退半步,心口一阵起伏。 承桑意淡笑?,目光在?小皇后?的面?容上流连,“你威胁朕?” “你先威胁我。”皇后?也不退让,“你是皇帝,坐拥天下,我不想要你的权势,我只想护住顾家罢了。我护不得人,连具尸体都护卫不了,我、我、我算什?么皇后?。” 皇后?越想越憋着气,这个皇后?太窝囊了,不如回到林子里快活去。 “你觉得你不是皇后??”承桑意质问皇后?,“你哪里不像皇后??你穿着凤袍,戴凤冠,哪里不像皇后?呢。” 承桑意的质问,让皇后?无地?自容,她不是皇后?,顾皇后?早就死了。 皇后?转身跑了。 眨眼间的功夫,无影无踪,承桑意接连唤了几声都没有用,她跑得太快了,几乎是一息时间。 承桑意双手紧握,眸中?蕴怒,她怎么可以说走就走。 “去椒房殿。”承桑意吩咐一声,自己抬脚迈出去。 女帝坐着龙辇来到椒房殿,李瑶匆匆出来迎接,她身后?只有几名宫娥内侍,也不见皇后?。 “皇后?可在?殿内?”承桑意沉声询问。 “殿下不在?殿内。”李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承桑意浑身的热意散了一半,平静的扫过殿内每一处,皇后?不回殿,会去哪里。 她想了想,吩咐内侍:“召邵循入宫。” **** 凌寒夜,宫门开,马蹄疾驰而出。 半个时辰后?,内侍回禀,“邵大人不在?家中?,听说前两日就已出城,至今未归。” 邵循不在?京城? 承桑意有些?意外,邵循去了皇陵? 邵循并非好事者,朋友不多,没有人能让他?在?除夕夜抛弃母亲不管出城而去。 邵循不见了,皇后?也不见了。 承桑意面?上冷意渐深,枯坐良久,灯火噼啪作响。她紧紧握住双拳,道:“召钦天监。” 她找不到皇后?,找不到邵循。 邵循在?赶回京城的路上,皇后?蹲在?邵家的门口,委屈巴巴。 天亮城门打开,邵循入城,一身风霜。 遥远就见到门口蜷缩的皇后?,她惊了,飞快翻身下马,想都没想就扑了过去,“长明。” 第111章 皇后?听她唤自己的名字,嘴角撇了撇,“我想将顾侯尸体偷下来,你觉得可行吗?” “若是可行,你昨夜为何?不偷呢?”邵循大胆伸手握住皇后?的手,顺势将人拉了起来。 少?女冻了一夜,浑身发凉,眉眼凝结寒霜,邵循伸手抚干,“殿下,进?去说。” “不进?去了,会吓着你娘。你就说,行不行?”皇后?坚持问一遍,“她会杀与这件事有关的人吗?” 邵循眨眼,眼前少?女失魂落魄,瑟瑟发抖,再?不是当初神采逸荡的皇后?殿下。 陛下将忍逼至如此吗? 邵循感知到皇后?的无助,可她还是无奈摇首,“若尸体不见,顾夫人会有危险。陛下将怨气洒在?顾侯身上,也是因为她无法处置自己的母亲,二来,也是震慑朝臣。” “眼下顾家还未曾处决,朝臣观望,你偷走了尸体,陛下必会搜查京城,到时候会死很多人。” “殿下,你只能去求陛下,切勿不可冲动。你不知人间帝王的权势有多大,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皇后?紧紧攥住邵循的手腕,邵循吃痛,不敢面?对皇后?。 文人注重身前身后?名节,陛下为惩戒,悬尸昭告天下,也在?情理之中?。 顾侯犯的是谋逆之罪。 只顾家人如何?能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后?被挂在?城门上,毫无尊严可言。 “我就知道你也不赞同。”皇后?叹气,她想了一夜,知道这个做法只激怒承桑意。 明知没有希望,她还是来问一问。 “对不起,我什?么都帮不了你。我可以去找同僚去陛下跟前求情……” “不用,邵循,你就这样,很好了,我不想毁了你。”皇后?及时打住邵循的话,然后?阔气的拍拍她的肩膀,“邵循,你很好。” 言罢,皇后?转身离去。 邵循感觉肩膀沉重两分,再?抬眼,眼前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了。 她昂首,四处张望,想要寻找长明的踪迹。 找来找去,冬日里萧索景色下,内心一片凄凉。 皇后?的困境,她什?么都帮不了。 **** 皇后?回到椒房殿后?换了身衣裳,准备去椒风殿看?顾夫人。 李瑶一路跟着她,口中?絮絮叨叨:“昨夜陛下来找殿下,您不在?,陛下发了一通怒火。您昨夜去了何?处。” 往日活蹦乱跳的皇后?,今日就这么听着李瑶的话,一字不回。 李瑶担心,“您与陛下吵架了吗?您是皇后?,怎可与陛下置气。” 皇后?蓦地?停下来,回身望着李瑶:“你的意思是我不能生她的气?” “殿下,那是天子啊。”李瑶心里发憷。 皇后?冷冷的笑?了,那是天子,掌握人间百姓生死大权,邵循也说了,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会死很多人。 皇后?没有再?与李瑶争长论短。 顾夫人醒了,坐在?窗下,神色呆滞。 皇后?轻轻走了过去,搬了凳子一道坐下,顺着她的视线去看?,窗外不过是些?阴云罢了。 “阿娘,你在?看?什?么?” “什?么都看?不到,我又想看?看?外面?。阿初,你来了。”顾夫人终于动了动身子,笑?着望向女儿。 皇后?对上顾夫人慈爱的目光,心中?咯噔一下,她不配。 是她搅得顾家大乱,家破人亡。 “你想回顾家吗?”皇后?心口堵得厉害,从未这般无助过,做什?么都不对。 无论怎么做,都无法弥补自己的过错。 顾夫人伸手摸摸女儿的脸颊,笑?意淡淡:“不想回去,我就想这么看?着你,阿初,你要好好的活着。只要你是皇后?,余生将会没有危险。阿初,陛下还是不错的,她没有杀你。” “顾家犯了那么大的错,我以为会连累你,可陛下答应你将我带进?宫里来,可见,她对你很上心。阿初,你要好好把?握。” 皇后?屏住呼吸,贴着顾夫人的掌心,一动不敢动,她感受到顾夫人对女儿的关切爱护,只是顾小姑娘死了。 她不配得到顾夫人的爱护。 “我知道,我听你的话,会好好活下去。你也是,他?做的事情与你无关,你陪着我在?这里生活,好不好。”皇后?昂首笑?着,强烈的窒息感涌上来。 不知为何?,顾夫人收回手,继续看?着外面?,依旧带着慈爱的笑?,她说:“这是椒房殿,小住可以,常住不妥当。我想着你还是将我送出宫,我不回顾家,你给我找个地?方,我自己生活。” 皇后?不知该怎么回复,思索一番,道:“你一个人住不安全,我想想办法,好不好。” “好啊,我等?你。”顾夫人语气轻快,似想起什?么事,扭头望着皇后?:“阿初,听陛下的话,顾家的事情别管了。你不仅是顾家的女儿,还是一国之母,不能知法犯法,懂吗?” 皇后?沉默。 第56章 五十六 顾夫人的话?, 皇后没有应承。 顾夫人似乎有感知,转身望着她:“你现在,喜欢陛下对吗?” 皇后没有说话?, 她对承桑意哪里是喜欢可言, 她对她百依百顺, 可承桑意对她没有半分怜惜。 第112章 “阿初,你看着陛下的时候, 眼中有光。我也是从你们这个时候过来?,都说女帝选妃,大逆不道,有被人伦。选妃五年后, 多少人家争前恐后的想将女儿送入宫里。” “权势面?前,他们心中的人伦算的了什么。” 顾夫人肆意嘲讽,眼梢上扬, 带着罕见的强硬,“你喜欢她,就别动歪心思, 好好在宫里生活, 陛下仁义, 断不会放弃你。” 皇后张了张嘴,喉咙里堵得厉害,“哪里来?的仁义。” “阿初,不管她对顾家人有多狠, 她能?不废后,便是仁至义尽。谋逆大罪, 满门获罪,她能?待你如初, 已?是不易了。你还想要什么,想她赦免你父亲赦免顾家的人?” “阿初,律法?在前,万事遵循律法?。” 皇后低下头,她想说,承桑意不仅杀了顾侯,还将他的尸体悬挂示众。 皇后没有说,这样?的话?太残忍了。 思索两息后,她扬首,同顾夫人微微一笑?:“我知道,会好好过日子的,您也好好活着,我让人去找何时的宅子。” “好。”顾夫人舒心地笑?了,望着女儿?,十分满足。 皇后陪了会顾夫人,不愿久待,领着李瑶又走?了。 **** 皇后刚回到椒房殿,四妃翩然而至,不知为?何,四人穿得朴素,像是心有灵犀一般。 皇后大大咧咧邀请人坐下,眉眼带笑?,“你们四人怎地一起过来??” 贵妃得到女帝传话?后,慌忙给家中父亲去信,也放心不下皇后,拉着德妃就来?了。 半路上遇到同样?心思不宁的贤妃明妃,四人碰上后就直接来?椒房殿。 四人沉默下来?,没人敢开?口。 晾了半晌,还是惯来?柔弱的贤妃先开?口,她笑?得有些勉强,“殿下,妾听说了顾家的事情。我已?与父亲说了,希望父亲上奏疏劝一劝陛下,人死后入土为?安。” “我也与父亲说了,家里回话?说尽力试试。”明妃紧接着开?口,面?色愧疚,不敢直视皇后。 贵妃抬首扶了扶鬓上的玉簪,道一句:“谁敢劝呀,谋逆的大罪。” 贤妃忍不住瞪了一眼,“你别添乱了。” “你们这样?骗她只会让她更伤心,不如直接说实话?,这件事,谁都不敢劝,谁劝,谁就是逆臣之一。”贵妃语气犀利,“皇后殿下,还是及时抽身为?好,殿下,非我心狠,眼下,你只有保住后位为?好。” 皇后眨眼,目光在四人中间徘徊。 就不作声的德妃开?口:“就怕这时朝臣将目光放在殿下身上,吵着废后。” 她们过来?,不是为?了顾侯的尸体,而是皇后的后位。 后位,是一国之母,当今陛下虽说是女子,可后位却是实打实的,将来?过继子嗣,皇后膝下有子,不犯错,谁能?撼动呢。 有了太子殿下的皇后,才是货真价实的一国之母。 皇后闻言后,托腮静静听着,她不懂这些事,没什么主见。 她的目的就是让顾家人平安,其他,顺水流淌,女帝让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贤妃脸色微变,问皇后:“陛下可说了这件事?” “她说不会废后。”皇后乖巧的点点头,“她说与我长相厮守,至于是不是真心,我就不知道了。” “我的老天爷,陛下这么说了就准没事。”明妃说着拍了拍着胸脯,“我们就怕你出事,让人出宫去打听群臣的意思,我们四家是不会上奏让陛下废后,就怕那些眼皮子浅的文臣。” 皇后好奇,“你们不想做皇后吗?” “谁想做皇后?”贵妃挑起秀气的眉梢,略微两分厉色,“不瞒你说,你做皇后最好,我们都喜欢你做皇后,至于其他人,饶了我们吧。” 皇后是个善良的主儿?,对四妃好处极大,若来?一个心胸狭窄爱摆架子的主儿?,她们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别说我们的事,好殿下,你是怎么想?”德妃拍了拍贵妃的手腕,示意她别说了,“您的想法?最重要,您若想掺和?这件事,可就麻烦了。” 有了女帝的话?,皇后想要明哲保身不难,就怕皇后想不开?。 皇后眨了眨眼睛,显得极为?无辜,“我阿娘还在椒风殿,你们说,我该怎么做?” 顾侯死了,可顾夫人还活着呢。 四人面?面?相觑,都带着犹豫,都说不出话?了。 “我先保护我阿娘。”皇后只说这么一句。 至于以后的事,且看且行事。无论如何,不能?让顾夫人也没了。 皇后宽慰自己,灵动的眉眼跟着舒展,“那么要不要留下,中午吃烤肉暖锅,如何?过年呢,热闹一下,好不好?” 贵妃摆手说不要,“可以吃些简单的,我们包些饺子汤圆,好过吃肉。” 顾侯刚去,皇后该要守孝,岂可为?了她们做不孝女呢。 “那就包饺子汤圆,你们会做吗?”皇后诧异。 “殿下未曾进宫的时候,我们常常在一起包,只怕殿下不会。” 皇后撇嘴,自己确实不会,便道:“那我跟你们学?习,师父们要好好教。” “那是自然,一个徒弟,四个师父,还怕你学?不会。”贵妃掩面?而笑?,气色好了不少。 第113章 言罢,李瑶让人去准备食材,两张食案拼在一起。 顷刻间,殿内就热闹起来?,四人井然有序,和?馅的和?馅,揉面?的揉面?,还有的在挑选送来?的食材,都不许宫娥们插手。 皇后左顾右盼,看看揉面?的手法?,又看看馅料。 汤圆讲究馅料,五六种馅料,甜的咸的都有,皇后看得眼花缭乱,“包些肉的呀。” “不吃肉,今日吃素。”贵妃说了一声,“饺子也吃素的,谁想吃肉自己包。” 闻言,皇后撸起袖口就要自己包,明妃拉着她,将一块擀好的饺子皮放在她的掌心中,“拿着,放些馅,边上贴起来?,捏个花,防止入水后漏出来?。” 皇后仔细去看,学?着明妃的样?子,放馅料,贴起来?,捏个花。 胖嘟嘟的肚子就出来?了。 “很简单呀。”皇后看着掌心中的胖将军,拿手戳了戳肚子,喜笑?颜开?。 明妃提醒她:“别放太多的馅料,不然肚子会撑坏的。” “好的。”皇后放下胖将军,拿起明妃递来?的饺子皮。 再接再励。 椒房殿内热闹,女帝的大殿上冰冷肃穆。 承桑意看着手上求情的奏疏,邵循与苏时都立于殿内,两人心照不宣的为?顾侯求情。 “你二人为?逆臣求情?” 苏时上前一步,先开?口求情:“陛下,臣觉得逆臣死不足惜,只他是皇后的生父,皇后颜面?无存。” 邵循垂眸,仿若没有女帝的话?,在听到苏时的话?后,她抿了抿唇角。 “朕急得苏探花与皇后之间,交情匪浅。”承桑意语气冷冷。 苏时脸色涨得通红,“臣与皇后一道长大,比起旁人,确实要熟悉几分。” “苏时,你来?求情,你父亲知道吗?”承桑意问道。 苏时哑口无言,默默摇首。 承桑意嗤笑?一声:“自己都做不了自己的主,还敢做苏家的主?” “陛下,为?皇后殿下考虑,求陛下赦免逆臣尸体。”苏时急了,下跪叩首。 承桑意不再理会,吩咐内侍:“赶出去,告诉苏老一声,问问苏家想做什么。” 苏时被内侍拖了出去,邵循身形不动,呼吸都没有乱,等声音消失后,才主动开?口。 “陛下,臣与皇后同行皇陵,皇后并?不知晓顾侯所?为?,且顾寻是她的姐姐,她并?没有留情,可见她对陛下忠心。臣大胆求陛下看在殿下为?您办事的份上,赦下顾侯尸体。” 承桑意听着求情的话?,冷冷地笑?了:“邵循,你惯来?不管朝堂事,这回,怎么违背初心了?” “臣、问心无愧。”邵循立于殿下,长身玉立,身形岿然不动。 承桑意笑?问:“朕所?为?,可违背律例?” “没有。” “既不曾违背律例,邵卿所?劝,又是为?何?是因为?与皇后相识的私情吗?” 邵循屏住呼吸,感觉如芒在背,回道:“臣所?为?,亦不违背律例。皇后天真,一心为?了陛下。若陛下毁其父尸身,殿下亦会伤心。” “你可真为?皇后所?想。邵循,苏时违背他父亲的意思,你呢?你若被牵连,谁来?奉养你的母亲?”承桑意散漫极了,眼中带着玩味,“还是说,你觉得朕不会将你化为?逆臣一列?” “陛下是明君,臣信陛下。”邵循双手揖礼,紧紧注视着脚下地砖。 承桑意挑眉:“你一句陛下是明君,就让断了朕的后路,退下吧,朕要去见皇后。” 邵循深吸一口气,脚步虚浮,慢慢退出大殿。 跨出大殿门看,邵循身子晃了晃,何谓清明? 她有些迷惑了。 **** 饺子汤圆出锅,热气缭绕,殿内暖气盈盈。 李瑶给皇后端了一碗汤圆,“按照您的吩咐,一种口味放了两个,您尝尝。” “不知为?何,自己做的就是觉得很香。”皇后拿勺子试着舀起一个,未曾尝到,眼前浮现阴影。 殿内鸦雀无声。 皇后抬首,只见承桑意立于殿门口,四妃吓得魂不附体,脸色苍白。 “你来?就来?,悄无声息,是想吓死我们吗?”皇后放下勺子,对女帝的突然驾到表示很不满,愉快的氛围被一扫而净。 贵妃见状,先行要跑,“陛下来?了,妾身宫里还有事,先行退下。” “妾也退下。” “妾告退。” “妾告退。” 一瞬间,人跑光了。 第57章 五十七 忙碌半天?, 还没尝到味道的四妃仓皇离开。皇后只能自己端起碗,先尝了一个汤圆,是芝麻的。 承桑意见她吃的高兴, 自己顺势端起一碗, 道:“皇后心情很不错。” 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爹, 皇后瞧着也不像伤心的样子。 殊不知皇后在意的是人是否活着,人真的死了, 她也无可奈何,做不成哭哭啼啼的模样。 皇后一口气?吃了一碗,意犹未尽,吩咐李瑶:“给顾夫人送些过去。” “不必了。”承桑意及时阻止, 赶在皇后炸毛前开口:“汤圆寓意团团圆圆,你确定要?送过去?” 一句解释后让皇后偃旗息。 “那、那就听陛下的不送了。”皇后瞬息就无精打采,碗里的汤圆都不香了。 第114章 承桑意与她截然相反, 心情甚好,慢条斯理地吃汤圆,顺带品鉴一番。 皇后忍不住端走她手中的汤圆, “承桑意, 我爹死了, 你还这么高兴。” 承桑意睨她一眼,心道死的又不是你亲爹。话不能?这么说,会让皇后炸毛。 “你娘还活着呢。”承桑意提醒一句,顾夫人还活着, 爹死了没关系,娘活着也很好。 皇后气?得?叉腰, 眼珠子骨碌转了两下,着实不知该骂什么才好, 薄情寡义? 皇帝被人称薄情寡义,骂了也无用?。 皇后绞尽脑汁骂了一句:“从未见过你这么卑鄙无耻的人。” “是吗?顾侯无耻吗?”承桑意托腮,笑着打量着皇后,皇后炸毛的时候让她想起小狐狸。 毛发竖起,虎视眈眈。 “承桑意,你会有报应的。”皇后憋了半晌就骂出?这么一句。 承桑意反而笑了,清冷的面?容带着不多?见的好笑,“你会骂人吗?报应这句话骂得?不够狠,无甚用?处。皇后,你可骂朕薄情呀。” 皇后翻了白眼,气?得?叉腰:“你出?去。” “宫廷是朕的家,你站在朕的家中让朕出?去?”承桑意挑眉,露出?几分玩味,像是在逗弄猎来的小狐狸,“入宫这么久,什么都没学到,就学会跟到贵妃后面?看热闹。” 气?氛剑拔弩张,可女帝言笑晏晏,皇后气?得?快要?炸了,直勾勾地看着女帝,若非宫娥在,早就扑上前咬人家一口。 李瑶等人看得?是心惊肉跳,悄悄上前劝说皇后,“殿下,这是陛下,您消消气?。” 食案上摆着汤圆,皇后端走承桑意手中的,承桑意随手又端来一碗,不客气?道:“皇后学会了吗?” “学会了也不包给你吃。”皇后气?呼呼回一句,听李瑶的话,压制着自己的怒火。 “皇后,你该学学识字了,宫廷事务也要?学着管一管。”承桑意意味悠长般开口,“你懂朕的意思吗?” 朕想与你长相厮守! 皇后坐了下来,将?食案上的汤圆都挪到自己的面?前,一口气?吃了一碗,“我不懂你的意思,我俩之间隔着杀父仇恨呢。” 承桑意皱眉,这算哪门子杀父仇恨。 她还是嗯了一声,说道:“你若好好做朕的皇后,朕可以饶恕顾夫人。” “当真?”皇后眼中闪着光,“你会那么好心吗?是不是又想着什么阴谋诡计。” “你安心做皇后,朕便赦免顾夫人,仅顾夫人一人罢了。”承桑意加重最后一句话。 皇后先是高兴,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不免问一句:“会牵连多?少人?” “顾氏满门,凡是姓顾的都得?死,无论老?少。” 皇后心中咯噔一下,承桑意提醒她:“这是朕最大的宽容,赦免顾夫人,朕需顶着多?少压力。” 皇后不知顾氏满门是多?少人,被女帝这么一提醒后,想起京城顾家有几百人呢。 这是要?将?顾家上下杀了个干干净净吗? “那、小的……” 皇后迎上承桑意的目光后吓得?不敢说了,讷讷地嚼着汤圆。 承桑意望着她,唇角勾了勾,这么笨的小妖是怎么来到宫廷的。 承桑意很好奇皇后的来历,皇后若非有一身?好功夫,只怕死了很多?回。 空有蛮力,没有脑子。 两人吃了五碗筷汤圆,皇后吃了三碗,吃得?有些撑,站起来要?走走,承桑意拉着她的手,“去朕寝殿。” 皇帝的寝殿距离椒房殿不远,龙辇走上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来这里做什么?”皇后有些发懵,“你给我准备礼物了?” “嗯,下车去看看。”承桑意应了一声,神态有些不自然,饶是如此,还是坚持拉着皇后往里走。 皇后晕乎乎的被拉着走,“你会送我什么礼物?” “你也别送礼了,放了顾家小的,怎么样?” “小的都不懂事,杀了太可怜了。” 小皇后唠唠叨叨,承桑意自动屏蔽她的话,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步入殿门后,皇后左顾右盼,想要?窥探出?什么,等她走进去才发现,哪里有什么礼物。 “礼物了?” 承桑意牵着皇后的手走向坐榻。 坐榻上放着一匣子,承桑意顺手掀开,露出?里面?的凤印。 皇后大失所望,“这就是你给我送的礼?” “你不喜欢吗?”承桑意意外?,于天?下女子而言,凤印是最好的礼物,掌管宫权,一国之母。 这是天?下女子的愿望。 皇后叹气?,装模作?样的双手背在身?后:“你觉得?我应该喜欢,可我就是高兴不上来。” 皇后说完,扭头?看了一眼外?面?的日头?,是阴天?。 她有些奇怪,“你这里的炭火太旺了,有些热。” “是吗?朕让人去撤下去。”承桑意低头?,没去看皇后。 皇后将?匣子盖上,这么一个礼物也无法喜欢,心中大为失望,坐下来后发现比方才更热了。 她摸摸自己的额头?,汗水打湿掌心,“你怎么不热呀。” 承桑意与进来时一般无二?,额头?光洁,没有一滴汗珠。 第115章 “朕自小畏寒,不热。既然你不喜欢,我们?回椒房殿。”承桑意拂袖,拉着皇后就要?走。 皇后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走过来,待上片刻又走,很闲吗? 虽说不知女帝的意思,皇后却累了,她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入睡了。 “回去麻烦,我累了,在你这里睡一觉。” “在这里?”承桑意心口一颤,背后生寒,“床湿了,还没有干。” “床怎么会湿。” “喝茶的时候不小心打翻茶盏了,回椒房殿。” 承桑意一面?说,一面?迫不及待的将?人拉出?寝殿。皇后迷迷糊糊,女帝说走,她就走,也没多?问。 登上龙辇后,她才糊涂道:“你在床上喝茶就算了,还给打翻了,整张床都湿了,你喝是茶还是水桶?” “失手罢了。”承桑意微微松了口气?,脊背明显松了下来,歪靠着迎枕,语气?散漫。 皇后思考不对,可又无法解释承桑意为何不住自己寝殿的理由。 很快,困意来袭,皇后靠着女帝,沉沉睡了过去。 承桑意也有几分疲惫,肩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低头?去看,触及皇后纯良的面?容。 她忽而有几分喜欢。 看到不受拘束的皇后,她就想起从前的自己,母后活着的时候,她也可以这么肆意潇洒。 人可以长大,但心中的良心不可泯灭。 皇后便是如此,她有一颗常人没有的善良之心。 龙辇颠簸,承桑意伸手扶了皇后,手搭在她的腰肢上。 顷刻间,暗香盈动。 承桑意别开脸,无声笑了。 **** 皇后一觉,睡了两日,醒来之际,已是初四了。 皇后糊里糊涂的爬了起来,睡得?头?脑晕眩,撑着坐了起来,李瑶上前端着水杯:“殿下醒了,您这一睡可睡了许久。” “我觉得?好累。”皇后感觉自己浑身?无力,看了李瑶一眼,眼皮太重,自己便又睡着了。 李瑶唤了两声,皇后才爬起来,自己望着虚空发呆,“陛下呢?” “前朝议事了。” “过年也议事?”皇后知道朝堂规矩,今日休沐,怎么会突然议事了。 李瑶低头?:“听闻在说顾家的事情。” 昏昏欲睡的皇后瞬息就醒了,扭头?看着她:“顾侯已死,还在说什么?” “臣也不清楚。”李瑶不敢说了。 皇后掀开被衾就下榻,“拿衣裳来,我去前面?看看,你别声张。” “殿下,您去了也无益,不如在殿内。那帮子老?臣说话可坏了,您说不过他们?。”李瑶试图拦着皇后,“您别去了,等陛下回来就清楚了。” 皇后郁闷,“他们?是在说废后的事情吗?” 李瑶神色慌张,却没有摇头?。 顾家谋逆,顾侯悬尸示众,皇后依旧安然无恙的住在椒房殿内,怎能?不成为众矢之至呢。 皇后坐回榻沿上,她对规矩不懂,扭头?问李瑶:“陛下说赦免,那帮子老?臣还可以反对?” “臣也说不清楚。”李瑶摇首,她是内廷女官,不管外?面?事。 皇后倒也不急了,自己裹着被子坐了会儿,脑袋里一片空白。 枯坐了会让,觉得?无趣。她还是决定穿上衣裳,悄悄去前面?看一看。 **** 大殿内,气?氛冷凝,女帝沉默,下面?的朝臣你一言我一语,都在说皇后身?为顾家女,必然知晓顾侯的图谋,应当同罪。 又有人说罪不及出?嫁女。 两方吵闹不休。 邵循听着两边的吵闹,低头?看着脚下的地砖。 突然,官袍衣摆动了动,她低头?去看,脚下一只白色的狐狸。 她诧异,狐狸的爪子扯着她的衣摆,就这么晃来晃去。 邵循想起什么,作?势低头?一捞,将?狐狸捞入怀里,顺便用?袖口遮挡。 这回,邵循的心不定了。 小狐狸被蒙着脑袋,嗅到一股香味,爪子拍开衣摆,不耐地想要?下地。 邵循伸手,蒙住了小狐狸的眼睛。 第58章 五十八 朝堂之?上, 朝臣各执不同意见,唇枪舌战,引经据典, 谁都不肯退让。 内侍匆匆来禀:“陛下, 苏太傅来了。” 今日?苏时没?有入朝, 苏太傅却来了。此人久不闻朝政,今日?突然?上朝, 显出几分?诡异。 小狐狸在人群中找了两圈,奇怪的发现苏时不在,为何苏时会不在。 此时,邵循忽而开口:“苏太傅是?先帝的太傅, 苏时是?太傅的老来女。” 苏时不过十八九岁,苏太傅年逾古稀了。 小狐狸挠挠自己的脸颊,没?听明?白邵循的意思, 苏时没?来,和苏太傅是?先帝太傅这?句话有什么关系。 眨眼睛,苏太傅被人迎入殿, 老者胡须头发皆白, 走路杵着拐杖, 一步一步走进殿。 “内侍长,赐座。苏公可是?为苏时替顾侯求情一事而来?”承桑意笑脸相迎。 内侍长领着小内侍去搬椅子,苏太傅同女帝揖礼,慢悠悠开口:“苏时眼中无父无君, 大逆不道,岂可为逆臣求情。老臣已教训过她了, 望陛下恕罪。” “臣来是?为苏时请罪。” 第116章 老大人说话不急不徐,目光紧邻在年轻的女帝身上。 承桑意好奇, “苏时何罪之?有?” “日?前,有一女子抢夺逆臣尸身,苏时隐瞒下来,甚至让那?女子逃脱了,有隐瞒包庇之?嫌。”苏太傅慢慢道来,“臣思来想去,此举有违律法,不得不告诉陛下。” 承桑意含笑,道:“苏时与朕说过了,不算隐瞒包庇之?罪,老太傅想多?了。” “陛下不怪苏时,老臣不得不说道,那?女子是?如?今的皇后殿下,目无法纪。”苏太傅喘了口气,话还没?说完,下面的邵循变了脸色。 她伸手捉住狐狸的脖子,试图想捂住耳朵,小狐狸一爪子拍开她的手,听得出神。 殿内落针可闻,谁都不敢插话。 邵循身子颤了颤,没?想到苏时会如?数告诉老太傅,背刺皇后一刀。 苏太傅缓过身来,继续说道:“皇后截下逆臣尸身,眼中无陛下无法纪,她又是?逆臣之?女,德不配位,望陛下废去她的后位。” “太傅慎言。”邵循出声?,只听她说道:“皇后是?众臣选举出来,有皇后仪态,见其?父尸身被宣,悲愤在心,想要挪下父亲尸身也在情理之?中。难不成老太傅想要当?今的皇后见父尸身而无动于衷,做一不孝绝情之?人?” “皇后殿下母仪天下,心怀百姓,若这?么对待自己的母亲,配做皇后吗?太傅眼中只有律法,无道德,今日?何不将苏时绑来见君。老太傅怜惜女儿,皇后殿下怜惜其?父,都是?人之?常情。太傅怜惜幼女,却觉得皇后眼中无君,试问五十步笑百步,岂不可笑。” “你是?谁?”苏太傅转身问邵循。 邵循回答:“刑部侍郎邵循。逆臣一案,由下官查证。” 苏太傅凝眸,“你觉得我包庇女儿,指责皇后?” “下官确有此意。”邵循不卑不亢。 殿内的朝臣无一不惊,邵循不过是?刑部侍郎,怎么敢指责苏太傅。 就连女帝都要给太傅三分?颜面。 内侍长搬着椅子过来,请苏太傅坐下。 苏太傅趁势坐下,望着邵循,“你觉得我说错了?” “太傅所言并无过错,只你今日?一人上殿,却不带苏时,断定陛下不会惩罚苏时,明?知陛下会轻轻放下,您却故意指责皇后,试问您的眼中可有君王?” 众臣倒吸一口冷气,上座的承桑意微微凝神,不想邵循竟有这?般好口才。 苏太傅被质问后,显然?一怔,在朝谁不给他颜面,今日?被一女官呛住了。 “你既然?说完并无过错,你却站出来质问我,又是?何意?” “替皇后鸣不平罢了。”邵循丝毫不惧,顾侯一案是?她查出来的,证据皆是?她从皇陵带回来的,这?些事情群臣都很?清楚,不怕有人指责她与逆臣勾结。 邵循又说道:“臣知晓一往事,苏时与皇后情意深厚,苏太傅是?害怕苏时被顾家牵连,这?才迫不及待撇清关系。” 一语戳中苏太傅的私心。 小狐狸缩在邵循的袖口中,哀叹一声?,苏时果然?是?来害她的,帮不到她就算了,还带了这?么一个祸害坑害她。 “你放肆!”苏太傅怒指邵循,“你什么身份来质问我,我儿苏时念在往日?情分?上才帮助皇后罢了,哪里?来的情意身后。” 邵循抬眸,对上苏太傅厉眸:“下官所言句句当?真,若问皇后罪,先问苏时包庇罪,陛下方才赦免苏时罪过,自然?也知晓皇后之?举,帝心宽宥,皇后哪里?来的罪,又为何德不配位。” “好了。此事朕知晓了。”承桑意适合出声?,再这?么说下,苏太傅要吐血了。 她触及邵循袖口轻颤,眼神微动,突然?间,邵循袖口露出一团白毛。 承桑意不动声?色的敛眸,继续说道:“此事朕已宽宥,皇后并未酿成大错,苏时也已改过,此事就过去了。” 邵循袖口又动了动,邵循抬手,将那?团白毛塞了回去。 整个过程,都被承桑意收入眼中。 邵循藏了什么? 苏太傅不肯罢休,继续与女帝说道:“顾家谋逆,皇后身为顾家女,截逆臣尸身,可见心中偏向顾家,臣谏议陛下废除顾氏皇后之?位。” 邵循欲出列再言,爪子扣住她的手腕,她生生忍了下来。 闻言,不少人附和,也有人反对,只苏太傅一来,方才平衡的局面就被打破了,倒有不少人倒戈,同意废后的人更多?了。 邵循急在心中,承桑意闻言后摆摆手,与苏太傅说道:“皇后是?你们让朕立的,不过三五月,你们又要朕废后,朝令夕改,旁人如?何看待朕。且朕以为顾氏女循规蹈矩,并无过错。” “陛下,皇后是?顾氏女,顾氏谋逆,她怎会心甘情愿侍奉陛下,若有歹心,陛下岂非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苏太傅依旧在劝。 邵循闻言,微微动怒,苏太傅因儿女私情对皇后赶尽杀绝,实难让人信服。 多?年名声?一朝丧,值得吗? 还是?说苏太傅觉得顾家败后,皇后与苏思旧情复燃? 邵循低眸,难得正视情爱一事:什么是?喜欢,苏时的喜欢再度将皇后推入火生水热之?中。 第117章 这?样的喜欢,太让人害怕了。 倒不如?从不相识过。 承桑意凝眸,只道一句:“朕累了,容后再议。” 她欲起身,却见一内侍在外面张望,她看向内侍长。内侍长快速出去。 内侍长听了两?句话,转身回殿告诉陛下:“顾夫人来了,在殿外说想见您,她不知今日?有朝会。” “她来做什么?”承桑意心中疑惑,然?今日?局面已被苏太傅控制,于她不利。 思索一番后,她吩咐内侍长:“带进来。” 顾夫人由内侍长领了进来,今日?非正经的朝会,顾夫人入殿也无人有异议。 邵循感觉自己袖口中的小狐狸不安分?了,下意识伸手拍了拍。 谁都不知顾夫人来做什么。 顾夫人走进后先给陛下请安,而后看向苏太傅。 苏太傅被她看着,大有不悦:“逆臣之?妻也配入殿。” “我配与不配,由陛下说了算。眼下我还是?皇后的母亲,苏太傅如?此咄咄逼人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吧。”顾夫人扯了唇角低笑一声?,而后看向女帝,“陛下,苏太傅之?女苏时曾给皇后送过书信,不过,被我截下了。” “书中三无笔文墨叙述相思情,女子相爱,有背论理。臣妇便?将书信藏了起来。” “你、胡言乱语。”苏太傅骤然?站起来,脸上肌肉颤动,“一派胡言,我儿清正,如?何会写下不耻书信。” “你儿是?否清正,我不知。我只知晓她对还在待字闺中的皇后殿下心生爱慕。”顾夫人慢慢道来,“陛下若是?不信,可去顾府搜寻,在我房内还可搜到,苏太傅,你敢不敢与我打赌。” 苏太傅脸色微变,“逆臣之?妻胡言乱语,我凭何要与你打赌。”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太傅此举,让我不耻。”顾夫人嗤笑一声?,转头去女帝禀道:“苏时爱慕皇后,皇后不知情,后皇后入宫假于陛下,此事便?不再提起。想不到苏太傅为断女儿念想,竟然?当?殿逼迫陛下废后,臣妇不能忍。” “罪在顾家,罪在顾明?远一人,皇后不知情,我顾家众人也不知情。但谁让我嫁给了顾明?远,臣妇愿与她同罪,但我朝律法早有言明?,罪不及出嫁女,太傅咄咄相逼,是?为陛下着想还是?为了私欲。” “陛下,妇人言语猖狂,与其?夫同罪,该当?处死。”苏太傅转身状告陛下,“太过猖獗,闻所未闻。” 邵循按住怀中的小狐狸,不想,小狐狸挣扎着下地,跑出大殿。她不放心,回身看了过去,只见一团白影就这?么不见了。 邵循心口未定,却听顾夫人说道:“苏太傅挟私报复,难让人苟同,陛下,苏太傅怀有私心。” “猖獗、猖獗,陛下,请赐死罪妇。” 两?人争执不休,苏太傅气得不轻,手指着顾夫人半晌说不出话来,却见他脑袋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众人吓了一跳,没?人敢上前,顾夫人立即与陛下说道:“陛下,顾明?远谋逆,臣服同罪,与皇后无关,臣妇该死,愿以死赎罪。” 承桑意眼皮子一跳,下意识唤人:“拉住她、拉住她……” 众人沉浸在苏太傅晕厥的震惊中,哪里?能想到顾夫人会这?么冲动。 不及众人反应过来,只听见砰地一声?,血溅三尺,邵循扑过去,慢了一步,伸手接住顾夫人倒下的身体。 邵循愣了一瞬,想到了什么。 长明?还会留下吗? 第59章 五十九 苏太傅昏倒, 顾夫人自尽,朝堂上一瞬间,都定格住了, 如同被冰封了一般。 直到皇后跌跌撞撞的冲进来?, 不?由分?说扑到顾夫人面前, 抬手试了试鼻息。 还有微弱的气息…… 皇后若同无助的孩子一般,手拂过顾夫人的额头:“别怕, 闭上眼睛。” 邵循仿若知晓什?么,下?意识推开皇后,同时,一双手禁锢住皇后, “皇后,别闹。” “我可以救她的。”皇后试图推开承桑意,“你让我救她。” “都退下?!”承桑意怒喝一句。 满殿朝臣不?知帝后之间怎么了, 但见女帝震怒,没人敢靠前,纷纷识趣的退出大?殿。 几名大?臣扶着半醒般昏沉的苏太傅跨快速走出大?殿。 皇后挣扎开束缚, 回?头再?看顾夫人, 顾夫人已没了气息, 刚刚微弱的气息也消失了。 人死了。 皇后不?信,双手要捏诀,邵循依旧握住她的手腕:“皇后,你要做什?么。” 当着女帝的命施法?, 承让你自己要妖吗? “邵循,你别挡着我!”皇后怒吼一声。 承桑意凝视两人, 邵循竟然知道?皇后是妖,二人推心置腹如此? 朝臣退下?, 殿内空空荡荡,顾夫人彻底没了气息。 皇后依旧想施法?救人,承桑意提醒她:“顾夫人已没有气息了,你想逆天改命吗?” “那又如何,我帮你,不?也是逆天改命吗?”皇后双眼猩红,怒视着承桑意:“你刚刚但凡阻止苏太傅,她也不?会被逼之如此,你冷眼旁观她人挣扎。你高高在上的姿态是怎么来?了?” “是我帮你的,是我帮你不?流血的解决叛变,顾侯谋逆该死,她呢?她是我的母亲,我是有功之人,她是有功之人的母亲,就不?能赦免吗?你只看到她身上的罪孽,就不?想想她的女儿帮了你那么多。” 第118章 “殿下?。”邵循低声提醒皇后,“莫要不?敬。” “承桑意,我帮了你很多,你为何就不?能满足我呢。”皇后怒气上涌,小脸苍白,“谁稀罕与你长相厮守,我帮你平叛,你却灭我满门,你要我如何与你长相厮守。” 承桑意感觉到皇后的变化,试图解释:“她是自尽,朕本想饶她一命。她替你担下?所有罪过的,她是你的母亲,是为你死的。” “是呀,为我死的,为我这个后位死的,这个后位到底有什?么用呢。” 皇后如同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喃喃自语,低头望着倒在血泊中的顾夫人,心中揪起?来?疼,如果顾夫人知晓自己的女儿早就死了,是不?是就不?会自尽呢。 皇后想不?明白,自顾自地弯腰抱起?顾夫人,邵循避开她,不?敢对视。 抱起?顾夫人的刹那,皇后踉跄了一步,她问邵循:“我该送她去哪里?” 顾侯不?爱她,她就不?用和顾侯葬在一处。 找个好地方葬了吧。 皇后抱起?顾夫人,往外走,承桑意被她心如死灰的眼神吓得不?知所措,“皇后,朕会将她好好安葬。” 皇后没有理?会她的话,麻木地往前走,就要跨过门槛的时候,承桑意拦住她的去路。 “皇后,朕与你说话,你听?到了吗?” 皇后抬首,看她一眼,“承桑意,你废后吧!” 若顾家下?姑娘也在,必然也不?愿再?做承桑意的皇后,心如死灰。 “朕是皇帝,朕不?废后,你说了也不?算,满朝文武也不?算。”承桑意怒气微涌,伸手抓住皇后的胳膊,“朕解释一遍,她是自尽,朕阻拦了,没有成?功罢了。” 皇后感觉到胳膊上的力量,想要震开,扫了一眼外面带刀甲士,理?智告诉她不?能莽撞。 邵循疾步走来?,“殿下?,臣来?安排顾夫人的后事,臣会选择宝地让顾夫人入土为安,您有许多事情不?懂,丧葬也是要有规矩的。” 皇后本想抗拒,听?到最后一句话后妥协了,人入土未为安也是要按规矩来?的。 趁她恍惚之际,邵循上前接过顾夫人的尸身,与左右内侍看了一眼,内侍立即上前相助。 承桑意趁机揽住皇后,对外吩咐道?:“邵循,让顾夫人入土为安,另外,苏时罢黜,贬为庶人。” 殿外的朝臣听?到最后那句,不?由捏了把汗,苏时祸从天降,女子入朝本就不?易,好不?容易在陛下?跟前上班,还被夺了官职。 此举,是冲着苏太傅来?的。 女帝无法?动苏太傅,唯有拿苏时出气。 邵循领着内侍处理?顾夫人的后世,承桑意让朝臣各回?各家,别站在殿前碍眼。 苏时得到惩罚后,没人再?敢触碰女帝逆鳞,逃也似的出宫去了。 皇后站在殿门前,望着邵循,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她扭头看向承桑意:“我觉得你的心,捂不?热。” 她做了那么多事,毁了顾家,到头来?依旧没有改变承桑意的心。 “我以为我在你心里,是与四妃她们不?一样的。我相信你那句‘朕想与你长相厮守’,今日才发现都是谎言。我以为我揭露顾侯与太后的谋划,会让你对顾家有一点怜悯。” “皇后,那是谋逆大?罪。”承桑意压着声音提醒皇后,“功是功,过是过,你是顾家的女儿,朕已不?废后了。” “谁稀罕你的后位?”皇后冷笑一声,清澈的双眸带着几分?疏冷,“我是因为顾家才入宫为后的,从来?就没在意过你的后位。我是顾家的女儿,再?是你的皇后。” 说完,她提起?裙摆跨过门槛,直接走了。 承桑意皱眉,她不?在意后位? 皇后怎么会不?在意后位了? 承桑意望着皇后的背影,不?禁思考皇后刚刚的话,是气话吗? 皇后对她,还是喜欢的。既然喜欢,就一定会在意后位。 承桑意不?敢追过去,可又不?想着放任不?管,索性让人去找贵妃劝说皇后。 人都散尽后,她回?到大?殿,望着尊贵的帝位,象征着皇权的至高无上。 这一世,她不?会重蹈覆辙,不?会陷入缥缈的亲情中,她努力成?为明君,克己守礼,让父辈留下?的江山更为稳固。 百姓安居乐业,有衣有食,不?辜负父亲的期许。 **** 顾夫人自尽一事,很快传遍宫廷,贵妃接到旨意匆匆赶到椒房殿。 椒房殿门紧闭,李瑶在外守着,贵妃疾步上前,李瑶上前行礼,“殿下?有吩咐,不?见客,她想休息。” 贵妃脚步顿住,“这个时候休息?” 李瑶点头。 贵妃望着殿门,低低叹气,“我在这里等?她醒来?。” “天气冷,贵妃不?如先回?寝殿,待殿下?想见您,臣去请您。”李瑶好心提醒,这个时候天气冷,再?者皇后不?想见客,空等?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贵妃也没了办法?,领着人三步一回?头走了。 偌大?的椒房殿空空荡荡,皇后早就不?见人了,轻易就找到了邵循。 邵循让人去买棺木,自己在城门处等?候,寻一块好地方将尸身葬了。 邵循料到皇后会偷偷跟来?,再?见到人后也没有惊讶,皇后却问她:“你为何不?让我救她?” 第119章 “你想让陛下?知道?你是妖吗?”邵循低头,帝心多疑,“你若喜欢她,就不?能露出马脚。” 皇后被说得一怔,反言相讥:“我不?喜欢她了。” “莫要说气话。”邵循深吸一口气,心口凉得厉害,“好好安葬顾夫人,也算是你的孝心了,顾家的事情,神仙来?了也难破解,你已经尽力了。就算顾姑娘活着,只会累得她自己废后,你懂吗?” 陛下?因为你才没有废后。 因为你是长明,不?是顾云初。 “若站在这个位置上的是顾云初,顾侯谋逆会失败吗?”皇后问邵循。 邵循惊讶,扭头对上皇后探寻的视线:“不?知道?,倘若叛军兵临城下?,损伤惨重,百姓流离失所,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因为有你,京城免于一战,你应该高兴才是。” 邵循耐心解释,皇后摆手,“我是来?报顾家的恩,不?是报百姓的恩,我要的是顾家父母活着,如今两人都死了,我便失败了。” “殿下?,不?是您想的这般,你虽报恩失败,你却阻止了一场浩劫。”邵循依旧试图想要摆正皇后的想法?。 寒风刺骨,马车上颠簸前行,树叶枯黄。 皇后看着路上的枯叶,没了来?时的喜悦和彷徨,人间走一遭,她品味了一番感情。 她告诉邵循:“我没有必要再?留下?了,邵循,我也恨你,恨你殿上阻止我救顾夫人。” 邵循低下?头,救下?顾夫人虽好,可朝臣都会知道?皇后是妖魔,皇后等?同断了自己的退路。 她没有解释,驾着马车往前行。 风吹落枝头上仅存的枯叶,天气暗沉得厉害。 马车不?知行了多久,买棺木的内侍追赶过来?,一口上好的棺木。 皇后望着棺木,对于顾夫人而言,已算很体面了。 邵循说:“我给顾夫人的娘家送信去了,告诉他们地点,你瞧,还没有人来?。” 顾家犯了谋逆罪,祸牵满门,谁都不?想沾染,就连娘家的兄弟姐妹都不?愿来?送一程。 “殿下?,你明白了什?么是人情冷暖吗?”邵循抬首,凝着稚气的皇后,“你太单纯了。” 皇后望着棺木,久久没有出神,人都是这么冷漠吗? 两队结合,邵循将顾夫人的尸身放入棺木中,整理?仪容,而后,一行人上路。 “殿下?,止步,您该回?宫了。”邵循对着皇后行礼。 皇后摇首:“我送她一程,邵循,我想自己跟着,你别搭理?我就行了。” 顾夫人落得这般下?场,她也不?知究竟是谁的错。 顾侯的野心,还是太后的野心呢? 第60章 六十章 简易的安葬, 在热闹的新年里,倍感?凄楚。 皇后坐在坟头前,日头西去, 她嘀嘀咕咕与顾夫人说话:“你放心?, 我每年都会来看你的。你们人的规矩多, 我会按照人的规矩来办,至于?顾侯。我和你说, 这个男人很负心?的。” “我以为你是他的原配,原来不是。我告诉你啊,他在你之前就娶了妻子,后来不认人家。见到他以?后, 先打两个耳光,下辈子擦亮眼睛。” “你女儿的眼睛也不好,竟然喜欢苏时。苏时哪里好呢?” 皇后绞尽脑汁去想苏时的好处。 想了许久, 只模糊道一句:“就剩下一张脸好看。” “顾夫人,你说是不是长得?越好看的女子,越薄情呢。” 邵循听着皇后的话, 眼眸微动, “是地位越高的女子, 越薄情。苏时生在苏家,富贵半生,自?然也没有自?由。比起?她?,我没有那么多顾及。” 同样生在帝位家, 陛下是天生的娇女,但她?也背负了许多。 皇后低头望着新挖的泥土, 目光涣散,“邵循, 我的报恩结束了。” “于?顾家而言,你的报恩结束了。于?你自?己呢,你喜欢陛下,心?中可甘心??”邵循循循善诱,“长明,面对你自?己的心?。” 山间云雾缭绕,远远望去,云层黯淡,天气越发暗了。 很快就会黑成一片。 皇后被邵循提醒后,不由抬头,问邵循:“在你心?中,她?是怎样的人?” “在臣心?中,她?是一位英明的君主。”邵循诚实回答,“陛下知人善用,用女官,重改革。” 皇后纠正她?:“我知道她?是一位好君主,我问的是怎样的人?” “薄情寡义的人。”邵循苦笑一阵,“我本想替陛下说几句好话,可我发现我不知该怎么说,我并不了解陛下的为人,她?呈现在我面前的便是这样的人。因殿下,臣对她?多了些不为人知的了解。” 承桑意、并非良配。 但殿下喜欢她?。 在喜欢与并非良配,两相选择中,该怎么选择。 是及时止损,还是继续爱下去。 夜色漆黑了,坟前的篝火照亮了山间半片天地。 “我不过喜欢她?的那张脸罢了。”皇后嗤笑一声,可心?有些疼,她?站了起?来,惋惜道:“那张脸,真的很好看。” 不知为何,邵循笑了,“原来长明也是以?貌取人啊。苏时也好看,长明为何会厌恶她?。” “因为她?拒绝了顾家小姑娘。若她?没有拒绝,顾小姑娘不会失魂落魄地离开寺庙,就不会有后面的惨事。归根究底,错在苏时。既然不喜欢,就早些言明。”皇后主动替顾家小姑娘辩解。 第120章 邵循深谙皇后之意,“苏时已成过去了,殿下看开些。若不想回宫,就不要?回宫了。” 她?望着长明,篝火的光笼罩着长明纤细的身子,她?好奇道:“长明,你是何模样?” “我?”皇后摸摸自?己的脸,“我长得?一般啊,不如顾家小姑娘好看。” “若离了这副身躯,我该如何识得?你?”邵循紧张道。 皇后笑了,“我自?会去寻你的。” 黑夜下,皇后翻身上马,坐于?马背上,望着山头上孤零零的坟茔,“顾夫人,你放心?,我会将顾家小姑娘的尸身送来与你作伴的。” 你们是母女,不该分离。 **** 黑夜下的椒房殿,与往日无?异。 皇后习惯翻船而入,脚刚落地,床榻前的烛火豁然亮了,女帝坐在榻前,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皇后来无?影去无?踪,将朕的殿宇当作客栈了?”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皇后失去了往日的情绪,懒懒地望她?一眼,回身将窗户关上。 “承桑意,你废后,我离开宫殿,我二人各不相欠。” “各不相欠?”承桑意眼眸骤然深深,“你是朕立的皇后,就该留在这座椒房殿。” “这座椒房殿送给你。你愿意住就住,不愿意就给其他后妃去住。”皇后露出?无?奈的神色,“我对你的没有多的喜欢,你非良人,我非软弱之人。还有,我脾气不好,动起?手来,你会承受不住的。” “我知道,你不是顾云初。”承桑意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至于?哪里来的,朕不介意。” 皇后惊了一瞬,后知后觉,承桑意许久没有喊她?顾云初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早就有察觉,直到?前两日你昏睡,我才真正认识你。”承桑意言简意赅,重声一般:“朕不介意你的过往。” 皇后觉得?好笑:“你不介意就可以?让我忘了顾家的事情?” 人间帝王是人间事,她?并非真正的顾姑娘,没有必要?在这座宫殿内孤独过完一生。 承桑意走近她?,伸手在她?脸颊上捏了捏,“皇后,你以?为你还能出?得?去吗?” “是吗?”皇后退出?一步,释放自?己的灵力去探查四周。 在她?探查的时候,承桑意主动解惑:“朕让人在椒房殿各处布下阵法?,你动不了法?术。” “这就是你的留客之道?”皇后被激怒了,伸手掐住对方的脖子,露出?嗜杀的一面,“我若带着你,岂不是很容易出?去?” 她?慢慢地将收紧力气,将女帝带离地面。 承桑意双脚离地,窒息感?袭来,她?依旧不怒不慌地与皇后对视:“你杀了我无?益。” 皇后不喜欢杀人,甚至不想杀人,杀的唯一一人还是老道士。 闻言,她?将承桑意放了下来,摆摆手,说道:“你不可能留住我一辈子的。” 承桑意在生死关头走一遭,大口大口喘息,脸色涨得?通红。她?倔强地望向皇后,“留一刻是一刻。” 皇后坦然地选择在榻沿坐下,压下心?头怒火,“承桑意,我能杀了老道士,也能杀你背后的那人,不要?低估我。” “为何要?那么倔强呢。”承桑意无?奈极了,“朕对你,不好吗?顾家夫妻并非是你的亲生父母。她?们谋逆,朕以?律法?处置,并无?过错。” “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我不该去皇陵。承桑意,我的眼睛,瞎了。”皇后笑吟吟地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眼前一片漆黑。 忽而,手腕一热,一只手拨开她?的手腕,一张薄情清冷的脸强势闯入她?的眼帘。 “皇后,朕自?认自?己作为无?愧于?天地,顾家谋逆在先,朕不过是按照律法?处置罢了。” “我捂住自?己的眼睛也在情理之中。”皇后歪了歪头,无?所畏惧,“你若无?愧于?天地,你慌什么?” “朕……”承桑意无?言以?对,对上皇后厌恶的眼神,她?的心?真的慌了,“朕、朕没有错!” “你没有错,我没有错,都没错,那就说明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就不应该绑在一起?。”皇后收回自?己的手,“你为律法?,我为报恩,都没有错。” “承桑意,我们也不合适。” “朕是天子,你是皇后,我为帝,你为后,哪里不合适?”承桑意平静的面容上终于?浮现怒气。 情绪平稳的人,此刻变得?不再稳定,她?死死盯着皇后的小脸,“帝后一体,荣辱与共。” 皇后叹气,“那你废了我,我是妖啊。” “朕不会废后的。”承桑意突然伸手,握住皇后的手腕,将一只血玉镯戴上皇后的手腕。 血玉镯忽而变小,完美?的契合在皇后的手腕上。 皇后自?觉见识小,不懂手腕上的玩意,隐隐感?觉应该是有压制她?的作用。 “你、你、你无?耻。”皇后骂不出?来了,下意识催动体内灵力,果然灵海里空空荡荡。 这一刻,皇后终于?慌了,推开承桑意就要?摘下手镯。 不知为何她?越用劲,手镯束缚得?越紧,她?下意识松开手镯,“你这是什么手镯?” 第121章 “血玉手手镯。”承桑意的语气听出?几分轻松。 皇后抬手就想砸了,承桑意提醒她?:“砸不碎的。” “您不怕我弄死你?”皇后怒气微现,小脸红扑扑的,“我可是杀过人的。” “你如同一个凡人,如何杀朕?”承桑意在榻沿坐下,“顾家一事解决后,朕会遣散后宫。朕选择四妃不过是挡住些难事,如今朕已然不惧,也不需要?她?们了。朕会给她?们一个很好的住处,余生衣食无?忧。” 皇后没好气地瞪着她?:“你迟早会死无?葬身之地,我要?去洗澡了。” “李瑶,替皇后准备热水沐浴。”承桑意吩咐女官。 皇后就这么看着她?,“你今晚别走,不然我将你踢下去,谁想和你长相厮守,脑子坏了才会和你长相厮守。” 皇后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气呼呼地去沐浴。 李瑶提心?吊胆的跟在皇后身后。 出?了寝殿,冷风扫过,皇后停了下来,李瑶浑身一颤:“殿下,怎么了?” “椒房殿今日可有人来了?” 李瑶哆哆嗦嗦回答:“贵妃来过,还来一妇人,约莫三十多岁,在宫里走了一圈,神神叨叨,后来又走了。” 皇后咬唇,回头望着寝殿,气得?牙齿咬得?咯吱响,难怪那么嚣张,是找到?了帮手。 自?己瞎了眼才会帮助她?平定叛乱,呸…… 坏种,坏透的种。 皇后骂完低头摆弄着手中的血玉镯,好宝贝真不少啊。 进入浴室,皇后脱了衣裳跳进水里,屏住呼吸潜入水中,静静观察血玉镯的反应。 令她?失望的是手镯毫无?反应。 她?哀叹一声,浮出?水面,趴在浴桶上生无?可恋的叹息,“好看的女人不能招惹。” 这回好了,自?己都出?不去了。 皇后气冲冲地穿上衣裳,心?中气得?厉害,杀回寝殿。 寝殿内空空荡荡,承桑意走了。 皇后逮住机会就跑,顺势将桌上的一盘子点心?装入怀中。 其他娘的长相厮守。 第61章 六十一 血玉手镯在黑暗下发出猩红色的?光, 像是人?的?鲜血在镯子?里流动。 皇后觉得光太刺眼,压着袖口遮挡住了,一面将最后一块点心塞进自己的?嘴里。 吃饱后, 她的?力气更足了, 脑子?也很清楚, 自己一个人?压根跑不了,还是要借助贵妃的力量。 贵妃美貌有?家世, 脑子也是最聪明的。 半夜三更,皇后敲开了贵妃的?宫门?,吓得整座宫殿的?宫娥内侍都醒了,贵妃更是披衣而?起, 床榻上的?德妃睡眼惺忪。 皇后被迎了进来,贵妃慌了一瞬,“你半夜三更不睡觉来我宫里做什么?” 宫人?说皇后到了的?时候, 她险些被吓死?。 皇后睨她一眼,说道:“你送我出宫,能办到吗?” “你要出宫做什么?”贵妃裹紧了身上的?衣裳, 将皇后披头散发也是奇怪, “你要离宫不回来了?” “能办到吗?送我去邵循府上。”皇后没有?解释原因, 顾家的?事情过去了,现在最关键的?是她被困住了。 她想告诉邵循,或许邵循有?办法救她。 贵妃眼皮子?跳个不停,下意识用?指腹拂过眼皮, “你想做什么,你去邵循府上做什么?” “你别管, 送我过去,就行?了。你能办到吗?”皇后感觉到了疲惫, 就像是跑了许久许久都没有?得到休息的?那?种疲惫,浑身使不上力气。 贵妃摇首:“我的?人?只能送信,出不去。” “那?你替我给邵循送个信?”皇后退而?求其次,“和她说一声,就说长明被困住了,烦她相救。” “长明是谁?”贵妃捂着心口,着实是乱得厉害,她压根听不懂皇后在说什么。 皇后不说真话,“我的?朋友,劳邵循救命,你去传话就好?了。” 贵妃点点头,“天?亮就让人?去传话,您回宫去休息?” 贵妃眼神有?些躲闪,皇后朝内寝看了一眼,贵妃忙挡住她的?视线,“殿下看什么呢,时辰不早,您该回去了。” “我今晚想谁这里,可以吗?”皇后收回视线。 贵妃讪笑,有?种被捉奸的?慌张感,心口噗通噗通跳个不停,险些要跳出嗓子?眼,她笑着摇首:“您别闹了,我这里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为何容不下?容得下德妃就容不下我?”皇后挑眉,“那?张床,五人?都躺过,你怕什么。五个人?都可以躺下,三人?就不成?” “三个人?、不行?、真的?不行?。”贵妃也不顾及自己的?仪态,拼命摇头,伸手将皇后往门?外推,“殿下莫要扰我了,时辰不早,回宫去吧。您的?龙床可比我的?床大多了,何必与妾挤在一起。” 皇后被推推搡搡出门?,猛地一跺脚,刚想说什么,想起还要贵妃给她传话,不能得罪。 算了算了,回宫睡觉去,等着邵循进宫。 在外走了一圈,皇后吃了一肚子?气,气呼呼回椒房殿去了。 李瑶等人?喜出望外,拉着皇后熄灯就寝,皇后越想越生?气,裹着被衾辗转到后半夜睡下了。 一夜醒来,已是午时。 第122章 皇后赤脚走下地,就闻到了烤肉的?味道。 迷糊糊下地走了一圈,见到女帝背影后,浑然?一颤,手腕的?上血玉镯动了起来,皇后试图甩下镯子?。 可惜,无用?。 食案上摆着许多种烤肉,香气诱人?。 承桑意听到脚步声后主动开口:“朕让御膳房做了许多烤肉,鹿肉、羊肉、兔肉,不知?你喜欢吃什么。” “我想吃你。”皇后没好?气道。 承桑意不恼,好?脾气望着她:“你会吃人?吗?” 自然?是不会,小狐狸怎么会吃人?了。皇后气得心口疼,自己揉了揉心口,“你好?歹也是一国之君,用?这么卑劣的?手段锁着我,可耻。” “朕是一国之君不假,皇后用?那?样的?手段欺辱朕,朕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罢了,并不过分。”承桑意语气亲和,带着几分温柔。 皇后翻了白眼,“那?你睡我两回,我们就扯平了,你将这镯子?拿走。” 承桑意莫名一顿,面色羞红,放下筷子?,“你可否注意你的?言辞,朕不想听到、听到……” 她羞于启齿。 “我就说、我就说,说得你嫌烦,说得你自己主动放开我。”皇后故意逼迫承桑意。 承桑意微恼,站起身,两人?对视,“你说再多也是无用?,吃你的?肉,朕还有?事先回大殿。对了,你让贵妃给邵循传的?话,朕让人?去传了。长明是你的?名字?” “不是。”皇后脱口而?出,“长明是我的?朋友。” 该死?的?贵妃,尽给她拖后腿。 承桑意露出‘我不信’的?神色,皇后极力辩解:“你想多了,真的?不是我。” “长明在何处,朕帮你去救。”承桑意冷笑道。 皇后立即闭嘴,恶狠狠瞪她一眼,“肉带走,我要绝食。” “是吗?皇后那?么爱吃,尽然?会绝食,朕等着。”承桑意不为所动,皇后好?吃的?本性怎么会忍得住。 皇后握拳,快要气死?人?了,这人?油盐不进,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懒得再费口舌,转身回床榻上躺着。 与其在宫里想办法,不如从血玉镯上动脑筋。 回到床上,皇后紧紧打量着玉镯,她越挣扎,手镯束缚得越紧,倒像是一阵法,你强它更强。 皇后思索良久,又发现玉镯内像是有?血液流动,这是谁的?血? 承桑意的?血吗? 承桑意用?帝王之血压制她身上的?灵力,是不是脑子?疯了。 皇后当即从床上爬了起来,想要去质问,万一又不是呢,岂不是空问一场。 不能去,冲长计议,她只能祈祷邵循主动查到她被困的?消息。 不过,那?块木头就算查到了,又能怎么帮助她呢。 四妃是皇帝的?人?,压根不会真心帮她。 皇后这么一想,顿觉自己处境凄惨无比,哀叹一声,肚内咕咕叫了起来。 饿了,不能真绝食。皇后迅速爬了起来,走到外间?,肉还在,她嗤笑一声,吩咐李瑶:“我想吃鸡丝面。” 李瑶颔首,“臣这就让人?去吃。” 热腾腾的?鸡丝面比起早就凉透的?烤肉,皇后吃得很满足。 吃饱喝足后,皇后将宫门?紧闭,不准任何人?进出,女帝也不准进来,至于四妃,她不需要叛徒来看她。 皇后过上了与世隔绝的?日子?。 四妃在第二日的?时候就来了,隔着叫门?,皇后没有?理会。 承桑意在晚上过来的?,宫门?不敢不开门?,皇后站在门?口喊话,“谁开了门?就滚出去,也不必在椒房殿当值。” 宫人?吓得不敢再开。 承桑意为难,站了片刻就走了。 深夜寒凉,月圆如盘。 耗了三五日,皇后睡了三五日,一睁眼就见到承桑意站在面前,她揉揉眼睛,道一句:“赶紧走,我就梦里轻松些。” 承桑意依榻沿而?坐,望着她:“还没想明白?” “我一小妖想什么明白,承桑意,你这副身子?会老的?,你最多困住我三四十年,等你死?后,我自然?会离开。你困不住我一辈子?。”皇后哼哧一声,裹着被子?坐了起来。 “你瘦了。”承桑意意味悠长的?说了一句,言罢,伸手摸摸皇后消瘦的?脸颊。 皇后不耐地拍开她的?手,“你不怕我吗?” “朕是天?子?,何惧小妖。”承桑意自信地笑了,肩背挺直,目露威仪。 殊不知?皇后对她这副姿态早就看腻了,曾经的?惊艳在算计中,什么都没有?留下。 皇后就这么静静看着她,下意识拨动手腕上的?手镯,“手镯里你的?血吗?” “你很聪明,是朕的?血。”承桑意颔首,没有?否认。 皇后的?手抖了抖,疯子?。 以血入阵,破阵那?一日,势必元气大伤,值得吗? 皇后裹着被子?的?手藏入被子?里,懒洋洋开口:“你疯了,我不明白你怎么会突然?变疯。” 承桑意面平静,如往常无异,甚至更冷了些,没出现激动的?情绪,在她的?意识里,她只是在做一件寻常的?事情。 “你非常人?,朕做非常事,并不过分。朕与你拜过天?地,接受过朝臣的?恭贺,是名正言顺的?帝后,哪里有?错?” 第123章 “你说的?是没错,我错了,我不该招惹你。好?了,我知?道错了,你走罢。”皇后陡然?疲惫了,“我的?错,我不该听顾夫人?的?话,强求宠幸……” 承桑意俯身,靠近过来,吻上皇后的?唇。 熟悉而?凛冽的?气息,让皇后瞬间?安静下来。 下一息,承桑意被推开,皇后气鼓鼓看着她,伸出手腕,“解开。” 承桑意望着她,心口未定,白净的?面上浮现一层粉意,她很快又低头避开皇后的?探视。 “朕再来看你。” 皇后还没说话,承桑意转身走了。 “承桑意,你给我解开。” 李瑶闻言匆匆进来,“殿下,陛下走了,翻墙进来,眼下又爬梯走了。” 皇后闻言,下地就追了出去,跑到殿门?口,恰好?可见墙头上最后一点影子?。 皇后忍不住笑出了声,堂堂一朝女帝,翻墙进来,又翻墙出去。 “她怎么那?么蠢,翻墙进来,开门?出去啊。” 李瑶没敢笑,低头解释:“没人?敢开宫门?,一人?之力不足以打开宫门?。” 皇后露出‘我懂了’的?神色,点点头,吩咐李瑶:“将那?个梯子?挪走,墙头上放些短刃。” 李瑶脸色大变,“殿下,这可是弑君。” “弑什么君,我只是防些小人?罢了。你见过哪朝皇帝爬墙头的?,爬的?还是椒房殿的?宫门?。”皇后少不得嘲讽两句,“快去办。” “殿下,没那?么多短刃,且这等利器,宫中不准留下的?。”李瑶犯难了,依旧好?脾气劝说皇后:“您看个高兴就好?,何必非要伤了陛下。” 皇后睨了李瑶一眼,“我忘了,你也是承桑意的?人?呢。” 第62章 六十二 皇后封锁宫门的消息很开传了出去, 邵循后知后觉,大感?不对。 长明并非是安分之人,相反, 她爱热闹, 哪里热闹会?去哪里, 不像是做出封锁宫门的人。 思衬一番,她派人出去打听。 未曾想, 宫内的人都不见了。她曾经入宫判案,救助不少人,不想,这些人都?不见了。 意味着, 女帝插手,将她的这些人都?拔除了。 得到消息的邵循,一夜未眠, 频频望向门口,希望看?到皇后的身影。 等了一夜,门口空空荡荡。 邵循入宫去见女帝。 “陛下, 臣想替皇后求情。” “求什么情分, 朕并未废后。”承桑意放下朱笔, 带着警惕望向邵循,“你与皇后之间的事情,朕不想听。” 女帝的话?,有?几分厌恶。邵循听出来?了, 直言道:“她不是顾云初。” “你闭嘴!”承桑意动怒了,环顾四周, “出去,滚出去。” 殿内宫娥鱼贯而?出, 脚步极快。 殿门关?上后,承桑意手心紧了紧,“邵循,朕不管你知晓什么,都?希望你闭嘴。” “陛下,你困住她,有?用吗?”邵循跪地,骨子里带着傲慢,她知道,女帝知晓皇后的身份了。 且,困住了皇后。 长明被困住了,不是自愿留在宫里的。 女帝露出几分怒意,薄薄怒意带表她的心境,慌张。 邵循继续说道:“你这样,只会?将她越推越远,陛下想来?还未曾动过心,不知对喜欢的人该怎么对待。你这样困住她,不是喜欢。” “朕不需要你来?教。”女帝的眸子里一瞬绽开?寒芒,“邵循,你想死了?” “不瞒陛下,广陵王派人来?杀臣的那夜,臣就该死了。是皇后救臣的性命,臣苟活了这么多时日,也够了。”邵循不疾不徐地诉说。 “臣想,她不属于这里,陛下何必强求。她助陛下平复叛乱,也是有?功之臣。既然有?功,就不该落得如此凄惨的地步。陛下,放她离开?吧,顾云初早就死了。” 承桑意沉默,手掌紧紧攥着,密密麻麻的疼钻入心口,“你知道她的身份?” “知道。” “她的身份是?” “一只不谙世事、不懂宫廷险恶的小狐狸罢了。” “那日殿上,你抱着的是狐狸?”承桑意心口漏了一拍,抿抿唇,她想起?了皇陵那日莫名而?来?的小狐狸,陪伴她片刻的功夫,却又莫名跑了。 是皇后? 邵循叩首,眼睑下一片淡淡乌青,“是。” 承桑意皱眉,皇后岂不是看?到了苏太傅逼迫顾夫人的场景,“朕不会?放她走的。” 邵循不甘心,“若天下人知晓皇后是妖,陛下还会?勉强吗?” “你敢。”承桑意怒而?拍案,乌黑的目光如刀般穿过邵循的身子,玉致光洁的容颜上蕴着盛怒,“朕会?诛你九族。” 邵循了然,含笑道:“那夜,没有?皇后,臣与母亲都?已经?死了。陛下若诛九族也无?妨,臣的族人早就该死了,臣会?谢陛下替臣动手杀他?们。” 承桑意眼哑然,被激得一句话?说不出来?,“你想死,朕不会?让你满意的。来?人,邵循御前不敬,关?入刑部大牢。” **** 十?五这日天上飘了雪花,小雪花落了一整日,到了黄昏,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出入都?不方?便。 皇后窝在榻上烤火吃着果子,殿门开?了,刮过一阵风,就见到一袭紫衣的女帝。 第124章 承桑意在门口脱了大氅,一步步走到皇后跟前。皇后迟疑地抬首,看?不清逆光中的那张脸。 皇后将一颗红枣丢进嘴里,直起?半边身子,“翻墙翻坏了脑子?” “邵循知晓你的身份,朕却不知道。”承桑意语气低沉,走上前,拉起?皇后的手,“在皇陵中,你变作那只狐狸,当时为何不告诉朕。” 皇后眼尾微弯,“我和你又不熟,为何要告诉你。你这人,是不是脑子坏了,还是受了刺激?” 说着话?,她推开?女帝,自顾自坐了直,剥了一颗桂圆,姿态慵懒,“承桑意,不要将自己看?得太重。” 一句话?,将女帝的尊严踩在脚底下。 皇后一张小脸抹了粉,在光下如同菡萏初开?,纯良无?害。 承桑意心中的怒气不禁消散,她不明白皇后对邵循为何有?那么深的信任,这一刻,她感?觉到了无?力感?。 分明是她与皇后先认识的。 她低声下气问:“你为何那么信邵循。” 皇后坦然,回答位居云端的女帝:“她身上的气质与众不同。不要问我是什么气质,我也不知道。” 邵循生来?不同,行事不同,与苏时更是不同。 想起?苏时,皇后不禁露出厌恶,待出去了,到时得与苏太傅见一面。 承桑意不理解皇后的会?,不懂‘与众不同’是不同在哪里。 皇后说不出来?,承桑意体会?不到,只说了一句:“她要死了。” 皇后眨眨眼睛,“你要杀她?” “她自己想找死,要告诉天下人,你是妖。”承桑意不瞒她。 皇后愣了一瞬,眉眼紧皱:“你把人逼到这个份上了,真是厉害啊。你说你,做什么不好,逼她做什么。她脑子里就一根筋,转不过弯来?。你放了她,我不跑不就好了。” “你要是这么做,我就更得杀了她。”承桑意眼眸深邃,这一刻,确实?动了杀意。 皇后‘嘶’了一声,不理解她的意思,“你今日是不是有?什么大病,我都?说不走了,你怎么还要杀她。” 承桑意一步踏过去,转身在榻上坐下,漫不经?心应了一句:“你为她妥协,是在侮辱朕。” 皇后不由多看?女帝一眼,见她又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像是个木头人。 殿内安静片刻。 “那你要我怎么做?她的命是我救的,再因我没了,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成不成。”皇后摆手站了起?来?,“承桑意,你杀了她,我就死给你看?……” 皇后突然顿住,一句‘死给你看?’让她想起?了什么事。 自己是九尾白狐,有?九条命,死了一回又会?怎么样。 她想了想,灵机一动,道:“你赐死我吧,放了她。” 承桑意睨她一眼:“你想得美,安生在这里待着,朕不会?放你,也不会?让邵循得逞。” “是吗?我等着你废后。”皇后轻叹一声,似想通了一般,倾靠过去,抵着女帝的额头,“你长得这么好看?,为何心那么坏呢,你若是心肠好一些,我肯定会?喜欢得死心塌地,也谢谢你这么狠,让我及时看?清你的真面目。” 她坏心地伸手抬起?女帝的下颚,唇角擦过她的唇角,“承桑意,你这么坏,除了容晗喜欢你,想来?也没有?人喜欢你了。” “皇后不喜欢朕?” 皇后反常的举止让女帝险些招架不住,几乎本能地朝后靠去,皇后伸手掐住她的腰,“喜欢你的脸、喜欢你的身子,就是不喜欢你。” “色胚。”承桑意低骂一声,起?身要走,腰间被什么压住,皇后的手圈住她的腰肢。 皇后朝她一笑:“你跑什么,我还没亲你呢。” 承桑意推开?她,落荒而?逃。 皇后笑得歪倒在坐榻上,捂着肚子半晌没有?直起?身来?,突然间,脸上滑过一滴眼泪。 一滴滚烫的眼泪让皇后突然停下来?,她歪着头看?向门口,喃喃一句:“脸很?美,身子很?软,就是心肠不好,啧啧啧,还是不喜欢你为好。” 雪簌簌而?下,下得更大了,一夜过后,殿门的雪没到膝盖处。 李瑶匆匆跑了进来?,浑身都?是白雪,惊慌道:“殿下,不好了。” 皇后从床上爬了起?来?,“你们说不好的时候,能不能将话?说完,什么不好了,还要我问一遍。” “前朝传来?消息,有?人说您是妖,要求处死您。” “咦,邵循成功了。”皇后迅速落地,赤脚踩在毯子上,朝外探首。 瞧见李瑶慌张的身形后,她眯眼笑了,“你觉得我像妖吗?” 李瑶吓得不轻,摇摇脑袋:“不、不像,臣伺候殿下三?月,比旁人更清楚,您不是妖。” “哦,那你的眼睛可真差。”皇后小小声地嘀咕一句,心情不由愉快起?来?,小脸上浮现自由的笑容。 李瑶慌得不轻,“肯定是有?人恶意中伤您,这般拙劣的理由也想伤害您。” 皇后回身上榻,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她吩咐李瑶:“去帮我看?看?邵循,她应该在牢里。” 少女语气轻快,将自己裹成一个粽子,嘿嘿一声,仰面躺下。 李瑶意外,“殿下,您不想去辩驳一句吗?” 第125章 “辩驳什么,最好陛下可以废后,我也自在些。”皇后露出轻快的语气,她喜欢可以自己掌控自己,像一把刀,可以随意劈开?任何东西,只要自己愿意,哪怕是炽焰。 李瑶吓得魂飞魄散,废后? 怎么会?到废后这么严重呢,都?是谣言,是在恶意诋毁殿下。 “殿下,您该要为自己辩驳,你再不为自己辩驳,谁还会?替您说话?呢。” 李瑶提起?裙摆跪在了榻前,“殿下,您不是妖,陛下对您的喜欢,臣也看?在眼里,若您自己放弃,陛下又该如何为您说话?呀。” 皇后锁住宫门闹脾气,女帝却甘愿翻墙来?见,这样的喜欢,哪个女子必不羡慕呢。 皇后无?动于衷,甚至嘲讽李瑶:“她的喜欢,压得我喘不过气,李瑶,你去御前为自己谋出路去吧,别跟着我,毁了自己。” “不,臣是殿下的人,岂可当逃兵呢。”李瑶哭出了声音,“外面的谣言不可信,您不是妖,更不是妖后,您不能让他?们得逞。” 第63章 六十三 李瑶哭哭啼啼表决心, 大殿前跪满了?朝臣,处死妖后的奏疏如雪花般飘进女帝的大殿。 承桑意望着?殿外跪着?的朝臣,不得不佩服邵循的心计, 更好奇她如何煽动朝臣来殿前。 女官们不知所措, 跟着?女?帝身后, 面面相觑。 “让他们跪。”承桑意丢下一句话,拂袖走了?。 离开大殿, 她又不知该去何处,走走停停,望着?深深的宫墙,天气?阴沉, 如同她的心情,郁闷、焦躁。 甩开追随的宫娥,她一人朝前走, 漫无目的。 回望来时路,她久久站立,邵循给她一个选择, 是选择皇后还是朝臣。 然而, 她不想做出选择。 她望向椒房殿的方?向, 心情起起伏伏,想要?做些什么?,偏偏又毫无还手之?力。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意去见皇后。 相比较女?帝的困境, 皇后的心情显然很不错,抱着?汤圆吃了?两碗, 李瑶在一侧,眼眶依旧是红的。 承桑意埋进殿门, 李瑶万分欣喜,“殿下,陛下来了?。” 皇后懒洋洋地看了?一眼,“来吃汤圆吗?” “你很高兴?”承桑意有一瞬不解,都这个时候,她为何这么?高兴呢。 皇后放下勺子?,接过李瑶递来的帕子?,顺势擦擦唇角,“为何不高兴,看你的脸色就知晓你心情不好。你心情不好,我心情就很好呀。承桑意,你总说你是帝王,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你能解决眼前的困境吗?” 承桑意沉默。 “你解决不了?。你若不处死妖后,就会成为偏袒妖后的昏君,这与你的念想不同。承桑意,你是要?你的江山,还是要?我呢?”皇后眯着?小?眼,唇角明艳,十?分高兴。 她的情绪浮于表面,与以往一般,楚楚清纯。 承桑意高兴不起来,“你宁愿死也不愿留下?” “这是要?处死我了??不如你先废后吧。” 皇后的语气?轻快,就像是在说一件最轻松不过的小?事情。 皇后乐悠悠,并不怕死,也没有求女?帝。承桑意的心跌至谷底,她以为皇后会怕,生死面前怎么?会坦然呢。 谁不怕死呢。 皇后宁愿死,都不愿留下。 承桑意半晌缄默,心莫名疼了?起来,疼得揪心,她深吸一口气?,主动忽略这种情绪,“朕不会废后。” “别说大话,你在挣扎什么??”皇后主动走向她,望着?她的眼睛,“承桑意,你想做明君,若是后世提到你就想起这件事,说你是被妖后蒙蔽眼睛的昏君,你会后悔今日的决定吗?” 承桑意如同一个逼入绝境的孩子?,孤独太久后遇到一个朋友,而这个朋友却要?离开她,将她一人丢在绝境中。 不不不,她不能接受。 “朕会止住谣言,长明。” 皇后听到不一样?的名字后,眼皮跳了?跳,“你止不住的。” 皇后相信邵循的能力。 “朕会止住的。”承桑意怒吼一句,怒到即止,眼眸发红,“你为何相信旁人都不信朕了?。朕对你,并无不薄。” 说完,她又皱眉,情绪外露,她又失态了?。 承桑意转过身子?,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神色清明。再度转身的时候,她又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女?帝。 “朕希望你留下,陪朕过完余生,不好吗?朕也喜欢你。” 皇后听到那句‘朕也喜欢你’,心跳了?起来,这是她曾经想听的话,短短几日,她觉得毫无意思。 承桑意的冷漠绝情,让她感到害怕了?。 “喜欢又如何,你的冷漠让我害怕。承桑意,你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却不是一个好的伴侣。我初见你那回,确实心动了?。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子?,圣洁如月光,远的让人触不可?及。” “我试图去追寻过月光,看着?井中月,高兴许久,我以为我碰到了?月,殊不知一切都是假的。月依旧高高挂在云端,而我只是一个坐在井边自欺欺人的小?狐狸罢了?。” “尊敬的女?帝陛下,你高贵你圣洁你美貌,但这些,都与我无关。那日朝堂上你若因?为我而去保护顾夫人,我也会觉得我在你心中有几分份量。你没有,你高高在上,俯瞰世人苟且偷生,你从未动过怜悯之?心。” 第126章 皇后的言语苍白无力,“我以为我在你心里与众不同,到头来,和贵妃她们是一样?的。” “顾夫人并非是你的母亲。”承桑意解释,她不明白长明为何坚持保护顾家人。 顾家有罪,她是女?帝,按律惩处,哪里不对? 她错了?吗? 她没有错。 “我是来报恩的,顾云初救了?我,我以她的身份保护顾家人,尽力去保护,哪里错了?。你有你的律法?,我有我的恩人守护,所以,我们走不到一处来。”皇后坦然解释,“她不是我的母亲,是我的恩人。” 承桑意眼眸发红:“你从未与朕言明,你若说了?,朕自然会帮你。” 皇后嘲讽:“我告诉你,我是妖?承桑意,你喜欢的是什么?,是我这个人,还是喜欢我能给你解决麻烦的能力?” “朕……”承桑意眼眸定住,由衷的喜欢还在脸上,“朕在你心中,就是有利可?图之?人?” “若我一无是处,你还会喜欢吗?你肯定很高兴,我这个人不识字,特别好骗,你吩咐一句,我巴巴地跑断腿。我若走了?,你岂不是损失很大。”皇后破罐子?破摔,“你喜欢的从来都不是我这个人,如同我,我喜欢都是你这张脸,而不是你这个人。试问,谁会喜欢冷漠无情的人呢。” 承桑意整个人在原地定住了?,喉咙如被填了?棉花一般堵住了?,而皇后看着?她的眼皆是疏冷。 她有些承受不住了?。 “皇后,朕对你的喜欢,就这么?不值一提?” “承桑意,是你先糟蹋我的喜欢,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呢?”皇后撇嘴,人的感情可?真复杂,利用后喜欢上了?,就高高在上? 她摇摇头,将这种恶毒的想法?甩出脑子?里。 皇后警惕的后退一步,离承桑意远一些,哄骗孩子?般开口:“不如你先废后,再解除血玉镯的禁制,我们还做好朋友,如何?” “朕若解除禁制,你还会不跑?”承桑意不上当,“你这张嘴,满口胡言,你死了?这条心,朕死了?都不会废后。” 皇后露出生无可?恋的神色,“你这个人,怎么?就冥顽不灵呢。” “皇后,你死了?这条心。”承桑意甩袖离开。 吵完了?还不放人,皇后怒视着?女?帝的背影,然后端起第三?碗汤圆。 吵架耽误时间,汤圆都冷了?。 皇后默默地舀起一颗汤圆放入嘴里,冷的汤圆有嚼劲,皇后咬了?两口,想起四?妃。 “贵妃她们在做什么?,许久都没见了?。” 殿内空荡荡,就她一人,李瑶不知什么?时候就退出去了?,无人回答她的问题。 皇后又吃了?一颗,她想邵循了?,不知邵循会不会死。 思考无果后,皇后闷头睡觉去了?。 李瑶入殿,食案前也无人,殿下又去睡觉了?,往日喜欢热闹的人,近日也不爱出门,也不知怎么?了?。 **** 天色入黑,殿前跪着?的朝臣依旧没有离开,承桑意站在殿内,看着?明月徐徐升起。 月光淡淡,星辰之?光更为黯淡。 站立不过片刻,内侍长来报:“苏太傅来了?,想见陛下。” “不见,朕、谁都不见。”承桑意拒绝见客。 内侍长出去了?。 “苏公,陛下说谁都不见,心情不好。”内侍长说与苏太傅听,“您要?不明日再来,今夜天气?冷,您若冻出个好坏,也是我的不是,我这就安排马车送您出去。” “陛下不见我还是不敢见我?”苏太傅拄着?拐杖,眉眼厉色,“陛下太过荒唐了?,立后罢了?,竟惹来了?妖物。” 内侍长急了?,忙说道?:“哎哟,您别这么?说,陛下心情不好,这事还没有定论呢,皇后殿下温柔贤良,未必就是妖物。苏公,您的心是好的,也想想家人。” 文官劝谏,只顾自己往前冲,丝毫不考虑家人的安全。上回苏公逼得顾夫人自尽,苏探花被罢黜,也是被自己父亲牵连了?。 苏太傅望着?灯火通明的殿宇,冷笑一声,“昏君。” 内侍长脸色大变,“苏公,慎言,您是先帝太傅不假,此事未曾定论,您岂可?辱骂陛下。” 苏太傅扫了?一眼内侍长,拄着?拐杖走了?。 内侍长气?得心口疼,心里将这个老头子?骂了?一遍,连带着?八辈祖宗一起骂。 苏太傅好歹是走了?,内侍长松了?口气?,回殿去禀话。 女?帝靠着?龙椅,阖眸小?憩,内侍长上前小?心回话。女?帝睁开眼睛,神色疲惫,“朕知道?了?。” 内侍长徐徐退了?出去。 承桑意揉着?额头,再无睡意,直起身子?批阅奏疏。 夜色沉沉,外面不时传来声音,有人昏倒了?,有人冻晕了?。 到了?后半夜,陆陆续续都倒了?,内侍将人送去偏殿休息。 天明之?际,人少了?一大半,还剩些年?轻的言官笔直地跪在殿前。 女?帝免朝了?,不见朝臣。 消息传到皇后处,皇后翻了?个身子?,问李瑶:“她以前免朝过吗?” “没有,陛下登基后,勉励勤奋,从未缺席过朝会,这回……”李瑶欲言又止。 第127章 皇后裹着?被子?,有些意外,“她免朝做什么?,怕了??” 她不理解女?帝的做法?,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要?服软吗,突然免朝,给朝臣不好的印象,岂不是得不偿失。 李瑶说不出来,“陛下是累了?病了?。” “昨日还吵得那么?厉害,我不信。”皇后翻身对着?里面,不再理会承桑意的事情! 第64章 六十四 皇后两耳不闻窗外事, 睡到黄昏,贵妃来了。 自那日传话失败后,皇后就没见过?四?妃。 皇后懒洋洋的爬起来, 隔着屏风见到了风姿绰约的贵妃娘娘。 “殿下是什?么都不想管了吗?”贵妃惋惜着从屏风后走出来, 目光恰好与皇后对?视, “您瞧您这般,是真的想被废后吗?” “我正求着陛下废后呢。”皇后抬起手臂, 露出手腕上的血玉镯,在?贵妃面?前晃了晃,“你看到了吗?你的表妹已丧心病狂。” 贵妃步子顿住,目光凝结在?皇后的手腕上, 那一瞬被刺疼了,“这是什?么?” 皇后让李瑶退下,自己盘膝坐了起来, “我是妖,这是陛下为束缚我给我设的禁制,她?疯了。” “你是妖?”贵妃不由笑了起来, “您别与我说笑话了, 您怎么就是妖了, 莫不是被外面?的事情逼得脑子坏了。我几日不来,您这么变成这副模样。” 皇后也是叹气,灵力被封存,若不然?倒可吓唬她?一下。 “你能带我出宫吗?”皇后也不强求了, 不信就不信,将她?带出宫也是不错。 贵妃面?露惋惜, “殿下已无母家,出去又如何, 您能养活自己还是怎么着,出去后活得下去吗?” 这点提醒皇后了。手镯一日不去,她?出宫也是不成。 皇后打消出宫的念头,无趣的拨动?着血玉手镯,脑海里快速转动?着,她?问贵妃:“你愿意帮助陛下脱困吗?” “如何帮?”贵妃紧张的上前一步。 她?是安国公的女?儿,是陛下的表姐,自然?盼着女?帝安好。 皇后主动?说道:“我死了,陛下就脱困了。” “您这是给我挖坑呢。”贵妃旋即失落,“陛下对?您的心意,还不明白吗?顾家谋逆,她?费了多?大?的心思才保全您,我都看在?眼中,我若把您弄死了,她?不得疯了。” 她?是过?来人,明白自己表没对?皇后的心思,就看昨夜,闹到那般地步,都没有松口。明眼人也知晓陛下是在?意皇后的。 这么多?年来,陛下难得有了喜欢的人,她?也高兴呀。 “您还是安生地待在?宫里,莫要胡思乱想了。”贵妃揉揉自己的脖颈,神色疲惫,“我不明白外面?怎么会出现那样的谣言,群臣又怎么会深信不疑呢。” 皇后撇嘴,邵循为人刚正,旁人自然?深信不疑。 但皇后没有说,反而笑着安慰贵妃:“你来了也无异,我不死,她?便与全天下作对?。” 贵妃瞥了她?一眼,“您消停些,别胡闹,总有澄清的办法。” 皇后没理?她?,转身躺下了,缩进被子里,“没有办法,这就是真相。” 面?对?真相,承桑意只能顺从。 她?的皇后确实是妖,百口莫辩。 贵妃急忙上前去拉着她?,“您别睡啊,我来是想问问您可有什?么自证的办法。” “没有办法,就等着死。”皇后拂开她?的手,转头看着她?,冷冷道:“你若将话传出去,也不会有今日的局面?。” 贵妃心虚极了,讪讪道:“我想传话来着,突然?陛下来寻我,我、以为没什?么大?事。难不成,是有什?么秘密吗?” “没有秘密,你回去吧,与德妃好好过?日子。”皇后仰面?躺下,她?知道,在?这座宫殿内,她?们所?有人的命运都掌控在?承桑意的手中。 没有办法。 她?只能等承桑意突然?开窍。 只是,她?会开窍吗? 贵妃走了。皇后起来,穿上棉衣在?椒房殿内外走了一圈,最后在?西边草地里找到上回还没有放完的烟火。 她?看着烟火,久久出神。 最后,她?将烟火搬到更为隐秘的地方,累得喘气。 回到椒房殿的时候,殿内已摆膳,承桑意坐在?案牍后,脸色差的很,眼下一片乌青。 “今日免朝,你昨夜干什?么去了,约会哪位娘娘?”皇后大?咧咧在?承桑意对?面?坐下,端起汤碗就抿了一口,美滋滋地看着她?。 承桑意听着声?音,徐徐抬首,“你很高兴。” “是挺高兴的,看你这么为难,我就高兴。”皇后挑眉,语气嘲讽:“你瞧瞧你,一朝君主,落魄成这般,说到底,你还是没有用?。你困住我又如何,抵不住悠悠众口。你放了我,我替你解决这些麻烦事,如何?” 承桑意凝着少女?灵动?的面?容,心慌了一瞬,她?觉得自己快要留不住长明了。 缄默一息后,她?冷冷拒绝:“你死了这条心,朕会保下你。” “真是倔强的人,吃这个。”皇后心情很好,热情地给她?夹菜,一点都不像之?前愤怒的模样。 承桑意看着碗中的鱼肉,没有去碰。 皇后嘲讽她?:“菜是你带来的,我刚刚吃,你觉得我会有空下毒?” 第128章 “不是怕你下毒,而是你的情绪。”承桑意观察入微,皇后对?她?的态度发生了大?转变,就像是释怀了。 但她?觉得皇后没有释怀,像是在?密谋什?么。 皇后淡笑:“我的情绪很好,你不吃我吃。” 矫情,给你夹菜也不好。 皇后自己夹菜吃,她?爱吃肉,碗里都是肉,无忧无虑地吃着,忽视对?面?的承桑意。 承桑意不吃,皇后一人吃完了一桌菜,而承桑意一直默默看着她?。 等皇后放下筷子,她?才问:“皇后,你后悔了吗?” “不后悔,毕竟你长得这么好看,有什?么可后悔的。”皇后擦擦唇角,对?上承桑意黯淡的眸子:“承桑意,以后若遇到喜欢的女?子,别这么霸道,温柔些,你该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乐观。” 承桑意低头,像是被霜打了一般,缄默如初。 皇后托腮,徐徐道来:“你心中有恨,恨太后,不信任何人,那日我回来,你若对?我好些,说些好听的话,我也会陪着你。但你用?了最偏激的手段,我跟着你,失去自由,没有安全。承桑意,你懂无助的感觉吗?” 殿内安静一刻,承桑意依旧没有辩驳,甚至,什?么都不愿说了。 皇后摸不透她?的想法,帝王心思诡异,自己也懒得揣摩,很快,她?二人就可以分道扬镳了。 承桑意枯坐良久,在?皇后就要耐不住性子的时候,她?说道:“朕做了一个梦,梦中,太后给朕一杯酒,酒是毒.酒,我喝了,死了。我死后,太后扶持我的弟弟登基。” “她?是我的生母,却?毁了我。” 皇后眨眨眼睛,确实,太后那个老婆子确实敢做出那样的事情。 “皇后,你从未对?朕坦诚。你与邵循坦诚的时候,为何不考虑告诉朕了。朕与你同床共枕那么多?回,你有很多?机会。但你从未言语,朕只当你功夫好,从未想过?,你是妖。朕不怕妖。” 承桑意望着虚空,言语坦诚,“你从未信过?朕,如何让朕信你呢。你对?邵循的信任,分一点给朕,朕也不会出此下策。” “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你废后,何必互相折磨呢。你让我懂了什?么是‘人间的喜欢’,你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你。承桑意,放了我,我依旧可以做你的后盾。” “皇后,不可能的,朕不会放你。”承桑意依旧拒绝。 皇后叹气,这人可真倔,已至穷巷,不知掉头离开。 承桑意坐了须臾后,起身走了。 皇后在?原地坐了许久,她?唤来李瑶:“你给我拟一份奏疏,自请废后。” 那么倔强做什?么呢,早些回头就好。 李瑶噗通跪了下来,“殿下,您别乱想,陛下一直在?担心您,您这么做,会伤了她?的心。” “这是最好的选择,快去些,写些好听的话。”皇后摆摆手,一瞬间,她?又释怀了,不怪承桑意,也怪自己错得离谱,这条命就还给顾家小姑娘。 **** 皇后的奏疏呈至女?帝的御案上。 承桑意就扫了一眼,丢人炭盆里。 翌日,皇后又让人送来一份,照旧被丢人炭盆里。 皇后让人上午送一份,下午送一份,陆陆续续送了□□份后,终于不小心被朝臣看到。 朝臣顺应皇后之?意,再度逼迫女?帝废后。 大?殿上百官跪请,皇后躲在?门外偷偷观察,终于舒了口气,与李瑶说道:“瞧,我尽力了,好了,回去吧。” 李瑶耷拉着脸,“陛下都没说要废后,您这是做什?么,自己坑害自己吗?” “李瑶,我放你一日的假,你回家看看老娘,明日再回来。”皇后喜不自禁,脚步轻快极了,边走边蹦了起来。 “殿下,陛下若真废后,您怎么办!” “先回椒房殿,让御膳房给我烤两只兔子吃,再搭配些酒。” 主仆欢快的回到椒房殿,皇后打发李瑶回家,坐等半个时辰后,御膳房送到烤兔子,还有两坛酒。 皇后盯着酒看了许久,托腮冥思,须臾后,她?将酒倒在?了床榻上。 随后,她?跑去西边,将烟火都搬进了殿内。 夜幕降落,冬夜黑而沉。 皇后将烛台丢在?了床上,火焰一扑而上,她?拿起兔子腿咬了一口,手腕上的玉镯晃了晃,她?扫了一眼,“你愿意套着就套着。” 言语下,她?坐了下来,望着扑上屋檐的火,接着,火烧上了烟火,火.药一蹴而就,呲呲烧了起来。 承桑意,我送你的烟火,最后,烧了自己。 皇后继续咬了一口兔肉,沉静一刻,外面?响起了救火声?。 她?扭头去看,门口空荡荡。她?难过?地笑了笑,将兔肉丢在?一边,冷了,不好吃。 她?望着头顶上的火,眼中映着火焰,突然?间,她?释怀了。 顾小姑娘,你的命还给你。我还是我,只是长明,不是皇后,不是顾云初。 第65章 六十五 循丽的烟火在夜空中绽开, 来不及去欣赏,就见?到烟火下的熊熊烈火。 承桑意站在大殿前,抬头就看到‘海晏河清’的烟火, 方向正是椒房殿, 与?除夕那夜一模一样。 枯燥、虚伪的心终于得到些许安慰, 目光往下,大火燃烧, 烧红了半边天。 第129章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椒房殿走水了。” 失火了,那片天地里,唯有火光。 承桑意愣了一眼,眼中绽开烟火, 火树银花不夜天,下一息,她飞快地跑下台阶。 椒房殿火光漫天, 照亮了漆黑的殿前空地,冬夜寒意渗人,火光将这座象征着‘母仪天下’的殿宇吞噬。 “殿下呢、殿下呢……” “皇后殿下呢、殿下在哪里。” 火光冲天, 靠近的人都被扑来的火光照得面目猩红, 内侍们提着水去浇, 杯水车薪,压根没有用处,只见?火势扑向偏殿,连带着的殿宇都烧上了。 饶是如此, 内侍们依旧提着水来回扑火,女官们四处寻找皇后的身?影, 遍地找不到后,最后将目光都在正殿里。 火已经将正殿烧得面目全非, 无人敢靠近,灼热的温度逼得女官们退了几步。 “殿下、殿下在殿内,快,进去找阿。” 声?音嘈杂,不怕死的内侍披着湿衣裳冲了进去。 很快,他又冲了出来,众人围上去:“找到殿下了吗?” “没有,里面的烟太大了,什么都看不清。”内侍大喘气,劫后余生的刺激感冲击大脑。 突然,有人冲了进去。 “陛下、陛下……” 内侍长傻眼了,眼见?着人影消失在人前,他立即拉了一个内侍往里面推,“快去、救驾,陛下出不来,你们都得死。” 火光冲天,烟火弥漫,如同进了迷雾深林。 承桑意冲进来的一瞬间,感觉如何进入炼狱,炙热的温度灼烧皮肤,烟熏得睁不开眼睛。 她捂住眼睛呐喊:“长明、长明………” 雕栏画栋的殿宇被火焚烧殆尽,横梁受不住,砰地一声?倒在了承桑意的脚下,吓得她后退一步。 她循着记忆往里面走去,可里面烧得看不见?路,火烧上她的衣裳,别说是往里面走,她连退都退不了。 “陛下、陛下……” 几名内侍冲了进来,将湿透的衣裳披在女帝身?上,“陛下,赶紧出去。” 承桑意恍惚没有见?到他们的话,如同疯了一般往里面冲,三名内侍挡住她的路,“陛下、里面都塌了,你再不走,就出不去来了。” “长明……” 承桑意睁不开眼,刚喊了一声?,烟熏入喉咙,呛得她说不出话。 内侍们交换一眼,同时?出手将女帝往外拖。 突然哐当一声?,门框倒下来,彻底挡住他们的路。 就在举步维艰之?际,眼前的门框化?为?灰烬,他们迅速跑了出来。 回头去看,门框依旧在原地,烧成了黑炭。 承桑意睁开眼睛,放眼去看,大火扑上云层,似要将天也烧了一般。 “皇后、长明……”承桑意不死心地喊一句,扭头去问伺候的女官,“皇后呢、皇后呢……” 女官们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们在这里,你们的主子在哪里,那么大的火,你们怎么才?发?现……”承桑意怒不可遏,可看到火光的一刻,心就痛了起来。 烟火、是皇后赠予她的礼物。 此刻是在与?她告别吗? 火是皇后自己所为?? 承桑意觉得不可置信,深吸一口?气,怒喝一声?:“去找皇后,翻遍椒房殿,朕也要找到皇后,皇后若有好歹,椒房殿所有的人都要陪葬。” 女官们从地上爬了起来,分散开来,心中祈祷皇后出去玩了,不在椒房殿。 皇后时?常爱出门走动,这回也不例外,指不定去找四妃玩了。 刚散开,贵妃匆匆跑了过来,看着漫天大火,一瞬间,精魄被抽走了一般,整个人都说不出话来。 “殿下呢、怎么会那么大的火……” 随之?而来的还有贤明二妃,两人披着大氅,跑得满头大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恐慌。 “怎么会失火了,火、火还这么大。”明妃不断吞咽口?水,双腿发?软,靠着贤妃才?勉强站稳。 没人会回答她们的话,就连贵妃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姿态。 德妃来得最晚,慌慌张张赶到,近距离看着大火,竟说不出一句话。 “皇后呢、她的寝殿失火,她去哪里了?”德妃向四周张望,试图想?要找到那抹欢快的身?形。 她来回去找,看来看去,只看失去魂魄的女帝,一瞬间,光那么刺眼,刺得眼睛睁不开。 德妃捂着眼睛,泪水从指缝里滑出,她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承桑意站在大火前,扬首看得眼睛疼,她揉了揉眼睛,指尖上拂过一滴未落的泪珠。 “她不会死的,她是妖……” “妖怎么会死在火里了。” 承桑意喃喃自语,似是不相信眼前一幕,“她还放了烟火呢,朕不信。” “不准哭。”承桑意回身?望着德妃,“皇后未死,你哭甚。” 德妃被吓得浑身?僵硬,贵妃伸手抱住她,捂住她的眼睛,“陛下,她不懂事,您别生气,殿下不会有事的,指不定她出去玩了,她常常玩得找不到人了。” 皇后许久没有出宫去玩了,也没有出过椒房殿,她喜欢待在自己的床上,闭门不出。 承桑意没有说话,如被抽去魂魄一般,痴痴地望着大火。 第130章 再多的水都浇不灭大火,火势连绵,顺着风向烧,连片的殿宇都陷入火光中。 正殿烧榻了,烧得一片漆黑。 天亮的时?候,正殿的火灭了,内侍们往残存星火之?处浇水,金吾卫开始翻找,试图找出些什么。 承桑意不顾仪态般坐在地上,看着不断走动的金吾卫,沉默不语。 金吾卫拿刀四处翻,渐渐靠近凤床,突然,他们停了下来。 承桑意眼睫动了动,没有出声?。 “内侍长……” 内侍长循声?跑了过去,“喊什么喊,声?音小?一些,没见?陛下伤心着呢。” “有一具尸体。” 内侍长脑门嗡嗡地发?响,不觉吞了吞口?水,“看清楚,别胡说。” 从昨夜开始就没有看到皇后,再挖出一具尸体,陛下会疯的。 “我?们那么多双眼睛呢,没错……” “抬、抬出来。”内侍长不敢去看了。 金吾卫们齐力将焦尸挪了出来,白布盖上,继续去挖。 女官们上前去辨认,她们刚靠近,承桑意走过去,一眼就看到手腕上的血玉镯。 玉镯完好,挂在烧焦的手腕上。 承桑意耳畔浮现钦天监的话:“此镯一旦戴上,便摘不下来,殿下可放心,小?妖奈何不得。” 摘不下来…… 承桑意捂着额头,疼得眼前发?黑,身?子晃了晃,半跪在白布前。 不知是谁说了一声?:“那是殿下的玉镯,她说摘不下来……” “别乱说话。”内侍长呵斥一声?,眼睁睁地看着女帝面色苍白,眼眶红了。 他忙说道?:“陛下,或许殿下将镯子给旁人戴了呢。” 承桑意没有说话,伸手抚上玉镯,鲜艳的颜色在此刻显出几分可怕。 忽而间,手背上落了一滴水,热的,她扬首看去,下雨了吗? “陛下,您节哀。”内侍长颤颤悠悠地安慰女帝,“殿下、殿下也不想?看到您伤心。” 承桑意站起身?子,“封锁椒房殿,查清起火原因,厚葬皇后。” “哎,好,臣盯着此事。”内侍长摸摸脑门上的汗水。 血玉镯还是摘不下来,承桑意也没有再试,转身?离去。 **** 钦天监再度被女帝召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那位妇人。 承桑意问妇人:“你说皇后是妖,如今皇后死了,那她体内的妖呢。” 妇人掐指算了算,满意道?:“自然是死了。” “胡说……”承桑意拍桌,怒视着妇人:“妖怎么会被火烧死。” “血玉镯禁锢小?妖的魂魄,火烧死皇后,小?妖离不得身?体,自然一道?死了。”夫人给女帝解释,“小?道?与?您说过,小?妖被禁锢,失去了妖力,与?寻常人无异。” 承桑意眼眶发?红,凝着妇人:“生死之?际,也无法脱逃吗?” “逃不得。”妇人摇首,她对自己的宝贝很有信心,逃不了就是逃不了,必输无疑。 简单三字抽去了承桑意的精气,她瘫坐下来,心口?闷得厉害。 钦天监见?情况不对,忙揖礼说道?:“妇人无知,请陛下恕罪,或许小?妖逃走了呢。” “大人,你这是不信我?,我?说了,逃不走。”妇人反对钦天监,钦天监的话就是在打她的脸面。 她坚信小?妖逃不走。 钦天监察言观色,发?现女帝神色不对,下意识去推妇人,“莫要胡言乱语。” 他揖礼,劝慰女帝:“陛下,或许小?妖有能力自己逃走了,再不济,小?妖烧死了,魂魄还在,要不,你去收一收小?妖魂魄?” 他看向妇人,妇人不屑,道?:“我?素来不收魂魄。” 承桑意似看到了希望,命令妇人:“朕令你收魂魄,朕要见?到她。” 妇人皱眉,“陛下,那可是妖,您是天……” “朕令你收魂魄,若不然,朕会砍你的脑袋去祭奠皇后。”承桑意压着怒气,眸色蕴怒,“你做得到吗?” “能,能。”钦天监代为?回答,下意识推了一下妇人,吓得险些魂飞魄散,“快回答。” 妇人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小?道?尽力而为?。” 承桑意蓦地松了口?气,妇人却在此刻开口?:“陛下,魂魄罢了,您要了也无用,因为?、凡人看不到魂魄。” 第66章 六十六 妇人有些猖狂, 甚至藐视帝王。一侧的钦天监吓得额头渗汗,一再提醒妇人,偏偏妇人如同看不见?提示一般, 再度与女帝呛话。 听?到那句“凡人看不到魂魄”后, 承桑意面色大变, “你再说?一遍。” “陛下,凡胎□□岂能看见?魂魄, 您招魂也该想想魂魄置于何处。”妇人忽视钦天监的提醒,面露不屑。 承桑意凝神,追问妇人:“你有办法?” “陛下乃是天子……” “你想让朕随意杀人,再将魂魄放置那人身上?”承桑意打断妇人的话, “你以?为朕是昏君吗?朕召你来是想你解决办法,若是不成,朕要你何?用。” “陛下, 息怒、息怒,臣会想办法的。”钦天监抢话,将妇人拦在身后, “小道口无遮拦, 不知规矩, 陛下莫要怪罪,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皇后殿下的魂魄。” 第131章 “陛下,臣与?师妹先回去想办法, 魂魄离体,七日内召不回来就再也招不回来了。” 承桑意怒气暂止, 言道:“朕给你们三日的时间,三日若是不成, 朕会杀你们示众,悬于城门上。朕相信,除了你们之外,天下还有能人异士。” “臣遵旨、臣遵旨。”钦天监立即应承下来,言语之际,慌不择路地拉着师妹离开大殿。 人影消失后,承桑意愣了许久,空荡荡的殿宇莫名冷清。 她坐至天黑,桌上奏疏摆了一摞又一摞,她随手翻开一本,思绪飘摇在外,她竟一字都看不进去。 宫娥进内点灯,她看着地上的影子,又是愣了许久,不知所谓,不知该做些什么?。 浑浑噩噩良久。 她想起一人,长明会不会去找记挂的人。 **** 冬日的天牢内,温度极低,十步一灯,微弱的烛火在极低的的温度下显得孱弱无力。 承桑意脚步迅速,领路的狱卒不敢停,迅速打开了最里面的牢门。 哐当一声响,承桑意推开狱卒,“邵循。” 邵循一袭囚衣,坐在昏暗的角落里,目光沉沉,见?到来人后,她迅速站起身,“陛下。” “皇后死了,长明去了何?处?”承桑意不掩焦急之色,阐明来意,“朕想知晓,她去了哪里?” 邵循抬眸,观察喜怒不形于色的帝此刻将她当作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回陛下,臣不知晓。” “她将什么?都告诉,你怎会不知她的魂魄去了何?处?” 邵循隐于黑暗中,神色晦暗不明,可她的眼眸在这?一刻格外明亮,她笑了笑,有些释怀,又有些轻松。 长明走了,成功离开这?里。 她获得自由了。 她轻笑一声,承桑意一步走过去,毫不犹豫的揪住她的肩膀:“邵循,你的母亲还在家中等你。你是寒门出身,你死了,谁都赡养你的母亲。你比任何?都清楚,你若死了,你母亲活着比死更?难。” “朕不会牵连你的母亲,朕不需动手,你就会成为天下最不孝的女儿。” 邵循眼睫轻动,昏暗的光线看不清她的神色,她轻掀开眼皮,道:“她已经死了,去哪里找魂魄。陛下,您身边的能人异士会帮您解决,何?必来威胁臣。” “邵循,你当真不顾及你母亲的性命?”承桑意咬牙。 邵循淡淡道:“臣也想帮助陛下,可臣只知她是小狐妖,其他一概不知。您的臣下应该告诉您,她的魂魄去了哪里。” 承桑意险些给气死,邵循依旧云淡风轻地望着她:“今日的局面是陛下您自己造成的,是您困住她在先,是您剥夺她的自由,您该想到,以?她的能力会做些什么?事情。” 长明不是世家闺阁女子,没有家世的束缚,她是自由的,不该被?困在后宅中。 “邵循,你真的不怕死。”承桑意稳住心神,“你敢揭露她是妖的事情,你必然也猜到她的做法,朕相信,她会回来找你的。邵循,朕给你一个机会,将功赎罪。” “陛下,何?谓将功赎罪,错了才?会恕罪。臣扪心自问,并无过错,何?来将功赎罪。”邵循退后一步,跪地叩首,“臣恕难从命,臣唯有一命,陛下可拿去。” 承桑意咬牙,浑身如同被?抽去了力气一般,当一个人没有软肋后,再如何?威胁都无用处。 她深吸一口气,心口疼得厉害,就像被?抽去什么?,疼得剜心。 “邵循,朕不会杀你。”承桑意后退一步,眸色颤了又颤,“你的有生之年,只会在牢房中度过。” 承桑意徐徐后退,转身离开牢房。 “看住她,朕不想她走出牢房一步。” 邵循抿唇,淡淡一笑,缓缓坐了下来,望向黑暗的方向,“长明,你若自由了,别来找我。” 陛下必然在这?里设了天罗地网,你从哪里去,回哪里去! **** 天色入黑,寒风阵阵,窗外飘进一阵风来,吹得花瓶里的花摇曳。 宫娥迎风走过去,关上窗户,冷风吹得她直打哆嗦。 关上窗户,宫娥回身去看一眼女帝。 女帝在案牍后坐了良久,神色落寞,不言不语,始终没有说?话,似乎被?抽走了魂魄一般,毫无精气。 半夜添了一回烛油,女帝依旧未动。 伺候的宫娥退了出去,关上殿门,轻轻的咯吱声惊动了浑浑噩噩的女帝。 承桑意看着殿门,似乎想到什么?,下意识坐了起来。 内寝内摆着一只木箱子,摆置良久,静静地放着。 承桑意走了过去,掀开木箱盖,露出一只只小的匣子。 皇后送的礼物,一直摆在里面,二十五份礼物。 承桑意拿起最上面的一只匣子,握在手心中,她仔细盯了半晌,最后,打开匣子。 匣子里摆着一只普通的金簪,并无特殊之处。 长明没有在人间长大,喜好简单,一只金簪就让她挑了许久,满心欢喜放在木箱中。 看到一份份礼物,承桑意忽而在想:长明多大了? 承桑意将金簪放回匣子里,再度挑了一只匣子。 这?回是玉簪,通体白玉,毫无瑕疵,质地清透。 承桑意不由笑了,难不成都是簪子吗? 第132章 她往箱子里看了一眼,选了一个巴掌大的匣子,从外形去看,不像是簪子。 匣子打开,是一只红珊瑚手镯。 承桑意不知长明是如何?选出来的,她下意识套在自己的手腕上,颜色鲜艳极了。 她如同一个好奇的孩子,在木箱子里挑选着合眼的匣子,一一打开。 长明或许拿捏不住女子的喜好,送的都是些简单雅致的首饰,中规中矩,算不得惊艳,款式经久耐看。 二十五个匣子都拆开了,铺展开来,地上摆得满满当当。 她拿起一颗透明的琉璃珠,对着明灯,烛火充盈着透明的珠子。 透过珠子,她仿若看到了皇后。 皇后坐在床榻上,撇嘴望着她,像是不满,又像是撒娇。 她将珠子放下,心中空空荡荡。 良久后,她默默的将满地的礼物收好,一件一件放回箱子里。 做完这?一切,她恍惚过了许多年。 一礼一年。 大概也只有长明会觉得一次性补上生辰礼物就等同补上以?前的生辰。 承桑意想起玉簪,忘了玉簪在哪只匣子里,无奈,又翻了一遍,最后在底部找到玉簪。 白玉无瑕,或许那刻,她在长明的心里也是无暇。 承桑意拿着玉簪走到铜镜前,抬手将玉簪斜插.入发?髻中。 她静静地望着玉簪,良久无言。 似是累了,她合衣躺在龙床上,恍恍惚惚间,殿内不止她一人。 她放目去看,目光扫便每一个角落,最后,落寞而归,丧气的躺在床榻上。 睁眼到天明,她起身,摸摸发?上的玉簪,吩咐内侍:“今日免朝。” 女官闻言,陛下免朝已有三五日,再这?么?下去,难不成不理?朝政。 话到唇边,她又不敢说?了,陛下易怒,万一惹祸上身,脑袋都得搬家。 女官领旨退出寝殿。 承桑意一人在殿内枯坐良久,想起一事,开口想唤宫娥,女官扑了进来,“陛下,苏太傅没了……” **** 苏太傅年逾古稀,身子却?很硬朗,平日里早起也会打拳,拳法有劲。 今晨起来,苏太傅没有出来,伺候的小厮进去找,没成想,人都已经硬了。 传了太医过来检查,太医道是不行了。 苏家人哭天抢地,忙各处去传信,信传到了宫里。 承桑意匆匆而来,她没有入灵堂,而是到苏太傅的房间里查看。 “昨夜没有听?到声音吗?” “与?往常无异。” 承桑意不信,目光梭巡各个角落里,苏家人疑惑,“陛下,您在找什么??” 承桑意没有说?话,不肯放过每一个角落,在找不到后,她不甘心地问苏家下人,“府内可出现狐狸一类的小动物?” “狐狸?”苏家人被?问得一怔,冬日里寒冷,怎么?会有狐狸呢。 “回陛下,没见?到。” 承桑意失望,站在窗下,长明爱翻窗。 窗下翻找了半晌,突然间,视线定住,她在窗柩中发?现一根白色的毛发?。 顷刻间,她欣喜若狂,小心翼翼的捡起毛,深吸一口气,生怕不翼而飞。 “陛下,这?是什么??” 承桑意没有理?会,甚至不敢呼吸,将毛发?放在掌心中,瞧,长明来过。 她来过。 长明嫉恶如仇,苏太傅害了顾夫人,长明怎么?会放弃呢。 这?一刻,承桑意看到了希望,如同自己重生一般,欣喜若狂。 苏家人痴痴地看着欣喜的女帝,不知所措。 “陛下、陛下,怎么?了?” “无事、无事。”承桑意捏着掌心中的毛发?,忽视苏家众人,“回宫、回宫。” 第67章 六十七 事情回溯到?昨夜, 苏家内蹿入一只雪白的狐狸。 黑夜下,那?团白影,十分明显。 仆人?们好奇去捉, 没想到?, 白狐瞬息就消失了, 不知所踪。仆人们失望地散开了,更没有惊扰到?主子。 苏太傅习惯早谁, 天色入黑就会歇下。 仆人?掌灯,伺候他躺下,待主子躺下后,仆人?留一盏灯火, 徐徐退了出去。 突然间,那?盏灯火灭了,接着, 是一颗夜明?珠发出微弱的?烛火。 白狐捧着明?珠,坐在横梁上?,苏太傅循声看过去, 白狐化为一个十二?三岁少女的?模样。 “苏太傅。”长?明?把玩着拳头大小的?明?珠, 低笑一声, 跳下横梁,跃至太傅床榻前。 苏太傅年岁大,视线差,只当少女是自己的?孙女, 怒斥一声:“这里是你?乱来之处,迅速出去。” “苏太傅, 你?好看看,我是谁, 我可不是苏家?的?人?,我是死在大火中的?顾云初。” 长?明?面露笑容,眼睫轻颤,手中的?明?珠丢入空中,盯着一张纯良的?脸孔凑到?苏太傅面前,“我就是你?上?奏要杀死的?妖后。” 苏太傅豁然一惊,长?明?神色狡黠,眯了眯眼,只见老者面色大变,张口?就要喊人?,可他发现?自己张嘴出不了声音。 昏暗的?光线下,长?明?目光明?亮,“是不是害怕了?放心,我不杀人?。我们妖可不像你?们人?,做事那?么自私。顾夫人?与你?无冤无仇,你?生?生?逼死了她,这笔账总该算在你?的?身?上?。” 第133章 苏太傅捂住的?自己的?脖子,试图出声,可不管怎么努力,声音总是发不出来。 长?明?蓦地?发笑,倒也和和气气地?开口?:“你?这么害怕呀,七十古来稀,活到?你?这个岁数者,自然也怕死。你?害怕吗?” 长?明?接过空中漂浮的?明?珠,指腹慢慢地?扣进明?珠,黑暗下,少女眸明?眸生?辉,“你?瞧,我可以捏碎明?珠。” 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在少女的?掌心犹如一块豆腐,慢慢的?化为碎屑。 碎屑飘在空中,吓得老者睁大眼睛,他动了动嘴:“你?想做什么?” “等你?死。”长?明?笑吟吟,不恼不怒,眼中带着笑,“你?去告诉顾夫人?,我替她报仇了。” 她坦荡地?注视着苏太傅,冷冷长?叹一声:“你?放心,你?为的?是苏时,我会让她去陪你?的?。你?为自己的?女儿谋前程,也在情理之中,但你?不该拿顾家?来撒气,落井下石,我岂会绕过。莫说是苏时,你?的?儿子孙子,都会去阴曹地?府去陪你?。别急哦。” “不不不……”苏太傅动了动嘴,神色已慌,屈膝要拜长?明?,长?明?侧身?避开,“老东西,我可不吃你?这套。” 言罢,她手中又化出一颗夜明?珠,照亮老者惊恐的?面容。她笑了笑,“我当你?是何等人?呢。” 她转身?,跳回何横梁上?,化为一只白狐,吓得苏太傅瞬息爬上?床。 白狐跃下地?,跳上?床,直勾勾地?看着苏太傅。 苏太傅吓得钻进被?子里,一口?气没提上?来,咿咿呀呀叫了一声,无人?应承,眼睛一翻,直接栽了过去。 长?明?化形,上?前瞧了一眼,冷冷地?勾了唇角,转身?走了。 苏时被?关了起来,门上?有锁,亦有婆子们来回走动巡视。 白狐走到?窗下,穿墙而过。 一颗夜明?珠腾空,照得室内明?明?灭灭,苏时蓦地?睁开眼睛,看到?空中漂浮的?夜明?珠后吓得直接爬了起来。 “你?醒了。”少女搬了一张凳子坐在苏时床榻前。 苏时惊恐,朝门外看了一眼,“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别管我是谁,顾云初因你?而死了,你?心痛吗?”长?明?目光渺远,轻轻说道:“你?父亲逼死了她的?母亲,你?的?梦里可曾遇见过她。” “你?是谁?”苏时受不住刺激,哀嚎一声,“你?是谁,你?是谁?” 少女无动于衷,苏时捂脸,直接哭出了声,“我也不知我父亲会那?么做,阿初会生?气,她会怪我的?。” “她已经死了。”长?明?冷冷地?望着她,“她在西山就已经死了,与你?分开后,她被?猎户一箭射死。苏时,你?对得起她吗?她的?死与你?无关,但她的?母亲因你?而死。你?懂得什么是爱吗?” “你?不仅无法保护她,甚至害死了她。你?为何不亲自送她下山呢。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年,她对你?的?情意,你?早就知道。既然知道家?族不同?意,为何不早些拒绝,非要到?最后一刻才弄得她心伤。” “苏时,你?不配谈情爱,我已杀了你?的?父亲为顾夫人?报仇。你?这一生?,别再害其他姑娘了。” 长?明?又说:“我杀不得你?,你?也无罪,但你?的?良心过意得去吗?心爱之人?因你?而死,她的?母亲被?你?父亲逼死,这种喜爱,让人?痛不欲生?,我想,下辈子她都不会再谈情爱了。” 说完这一切,苏时迟疑了会儿,继而哭出了泪人?,“我不知父亲的?做法,若是知晓,我必会去阻拦。那?是我的?父亲,生?我养我之人?,他做得了我的?主啊。” “知晓自己无能就别信誓旦旦说什么保护,害人?不浅。”长?明?狠狠嘲讽,转过身?子,接住空中的?夜明?珠,紧握成拳,“苏时,你?最该死!” 苏时哭得抬不起头,当听不到?声音后才抬首,“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夜明?珠的?光消失了,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苏时哭了许久,扑到?门后,试图去推门。 门从外面锁住了,里面根本推不开,她奋力去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婆子们揉着惺忪的?眼睛,听到?里面的?声音也没有当回事,反而怪道:“真是不消停,大半夜也闹,跟着伺候她真是倒霉,你?说说一天闹多少回,夜里也不让人?安静。” 夜色漆黑,东方露白之际,噩耗传来,苏太傅死了。 苏时被?放了出来,跌跌撞撞跑出去,灵堂前遇到?女帝,她怔了一瞬,同?样,女帝看到?她也停了下来。 苏时披着长?发,仪态不雅,苏家?人?就要将她赶回去,女帝拦住他们,“苏时,你?见到?了什么?” “我……”苏时眼眶通红,遇见女帝后畏缩了下,迟疑的?瞬间,女帝呵退其他人?,“苏时,你?见到?了什么,据实说来。” “我、有一孩子来找我……” “是女孩吗?” “对,她捧着夜明?珠,她告诉我,顾云初早就死了,是我害死的?……”苏时捂着脸痛哭,“阿初分明?还活着、我不信她的?话、我不信……” 第134章 “皇后死了,两日前的夜晚椒房殿大火,皇后被烧死了。”承桑意若有所感,她隐隐感知那个孩子就是长明。她追问苏时:“将女子的容貌画出来。” 苏时听到‘皇后死了’这句话时,整个人颤了下,先是眯了眼睛,眼泪不自觉流了出来。 承桑意继续说道:“她早就死了,入宫嫁给朕的是长明。苏时,你和朕一样。” 承桑意望着她,如是想,苏时错得比她更离谱。 苏时哭出声来,蹲在地上,哭得像是失去了糖娃娃的孩子一般。 苏家人不知所措,站在女帝身后,面面相觑。 承桑意却吩咐:“将苏时带入宫。” 她需要那副画像去找长明。 **** 邵循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绿色的草地,她揉了揉额头,头疼得厉害。 “你醒了?” 面前浮现一个孩子稚气的脸庞,邵循吓了一跳,忙从地方爬了起来,“你、你是长明?” “不笨呀。”长明伸手在她脑袋上弹了弹,盘膝坐在草地上,指着周围:“山间如同春日,你可以休息一段时间,至于你的母亲,我看过,过得很好,过些时日,我帮你接过来。只、你做不得官了。” “你还活着?”邵循看见她,满心激荡,“我以为你、你……” “我死了呀,但白狐有九条命。”长明抿唇淡笑一声,眼里闪着光,“邵循,我断尾求生,真真实实死了。” 邵循凝眸,留意着少女的脸色,她说她真真实实死了。 若是寻常的小妖,确实已经死了。 这一刻,她的心痛了起来,铤而走险的一步,还是让长明吃了许多苦头。 “邵循,你好自为之。”长明站了起来,丢给她两颗夜明珠,“拿去卖了,够你活一辈子。” 她望向远处,“我要走了,人间走一回,我见识了许多。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先学你们人的字,免得再被人算计。” “我教你。”邵循脱口而出,“我可以教你,我可以开一座学堂,你做我的第一个学生。长明,留下。” 长明低头,对上邵循急迫的目光,有一瞬的不解,继而是想明白,“你喜欢我?” “我……”邵循哑口无言,她是不会说话的,少女就在眼前,她却明明抓住了却又不会哄。 停顿两息后,她说道:“我想教你认字。” “也罢,我教你修炼吧。”长明席地而坐,微微一笑,随口应对:“你若修炼好了,可活几百岁。我们白狐岁命长,可活万岁。” “那你多大了。”邵循把握着言辞,不安的目光投向长明。 长明玩笑道:“百余岁罢了,相当于你们人类的十三四岁。” “你、还未成年?”邵循张了张嘴,有些不相信,不过长明心性简单,确实如同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一般。 长明一笑,洋洋得意:“成年与否有那么重要吗?我可以保护好自己,你倒提起我一件事,我还有仇没报了。” 承桑意的血玉镯十分歹毒,必是朝中有人献上,此人不可留。 她拍拍邵循的肩膀:“你去建学堂,等我回来。” 第68章 六十八 捉妖师能通鬼神, 除妖卫道,本是好师,有些除妖师却不做好事, 行事比妖魔更为残忍。 长明嗅着气息找到了一座府邸, 钦天监。 她不识字, 站在门口看着门上的字许久,她如今多了几分谨慎, 不会贸然闯入。 她疑惑了瞬息,陡然回身,瞧见熟悉的人,迅速跳上墙头隐蔽起来。 承桑意为首的一队人马停在门口, 承桑意率先跳下马背,长明眼眸一颤,隐去身形, 跳了下来。 长明跟随承桑意入府,谨慎地察看周围。 承桑意虽说是凡人,但她是人间帝王, 身边不乏有厉害的捉妖师。 走了几步后, 长明停下脚步, 前面的承桑意脚步顿住,她心中一凛,她的法术被看破了? 承桑意回身,看向长明所在的方向, 微微凝神,很快, 她又转过身子,大步离开。 长明嗤笑一声, 继续跟着。 府内一男子匆匆来迎,“陛下。” 长明顿足,男子身后跟着一妇人,妇人面色凶煞,肩背斩妖剑,她不觉后退两步。 三人入门说话,长明停在原地,不敢贸然进入。 “朕在苏府看到了这个。”承桑意摊开手中的红帕子,帕子上摆着一根白色的毛。 妇人看过去,冷笑一声:“小妖果然逃了,敢问陛下,小妖可是白狐?” “是一只白狐。”承桑意点点头,不解其意,“有何不同。” “九尾白狐乃是狐中最厉害的一种,身来便有九条命。她折损了一命在我手中,逃走了,陛下要当心,九尾白狐极为记仇,当心她来找您复仇。”妇人面色凝重。 承桑意摇首,不会,长明不会来复仇的。 她站在原地沉默,门外有人慌张跑进来,“陛下,邵循不见人了……” 第135章 **** 承桑意匆匆赶到天牢,里面已?人去楼空。妇人在牢房里走一圈,面色沉重。 “陛下,小妖将人带走了。” 承桑意面色好不到哪里去,盯着邵循睡过的床榻,吩咐下属:“去盯着邵母,朕不信邵循不回来见她母亲。” 妇人说道:“陛下,我有一计,你见邵循母亲交给?我,我能用她引出小妖。” 承桑意扫了妇人一眼:“朕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 妇人歹毒,她若听了这样?的话,与暴君何异。 “陛下,捉妖乃是我的本分,小妖害人不浅,我杀妖卫道,谈不上丧心病狂。小妖不除,她还是会害人的。”妇人不悦,女帝太过妇人之仁了。 承桑意冷笑,“她害了谁?朕让你做的是找回她,而不是杀了她。朕告诉你,你如果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朕有办法弄死你。” 妇人大失所望,不甘心地望着女帝,这样?的帝王,不为百姓着想,愚昧无?知。 妇人转身?离开天牢,心中?气恨,从未听闻帝王会保护小妖。 妖魔害人,帝王自?私,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找我?” 眼前突然多了一个少?女,妇人急忙勒住缰绳,左右看?了一眼,长巷无?人。 妇人凝着少?女,下一息,拔出背上斩妖剑,身?如闪电般立即扑过去。 话不说,直接动手,长明含笑避开,身?形飘至空中?,“你这妇人好生歹毒,以帝王之血禁锢我,害我失了一命,你以为我会就这么让你逃过去。” 妇人扑空,转身?杀过去,“小小狐妖,口出狂言,我今日便碾碎你的魂魄,让你有来无?回。” 长明随手捏了个小阵,困住妇人,再注入自?己的灵力,不让周围百姓受到波及。 而妇人不管不顾,斩妖剑所到之处,墙壁坍塌,地露缝隙。 阵法大成后,长明双手捏诀,面露笑容。 **** 牢房内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剩下。 承桑意在里面找了许久,试图找到长明来过的痕迹,可她怎么找都没有找到。 长明带走了邵循,她还活着,但她没有入宫。 承桑意十分失落。 “陛下,可要回宫?”下属催促,出宫太久了。 承桑意摆手,不予理会,她有些累了,却又不敢闭眼,心中?抱着希望,万一长明去而复返呢,万一她回来呢。 自?己此刻离开,岂不是错过了。 她不走,再等等。 等了半个时辰之久,双腿酸麻,依旧不见人来。 眼看?天色入黑,承桑意不得不离开天牢。 翻身?坐上马背之际,钦天监寻来,禀报女帝:“陛下,不知臣的师妹可跟随陛下?” 承桑意坐于?马背上,眺望天牢,道:“白日便已?离开。” “陛下,她的长命灯灭了。”钦天监急急出声,“长命灯是根据她的生命点的灯,灯弱表示有危险,灯灭表示魂飞魄散,陛下,她被杀了。” 承桑意挑眉,想到什么,立即吩咐下属:“沿着天牢去钦天监的路去找,快,去找。” 钦天监闻言,心头凉了半截,没了没了,师妹死了。他哭出声音,“陛下,她真的没了……” 一个大男人哭成了一个孩子,抹着眼泪,十分可怜。 承桑意烦不胜烦,没空理会哭哭啼啼的钦天监,打马就要离开。 她没有回府,而是循着去钦天监府的路上徘徊起?来。 妇人比起?太后身?边的道士更为厉害,上回长明受了重伤,这回来杀妇人,怎么会全身?而退。 承桑意心中?烦躁,觉得骑马太快,容易错过什么。 她索性下马,举着火把,沿着路去找。 天色已?黑,百姓都已?归家,一路上,禁卫军都提着火把,照亮脚下的路。 后面跟着哭哭啼啼的钦天监,一路走一路哭,眼泪似哭不完。 承桑意被哭得头晕,“她死了,你想想怎么找回她的尸身?,哭有何用,哭哭啼啼,比女子还麻烦。” 钦天监被训了一通,无?助道:“臣只会占卜,不知该怎么找回师妹尸身?。” 承桑意:“……” 一路走走停停,走至一条长巷,钦天监顿住,下意识取出一类似罗盘的物什,摆在巷子口。 禁卫军乃至承桑意都停了下来,静静看?着钦天监。 钦天监测算了半晌,突然,又大哭了起?来,“这里有我师妹的气息,她来过这里,还与人打架了。” 承桑意深吸一口气,扶额头疼,吩咐禁卫军:“仔细去找。” “钦天监,你再哭,朕便毁了你师妹的尸身?。” 哭哭啼啼的钦天监收起?罗盘,跌跌撞撞的往前走,走了两步,又折转回来给?女帝揖礼:“陛下,臣需您一滴血。” 天子之血,破除妖术。 承桑意闻言,接过下属递来的刀,刀口滑过指尖,渗出几滴鲜血。 钦天监还在哭,哭着接下女帝指尖的鲜血。 承桑意忍着疼,静静的凝着钦天监,只见对方接住她的血后滴在罗盘上。 罗盘之上绽放光芒,接着,一道光射向长巷。 漆黑的夜被驱散,整条巷子露出原本的样?貌,坍塌的墙壁下躺着一人。 第136章 钦天监哭了一声,“师妹……” 整个人扑了过去,抱着尸身?,扬首大哭。 在场的禁卫军都跟着抽了抽,不忍直视。唯独承桑意紧随其后,在场找了一圈,眼见无?果,她吩咐下属:“将坍塌的砖块搬走,快一些。” 愣住的众人忙领旨去搬砖块,钦天监一直在哭,哭得眼睛睁不开。 “师妹啊,我与你说了,让你行事?不要那么狠辣、你、你、你为何不听我的。” “师妹、师妹,我这可如何是好,你死了,我怎么办。” 不知是谁走来问一句,“大人,你师妹好像嫁过人了。” 其他人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又见钦天监这么悲伤,不好再笑,认真去搬砖块。 “师妹啊、师妹啊、师妹啊……” 一句高过一句,承桑意听得耳朵疼,下意识捂住耳朵,专心翻找着砖块,试图去找寻长明的痕迹。 “师妹啊,我怎么同师父交代,你死了、你就这么死了,我该去找谁报仇。” “我说过,让你不要得罪人,山外有山,天外有人,这下你连命都没了,师父问起?我,我怎么说。” 承桑意脚下被吼得不稳,滑到下来,掌心擦过一块锋利的砖头,疼得一抽。 靠近的禁卫军忙去搀扶女帝,不忘数落钦天监,“你别哭了,吓着陛下了。” 承桑意顺势坐了下来,掌心渗出血迹,滴落到地上,疼得她眼前发黑。 钦天监终于?不哭了,将妇人的尸身?放了下来,仔细检查伤势。 “钦天监,她怎么死的。”承桑意趁机询问一声,若真是长明所为,长明又在何处。 钦天监擦干眼泪,细细研究。 “魂魄被捏碎了……” “心口处被捅了一刀,好歹毒……” 两句话说完,又哭了出来,承桑意抓紧问:“杀她者是什么身?份。” “是、是……”钦天监低头摸索一通,说不出所以然里,“臣看?不出来。” 承桑意:“……”就会哭,一问三不知。 钦天监哭了一通,给?女帝叩首:“陛下,臣想带师妹尸身?回去找师父。” “还有救?”承桑意提了一口气。 “回陛下,没有救了,臣想厚葬师妹,将师妹带回师妹。她也是除妖而死,该得此殊荣。”钦天监唉声叹气。 承桑意摆摆手,累得头晕,也是怕了他再哭,“你走吧。” 走快些,哭得人头疼! 钦天监抱起?妇人的尸身?,一步一哭,口中?唤着师妹,禁卫军听得发笑。 承桑意头晕目眩,低头瞧见脚下隐着一只白狐…… 白狐身?上带着血迹,低头舔舐砖头上的血,似乎伤得不轻。 承桑意未经思索就将划破的指尖递到白狐的口中?,白狐慢慢地伸出舌头,汲取帝王的鲜血。 第69章 六十九 突然出现的白狐让禁卫军提高警惕, 不想,女帝却一改常色地抱起白狐。 白狐晕乎乎地被抱离地面,眼睛一闭, 就晕了?过去。承桑意注意到她的变化, 低眸喊道:“将钦天监找回来。” 钦天?监刚走出长巷就被禁卫军拖了回来, 尸体也被迫放在巷口?。 “陛下……”钦天监再度抹了抹眼泪,弯腰同女帝行礼。 女帝唇角微动:“她好像伤了?。” “臣不会治……”钦天?监犯难了?, 他只会占卜,什么时候会给阿猫阿狗治病了?。 承桑意无可奈何,嫌弃一句:“你比起你师妹,可差远了?。” 提及师妹, 钦天?监憋回去的眼泪又涌出,承桑意抱着白狐,越过他, 直接翻身?上马走了?。 钦天?监哭了?几滴眼泪,弯腰抱起师妹的尸身?,“师妹啊, 你不听?师兄的话, 这下好了?, 命都没了?、师门中唯独你天?赋异禀,师父指望你继承衣钵呢、师妹啊、师妹啊。” **** 明月高悬,正月的夜里冷意袭人,枝头上的树叶刮得呼呼作响。 院正被女帝拉入寝殿, 龙床上躺着一只白狐,身?上盖着被子。 “陛下何时喜欢养白狐了??”院正被女帝拉至龙床前, 仔细端详床榻上的小小白狐,“臣只会给人治病, 白、白狐,不行。有外伤吗?” “外伤,并无外伤。”承桑意否认,白狐浑身?雪白,皮肤无暇,除了?几滴血迹,并无伤害处。 偏偏就是不醒,多半是内伤。 院正连连摇首,“臣不敢治。宫里有兽医,您试试?” “滚。”承桑意冷了?脸色,转身?遮住院正的视线,面露不愉,看了?女官一眼,女官便走上前将请院正离开。 院正被莫名骂了?一句,侧身?又看了?床上白狐一眼,说道:“陛下,真的,太医院都不擅长?。” “院正、院正,您回吧。”女官上前拉着院正,“您回去吧、陛下不高兴。” 院正被匆匆找来,生拉硬拽拖出寝殿。 殿内明灯通明,龙床的白狐不知是睡着还是昏迷,承桑意也拿不准。 她坐在榻沿,揪揪白狐小肚子,“你想不想吃肉,兔子肉?” 没反应,眼睛依旧闭着。 承桑意有揉揉脑袋:“长?明,出烤肉吗?羊肉兔肉都可以,老虎肉吃不吃?” 第137章 屋内静得落针可闻。 承桑意也是无奈,肉都哄不醒了?。 思衬半晌,她决意说个谎,“长?明,邵循被抓入天?牢了?。” 好吧,还是没有反应。 承桑意想不出办法了?,低眸看到指尖上的伤口?,想起方才在长?巷子里,白狐是嗅着她的血味来的。 简单思考后,她找来匕首,再?度划破指尖。 匕首划破肌肤,空中弥漫着血腥味。 承桑意将划破的手中递到白狐的嘴边,白狐嘴角动了?动,下意识去吮吸指尖的血。 不像是睡觉,像是昏迷了?。 承桑意等?着白狐喝饱,自动松开。 等?了?片刻的功夫,白狐脑袋一耷,翻身?睡过去。 承桑意:“……” 承桑意盯了?半晌,指尖戳戳肚子,白狐扭了?扭身?子,朝一侧挪去,显得有些?不耐烦。 “躲了??”承桑意又将白狐提了?回来,再?度戳了?戳肚子,“你醒了?吗?” 白狐翻身?,四肢腾空,眼睛闭着,像是装死。 承桑意心情后了?许多,凑近去看:“你会不会跑?” “朕要不要找只笼子关?住你?” “经历过这么多事,你还是不长?脑子,打架就打架,将自己搞得遍体鳞伤,报仇又有何用,匹夫之勇。” 无人回应女帝,寂静的殿宇就剩下女帝喋喋不休的话。 唠叨半晌,承桑意要走了?,几日积累的奏疏摆在大殿内急等?着处理。 承桑意走了?两步,回头又看了?一眼装死的白狐,心一横,将之抱了?起来,“去大殿。” 半夜三更,一人一狐坐在龙椅上,承桑意批阅奏疏,白狐闭着眼睛睡觉。 晨起朝会上,听?着朝臣叽叽喳喳的声音,白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朝会结束,承桑意也没有离开,留下几名朝臣说话。 一直到黄昏时分,小朝会才结束。 承桑意没有急着离开,手中摆着一份军报,边境开战了?,北凉过关?,挑衅我朝。 她看了?一眼军报,又盯着缩在龙椅上的白狐,而后拍拍狐狸的脑袋,沉默不语。 合上军报,她顺手捞起白狐,抱入怀里,道一句:“朕带你去看戏。” 白狐:“……” 龙辇颠簸半个时辰,来到上林苑,虎啸声传了?过来。 迷迷糊糊的白狐猛地睁开眼睛,耳畔传来女帝的声音:“老虎打架,爱看吗?” 白狐继续缩着脑袋,闭着眼睛打瞌睡。 突然间,温暖的怀抱被一张冰冷的几案取代?,白狐懒洋洋地睁开眼睛,笼子里两只老虎被放了?出来。 一白一花两只老虎碰面就打了?起来,你来我往,虎啸声不绝。 白狐扭头看着兴致勃勃的女帝,像是看傻子一样缩住了?脑袋,继续闭眼睡觉。 须臾后,承桑意捏着白狐的脑袋,迫使睁开眼睛,“不好看吗?那给你看兔子打架?” 老虎们扑在一起,爪子狠狠地拍在对方的脑袋上,白狐猛地缩了?下,爪子拍开承桑意的手。 有病啊! 几日不见,病得不轻,开始折磨老虎了?。 承桑意揉着白狐的肚子,白狐又是一巴掌,突然,一声虎啸,白狐被吓得抖了?抖。 承桑意笑了?起来,托腮盯着白狐:“你是不是伤得太重了??” 白狐背对着女帝,给她留一个骄傲的小背影。 “长?明,你生气的时候很可爱。” “长?明,你点头或者摇头,不然朕会以为朕找错狐狸了?。” “长?明,你冷不冷,晚上想吃什么,吃烤肉吗?吃汤圆可好,也算是团圆了?。” 承桑意絮絮问了?三两句,什么回应都没有。 她耐心地陪着,吩咐内侍将老虎带走,又提了?两只兔子过来。 兔子被关?在笼子里吃草,皮毛雪白,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小白狐。 白狐一双眼睛紧紧地看着,承桑意将兔子提了?出来,下一息,白狐一巴掌拍在她的手腕上。 病得不轻啊! 承桑意吃痛松开手,兔子趁机跑了?,她哎呦一声,眼睁睁地看着兔子跳下几案。 “去追回来。” 她又得了?白狐一记白眼。 承桑意伸手揪着她的耳朵,然后提了?就走,“回寝殿。” 白狐又陷入温暖的怀抱中,马车颠得昏昏欲睡。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又滚到了?龙床上,抬眼就见到女帝更衣。 宫娥伺候承桑意换下外袍,穿上柔软的裙裳,脖颈之下,遮得严严实实。小狐狸看了?一眼,缩着脖子就要跑。 奋力跳下地,没走两步就被逮住,“去哪里?” 宫娥们看到雪白的团子,笑作一团。 承桑意提着白狐去食案旁坐下,自己拿起筷子夹了?一个狮子头递到白狐的碗里。 白狐躺着,就是不动。 承桑意也不急,慢条斯理的进膳,时不时看白狐一眼。 膳食过半,她才说一句:“不吃就没得吃了?。” 白狐气呼呼的仰面躺着,连个回应的动作都没有。 承桑意用膳很慢,满桌膳食只动了?小半,七八分饱后就放下筷子。 第138章 宫娥们入内将膳食撤下,食案上就剩一只雪白的白狐,承桑意拿手戳了?戳肚子,“你还想不想离开宫廷?” 白狐睁开眼睛,登时就跳了?起来。 承桑意‘哦’了?一声,“原来朕没有找错啊。” 白狐上前,毫不犹豫地一爪子拍向?承桑意。 承桑意岂可容她放肆,握住爪子就将她整个身?子提了?起来,“都伤得这么厉害了?,还不知道服软,你的脑子都被胆子吃了?。” 白狐在空中挥舞了?一阵后,被丢到食案上。 下一息,白狐就往地上蹦,承桑意似乎料到她的反应,伸手就给捞住,直接提着回龙床。 “你有什么打算,朕也不知怎么救你,你家在哪里?”承桑意不恼,直接将白狐丢在床上,自己拿了?一个冬橘。 细长?的双手把玩着橘子,三两下就剥了?皮,然后放在床上,“吃吗?” 意料中的反应,气呼呼不吃,仰面躺下了?。 承桑意好奇,“你就这么躺着,躺到哪天?可以恢复?朕记得你上回杀道士,可以变幻成人的,这回呢。” 白狐翻身?,朝被子里钻去,可惜被子太厚,脑袋钻进去了?,屁股没进去。 承桑意将身?子揪了?出来,“你是故意与朕作对,你还是躺着。” 白狐似有反骨,站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承桑意。那双眼睛染着水泽,通透极了?。 “朕可以放你离开,你如何离开呢?”承桑意循循善诱,欺负小狐狸单纯懵懂。 白狐定了?一瞬,朝前走了?两步,抬起爪子拍在承桑意的下颚上。 你他娘的还想骗人呢! 承桑意被打得偏过头去,下颚立即浮现一圈红痕,“朕没见过你这么嚣张的狐狸,铁笼子知道吗?把你关?进去。” 承桑意疼得抿唇,伸手就去捉住白狐,揉着肚子,“朕忍你三回了?,你打朕三巴掌了?。” “你长?何模样,让朕瞧一眼如何?”承桑意低声哄着,揉完肚子又去揉脑袋。 小狐狸被揉来揉去,烦不胜烦,抬起爪子还想打,承桑意警惕地避开了?。 “脾气见长?,不,你的脾气就是这样的。”承桑意没有忘记上回在浴室,长?明就是用蛮力欺负她的。 吃了?这么多回亏了?,还没见她聪明一回。 她教训一句:“寄人篱下,就要夹紧尾巴做人,这个道理不懂吗?若是不懂也可,朕教你一回。” 白狐没吭声,转身?又是躺下,继续装死! 第70章 七十 白狐一身?皮肉, 十?之八九都是反骨。承桑意拿她没有办法?,丢下她,自己去沐浴。 临走前, 她告诉小狐狸:“你想走也可以, 若是出不?去, 被人逮住了,这身?皮毛是好东西, 小心被人剥皮拿去卖了。” 小狐狸小且瘦得厉害,可一身皮毛比雪还要白上两分,皮毛有光泽,准是卖出好价钱。 承桑意放心不下, 小狐狸一根筋,想不?通,万一跑了呢。 她站在榻前盯了半晌后, 伸手一捞,“朕带你去沐浴。” 白狐:“……” 帝王配殿内热气蒸腾,白玉池修建得大气, 一眼看去, 雾水朦胧。宫娥放好热水便循序退了出去。 承桑意不?爱有人靠近, 屏退婢女后,自己一人进?入浴室,随手拿了一件衣裳蒙住白狐的眼睛。 白狐陷入衣裳中,拼命挣扎, 费了半晌劲头才挣扎出来,待抬头就见到了水池中雪白的身?躯。 小狐狸缩身?子不?动了, 脑子里晕乎乎的,池子里的人潜入水中, 水面?荡起圈圈涟漪,颇是吸引人。 眨眼的功夫,水池子里的人探头出来,不?施粉黛,面?上挂着水珠,冰冷冷的眼睛看了过来。 承桑意很快背过身?子,身?子入水,什么都看不?清了。 白狐被热气熏得犯困,眼皮子搭了起来,水声潺潺,忍了忍,睁开眼睛看过去。水中的人一直背对她,不?知在做什么。 白狐好奇,翻身?跳下去,稳稳地落在地砖上。 地面?上都是水,湿哒哒又不?好走,白狐小心翼翼地走了两步,跳到池沿上,下一息,一双手伸过来,直接将她拉入水里。 发什么疯了。 白狐入水,危险关头,化成人形,露出一张稚气的脸颊。 承桑意吃惊,下意识松开她的脖颈,眨眼的功夫,往后退去。 “怕了?”长明嗤笑一声,扬眉吐气一番,上前就去掐着女帝的脖颈,“你欺负一只小狐狸算什么本事。” 承桑意被她掐着,又惊又喜,“朕想知道你成年了吗?” “我一百岁了。狐狸寿命长,长寿者可有万岁。”小狐狸骄傲的扬起脖子。 承桑意拂开她的手,仔细算了算,果断道:“小色胚,你还没成年。” 长明:“……” “你二十?五岁,我一百岁,你好意思说我没成年?”长明气恨在心,眼珠转了两下,掐住女帝的下颚,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女帝在水中泡了些时间,浑身?上下都热的,唇角更是柔软。 这回,承桑意没有抵抗。但长宁坏心地咬着她的唇角,一股血腥味弥漫,疼得承桑意将她推开。 白净冷冰冰的人儿唇角染着血,冷中透着妖艳。 第139章 长明挑眉:“我比你年纪大。” 承桑意惊魂未定,忍着疼,平复心口的波澜,微微偏过身?子,“你有理。” 她竟然不?争了。长明有些意外?,承桑意说道:“闭上眼睛,朕要去更衣。” “我就不?闭眼。”长明好整以暇地看着承桑意。 承桑意皱眉,却拿她没有办法?,伸手想去捂住她的眼睛,不?想,长明趁机反握住她的手腕。 比起蛮力,承桑意自然比不?过,睨她一眼,索性拉她一起潜入水中。 小狐狸水下功夫不?好,池水没过脑袋就晕乎乎的,她却聪明的拉住承桑意,趁机贴上去。 她扣住对方的手臂,使劲将人拉过来,唇角擦过对方的长发,她敏感地靠过去,吻上对方的侧脸。 承桑意侧脸,水下波澜眯眼,她还是吻上长明的唇角。 这一刻,她空虚的心终于满足了,不?管对方是妖还是人,她都想拉着她一起过完余生。 水下缠绵,水面?上掀起圈圈涟漪。 不?知过了多久,承桑意先跃出水面?,扬首呼吸着空气,长明慢悠悠地浮出水面?,唇角勾着笑。 承桑意背过身?子,长发飘在水面?上,长明揪住一缕乌发,“你躲什么呢?” “朕要更衣。” “你更衣就更衣,关我何?事。” 长明撇嘴,“对你没有兴趣,你放我走吧。” “你自己不?会?走?”承桑意揪住她的软肋,“受伤跑不?了?” 长明望着横梁上的水珠,理屈,不?想吭声。 承桑意似乎明白过来,“你当真跑不?了?” “你给我一匹马,我自己就可以出宫。” “朕辛辛苦苦将你找回来,再送你走?朕疯了不?成。”承桑意简单明白拒绝,“朕不?会?束缚你,更不?会?送你走,长明,宫里你可以来,也?可以走。朕错了一回,但不?会?送你走。” “你这人、冥顽不?灵。”长明咬牙,哼哧一声,伸手拉她再度入水。 这回,憋死你。 水下半刻,犹如半生之久。 承桑意再出水面?的时候,浑身?无力,呼吸之余,抬起乌黑的瞳仁看她。 那?张白净不?染纤尘的脸涨得血红,脖颈以下被热水熏得粉妍,长明看了一眼,眼眸轻颤,“你在诱惑我吗?” “闭嘴!”承桑意羞恼,眼尾含着水红的艳光,“朕以为你无法?幻化成形。” “哼。”长明抿唇,朝她睨了一眼,目光往下,在承桑意锁骨处流连,下一息她游了过去。 承桑意步步后退,贴近着池壁,退无可退,眼眸中带着一丝警惕。 长明眼底的水色闪了闪,伸手掐住对方的细腰,“我替你更衣。” 更什么衣,衣在桌上。 承桑意顿时就不?乐意了,“你不?是要走吗?” “那?我走了。”长明松开双手,翻身?跃上池壁。 承桑意皱眉,刚想开口,就见她绕过屏风要走了,她急道:“长明。” 承桑意匆匆上岸,披了衣裳追出去。 寒夜萧索,冷风刺入骨髓般的冷,承桑意走都门口去找人,冷风吹着单衣,冻得她止住脚步。 “长明……” 长明已走远了,没人敢拦住她,一路出殿。 月色高悬,脚下也?轻松,她走得很快,往宫门而?去。 年轻人脚程快,很快就走到宫门处,宫门紧锁,她皱眉走过去。 “做什么?”守卫提高警惕,当即拔剑,“宫门已落,不?准出宫。” 明晃晃的刀剑横在长明面?前,长明呸了一声,出了一口气,灰溜溜地跑了。 宫里规矩多,没有法?术,哪里都出不?去。 长明逛了一圈,只好回到寝殿,白走一趟。 “出不?去?”承桑意走过去,将门口的人逮进?来,“饿不?饿,让她们给你做些吃的。” 两人离得有些近,长明一抬头就看清她纤密如扇的睫毛,翻卷上翘,她憋了一口气,想去揪住睫毛。 一根一根揪下来出气。 “不?饿不?吃。” 承桑意转头看着她:“那?就睡觉。你何?时会?养好伤?” “你想做什么?”长明心生警惕,“你又打什么坏主意?” 她过于警惕,承桑意被问得心口一颤,将语调放缓,“朕想知道你何?时离开罢了。你需要什么药材,朕可以给你。” “不?用。”长明阔气地拒绝。 承桑意笑道:“朕的血,要吗?” 云淡风轻又理所当然。 就像她平常说话的语气,平平淡淡。长明少不?得多看她一眼,收回自己的手,“不?要。” 帝王之血,于妖物而?言,确实是宝贝。但她又不?是没出息,小狐狸没什么不?好,就是有骨气。 承桑意低笑一声,细若腻雪的容颜,透出帝王仪态,“随你,那?你就慢慢将养,你会?养多久?” 长明没理会?她,直接走向龙船,掀开被子就躺了上去。 “人不?大,脾气不?小。”承桑意低低说了一声,然而?不?恼,让人去地上铺被子,地上将就一晚。 半夜安寝,一觉好眠,直到女官来请,承桑意才请,抬首去看,榻上已无人了。 第140章 承桑意浑身?一颤,掀开被子,赤脚跑了过去。 白狐静静地睡在床中间,小小的一团,像是一个软枕。 承桑意惊魂未定,扶着榻沿坐了下来,掀开小狐狸身?上的被子,直接捞了起来,“一起,上朝。” 白狐朦朦胧胧睁开眼睛,瞧见承桑意的怒色,脑子有病啊? 女官领着宫人鱼贯而?入,伺候女帝梳洗更衣,小狐狸被拉了起来,坐在榻上的几案上,脑袋一点一点,困得睁不?开眼。 造孽啊,她又欺负狐狸! **** “陛下,北凉已过关,来势汹汹。” “陛下,北凉人凶狠善战,若不?派老将过去,只怕会?吃亏。” “北凉人无耻之极,冬粮吃完了就来打仗,每年都是如此,年年搅得人心烦意乱。就该一击即中,打得他们以后都不?敢来。” 殿下朝臣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北凉每年都会?如此,缺粮食就会?突袭边关,突袭成功,抢夺粮食,甚至,还会?抢女子,烦扰边数年之久。 先帝在位,也?曾大力图改革,防止北凉偷袭,可惜效果甚微。 女帝面?色凝重,听了几句,低眸瞧见白狐趴在龙椅上,不?知在想什么。她伸手戳了小肚子,小狐狸一巴掌拍开她的手。 “陛下,臣请旨点兵,整甲北上驱除北凉。” 承桑意抬首,顺势将白狐提了起来,捉住爪子,抬起脑袋,努力摆正那?双眼睛,“瞧,你姐在这里。” 白狐被捏着脸看向大殿中央,熟悉的面?孔让她眼前一亮,是顾寻。 顾家人没死绝? 她白了女帝一眼,爪子被死死捏住,让她动弹不?得,只能静静地望向那?张熟悉的面?孔。 喧嚣议论?声中,女子声音清越,落地有声,超过一众男儿的声音。 承桑意并未出声,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 方才热闹的大殿,此刻落针可闻。 承桑意终于发了怜悯,将小狐狸丢在龙椅上,笑吟吟开口:“顾卿所言,可有人反对?” 小狐狸掀了掀眼皮,哼哧一声,坏东西,最好你也?去打仗,死在战场上! 第71章 七十一 顾寻没死, 却不是以京城顾氏的身份活下来。且活跃在朝堂上,无人知晓她是顾侯的女儿。 小狐狸盯着那张脸后,低下?脑袋, 果然, 帝王心思深不可测, 她竟然会让容忍顾氏的女儿活着。 顾寻自请出战,朝堂上先是寂静, 朝臣反应过来后,纷纷反对。顾寻年轻不说,且不知底细,朝堂上下都不许这样人占了好处, 接着开?始举荐老将。 “陛下?,顾将军年轻,从未与北凉打过交道, 不知深浅。” “陛下?,臣附议,顾将军不可。” 顾寻不悦, “你们嫌弃我是女子罢了, 对不对?” 不少人憋了一口?气, 文官回道:“陛下?,顾将军年轻,初出茅庐,不知轻重, 臣反对顾将军领兵。” “臣也反对顾将军。” 承桑意望向自己的舅舅,“安国公, 你可有话说?” 闭目养神的安国公被点名,睁开?眼, 不慌不忙道:“陛下?,臣觉得两者?皆有理,此事还需再议。” 一句话和稀泥,也没有表态,两不得罪。 承桑意说道:“顾寻,你回去?后写一封奏疏,将你对北凉君的看法叙于纸上,众卿家也可写,三?日为期,朕等着结果。散了吧。” 女帝言罢,提着狐狸离开?大殿。 白狐路过顾寻身边的时候,探出脑袋看了一眼,接着就被一只手按住,塞回袖口?里面。 朝臣跟着出殿,白狐闻声跃到女帝肩膀上,试图再看一眼。 “你是不是很惊讶,顾寻为何活着?” 白狐没吭声。 承桑意继续说:“她是一棵好?苗子,朕欲好?好?培养,搓一搓男人们锐气,若是此战顾寻胜了,世家们对朕也不敢放肆。” 走?到无人处,白狐跳下?来,幻化成?少女。 承桑意满意地看少女,少女冷哼一声:“关我什?么事,我要出宫,你给?我一匹马,再给?些干粮。” “想走?自己走?,朕不会给?你准备的。”承桑意伸手拉住少女。 那张稚气脸在近处放大,眉眼像染了黛一般。 承桑意身上繁复威仪的朝服还没有换下?,举世无双的气质在阳光下?展露无疑,锐气逼人。 长明?低眸就望着她身上的龙,龙似乎鲜活起来了。 “那你给?我一块令牌,我要出宫也可。” “没有。” 承桑意就像是一团棉花,打一拳都都没有力气,让人有气无处使,自己白得一肚子气。 长明?气呼呼回宫去?了。 承桑意止住脚步,吩咐内侍:“将顾寻找回来。” **** 长明?无处可去?,又去?宫门处转悠,那张脸就是个?生面孔,走?过去?就被赶走?了。 长明?不肯走?,就蹲在门口?处看来看去?,最后,看到每个?人出入都持有令牌。 蹲了半晌后,她寻了一个?面善的女官,化为白狐,跃到对方的肩膀上。 女官猝不及防地被小狐狸缠住,先是愣住,见白狐乖巧的窝在她的手臂中后,高兴得不行,伸手摸摸皮毛,“好?漂亮的狐狸。” 第141章 她满心欢喜抱着出门,不想,禁卫军守将拦住她,“季大人,这是陛下?的小狐狸,您不带走?。” “我、可是它自己蹿过来的。” 被称为季大人的女官依依不舍的将小狐狸还给?守将,心疼得不行。 小狐狸被禁卫军提着,送回到大殿去?了。 一计不成?,长明?又蹿了出去?,蹲在门口?,左右去?打探,蹲了一日,口?干舌燥。 她眼睁睁地看着门口?不断有人出入,就是不肯带她。 等到黄昏,守将突然跪了下?来,她扭头?去?看,一袭常服的承桑意走?下?龙辇。 承桑意下?车就朝小狐狸走?去?,露出一点笑,提了小狐狸回龙辇。 小狐狸生无可恋的望着宫门处,深深叹气。 她连宫门都出不去?,怎么找邵循了,也不知邵循的学?堂可开?了。 满怀新时代的小狐狸被女帝带回寝殿,丢在龙床上,“晚膳想吃什?么,你可以几日不吃东西吗?” 小狐狸窝着不动,哼都不哼一声。女帝径直说道:“朕欲让顾寻北上讨伐北凉,顾寻无甚经验,朕想御驾亲征。长明?,你可愿意随朕过去??” 没有回应。小狐狸捂着耳朵,耷拉着眼皮,就是不吭声。 承桑意问了两句,见她无甚兴趣,便也不开?口?了,道一句:“朕亲征的时候,会放你走?的。” 沉默的小狐狸终于欢欢喜喜地蹦了起来,落地化成?少女的模样,“你什?么时候去?打仗?” “哼,没良心。”承桑意不悦地拿手戳她脑袋,“将邵循还回来,朕需要她。” “邵循?我怎么知道她在哪里。”长明?缩着脑袋装糊涂。 承桑意嗤笑一声:“寒窗苦读数十载,她为你丢了官职,有家不能回,你当真想她半生风雨漂泊吗?” 长明?被说得低下?脑袋,是她欠了邵循的。 她说不过承桑意,推搡的坐了下?来,松展一下?肩膀。 “你不信朕?”承桑意问出声,“朕需要邵循这般的人才,她本就是相才,没有你,她会慢慢积累政绩,走?上相位,长明?,你不知读书人的理想吗?” 小狐狸不懂,但她隐隐感知邵循的与?众不同。 承桑意一板一眼的与?她说道:“邵循入朝至今,是朕一步步将人扶持至今,寒门子弟,没有朕暗中扶持,你以为以她的性?子会走?到今日吗?” 她选用的人才,没有世家寒门之分,只有能力的区别。 小狐狸点点头?,像是想明?白了,邵循一根筋,不懂变通,确实容易得罪人。 “你不会将人骗回来再杀了?” 承桑意负手而立,举止矜贵,“你该该读读书了,天子一言,多少人不得了,岂会出尔反尔。” 小狐狸相信了,往承桑意素净的面容上看了两眼,承桑意忽而俯身,凑到她的跟前,“朕是喜欢你,希望你留下?,但不是昏君,不会自掘坟墓。美人重要,江山更重要。” “我知道了,她在西山北处的一个?洞府里。”小狐狸深吸一口?气,警告承桑意:“你该知我的脾气,拼着两败俱伤也会将敌人杀了,你最好?不要骗我。” 小狐狸恶狠狠,眼中迸现杀意。承桑意微迟疑,冷笑一句:“是吗?” 一句话露出几分失望,转身就走?了。 长明?跟了上去?,“你何时去?找她?我不确定她会不会离开?,过去?好?几日了,若是走?了,可不是我说谎。” “朕会即刻派人去?找。”承桑意回应一句。 长明?满意了,滚回床榻上,细细也算,最晚后日就可以看到邵循了。 承桑意将人送回寝殿后,自己回大殿去?了。 长明?趴在窗户上望着远去?的背影,做皇帝可真累啊。 望了两眼,眼前突然出现一人,她抬首去?看,瞳孔微缩,下?一息,被人提了起来。 再度睁开?眼睛,便是自己的洞府。 “你怎么把我提了就走?,那是宫廷。”长明?捂着自己的脸颊,鼓着脸望向对方。 邵循突然从洞口?走?了进来,抱着一捆干柴,见到长明?的一刹,逆着绚丽光线,黑沉的眼里,难得有了情绪。 “长明?,你回来了。”邵循惊喜万分。 一侧的女道人凝眸,“少见多怪,定力欠佳。” 邵循忙将干柴放下?,冲着道人揖礼,长明?坐在蒲团上,扯着女道人的衣袖:“师父,你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会去?找我呢?” “我回来就见到她了。”女道士定心拂开?小狐狸的爪子,“你一小妖,怎么会入宫廷呢?” 小妖是无父无母的,被她捡了进来,九尾灵狐惯来少见,她悉心培养,才有今日活泼的少女。 “我、我、说来话长,我伤了,给?我颗药吃。”长明?不想说那些糟心事,出来后就与?宫廷说再见了,至于女帝,不见咯。 她抱着师父的腰肢,探头?去?看邵循:“陛下?找你,说你是相才,不日就找过来了,你要回去?吗?” “不回去?了,我要跟着我师父。” “我不带你,我受人之约,要离开?一段时间。” 小狐狸:“……” “你又去?哪里,一百多岁了,消停好?不好?,好?歹教我识字呀。”长明?忍不住挑眉,“我到今日字都不认识,你还好?意思跑。” 第142章 定心扶额,摸摸小徒儿的脑袋,“是大事,除一妖。” 长明?一爪子拍开?师父的手,她对摸脑袋有阴影了,承桑意无事就摸她的脑袋,烦不胜烦。 “你徒弟就是妖,你去?哪里除妖,万一哪天旁人来除你徒弟,你该怎么办?”长明?没好?气道,气鼓鼓不高兴了。 定心无奈道:“丹药和我,你选一个?。” “你你你、我选丹药。”长明?不动脑子就有了答案,师父靠不住,治好?内伤的自己才可以靠得住。 邵循笑了笑,只见小小的少女坐在蒲团上,眸色盈盈,咬牙切齿,甚是可爱。 定心将一瓶弹丹药都丢给?了小徒儿,“自己多加注意,若是遇到难以决策之事……” “找你吗?”长明?拿着药瓶扬首望着师父,眸色湿漉漉的。 定心一本正经地摇首:“不,先跑为上。” 邵循:“……”难怪长明?养出一副散漫的性?子,也难怪她什?么都不懂。 有这样散漫的师父才养出长明?。 不管不问,丹药给?足了,任其生长。 定心来也匆匆,走?也匆匆,御剑离开?洞府,留下?大眼瞪小眼的两人。 长明?倒在蒲团上,紧紧握着自己手中的药瓶,告诉邵循:“陛下?找你,你快些走?吧。” “我、不想走?了。”邵循走?上前,将地上的少女拉了起来,弯腰拂去?衣摆上的灰尘,“我想静一静,长明?。” 长明?挑眉,看着为自己弯腰的女子,皱眉不解。 第72章 七十二 长明记得承桑意说邵循是她一力扶上位的女官。 世间女子多不易, 又是寒门出身的女子,京城找不出第二人。 “不不不,你有自己的理?想, 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我如今很好, 我就在西山, 不会走。”长明不解邵循的想法?,艰苦努力那么多年, 眼看就要登顶,为何要半道放弃呢。 邵循直起腰,目光坦然:“不是只有做官为民办事是唯一的出路,我还有许多路可以走。” “若是有那么多路可以走, 你为何还要做官呢。邵循,这是你一早就选好的路,为何要放弃呢。”长明不理?解邵循反复的想法?, 想好就一直走到底。 邵循低头,敛眸说道:“我想照顾你,你身上有伤。” “我?我不需要你照顾, 你母亲年岁大了, 你该去?照顾她才是。父母在不远游的道理?, 我也知道。” “那你怎么办?”邵循抬首,神色迫切,“长明,你太单纯了, 你身怀法?术尚可,如今你身上有伤, 这里不是你的久留之地。” 小狐狸天性单纯,不懂世间险恶, 不懂人心?诡诈。 “你想到这里呀,我随你回家不就好了,等我伤好我再走。”长明坦荡荡地望着面?前固执的女子,“我当你有什?么顾虑呢,读书不易,为官更不易,别为了我害了你一生,回家去?吧。” 有什?么能比得?上家人重要。 可惜承桑意注定是孤家寡人! 邵循诧异,“你还愿意回京城?” “回京城罢了,又不是入宫,我是妖,难道还怕常人,你别紧张,我会保护好自己的。”长明盈盈一笑,“承桑意要亲征,要走了呀,怕甚。” “亲征?”邵循被?说得?一怔,灯火下少女言之凿凿,不像是说谎。 帝王御驾亲征可不是小事,关乎朝堂关乎国祚。 邵循说道:“明日回京城,陛下不可亲征。” “你管她那么多做甚呢?她是皇帝,顾虑得?多,还需你提醒。听说北凉欺人太甚,顾寻为将?,她也要去?。”长明盘膝坐下去?,高兴道:“她走了最好,你担心?什?么。” “长明,你不懂。”邵循提了一口?气,心?中七上八下,“陛下若出事,我朝危矣。国无君主,朝堂乱不说,百姓也会陷入战乱中。” 长明好像听懂了,“那你回去?劝一劝,别说我在你家就成了。” 她支着脑袋看向天外,一人身系国家危亡,看来,承桑意不能死?。 洞府里没有床,只?有草搭成的简易床铺,长明冥思须臾后?,邵循转身添柴的功夫,回身就看到草上的小狐狸。 邵循疑惑的走过去?,黑沉的眼睛里浮现笑容,“看来,你伤得?不轻。” 小狐狸闭眼睡着了。 邵循添了些柴,选择在她身边坐下,看着柴火,时不时添些柴。 洞外天色大亮,柴也熄灭了,小狐狸还没醒。 邵循躺在床上迷糊睡了过去?。 外面?传来重重脚步声,小狐狸先醒,跑出洞外看了一眼,乌泱泱的禁卫军寻了过来,邵循匆忙赶来,随后?将?她捞了起来。 邵循站在洞门口?,一袭粗袍难掩凌厉之色,相?识之人先喊了句:“邵侍郎。” 禁卫军朝这厢走来,邵循以袖口?遮住小狐狸雪白的皮毛,望着对方一步步走过来。 “属下见过邵侍郎。” 邵循轻叹一声,摸摸小狐狸的皮毛,“走吧。” “邵侍郎,陛下令臣等迎侍郎回宫。” “好,我马上随你们走。”邵循点头,“我回去?收拾一下。” 一人一狐回到洞口?,邵循将?小狐狸放下来,转身去?收拾自己的衣物,小狐狸坐在草上望着她。 第143章 邵循镇定地在她面?前走来走去?,“你给我夜明珠还在,回去?后?卖了给你换几身衣裳,你先养伤。我解决朝中的事情就回家找你,你在我母亲面?前注意些,她害怕。” 提及此事,邵循身形一顿,“我给你租个房子,我家附近有房子的,住在一起,不方便。我母亲规矩多,你会不自由的。” 小狐狸窝着,没开口?。 邵循将?东西收拾好,上前轻轻抱着小狐狸,“我带你走,长明。” 出洞府,禁卫军分在两侧,手持刀剑,静静等候。 翻身上马后?,邵循将?小狐狸放在马上,摸摸脑袋,“害怕就吱一声。” 小狐狸没吭声。 众人疾驰,纵马赶路,敢在天黑前入城。 邵循低眸看着小狐狸,不能带她入宫。 “你去?酒楼等我,吃些想吃的,我出宫后?来找你。” 小狐狸跳下马,身形伶俐,转头就不见影子。邵循整理?自己的衣襟,扫了一眼身后?的禁卫军,若无其事的打马入宫。 宫门大开,一路疾驰,大殿前下马,邵循被?内侍长迎入大殿。 内侍长提醒邵循:“陛下丢了一只?狐狸,大发雷霆,今日处置了好几个大人,您别惹怒陛下,到时候再、您还是谨慎些。” “丢了一只?狐狸?”邵循装作不理?解,“陛下何时养狐狸了。” 内侍长也是疑惑,“我也不知道,陛下说小狐狸不见了,将?宫里翻了个底朝天,还在找呢,好像说是一只?皮毛雪白的狐狸,极为难得?。” “我知道了,谢内侍长提醒。”邵循匆匆道谢。 入大殿,邵循步步谨慎,不敢抬首,行?至陛下跟前,叩首见帝王。 “最臣邵循叩见陛下。” 女帝一夜未眠,闻言,凝着邵循,“她去?找你了吗?” 她手指捏着奏疏边缘,指节泛出苍白,显得?整只?手筋脉凸显。 邵循不抬首,光从声音便听出女帝的不悦,她迅速回答;“臣不知陛下说什?么。” “长明去?找你了吗?”承桑意咬牙问一句,语气低沉,死?死?压抑着自己心?口?的怒气。 邵循摇首,“没有。那日她离开后?,再未回来。” “没有、没有……”承桑意眼底中的光色就这么黯淡下去?了,她怅然望着空中。 昨日还好好的,突然就不见了,她想过长明自己离开。 可白日里她有那多机会,为何不走呢。 身上分明有伤,能去?哪里。 邵循抬首,盯着女帝,牙齿摸着唇瓣里侧的嫩肉,“陛下,她回来过吗?” 承桑意轻轻的点头,唇角微动,“来过,又不见了。” 是在重伤的情况下不见了。 邵循直起身子,长睫忽闪,“长明不是一般人,许是自己走了呢。” 承桑意神色憔悴,怔忪了一瞬,对上邵循的目光:“听你语气,丝毫不担心?她。” “不担心?,她好好的,离开臣时说会再回来的,臣等她回来。”邵循笑道。 她的笑,让承桑意心?中发寒,邵循不知道长明受了重伤,自己无法?离开宫廷。 邵循什?么都不知道。 承桑意逆着沉沉的光,手足无措的站了起来,双手紧握御案,“内侍长,去?找,翻遍宫廷每一处,朕都要找到小狐狸,速去?。” 殿内的邵循看向门外的内侍长,故作疑惑一瞬,而后?看向女帝:“陛下,你口?中的小狐狸是谁?” “你家去?吧。”承桑意豁然坐下,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 邵循迟疑,戏演到这里也该继续常下去?,施施然问一句:“陛下,臣想问一句,小狐狸是长明吗?” “退下。”承桑意怒喝一声。 女帝微怒,邵循不敢再问,即刻退出大殿。 星辰已至,月色高悬,今夜的月格外明亮。 邵循心?情很好,匆匆出宫,前去?酒楼找长明。 **** 夜晚时分,正?是酒楼热闹之时,宾客满座,说书的说得?正?起劲。 跑堂的一连搬了十多坛酒,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少女,“您可别喝多了赖账啊。” 长明扫了跑堂的一眼,年轻人,看不起人。 在身上掏了两下,长明取出一颗夜明珠,递给跑堂,“够吗?” “你拿个石头来充什?么数。”跑堂的看不起那块石头,伸手就要拍掉,眼看就要拍过去?,破石头发出一阵光芒。 跑堂的急忙收回手,长明阔气地直接丢给他,“拿走,别来吵我。我等着人呢。” “好好好、小的这就走。”跑堂的接住破石头,在手中把玩一阵,觉得?新奇,擦擦摸摸,珠子通透光滑。 少女面?露稚气,举手投足带着阔气,一见便知是哪家小姑娘偷跑出来。 跑堂的拿了明珠就回去?找掌柜复命。 邵循匆匆赶来,见到满桌酒差点就收回脚,揉揉眼睛看清酒坛后?的少女。 “你这是要卖酒吗?” “卖什?么酒,喝酒的。”长明拍拍酒坛,示意邵循坐过来,“你要急着回家吗?我们搬回家喝。” “别,你还是在这里喝。”邵循按住要急走的少女,“我陪你喝,你能喝完吗?” 第144章 “你回家去?去?吧,我喝完去?找你,你该回去?找母亲了。”长明想起来邵循家中的老母亲,“我一时也喝不完,你等着也不好,万一你喝醉了,你母亲更担心?。” 邵循没有动,同少女四目相?对,“陛下在找你。” “我知道她在找我。”长明不以为然,她突然跑了,承桑意自然要去?找的,若不找就奇怪了。 她拿起酒壶就往口?中倒,辛辣的刺激感让她越发清醒,邵循盯了她好一阵,又看满桌的酒坛,心?中不免敲着鼓,问道:“你在借酒浇愁吗?” “喝酒罢了,如何就是浇愁。”长明也觉得?奇怪,“你以为我忘不了承桑意?” “不然呢?”邵循指着满桌子酒,“谁家好人喝这么多酒。” 长明狐疑,托腮与邵循对视一眼,“喝酒是一件高兴的事,浇什?么愁,你想哪里了。” 邵循半信半疑,不大相?信她的话,便道:“想她不丢人。” 第73章 七十三 一句‘想她不丢人’显示邵循的心境。 长明抿了口酒, 对面的女子认真的望着她,像是瞧见什么稀奇的玩意?儿。邵循与苏时与承桑意都不同,她有自?己与众不同的一面。 “想?她, 确实不丢人, 但我不想了。”长明坦然解释, “她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子?,也?是我认识最深的女?子?。她是天子?, 有霸道?的一面,也?有温婉的一面,可她的顾虑太多了。” 酒楼很热闹,人来人往, 形形色色的客人,推杯换盏。 邵循面上一副岿然不动的样子?,实则袖中双手紧握成拳, “陛下?、确实貌美。” 天子?之美,在?形在?骨在?仪态,许多人不敢去望, 长明不同, 她善良单纯, 不知王权险恶。见到女?帝私下?里一面,深深喜爱。 算不得?古怪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 邵循眼帝露出几分渺茫,“你还惦记她吗?” 深深喜爱过, 谁能忘记呢? 邵循自?问自?己是无法忘怀的。 长明闻言就愣住了,惦记吗? 脑海里浮现承桑意?的容貌, 冰冷冷的美人,仪态气质都是万里挑一的。她摇首:“惦记呀, 我又不是无情的人,怎么不会惦记呢,但我知趣,她不是轻易能碰的女?子?。” 一句话透着浓浓的无奈,邵循品着她的情绪,眉头微皱,却是问:“为何不回去呢?” “为何要回去呢?”长明反问邵循。 邵循目光闪烁了一下?,笑着回答:“因为你惦记呀,心?中忘不了,不见她,心?中不难受吗?” 小狐狸的喜欢,坦然而直白,从不隐瞒,也?深深刻入心?中。 她与世家女?子?的喜欢不同,没有权势的污秽,没有利益的勾扯,只有明朗朗的喜欢。 邵循循循善诱,想?要她坦白地认识自?己的心?。 长明玩笑道?:“明知有危险会受伤,还要往前闯,我就是那么没有脑子?吗?不瞒你,我自?幼无父母,师父养我却不能日日陪着我,大多时候,我都是孤单的。我不小心?入你们京城,见识权势见识帝王,也?当足够了。” “师父常说知足常乐,若要计较那么多,日日算计,岂不是很累。我是妖,可活万年。与承桑意?的三月时间,不过是我生命中弹指一瞬间的光阴罢了。为了这三月,万年不宁,值得?吗?” 她的话,简单而入理,话说得?再是稀松平常不过了,但邵循深知内情的人,知晓她的顾虑。 长明不是不惦记,而是不敢惦记。 不是不喜欢,而是不敢喜欢了。 邵循自?嘲一声,便又与小狐狸解释:“她确实很危险,她若真?心?喜欢你,就不敢再伤你。” “邵循,我问你,你信你自?己说的话吗?”长明嘲讽一声,这番话,鬼都不信。 邵循低眸,“我是不信,但我觉得?,喜欢便舍不得?再伤害。” “你有喜欢的人吗?”长明大咧咧问一句,再度珉抿了口酒,眼神明亮,没有酒醉之色。 邵循点点头。 长明好奇,“那你喜欢的人与你的权势出现矛盾,你选择权势还是她?” “你想?说,陛下?在?危险时刻,不会选择你,对吗?”邵循如?何不明白小狐狸的顾虑呢。 女?帝是先帝唯一的嫡出,从小就跟着先帝长大,读书骑射,入朝理事,她一直都展露出优秀的一面。她的人生除了母亲给予的苦难外,可说的顺风顺水。 这样的人,无人教导情爱,更没人告诉她喜欢就该捧在?手心?中。 邵循停顿了片刻,解释道?:“陛下?、不懂情爱,你是她第一个放在?心?中的女?子?。” 第一个,便会是刻骨铭心?。 如?同长明心?中的承桑意?,也?是那样无法忘怀。 “你觉得?她很好?”长明意?识到邵循的话,像是在?承桑意?说话。 邵循低头,一种不甘却又不敢的情绪爬上心?头,像是给她一颗糖,需要去争。 可她不敢去争。 若是不争,看着糖顺水飘走,她又会后悔。 “没有,我只是想?让你认识到自?己的心?。长明,你心?中还是有她的。” “有又如?何,我不去碰她。”长明伸手攥住酒杯,指腹敲着酒杯,传出闷闷声,她的心?情莫名乱了。 第145章 她告诉邵循,“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和不知趣。” “嗯,我知道?了。” 邵循意?外的没有再说,她试着伸手去拿糖,就算握不住,也?要努力抓一抓。 袖口中的手指轻轻颤了下?,心?里的情绪就这么稳定下?来,她说:“别喝了,随我回去,明日带你去找宅子?。” 饮酒的长明眼眸格外明亮,剔透得?像是琉璃,她乖巧的点头,答应邵循。 **** 邵家宅子?简单,邵母与婢女?住一屋,邵循一人一屋,屋内带书房。 邵循回来后见过母亲,邵母担心?得?不行,抱着女?儿哭了一通。 母女?二人相依为命,历经千辛万苦才走到今日,血与泪融合在?每一日中。 邵母观察着女?儿,看了又看,喜极而泣。 伺候母亲用完汤药,邵循回屋去了,长明大咧咧地躺在?她的床上,手中抓着一本书。 “我教你认字,好歹是会读会写,若不然,是个柔弱书生都可以欺负你。”邵循玩笑一句,走上前,接过她手中的书,“这是美人赋,不适合你读。” 邵循拿过书一看,又是皱眉,无奈道?:“你拿反了,我以为你在?看呢。” 结果书都拿反了。 “也?成,等我识完了字再走。”长明被说得?害羞,脸蛋红红的,屋里看了一圈,“晚上谁哪里?” “床给你,我还有许多事要办。”邵循指着案后的椅子?,“我在?那里将就一夜就好了,离开数日,我有许多公务要处理,你安心?睡就好。” 长明知晓她很忙,抱着被子?自?己滚榻上去了。 既来之则安之,少?女?本就居无定所,睡哪里都可以。 少?女?撤下?锦帐,帐内人影憧憧,账外的邵循眼眸定住,莫名笑了。 同样一轮明月下?的宫廷陷入死寂中。 皇后去后,宫廷恢复曾经的寂静,无论承桑意?受走到哪里,都是孤单一人。 大殿内枯坐半夜,寒意?浸入骨髓,内侍长劝了两回,承桑意?才起身回寝殿。 寝殿内空空荡荡,烛火空明。 承桑意?如?同牵线木偶一般坐在?殿内,女?官问一句,她才坐一句。 浑浑噩噩躺下?来后,她下?意?识伸手去摸床榻内侧,里面是空的。 她如?同刺疼般坐了起来,掀开锦被,认真?去看,床榻上只有她一人。 不仅床榻上,整座殿宇就她一人。 以往不觉得?孤单,可今夜,寂寞侵袭而来,险些压垮她。 她看着空空的内侧,枯坐了许久,直到女?官听见动静来问:“陛下?,您哪里不适?” 哪里不适?承桑意?张了张嘴,她觉得?太静了,静到太过可怕,就像是天地间,只有她一人了。 女?官一再询问哪里不适,承桑意?也?只是摇首不语,静默地躺下?,闭上眼睛,恍若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没有发生过……可那些记忆走马观灯的在?眼前浮现,像是一幅幅画,来回浮动。 脑子?里乱得?一塌糊涂,毫无睡意?。 承桑意?侧身躺着,望着榻前的灯火,明明很疲惫,可闭上眼睛,迟迟睡不着。 翻来覆去之际,时辰到了。 她被女?官唤起,坐在?榻上,迟疑地望着榻前,她问:“皇后的丧事安排得?如?何了?” “吏部定了两日后出殡……” 女?官的声音很笑,害怕触动女?帝逆鳞。 承桑意?揉揉额头,几日来,她都没有去灵前上过一炷香。 旁人都在?猜测她是不是不喜皇后。 唯独她与邵循知晓,真?正?的顾云初早就死了,那不过是一副躯壳罢了。 **** 天还没亮,邵循就出门了,去买早膳。 婢女?起来推开门就见到刚回家的邵循,她走上前,邵循手中提了许多吃的,大包小包,品类丰富。 “侍郎今日怎地出门这么早。”婢女?伸手欲接过邵循手中膳食。 不想?,邵循只给她一半,剩下?的自?己提进屋。 婢女?奇怪,却又不敢言语。 邵循推门而进,床榻上的人还没醒,她将膳食放在?桌上,来到榻前轻唤一声:“长明,该起了。” 没人回答。 邵循耐着性子?又喊了一声:“你昨日就没吃东西,好歹起来吃些,吃完了再睡会儿。” 锦帐内的少?女?探出脑袋,睡眼惺忪,对上邵循含笑的眼眸,一时间,昨日的记忆回到脑海里。 自?己在?邵家。 “你不去上朝吗?” “该去了,你自?己吃些东西,等我回来。”邵循简单说一句。 邵循换上官袍,推开门,匆匆忙忙走了。 长明瞬息就醒了,闻着香味走到桌前,打开油纸包,看到许多新奇的吃食,她拿起一个大饺子?模样的油煎放入嘴里。 是肉,里面都是肉。 长明笑眯了眼睛,索性将吃的都挪上床,突然间,外面传来动静。 她立即将吃的包裹住,悄咪咪的跃上横梁。 婢女?推门走进来,左右看了一眼,咦了一声,“我刚刚好像听到声音了、侍郎、侍郎……” “我亲眼看到侍郎走了,难不成是我耳朵听错了。” 第146章 婢女?在?屋内转了一圈,没找到人,满腹疑惑地走出去了。 横梁上的长明也?被吓了一跳,大口咬着油煎,不行,她要出去住,偷偷摸摸,见不得?人。 太可怕了。 停了片刻后,门又开了,婢女?走进来,端着一盆水,像是要打扫。 横梁上的人凝眸看着婢女?,咬咬牙,天都还没大亮,你现在?打扫能看到灰尘吗? 一口气将东西吃完后,小狐狸跳下?横梁,晃着尾巴逃走了。 第74章 七十四 邵家?规矩多?, 很难保证承桑意有没有派人盯着。长明跳走后,离开邵家?。 站在巷子口,望着人来人往的百姓, 她恍惚失去了自己的力气, 自己为何?要来京城呢? 京城繁华, 束缚她的报恩已结束了,她该离开京城了。 长明站了许久, 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走走停停 ,试图找寻自己的乐趣。 **** 北伐一事?,女帝是势在必得, 顾寻呈上一份奏疏,写出了北边的情况。 三日之?期,还有一日, 承桑意没有急着公布,让朝臣回去想清楚。 朝会结束后,邵循被?留下。 “朕留下你?是想问你?, 朕若亲征, 何?人能托付朝政。” 此言一出, 邵循立即跪下了,“陛下,天子做朝堂,岂可轻易赴险境。” “不, 朕必须要去,北凉祸患积累已久, 朕若畏惧不前,如何?对得起先帝如何?读得起先帝。”承桑意摆手, 神?色冷淡淡,看不出情绪。 她望着虚空,不知看什么,说完后,想起什么,又说道?:“朕作为女帝,若无政绩,如何?让后人记住了。朕的帝位是先帝所赐,若无功绩,朕也?无法见先帝。” 邵循直起身?子,“臣不赞同陛下亲征,朝中有将军,顾寻将军也?是不错。她自幼在北边长大?,熟悉地形,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北边。有她足够了,陛下,不该以身?犯险。” “你?觉得朕会有去无回?”承桑意站起身?,走下台阶,目视邵循,“朕在你?眼中就是没有脑子的帝王吗?” “不是,您该坐镇京城,您在,我朝乱不了。”邵循摇首。 “邵循,你?眼中的朕是什么样的人?”承桑意俯身?在台阶上坐了下来,神?色寂寥,沉静的表面下,内心也?是一潭死水。 她是从容的帝王,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此刻的她,像是一个木头人,麻木的履行?着帝王职责,不敢失职,不敢懈怠。 问帝王言语,邵循心口一跳,“陛下,您、还记挂着长明?” “长明?” 承桑意低语一声,“朕只是觉得没有她,孤寂罢了。朕明明以前就是这样的,后宫空设,可见过她后,才觉得两人也?很好。突然?间,她不见了,朕就觉得过往像是一场梦,梦醒了,朕害怕孤独一人。” “朕知晓她不会回来了,她不属于这里。” 邵循低头,不想听到女帝的话,便道?:“陛下是天子,要什么样的女子都有。您富有天下,长明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妖罢了。” “朕是天子不假、朕富有天下也?不假,可长明只有一个。”承桑意唇角弯起自嘲的弧度,“不说长明,朕希望你?可以考虑朕的问题,朕会选择几人代管朝政,你?也?在其中。你?做好准备。” “陛下……”邵循低呼一句,感觉女帝身?上压了一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女子为帝,遭受多?少嘲讽。 邵循退出大?殿,慢慢走在垂龙道?上,目光沉沉。 若得代管朝堂之?责,她如同跃上顶端,她可以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然?而?,她高兴不起来。陛下破釜沉舟之?举,让她心中不定。 邵循浑浑噩噩回到刑部,同僚们多?日不见她,见到她后,都高兴得上前打?招呼。 “侍郎,你?可回来了,日后你?小心些。” “谨言慎行?,莫要再犯了。” 邵循没有听进去,在刑部待了片刻后,借故回家?去了。 屋内空空如也?,邵循在床上、角落里、乃至树上都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小狐狸。 大?概是出去玩了。 邵循自己安慰自己,回刑部继续去办事?。 晚间下衙,邵循提了些吃食回来,推开门,果见小狐狸坐在自己的书案后,眉头紧皱。 “我教你?。”邵循心花怒放,将吃食先放下,三步并两步走近书案。 “吃完再看。”差学生长明将书丢下,越过邵循去拿吃的。 油纸包包着一只烧鸡,长明撕了一条鸡腿,口中说道?:“你?家?附近有人盯着,是承桑意的人吗?” “或许是的。”邵循不由想起朝堂上冰冷冷的女帝,看似与往日无异,可她总感觉陛下失去了魂魄一般。 邵循没有提及承桑意。 长明坐下来吃着鸡腿,不忘说道?:“我看了附近的宅子,你?有钱吗?” “有。”邵循眼底浮现惊艳的光,“我给你?找一个婢女,你?二人住着,好好养伤。北边要打?仗了,不安全,你?别往北边走。” 长明居无定所,守着洞府等?师父回来,满山跑,偶尔也?会下山,但?从来没有去过北边。 闻言,长明抬首,目光深深,“你?觉得她亲征,胜算如何??” 第147章 听,她还是记挂着陛下。邵循心里这么想着,口中回答:“我也?不知道?,我对此事?并不清楚。” 长明咀嚼着鸡肉,邵循是文官,对于军事?,是真的不清楚。 “你?说,万一她吃了败仗,被?俘虏了,岂不是很惨?”长明胡思乱想着,被?俘虏的女帝只有死命一条。承桑意性子又烈,不会苟活的。 长明自顾自想着,将鸡骨头丢在桌子上,百无聊赖道?:“她若真去,我也?去,去北方见识见识。” “你?不是不管了吗?”邵循眼皮子一跳,怎么又出尔反尔了。 长明言之?凿凿,回答她:“万一被?俘虏了,我将人捞回来,若死了就算了。” 邵循:“……” “大?军最多?三月就会出发,你?的伤好了?”邵循不信她的鬼话,要死了不救,俘虏才捞回来,这算什么? 长明玩笑道?,“我这是保护她的名声。” “你?是想说你?保护她的身?子?”邵循直接戳破她的心思,小色胚。 长明笑眯眯地回望着邵循,“我就是保护她的名声,好歹是一女帝,被?俘虏了就不好了,大?不了俘虏后,我送她一刀。” “你?何?时是这么迂腐的人了,想去就去,我又不会拦着你?。”邵循叹气,坦然?说道?:“我真是不会拦着你?,你?不必在我面前说谎。” “行?,那我不去了。”长明很快又否决自己的想法,“你?去看看你?有多?少钱去租房。那些钱是不是你?给你?母亲留下的药钱?” 邵循穷得一清二白,家?里唯一值钱的就是门口那匹马。听闻还是陛下亲赐的,若不然?,连马都买不起。 长明轻叹一声,邵循羞得抬不起头,“你?放心,我会给你?租房子的。” “拿你?母亲药钱去租房子,我可是罪人了,我给你?的明珠呢?”长明趁机又撕下一只鸡腿,笑得眼睛没缝,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唇角,“明珠可以买好多?鸡了。” “明珠?我给你?师父了。” “你?给她做什么?”长明惊讶一声,“你?是不是傻呀,她能骗能抢,你?给她做什么。” 邵循被?问得脸色发红,无措道?:“她问我有没有钱,我就给她了呀,你?没有明珠了吗?” “我就带了三颗出来,两颗给你?,还有一颗……”长明越想越心疼。 “还有一颗呢?”邵循追问。 长明生无可恋地低头:“昨晚喝酒喝了。” “你?的那颗明珠都可以买下那间酒楼了。”邵循惊得眼皮跳了又跳,下意识伸手抚摸自己的眼睛,败家?孩子。 都没有钱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后悔。 “什么办法来钱最快?”长明问邵循,小眼睛眯着打?坏主意:?“要不你?出去骗?” 骗?邵循脸又红了,不自觉说道?:“骗不成,要不我们成亲,骗些礼金钱。” 长明托腮,疑惑道?:“为了钱,后半生都丢进去了,算了算了,我进宫去偷两颗明珠。” “你?的椒房殿都烧得一干二净了,怎么偷?”邵循提醒健忘的小狐狸,“你?去陛下寝殿偷?” “贵妃屋里偷。” “这么大?明珠,贵妃殿里没有。” 长明纳闷了,真是烦人,“我可以偷其他的吗?” “宫中物件都是记录在册的,宫人遗失宝贝是被?责罚的,轻则打?板子,重?则掉脑袋。”邵循摇首,这样岂不是害人。 长明想了良久,“要不我还是离开京城回西山……” “不必,我可以去借钱,我得了俸禄就还。”邵循打?断长明的话,“你?相信我,我会给你?想办法的,我要升官了,俸禄会多?些。” 长明疑惑:“承桑意怎么你?升官了?” “她要御驾亲征,命我与其他人监国,算是升官。”邵循慢声解释,侧脸在灯火下显出几分弧度,“你?相信我,我会养得起你?。” “我好像是你?的累赘呀。”长明自我反省一句,“我、我得空去偷个东西。” 去承桑意身?上偷,在她身?上不见的东西,总不好去怪罪小宫娥的。 长明心口舒坦不少,咬着鸡腿肉,与邵循说道?:“明早,我还想吃鸡。还有,告诉你?的婢女,早上别进来,中午再进来,我想多?睡会。” 邵循满口应下,望着少女津津有味吃着鸡,她徐徐坐了下来,脑海里也?有了新的想法。 长明愿意住下,就不能委屈她。 夜晚各自洗漱后,长明躺在床上,邵循睡在地上。 一夜好眠。 邵循起得早,等?长明睡醒,地上的地铺被?收起来了,桌上摆着吃的,油纸包包着一只鸡。 长明将鸡抱走,走到巷子口,挑了块石头坐下,看着人来人往,舒服的撕下一只鸡腿放进嘴里。 人间的清晨很热闹,行?人络绎不绝,行?色匆匆,像是屁股后面着火一般。 长命观望着人间形态,渐渐地,脚下堆下一堆鸡骨头,算算时辰,承桑意也?该退朝了。 回忆着帝王身?上的饰物,腰间的美玉最好偷,也?最值钱。 偷一块可以买座宅子了。 第75章 七十五 第148章 今日是第三日, 御案上摆着许多份奏疏,承桑意挑出最合她心意的一份。 “穷兵黩武非君子之道,如今, 北凉在你们?的脸上蹦跶, 你们?以为赶走了, 就可以了?” “小打小闹,我朝的粮食喂饱了他们的牲口和战士, 将来,他们?兵强马壮,发起?攻击。而我朝的兵马依旧那么弱,南下杀入京城, 你们?便?是养虎为患。” “今日之一战,并?不是驱除北凉兵,而是要将北凉赶回他们的老巢, 让他们?在十年二十年乃至五十年爱百年都不敢踏足我朝。” “我为女子,得先帝嘱咐,掌朝政, 五年来不敢懈怠, 你们?呢?可曾对得起?先帝的提拔之恩, 我朝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中,你们?可曾看到??你们?久居京城,可知外间之景,匪患成形, 北凉与匪患勾结,屠杀我朝百姓, 你们?却说是北凉小打小闹。” 承桑意举着手中的奏疏,晃了晃, “你们?看一看,这份奏疏言明北凉习性?,何时回来攻城,先攻何处,匪患如何勾结,比起?你们?在朝干坐着,知之甚多。” 朝臣们?面?面?相觑,站着不敢言语,女帝之意,北上之战,迫在眉睫。 短暂沉默后,顾寻抓紧时机出列说话?:“臣愿为先锋,替陛下先行?。” “好,朕准你。”承桑意跟着站了起?来,走下台阶,亲自?扶起?顾寻,拍了拍她的肩膀,“朕与你一道,不破北凉不还?。” “陛下、不可,您乃是万金之体?,岂可北上……” “陛下、臣反对。” “陛下,臣反对。” 承桑意一笑置之,甚至不在意他们?的反对,直言道:“散朝吧。” 朝臣不肯走,站在原地,望着女帝大步离开的背影。 “安国公,您看看,这可如何是好,陛下是万金之体?,又是女子……” “你看不起?女子?”顾寻扯了扯唇角,握着拳头,“你自?己都?是个无用的人?,也是这么想陛下,听闻陛下身为皇女时,骑射功夫很?厉害,皇子们?都?比不上,你能体?会到?吗?” “你,妇人?无知。”一文官疾言厉色。 话?刚说完,顾寻一拳挥向对方的脸颊,顾寻嗤笑一声:“妇人?无知,你娘不是妇人?吗?你娘辛苦生下你,你却骂她无知,真是可悲可悲呀。” 文官被一拳挥倒在地,殿内登时就乱了,许多文官推开,顾寻走到?对方跟前,俯身望着他:“你真可悲呀。就凭你这句话?,陛下能将一撸到?底,回家种红薯去。” “你敢打我,我是御史,掌……” 话?还?没说完,顾寻单手提起?他的衣襟,拳头挥到?他的面?门上,“反抗呀,换手呀,你们?男人?动不动说妇人?无知,你们?就不是无知?你们?也是目光短浅之态,享受俸禄享受百姓纳税的钱养着你们?,如今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中,你们?在做什么。高谈阔论说出兵浪费,北凉来了就会走了。他们?为什么会走,吃饱喝足,抢完粮食抢了女人?,心满意足的走了。” “朝堂之上乃是讲律法之地,你动手打人?,我要去陛下跟前告你。”文官吓得脸色发白,嘴巴兀自?强硬。 顾寻放开他,嘲讽道:“你去,我等你,你去了告诉你,你说妇人?无知,陛下会不会罚你?你去告呀,我等你!” 顾寻肆意嘲讽,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慢悠悠地走了。 外面?听到?动静的女帝顿了下来,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腰间,疑惑地看向来时路,她的玉佩呢? 朝臣捡到?她的玉佩,第一时间会还?给?她。 指腹在腰间摸了空,承桑意凝眸,唤来心腹:“派人?去京城各个当铺蹲守,瞧着可有?人?拿着朕的玉佩去典当,若有?,高价买回来。若是没有?、那就算了。” 若是没有?,就是她想多了,小狐狸跑了怎么还?会回来呢。 大殿内吵吵闹闹,承桑意也没有?理会,落寞地朝着寝殿走去,走两步,还?会回头去看看,试图寻找着小狐狸的踪迹。 难不成小狐狸穷得叮当响,穷到?冒险回来偷她身上的宝贝。 胆大又妄为。 **** 长明提着一块上等的美玉,翻出宫廷,在门口等着邵循。 两人?回合后,长明得意的炫耀自?己的成绩,“趁着她扶起?顾寻的时候,我伸手就给?拿了,我聪明吗?去哪里换钱。” “我这里有?个熟悉的当铺,你过去典当,我还?有?事回刑部。”邵循也是无可奈何,竟然?那么快就得手了。 邵循给?了地址,长明拿着地址,一路问了过去。 到?了当铺,长明拿出玉佩:“多少钱?” 掌柜是一老者,约莫五十多岁,头发胡须都?白了,眼睛眯着看向宝贝。 “好玉、好玉,姑娘是要银票还?是要现银?”掌柜很?好说话?。 长明没有?多想,“一半银票,一半现银。你还?没说,多少钱呢?” “一千两。”掌柜伸出一根手指头。 长明满意极了,“给?我八百两银票,剩下的给?现银。” “好,我这就给?您安排。” 长明将玉佩递给?掌柜,掌柜眯着眼睛又看了眼,双手瑟瑟发抖,终于吞了吞口水,将玉佩收下了。 第149章 好生招待好小客人,掌柜更是殷勤地将人送出门。 客人走远后,门后走出一位女子,拿起柜台上的玉佩,道:“我会给你钱的。” 有人敢偷了陛下的玉佩,堂而皇之地拿过来卖,可见胆大包天。 女子拿了玉佩回去复命,短短半日时间,陛下亏了一千两。 半日的时间,玉佩回到承桑意手中,她扬唇笑了,女官疑惑,“陛下,小贼胆大妄为,偷你的东西还敢去买,胆子也太大了。可要臣将人抓回来好好审问一番。” “不必,随她去,她还会再来的。”承桑意阻止女官,宝贝似的抚摸着掌心中的玉佩,唇角扬起淡淡的弧度。 女官看了半晌,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陛下都吃亏了,亏了一千两,这么还笑得出来呢。 女官糊里糊涂的退下,承桑意高兴地将玉佩收了起来,小狐狸占了便宜,肯定会再来,这块玉既然‘偷’了就不能再挂在腰上,换一个。 换一个各值钱的。 **** 邵家附近都是民居,空出的屋子也不是少,长明寻了人租下一间院子。 院子内三五间房,厨房在东边,中间的屋子待客,她选了一间靠着厨房的屋舍。 付了半年的租金,东家走了。她围着屋子走了两圈,住是没法住,床也是歪的。要买家具不说,还要买些吃的回来。 黄昏时分,长明溜达去了,买床买吃的,还要买些酒,家里那么多的地方,买些酒放着才好看。 想着去买床的,脚不听话的拐去酒肆,嗅了嗅酒味,浑身的血液都跟着沸腾起来。 沽酒郎见少女一人来,殷勤地上去迎接,“小娘子喜欢什么酒,我这里有百年好酒,醇厚着呢,你看,你要多少?” “你们送过去吗?”少女闻着酒味,眼眸清湛,恨不得都带回家,大酒坛小酒坛大酒壶小酒壶,统统跟她回家。 “你买的多,自然送,若是一斤两斤就送不了,我们活多着呢。”沽酒郎借机糊弄少女多买些。 长明闻着酒味走,她是几十年的小酒鬼了,一闻就知道是什么酒,也不用沽酒郎介绍。 只见少女用手点了点:“这个、这个、那个、这个、这个……” 她点得太快了,沽酒郎眼睛看得发酸,屁颠屁颠地应着,“好好、好好,各来一坛吗?” “不,十坛,送到我家。”财大气粗的少女手臂一挥,“都要都要。” “小娘子说的是,我家的酒可实惠着呢,您看钱怎么付?”沽酒郎心中留了底,这么多酒,折算成银子,需要还好几百两呢。 长明从怀中掏出银票,“够不够?” “够、够、够……”沽酒郎手法快,登时就抽走了几张银票,“马上安排给您送过去。” 等邵循赶去新家的时候,没看到人就看到一屋子的酒,熏得她脑袋疼。 少女坐在门口,一口鸡肉一口酒,喝的十分畅快。 “你这是换了多少银子,家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你买那么多酒做什么?”邵循皱眉,不理解长明怎么会将钱都花在了酒上。 一间屋子内什么都没有,老远就闻到酒味,这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 好歹买张床回来,晚上住哪里。 “你急什么,我剩下的钱买床不够 ,我看到一张床,要我几百两,我在想我明日要不要偷张床回来。”长明嚼着鸡肉,眸色发亮,整个人的情绪很高,可见今日过得很高兴。 邵循扶额,“你是偷上瘾了吗?陛下若是寻了能人,你逃都逃不走的。” “所以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再偷两回。我喜欢那张床,我想买回来,且不说是什么金木,穿大呀,又好看。”长明心生向往,“我喜欢椒房殿的床,可惜都烧了,我就买一张大的回来,随便滚。” 邵循:“……” 这说的什么话。 “你是不是被人家骗了,什么床需要那么贵,不如我买些木头回来,让人给你打一张好床,花不了那么多钱的,省着点花。”邵循哀愁一声,又说道:“陛下要亲征,朝臣反对,陛下一意孤行。长明,你说该如何是好?” 长明不理解邵循的烦恼,“你反对干什么,她走了你升官,多好的事情,何必想那么多。” “食君俸禄,担君之忧,岂可为一己私欲而不劝说呢。”邵循摇首,俯身在长明身边坐下,转身望着活泼灵动的少女,“你怎么想的。” “我说了,她要被俘虏,我就去捞一把。我师父常说不要干预人间事。”长明将手中的小酒坛递给邵循,“我会保护她、她的身子。” 第76章 七十六 人间有人间的规矩, 妖族不得过于干涉,不然必会遭受天谴。 长明深谙此理,从不曾干涉过, 来来往往, 做一回人间过客。 两人在台阶处坐了许久, 邵循微醺,在自己醉前选择回家去了。长明朝她挥挥手, 目送她离开,转头又捞了一坛酒打开。 明月高悬,她提起酒坛敬明月,笑吟吟地饮下一坛。 最后, 小狐狸抱着酒坛睡去,蜷缩在台阶上。 天明阳光折射,不需人喊, 长明兀自醒来,揉揉眼睛,枯坐半晌, 想起今日要去买床。 第150章 新宅与邵循家隔了一条巷子, 来回要?走一盏茶的时间?, 也算是近邻。 路过邵家的时候,长明探首去看,小婢女坐在院子里洗衣,邵母正在晒太阳, 相处融洽。她没有进去,转脚走了。 她如同一过客, 看尽人间?苦楚,享受人间?欢乐, 及时止损抽身离开?。 身上的钱不够了,长明在街上饶了两圈,她想?买舒服的床,价格就高。 蹲在街口半日,长明撸撸袖口,决意去入宫找承桑意。 偷偷溜进宫,紫宸殿前乌泱泱一片,跪了许多朝臣,她奇怪,止住步子,这是不让承桑意亲征吗? 门口溜达一阵后,她蹿进大殿内,果见承桑意一人坐在台阶上,神色憔悴,一日不见,似受了些折磨。 文官怎么总喜欢跪在大殿前呢? 长明在她身侧隐形坐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托腮望着?虚空。 “不对啊,我是来偷东西的。”长明一拍脑门,想?起自?己?的事情,旋即爬起来,在承桑意身上看了看。 朝服上的明珠小是小了些,但也值钱。 不对,发冠上的首饰也值钱…… 长明徘徊一阵,不知如何选择,一咬牙一跺脚,悄悄捏了个法术,都带走。 明珠收入囊中,不过眨眼?的功夫,长明抬脚就要?走,却见承桑意自?她来后,动不动一下,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 “不亲征就不亲征,何必这么唉声叹气呢。”长明复又坐了下来,偷了人家东西,好?歹要?待会。 承桑意眼?睑一片乌青,肌肤雪白,显得长发乌黑,人像是被抽去了精力一般。 “你说你那么要?强做什么,坐在宫廷多舒服,出去打仗就要?风吹日晒,值当吗?”长明暗自?出声,伸手摸了摸承桑意的鬓发,“该低头就得低头,何必如此想?不开?。” “好?了,我要?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长明得了明珠,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跨过门槛,看到碍眼?的朝臣,气就不打一处出,站在门口就想?骂人,想?了想?,还是各扫门前雪,不管承桑意的事情。 走过宫门,照旧去当铺换了一千两银,欢欢喜喜地将自?己?喜欢的床买了回去,她注意到二楼摆了一间?白玉床,心中一动,问掌柜:“那张床多少钱?” “小娘子,您可买不起,那是我小店的镇店之宝.”掌柜打哈哈,眼?睛比脑袋还要?高。 长明意识到自?己?的贫困,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走出门的时候,她还是人忍不住上前看了看。 掌柜见她执着?,好?心道:“这张床从我的祖父就传下来了,听闻有百年?时间?了,曾是宠妃的床,价值不菲呢。” “那么贵,得多少银子。”长明揉揉自?己?的眼?睛,白玉无价不说,床又是这么大的,确实不可多得。 罢了,买不起。 看一眼?是一眼?。 店家伙计将床送去新宅,邵循拿了两床被子过来,又买了些吃食放在屋内。 长明闷闷不乐的坐在床边,邵循掸着?屋内的灰尘,好?奇道:“你怎么不高兴?” “我瞧见一张玉床,我很喜欢,你说,我想?买,但是好?贵呦。”长明睁大了眼?睛,伸手与邵循比划,“我想?说,那么大的一张床,可以睡上三四人了,有百年?时间?了,你说京城内怎么没人买呢。” “许是买不起,又许是觉得不划算,梨花雕刻的床也是不错了。你瞧你的床,大又宽,你想?怎么睡就怎么睡。”邵循被说笑了,“玉床无甚用处,就是看着?好?看罢了。你别惦记了,睡多了腰疼。” “你说腰疼,我想?起了承桑意,她今日在大殿内闷闷不乐的,是被朝臣欺负了?”长明豁然?提起承桑意。 掸尘的邵循停下来,“我说腰疼,你怎么就想?起陛下了,陛下今日腰疼吗?” 话风有些变了。长明心虚地笑说:“没有,我就是突然?想?起了,她还会亲征吗?” “会,已经?在监国大臣了,粮草也在准备中,朝臣跪谏也是无用,陛下是去打仗,又不是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说出去了,百姓也会更?爱戴陛下。”邵循望着?少女,眼?中透着?疑惑,长明没有说实话。 这个‘腰疼’必然?是有故事的。 邵循想?问故事,长明走到角落里提起一坛酒,大步走来。 想?起昨夜的事情,邵循忙说道:“我今日要?回去陪母亲吃饭,你自?己?喝,我先走了。” “你走什么呢。”长明意外,一坛酒罢了,值得大奖小怪。 屋内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人,略显寂寞。 她将邵循带来的吃食打开?,都是些肉,今日换成烧鹅了,她撕了鹅腿咬了一口,想?起承桑意,索性?提着?就带着?烧鹅入宫去了。 紫宸殿前的朝臣都散了,空空荡荡,只有巡视的禁卫军在走动。 翻入大殿,通明灯火下,女帝还在批阅奏疏。灯火下的女子,身形坚毅,眉眼?不动。 长明走过去,选择在台阶坐下,捧着?酒坛就喝了一大口酒,口中嚼着?鹅肉。 不知过了多久,酒喝了一大半,烧鹅也没有了,殿门打开?,走进一宫娥。 第151章 她抬首看去,宫娥低头走来,手中捧着?一盏茶。 宫娥慢慢走近,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记不起在哪里闻到过。她走过去,歪着?脑袋看过去,呦呵,是容晗。 长明嘴角含笑,觉得有意思,索性?跟了过去。 容晗将茶放在女帝跟前,停顿了两息,而后,慢慢退出大殿。 她意外,就这么走了? 或许,承桑意将容晗收入紫宸殿了! 人走后,长明坐回到台阶上,一口酒一口肉,殿外徐徐关上。 眼?看快到子时,酒空了,脚下摆了一堆骨头。 万籁俱寂,长明拍拍手,准备走了,回头看了一眼?女帝。 承桑意端起茶盏饮,随意饮了一口,顺手就放下了。 长明下意识走过去,目光落在茶盏上,凝了一眼?,双手捏诀,嘴里默念一阵。 呦呵,茶水的颜色变了。 有怪。 长明噗嗤笑了出来,突然?间?,不想?走了。一代?女帝出征前夕被人毒死,岂不是笑话。 刚定住,她又觉得不对,容晗了? 长明闪身出了大殿,循着?气味,走进茶水殿。殿内弥漫着?茶香味,高柜上摆着?各种各种的茶罐。 殿内炉火烧得通明,炉子上摆着?茶壶,烧得咕嘟咕嘟作响。 长明凑到沸腾的茶水前嗅了嗅,下意识施法去试探。 施法下,茶水颜色没有变。由此可见,这里是干净的。 长明丢下茶壶,试图去找容晗,不知为何,这里确实有容晗的气味,但没有她的人影。 偌大的茶室,只有几个守夜的小宫娥。 饶了一圈,长明往外走去,却见一身影走进大殿,她眼?皮子一跳,跟随进去。 殿前卷起一阵风,长明如风一般闪进大殿,施法拦住入殿的人。 定身法困住人,长明走到跟前,抬起宫娥的小脸,果然?是容晗。 回宫数日,容晗肌肤白了许多,两颊饱满,眼?睛也格外有神,黛眉如远山。 长明纳闷,这人竟然?可以随意进出威仪的大殿。 “是谁?” 一声怒吼,内侍长跑进来,见宫娥站着?不走,极是奇怪。 长明挥袖解开?术法,容晗颤动了下,低头回答:“奴婢进来收空茶盏。” 内侍长闻言,不悦道:“那你定在这里做什么,你有几个胆子敢要?惊扰陛下。” “奴婢不敢了、奴婢不敢了。”容晗捏着?嗓子讨饶。 内侍长挥了挥浮尘,送了口气,“滚出去,我来就行了,笨手笨脚的样子。” 长明歪了歪脑袋,内侍长是不是少了根筋脉,她都看出来是容晗了,内侍长还没有察觉? 人不能就这么走了,长明悄悄施法,殿内卷起一阵风,吹落了容晗腰间?的玉牌。 容晗慌忙低头去捡,内侍长身子被吹得晃了晃,眯着?眼?睛看着?容晗,突然?间?,御案后传来哐当一声响。 容晗捡起玉牌就朝御案走去,内侍长哎呦一声,跟着?要?去,“陛下、陛下……” 承桑意捂着?额头,坐在案后,脸色微红,容晗上前扶住她,低唤一声:“陛下,您怎么了。” “容晗、 你、你怎么在这里?”内侍长慌了一瞬,“你、你……” “陛下不适,该送陛下回寝殿,身子要?紧。”容晗快嘴打断内侍长的话,“我的事情,等陛下好?后,我会请罪的。” 长明听了这句话,皱眉走到承桑意面前,取出的自?己?的妖丹,妖丹腾空,徐徐吸食承桑意身上的毒.气。 妖丹稀释毒.气,承桑意面色好?转,就在容晗与内侍长胶着?之际,她伸手握住容晗,手背上凸显青筋,疼得容晗皱眉。 “陛下、陛下……” “容晗、你该当何罪!”承桑意撑着?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像是大病一场,直视容晗:“你为何出现在这里?” “奴婢、想?念陛下、偷偷来看您一眼?,恰好?见到您身子不舒服,你问内侍长,我与内侍长一道进来的。”容晗慌了,下意识指着?内侍长。 第77章 七十七 妖丹吸了?毒, 承桑意感觉周身?冷了?下来,一热一冷,头晕得厉害, 可?她仍旧记住要先解决眼前的容晗。 “陛下、我、我不过是想您了?, 换身衣裳来看看你。”容晗吓得面色发白, 紧张的?注视着承桑意。 时间眨眼消逝,承桑意不仅站了?起来, 疏冷之色透着帝王仪态。 “内侍长,带下去,我想知?晓她如何进来,还有?这盏茶。”承桑意目光微扬, 指着御案上只?剩下半盏的?茶水。 宫里长大的?人儿都有?警惕,身?子短暂不适,容晗就巧合得出现了?。 承桑意自觉活了?两世, 她不是傻子,更不信容晗所谓的?情?意。 内侍长吓了?一跳,当即掐着容晗的?手腕, 不让她靠近陛下。 “陛下, 陛下,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并无妄想,不过是想遥遥看您一眼罢了?。陛下、陛下,您信我一回。”容晗急了?, 推开内侍长就扑到承桑意脚下。 “陛下,多年来, 我从未忘记过我们当年的?事?情?,我们一道长大, 日日相处,你说日后不会不管我的?。我陪您日日进学,陪您用膳,我记得当初没一件事?,更记得您对我的?情?分。” 第152章 “陛下,我真的?喜欢您。” 容晗哭得梨花带雨,长明低眸望着她,扭头又看着承桑意,嘴巴撇撇,无奈一笑。 承桑意单手撑着桌沿,脸色跟着煞白,明显是在强撑着,偏偏内侍长用力都拉不开。 “来人、来人,将她拉出去。”内侍长累得直喘气,“你个小贱胚子,你怎么进来的?,你要害死我呀。” 值夜的?女官闻讯而进,见?到此景,呆了?呆,脚步加快地冲上前,两人一人一只?手臂,直接将人拉开了?。 承桑意往后靠了?靠,无力地靠坐在龙椅上,“查,朕要知?晓全部经过,不论生死。” 一句不论生死,惊得长明眼皮发跳,转而一想,给女帝下.毒,再来三条命都不足以砍的?。 容晗也是吓傻了?,被拖出去的?时候犹在嘶喊:“陛下、陛下、您说过会保我余生无忧的?。” “陛下、陛下……” 承桑意已听不到容晗的?话?了?,眼前阵阵发黑,身?子冷得厉害,残存的?意识让她又站了?起来,下意识看向周围。 “长明……” 她相信水中?有?药,也意识到自己突然恢复,必然是有?人在帮助她。 “长明……” 女帝一声一声呼唤,内侍长吓得左右去看,恍惚间,什么都没有?看到啊。 陛下傻了?不成? “陛下、陛下、您这是怎么了??”内侍长担心得不行,朝着干站着的?内侍挥挥手,“去找太医,傻站着干什么,脑袋都快没了?,还站着。” 隐身?的?长明站在承桑意面前,“喊什么呢,我救你是为了?百姓,你以为你是谁,你只?是女帝罢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身?后哐当一声。 承桑意撑不住倒下去了?。 长明停下脚步,扭头去看,女帝面色白成一张纸,眼睑下一片乌青,不就出征,怎么将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人不人、鬼不鬼,出门都能吓三岁小孩。 长明伸出纤细的?手,五指并拢,一道金色的?光徐徐落了?下来,从头顶缓缓透入身?子。 累了?就睡觉,撑着去找阎王吗? 你怎么不去阎王面前跳舞。 灵力将女帝包裹起来,徐徐拂过身?体各处,缓缓修复各处不适,凡人的?身?子就是这么脆弱。 内侍长急忙去找太医,长明蹲下来,歪头看着倒地的?女帝,看着她的?脸色慢慢从苍白辗转粉妍,恢复往日的?神采。 承桑意啊承桑意,你也就这张脸能看看了?。 好好睡一觉,将来的?明君,千古留名的?明君! **** 东方乍白,门口拂过一片落叶,一双脚踩了?上去,咔嚓一声,邵循朝着屋内喊了?一声,“长明。” 长明得了?新?床,必然是要睡懒觉的?,邵循将早上刚买的?吃食放下,匆匆去上朝了?。 今日朝会,女帝晚了?半个时辰,入殿时,精神很好。 朝会过后,女帝将邵循留下,只?一句:“昨夜,长明回来过。”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邵循陷入沉思中?,昨夜她走了?,所以长明来找陛下? 邵循扬首,触见?女帝的?面容,芙蓉出水,艳丽无双,比起前几日的?精神也好了?不少。 “她在哪里?”邵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朕也不知?道,她没有?露面。”承桑意落寞摇首,精致的?眉眼下双眸光色黯淡。 长明没露面,但长明至少回来过。 她低头抚摸着腰间的?玉佩,兀自微微一笑,“无妨,朕可?以等她。” 邵循笑不出来,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朕这里有?几人,你替朕看一看,可?能托付重?任。”承桑意很快就抛开旖旎情?思,递给邵循一份名单,身?心都投入到了?朝政中?。 邵循神色不展,闻言后上前接过,女帝再说了?些什么,她也听不清了?。 浑浑噩噩从大殿出去,迎着阳光,她的?眼睛有?些酸有?些疼。 邵循走后,内侍长捧着一只?匣子走来,里面摆着几十张面额不同?的?银票。 “陛下,都备好了?。”内侍长将匣子递过去,小心地觑着女帝面色,昨夜那么大一个疏忽,幸好陛下没有?苛责。 承桑意亲自伸手接了?过来,伸手拿了?几张把玩,“这里多少?” “加在一起,有?两万。”内侍长回答。 承桑意很满意,特?意搁在在案上,还将匣子打开,露出里面银票。 这一番举动看得内侍长是目瞪口呆,这是故意引贼来偷呢。 内侍长也不敢多想,垂首问道:“陛下,容晗一句话?不说。” “再审,朕只?要经过,你们看着审。”承桑意低眸看着奏疏,并不在意容晗的?生活。 再度等到答案后,内侍长悄悄退了?出去。 承桑意心情?很好,看一本奏疏抬首看一眼匣子,就盼着里面的?银票会消失,最好全部走拿走。 一张都不用剩下。 殊不知?小贼睡了?一觉,抱着被子睡得香甜,突然间有?人敲门。小贼迷迷糊糊爬起来开门,见?是数人邵循后,也不说话?,转身?回床上继续睡。 第153章 “昨夜你不在家吗?”邵循吞了?吞口水,脸色憋得通红。 她知?道自己不该过问,可?不问,自己会难受一辈子,做事?更是毫无心思,心中?念着盼着都是长明。 睡眼惺忪的?人嗯了?一声,接着睁开眼睛,“没有?,我入宫遇到有?人给承桑意下.毒,她是对不起我,但没有?对不起百姓,我不能见?死不救啊,所以就给她解毒了?。” “邵循,那个毒有?些奇怪,让人浑身?发热,她的?脸都红了?。你说,那是什么药。” 邵循生无可?恋地看着不懂事?的?小狐狸,“那是媚.药,就是催情?之用的?药。” “催.情??”长明抱着被子,眼色朦胧,嘴巴张了?张,“有?何用呢?” 邵循:“……” 怎么解释? “就是床上助兴、但昨夜的?药不是助兴,是害人。”邵循捂住自己的?嘴,想了?想,也不对,不是这么解释。 话?不能胡说。邵循急了?,“就是让人浑身?发热,非合欢不可?解,你、你懂合欢的?意思吗?” “我懂,我自己懂。”长明眯的?小眼绽放光彩,“那我作?何救她,又不会死……” “不,有?些药不、不那什么就会死,看药量药性。”邵循扶额无奈解释,“药与药是不同?的?,不过敢在宫里下药,必然是有?人指使,可?知?那人是谁?” “容晗,我记得被太后罚去冷宫,她哪里来的?药?”长明被这么一提醒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容晗在宫里,进出都很难,哪里来的?药呢。” 她在宫里待过,知?晓宫规森严,进出艰难不说,各种管制,怎么会弄到那么神秘的?药。 邵循深思片刻,“说了?身?后有?人,不过与你无关,你昨夜进宫做什么?” “昨夜喝酒太孤单了?,我想进去看看承桑意,好歹对着那张脸也下酒呀。”长明一不小心就说出实话?,脑子里却在想媚.药。 后悔了?,不该给她解! 就该看看她能怎么做! 长明悔恨晚矣。 邵循冷着脸,“今晚我陪你喝。” “不了?,我今晚入宫去看好戏,不知?道审得怎么样了?。”长明摇首,那么热闹的?好戏不看喝什么酒。 酒又不会跑。 长明眯眼笑了?,坏坏的?,“邵循,我们一起去。你给我弄些那个药。” “哪个药?”邵循糊涂了?。 “就是你刚刚说的?药,不死人的?那种。”长明裹着被子,露出一双算计的?小眼睛,眼睫颤颤,坏透了?。 邵循心口一颤,“你要还给陛下?” “不成不成,你这是大逆不道。”邵循急忙摆手,“此药、太过了?。” 一盆凉水浇长明的?头顶上,她少不得要据理力争,“她害我没了?一条命,我为何要救她。我救错人了?,那就得让她还回来呀。你说对不对?拿了?我的?东西好歹要还呀。” “道理是没错,但那是陛下,不可?乱来,我说不准就是不准。”邵循就是不答应,这叫什么心思,害人不可?有?。 长明掀开锦被,赤脚站在踏板上,“我自己去,我就问问她,我救错人了?,能不能改。” “你不怨她了??”邵循抓住偏点,“你还是惦记她,对吗?她害你失去一条命,你的?心中?还是惦记,时间消逝,你心里早就没有?怨恨了??” 昨夜无端入宫,就说明心底还是有?承桑意的?地位。 “长明,你敢问问你自己的?心,忘了?陛下,远走京城,不再回来。你办得到吗?”邵循提了?一口气追问,直视眼前的?少女。 第78章 七十八 邵循的急迫, 与她的本性有几分不符。 莫说是长明,就连她自己也在说完后暗自咬舌,自己有什么资格来?质疑长明。 邵循低头, 长明为缓和气氛, 勉强笑了两声, “你是怎么了,像是被人欺负了, 有气无处发泄一般。是你让我回京城的,难不成你让我见死不救吗?”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邵循懊悔。 我只想与你近一些?罢了。 邵循低着头,长明看不?清她的脸色,只能歪头去看她的眼睛, “我入宫,你不?高?兴?” “没?、没?,我没?有这个意思。你来?京城养伤, 我却什么都帮不?了你。”邵循落寞。明明是自己带着长明回来?,最后,什么都帮不?到, 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入宫去找女帝。 邵循心思沉, 长明又是大咧咧的人, 闻言也没?有在意,更没?有去揣测深意,反而笑着安慰她:“我知?道你的意思,等你升官给我买那张白玉床。” “白玉床?”邵循苦笑一声, “我一辈子也买不?起那张白玉床。” 长明:“……”怎么会?那么穷了。 她不?理解:“我瞧人家升官后卖宅子置于家当,你升官好歹有余钱啊。” “不?是升官才买宅子, 而是本来?就有钱。他们出身名门,与我、不?一样的。” 邵循声音低沉, 长明摸了摸耳朵,想起苏时?的家,府邸占地?大不?说,府内假山流水、亭台楼阁,比起邵循的三间屋舍好多了。 家世不?同。邵循再怎么努力,也够不?上对方。且家中母亲染病,要钱都去了俸禄的一大半。 第154章 长明讪笑一句:“无妨,努力些?就好了,时?辰不?早,你要去宫里吗?” “你伤好了吗?”邵循忍不?住抓住她的手腕,指腹摩挲到少女腕内柔嫩的肌肤,一股热意窜入肌肤,吓得?她又松手,像是见鬼一般避开。 长明好笑道:“我是鬼吗?瞧你吓的。” “不?是,你这么乱跑,对你的伤不?好。”邵循脸红耳朵红,低着头,不?敢抬首说话。 长明歪着脑袋看她,一时?间,想起初见时?的承桑意,也是这么害羞。 咦,人间女子都是这样吗? “我不?打架就好了,罢了,带你去看戏。”长明懒得?深思,自己伸手抓住邵循的手,“别害羞,羞什么呢,又不?是男子轻薄你。” 随着话音落地?,邵循感觉一阵强光刺激着眼睛,怎么都睁不?开眼,被迫闭着眼睛。 嘈杂的风声过后,耳畔安静下来?,接着是一股冷气袭来?。 邵循缓和情绪,默默睁开眼睛,强光消失,一女子被绑在木架上,浑身湿漉漉,身上衣裳都被鞭子抽烂了,隐隐可见里面被抽伤的肌肤。 是容晗。 邵循出身刑部,对这样的刑讯见怪不?怪,长明咦了一声,“这、这么狠吗?身上没?一块肉了。” 邵循提醒稚气天真的少女,“被天子下.毒,凌迟处死都不?为过。” “凌迟是什么意思?” 邵循没?有回答,低着头,长明心思都在容晗身上。邵循走到一旁的桌前,随手拿起供词来?看。 长明尾随,“写了什么?” “证词说容晗是问宫里的老嬷嬷拿药的,这样的药在宫里不?算少……”邵循凝眸,她没?有说完,证词还写了些?肮脏事,她选择不?告诉长明。 继续往下看,她告诉长明:“容晗说她花钱买了泻药放在茶水宫娥杜兰的饭食中,杜兰今夜无法当值,她趁机顶替来?,至于下药一事,是她一人所为。” “她倒是挺讲义气的。”长明撇嘴,“我觉得?与太后有关?。” 少女巴巴地?了过去,语气呵在邵循的眼睫上,邵循被烫得?后退一步,再度低头,耳朵悄悄红了。 长明见她耳朵发红,咦了一声,伸手去摸,殿门突然开了。长明转头去看,殿门后站着一袭紫衣的女帝。 邵循也看到了,下意识身子弯下来?想要行礼,长明笑话她:“瞧你没?出席的样子,她又看不?到你。” “我忘了。”邵循站直了身子,不?大适宜隐身的事情,悄悄走到长明身后。 两人直勾勾地?望着缓步走来?的女帝,同样,容晗也看到了,猩红的眼眸中落下泪水,“陛下、陛下……” “容晗,朕可以将你凌迟处死,再派人处死你的父母兄弟,只要朕想,容家连根草都留不?下。” 承桑意走到容晗面前停下,眼内一片冰冷,灯火也无法驱散那份冷意。 容晗万分痛苦,身子疼,心口更疼,“我以为,我与安青华她们不?一样的。” 承桑意不?为所动,问容晗:“你凭什么与贵妃比。安家乃至贵妃,从?未放弃过朕。你呢,你想要后位,我的弟弟给不?了,你才装出一副神情的模样。” 听到这里的长好奇地?问邵循:“她俩不?是清白的吗?” 邵循苦笑:“你继续听就好了。” 陛下说的不?是长明所想的那般。 容晗大哭,泪水滑过脸上的伤痕,显得?皮肉狰狞。 “我喜欢你,可你拒绝了我,我哪里不?好,我哪里不?如顾云初。” 长明:“……” 长明眨了眨眼睛,“我应该带一壶酒来?,边看边饮酒,多刺激呀。” 邵循:“……” 殿内弥漫着血腥味,炭盆里的炭火烧得?旺盛,宫人们都退了出去。 寂静了一瞬后,承桑意说道:“朕对你,只有君臣之谊,朕说过,除了你要的感情外,朕什么都可以给你,偏偏你只要后位。” “我要什么,我爹只要后位,我就是他联姻的棋子,你不?帮我,什么都不?帮我。你若不?立后也就罢了,偏偏,你还是立后了。为什么,就不?能选择我呢。”容晗不?服,“我哪里比不?顾云出初,她什么都不?懂,顾家谋逆,你都没?有废后,我不?甘心。” “你可以喜欢顾云初,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呢,我与你多少年的情分,十多年的情分,抵不?上你与顾云初的三月吗?” 承桑意皱眉,神色淡淡,“感情没?有先来?后到,朕对她,是喜欢,是爱惜,她可以为了朕连命都不?要。而你呢,朕拒绝你后,你转头与旁人定亲。在你心里,朕不?过是你攀权的棋子。莫说是不?如她,你连比较的资格都没?有。” “都是你的借口!”容晗嘶吼,五官狰狞。 “告诉朕,药从?何处来?,谁指使你?”承桑意不?理会?她的话,“朕只想知?晓你幕后是谁,你是要死了,你的父母了,你想要容家一家陪葬吗?” 容晗痛苦出声,“承桑意,你从?未正视过我。” “幕后指使。”承桑意耐着性子又问一遍,“说出来?,朕不?牵连你的父母。” 容晗大哭,“是太后、太后……” “朕知?道了,朕给会?你最体面的死法,也全你当年陪伴我的情分。”承桑意没?有动怒,转身就离开了。 第155章 长明疑惑,问邵循:“结束了?” “嗯,容晗的喜欢建立在权势之上。”邵循恐长明不?理解容晗与陛下之间的感情。 容晗不?是喜欢,而是不?甘,她以为她们多年的情分在,陛下对她会?高?看一眼。 可最后,陛下立顾云初为后。 长明疑惑,很不?理解,“容晗当年被拒绝后就知?晓承桑意的心意,为何要纠缠呢。” “权势、后位。你懂吗?如今的陛下,不?是曾经的皇女,而是手握实权的女帝,泼天的富贵就在面前。她觉得?自己努力下,承桑意还是会?喜欢她的。她已?入至绝境,迫切需要陛下的喜欢来?帮她逆风翻盘。” 邵循慢慢解释,容晗不?过是利用罢了。 不?是喜欢! 长明点点头,邵循又说:“陛下也利用你替她卖命,你懂吗?” 长明面上看热闹得?来?的笑容戛然而止。 邵循低头,没?敢看长明。 邵循觉得?是在挑拨离间。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们回去,热闹也看完了。”长明拉着邵循就走。 邵循跟着她的脚步,跨过门槛,前面的长明停住了。 月下,女帝凭栏而立,背影挺立,月光柔美?地?落在她的身上。 “长明,回去了。”邵循低声提醒。 “她在看什么?”长明没?有动脚,而是抬首看去,一轮明月罢了,就连星辰都没?有。 “赏月。”邵循说。 长明走了过去,邵循伸手去拉了一把,只拉住袖口。 邵循眼睁睁地?看着袖口从?自己掌心滑过,少女走到女帝身边,她小声提醒一句:“你过去做什么。” 长明止步,邵循说:“你要露出身形与她见一面吗?” 女帝身形落寞,自己一人枯站良久,似有一股悲伤的力量将她压垮。 “你说她在想什么?”长明好奇。 邵循嗤笑:“她在想你,后悔了。” 长明冷了脸色,“后悔什么呢,罢了,走吧,热闹也看完了。” 邵循松了口气,悄悄攀上少女的手腕,隔着袖口,抓住了少女。 “回去。” 长明点点头,双手捏诀,悄然离开。 女帝站了片刻,想起什么事情,匆匆赶去紫宸殿。 御案上依旧摆着那只匣子,孤零零且醒目。 承桑意冲了过去,站稳脚的一刹那,心中被失望包围起来?。钱匣的银票都是满的,压根就没?人来?过。 长明没?有来?! 承桑意扯唇,苦笑一阵,挨着龙椅坐下来?,怅然若失。 殿内空荡荡,冷肃庄严。 承桑意痴痴地?望着钱匣子,定神许久,像是被人抛弃一般,恍然醒悟过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钱匣子里的钱是满的,长明或许不?需要钱了。 承桑意靠坐下来?,失去了力气,满殿寂静,她像活在了无人的世界中。 寂寞、孤独! 第79章 七十九 钱匣子一直都是满的, 直到承桑意出征前夕,她亲自拿着帕子擦着匣。 内侍长将女帝如此爱惜,着实揣测不到圣意, 从拿来这只匣子的时候, 陛下就开始魔怔了?。 帝王富有万千, 何时用?过银票,且还是这么珍藏。 钱匣子被擦了一遍又一遍后, 承桑意才满意地唤来内侍长,“将此物交给邵循,便说?朕明日出征,此物给该给之人。” 内侍长颤颤悠悠地接过钱匣子, 生怕摔下来,马不停蹄地去传旨。 女帝留下五人共同监国,宫内以安贵妃为?主?, 顾寻为?先锋,已先赶往前线。大?军明日出征,女帝领兵, 京城内百姓议论纷纷, 好奇女帝是否能?凯旋。 钱匣子稳稳地落在了?邵循的案上, 她疑惑,内侍长将女帝的话重复一遍。 邵循恍然,是给长明的。 自那日容晗被?处死,长明再也没有入宫。邵循也明白, 承桑意一直知晓长明偷东西,她留了?一只钱匣子, 长明再也没有碰过了?。 内侍长说?道:“陛下甚为?珍爱此物,邵大?人, 陛下待您,果然与众不同。” 内侍长会错意了?,邵循没有说?,谢过帝恩。内侍长笑着走了?,邵循满心震撼,她更不知自己若是送出这只匣子,会不会给长明带来生命危险。 她十分为?难,送还是不送呢? 下衙的时候,邵循将匣子带回?家里,放在书案上,一抬头?就能?看到。 无人在,邵循内心挣扎,天人交战,不知该偏向谁。 夜晚,她提着一坛酒去找长明。 新?宅被?置办得很温馨,门前添了?一颗桃树,明年?指不定就能?有桃子吃了?。 天气暖和不少,长明在树下搭了?烤架,火焰扑腾而上,烧红了?邵循冰冷的脸。 “你怎么会喝酒呢?”长明有些拿不准邵循的性子,邵循固执,从未主?动找她饮酒。 明月盘旋而上,绿意萌生的夜晚,做什么都会觉得自己被?大?自然感染,不觉高兴。 长明笑着坐在树下,眼光生辉,邵循迷失了?眼眸,下一息猛地饮了?一口酒。 “长明,陛下要出征了?。” 女帝出征一事闹了?多日,朝臣跪谏,顾寻递上奏疏,叙述北凉人的习性,轰轰烈烈闹了?一场后,女帝下旨亲征。 第156章 长明漫不经心地添了?一根柴,神?色带了?一种散淡无情感,像是被?悲伤填满。 “我知道,我说?过,她要是被?俘虏了?,我就捞她回?来。” 在这个节骨眼上,谁都无法劝说?承桑意,长明觉得她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做什么都有自己的考量。她是女帝,想?要与男儿争夺生前生后名,想?要千古留名,不是昏庸无道的君王。 她告诉邵循:“她是一个明君,对吗?” 邵循低头?,手?指头?泛白,握着酒坛的手?带着几分狠劲。 树枝被?烧得劈啪作响,烤架上的鸡肉散出香味,蛊惑着人心。 长明问道:“她出征,你来找我喝酒,不怕误会了?明日的时辰?” “长明,我若为?良臣,希望你陪你陛下出征。”邵循咬牙,她不是没有定力的人,可此刻若是不说?,她会后悔一生。 长明漆黑迷惑的眼珠盯着邵循。 邵循同样也望着少女昳丽的面容,“可我不想?你去!” 噼啪一声?,火焰炸开,长明眼皮子跳了?下,感觉到邵循的情绪,意味深长道:“你想?造反,想?她死在外面?” “不,我只希望你与她再无瓜葛。可我想?做良臣、纯臣,陛下待我有提携之恩,我又希望你陪着她。长明,我对你,生了?不该有的情分。”邵循涨红着脸,死死咬着牙。 “长明,你救我的那夜起,我便觉得你与众不同,不管是妖还是人,我都希望我身边有你。你懂吗?” 长明眨了?眨眼睛,她懂,邵循的话如同承桑意的那句:朕想?与你长相厮守。 话意是一样的。 夜火下,震惊的少女双眼如同晨花雾霾,“我知晓你的意思。” 邵循说?完后,浑身似被?抽走了?力气一般,无力低头?,“长明,你别去了?。” “我压根没打算她去呀,我会在她身上设置一重禁制,她若有危险,我会有感应的。”长明无奈地笑了?,“邵循,可是我也不喜欢你啊。” 邵循,你是人间的光,我是妖,岂可让你染上黑呢。 长明轻笑一声?,邵循手?中的酒壶啪嗒一声?摔下地了?,长明施法将酒壶复原,稳稳地递给她:“我不配让你喜欢。邵循阿邵循,别毁了?你自己。做好你自己,我很喜欢初见的邵侍郎。” 邵循眼睫紧颤,瞳孔微缩,“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与陛下……” “承桑意狡诈,我是妖,我的存在不会玷污她。你不同,你是朝堂之上的清流,若因我而毁你,我对不起百姓。承桑意不同,她冷酷她无情。” “邵循,没有你,你值得更好的人。邵循,你的母亲能?接受我这个小妖吗?你有你的顾虑,我也不配你毁了?自己的一切来爱我。” “不,长明,你说?了?这么多,都是你不喜欢的借口,对吗?”邵循质问。 都是借口罢了?,哪里有什么配不配,值不值得呢,喜欢二字可以压制所有。 长明笑了?,带着纯真,“我喜欢自由,你甘愿放弃你的官位、你的母亲,随我飘摇四方吗?” 邵循不甘:“陛下也不可以,她是一国之君,肩负重任。” “这不是选择那颗糖果的事情,我没有选择呀,邵大?人!”长明轻叹一声?,“你很固执呀,你喜欢我,不过是救命之恩罢了?。撇开救命之恩,我是妖啊,你是人,你怎么会喜欢上妖了?。” 长明轻轻摇首,想?让她想?明白,救命之恩,与感情是不一样的。 “长明,你活出了?我想?活的模样!”邵循无力道。 “长明,我自幼是女子,无法继承父亲留下的遗产。我不明白,那明明是我爹的东西,我为?何不能?拿。我是我爹唯一的孩子呀。从那刻起,我就知晓我辈子不能?松懈。我努力读书,一步步走来,乡试会试殿试,披荆斩棘,我走到先帝跟前。” “先帝赐我官职,没有让我入翰林,更没有外放做一县官。他?将我安排在刑部,起初我不明白。后来,我知道了?,他?将我留下,为?了?辅助今上。我每走一步,都会左右思量。他?们说?我固执,不懂变通,我该如何变通。我不敢变通。” “长明,我与你相识,你自由自在,不受拘束,敢爱敢恨,你想?了?便去做,哪怕付出巨大?的代价。我好像活成你……” 长明看着不一样的邵循,听她无可奈何的话,“你可以回?去夺回?你父亲的东西。” “有意义吗?无子便要将家里的财产充公,这是每个家族的规矩,只有男儿才可继承家财。我回?去又如何,不过是仗势压制罢了?。邵循摇首,目光淬雪,琐碎的事情不值得她浪费时间。 抢回?来又能?怎么样,她的前半生已回?不来了?。 她不想?让人说?她仗势欺负族人。 “你连报仇都不敢?”长明狠狠嘲讽,“你也是个软弱的人,邵循,你如今的地位,不需我多说?,你动动嘴皮子,就有人帮你去做。你却?缩着不敢,不是你羡慕我,而是你自己被?名声?所困。” 邵循反问:“是呀,你不就是因为?我的名声?才救我的吗?” 长明缄默,是阿,都说?邵循刚直,她才会搭救。若是苏时之流,她怎么会费心去救了?。 第157章 一环套一环,长明无话可说?了?。 邵循紧凝着她的神?色:“你说?不出来了?,长明。” “邵循,我明日就走了?。”长明下定决心,“但你放心,我也会在你身上下一重禁制,你有危险,我也会赶来救你。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陛下呢?”邵循问。 长明淡笑:“第一个喜欢的女子,百年?后千年?后,我都会记住你!” 邵循望着她,许多话在口中打转,对上长明通透的眼神?,眼中闪过水色:“你为?何要这么绝情呢?” “邵循,我帮你解决你的心头?事,你还是人间赞许的邵侍郎。当我对你的弥补,我很感激你。”长明起身,神?色悲悯,“是你的,我会替你讨回?来。” “我宁愿你留下。”邵循摇首。 “不,这是他?们欠你的,我眼睛里揉不得沙子。”长明抬首,目光落在院门处。 她朝那里看过去,门口处空荡荡,她是妖,人靠近,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不过,她要走了?,也不怕承桑意找过来。 鸡肉烤焦了?,皮肉发黑,传出阵阵焦味,两人都没有在意。 长明轻轻一笑,“邵循,晚了?,回?去吧。” 长明赶客了?,邵循不得不说?道:“你的心很冷。” “不是我心冷,而是你太干净了?。”长明摇首。 邵循离开了?。 天色大?亮之际,女帝整兵出征。 女帝离城后,邵循匆匆赶回?来,新?宅空空荡荡,长明不知去向了?。 邵循落寞,在门口坐下,扬首望着浮云,早知如此,她不该揭破窗户纸,以朋友之名让长明留下。 她错了?,错得离谱。 邵循坐了?许久,直到有人来催,“大?人,时辰不早了?,几位大?人在等您商议。” “我知道了?。”邵循应声?,只觉得心里也是空荡荡的,像是被?抽走了?什么,她开始怨恨自己。 朋友,也是不错的。 邵循站了?起来,身形虚晃了?下,头?有些晕,待站稳了?后,她吩咐下属:“关好此门,寻个人来打扫,守着门,不让让其他?人闯入。” 或许哪一日长明在外受了?伤,想?到这里,也可回?来养伤。 第80章 八十 女帝出征半月, 邵家?族人找上京城,奉上地契与钱匣子。 老族长年过半百,奔波多日, 又惊又累, 眼见邵循官袍上的图腾, 吓得?险些晕了过去?。 “阿循,你父所留下的东西, 都在这里,我实在不知你在京城高中呀,更不知你有了今日的官位。” 邵循无动于衷,眼皮都不眨一下, “如果我没有高中没有做官,你是不是就不还了呢。” 邵族长摇头,惶恐不安, 整个人直打哆嗦:“不不不,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规矩、规矩如此。” “既然?规矩如此, 你为何又来了呢。”邵循厌恶, 双眸黑沉沉, “规矩是这样?,那你们就按照规矩过来,不过,总有?一日, 我会改了这个规矩。” “阿循、不、大人,您说得?极是, 您看,您父亲的遗物, 我也让人一并收拾了,都给?您送过来。” 邵族长卑微讨好,笑容淡淡。 邵循却打不起精神?,她一向不在意身外之物,“你们愿意留下就留下,出去?吧。” “是是是,您说得?极是。”邵族长岂敢说不,吩咐人匆匆忙忙将东西留下,茶水都不敢喝一口,连忙逃走了。 邵循不仅升官又得?道父亲的家?财,她可以?买宅子也可以?买床了。 只那人走了,又有?何用。 **** 长明回到?山上,循着踪迹去?找师父。师父往北走了,她鼓起勇气去?追,兜兜转转,迷了路。 师父没找到?,路都不认识,长明坐在路边上叹气,远远地瞧见大队人马而来,灰尘飞起,迷得?人睁不开眼睛。 长明眺望一眼,看出是军队,她隐去?身形,静静等着军队路过。 或许是运气,承桑意也在,骑马而过。她望向对?方,对?方穿着铠甲,扬鞭而过。 长明的视线落在那张染了灰尘的脸上。 曾经白净如玉的面容,黑了不少,一眼瞧过去?,险些没认出来。 人走后,长明也没有?在意,继续去?找师父。 不知不觉入夏,日头晒,她选了一处山林居住。 定心按照徒弟留下的痕迹找了过来,远远的瞧见小徒弟倒挂在枝头,摇摇晃晃,阳光落在那张稚气的脸上。 “你怎么到?这里了?你可知这是两国交接处。”定心飘然?落下,示意小徒弟下来。 长明眼神?一亮,明亮柔软的杏色长裙,衬出几分?优美,定心不悦道:“衣裳穿得?是很好看,你倒挂在树上,真是不雅。” “我来找你呀,师父,你去?哪里了,我找不到?你,没办法就在这里住了下来。”长明翻身而下,稳稳地落在地上,“你怎么在这里?” “北凉军中有?妖,我来看看。”定心柔柔地看着自己的小徒弟,抬手摸摸小徒弟的脸颊,眼中添了几分?暧昧,“既然?来了,我带你去?看看。” 长明眼中闪过抵触,“你去?捉妖,你还带了一只妖,您这是捉哪门子妖啊。” 第158章 师父还是这么拎不清。 “你又没有?杀人。”定心不以?为意。 “仔细算算,我杀了两个人,一个道士还有?一个、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长明也说不出来,但她确确实实是杀过人了。 她不想去?,尤其可能会遇上承桑意。 定心皱眉,“我记得?你爱看热闹的,怎么突然?不去?了呢,有?什么秘密。” “你徒弟爱上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利用我,又用血玉手镯困住我的灵力,我死了一回才逃出来。”长明叹气,漆黑分?明的眼里闪着心虚,“师父,我知道我很蠢,但那个女子真的很好看。” “你懂感情吗?”定心不生气,反而是先?嘲讽自己的小徒弟,“我养大你,你脑子里想什么,我最?清楚,你肯定是见色起意,对?吗?” 长明:“……” “哪个女子?”定心好奇地追问?,凑到?小徒弟面前追问?。 长明摇首不肯说。 定心抬手,指尖落在她的头上,吓得?长明后退两步,“我和你说,我说就是了,是承桑意。” “我朝那个小女帝?”定心也定住了,“那个女子、好看是好看,手段狠辣,自己的弟弟都杀了,你喜欢她做甚?” 长明:“她好看呀。” 定心也是无话可说了,直勾勾地看了徒弟一眼,拿手戳了戳她的额头,“让你以?貌取人,丢了一条命,长此以?往,你的小命都被丢干净了。” “所以?,我不去?。”长明倔强道。 “去?,得?去?,她喜欢你吗?不对?,困住你必然?也是喜欢你的。我教你如何折磨她。”定心朝小徒弟勾了勾手指头,“不能吃亏,你丢了一条命,好歹从她身上夺回半条命。” “她是人,就一条命,半条命都没了,会死的。她是陛下,是一朝君主,她死了,百姓怎么办呢。”长明拂开师父的手,疯魔了这是,你以?为是妖呢,打碎了肉身,还有?魂魄。 “我是要去?军营的,随你去?不去?。”定心叉腰,“你瞧瞧你的怂样?,我将来飞升后,你怎么办呢。书不读,法术不念,你打算混个千年就投胎吗?” 长明被骂得?低下脑袋,口中愤恨不平:“我都说不去?了,你还要我去?。” “哪里跌倒哪里爬起,走。”定心拍了拍小徒弟的肩膀,双手捏诀:“走!” 长明试图挣扎,奈何自己与师父的法术相比,无异是蜉蚁撼树,一点用都没有?。 眨眼间,落在了一处军营外,军帐星罗密布,操练声不绝于耳。 长明眼前一阵晕眩,下意识抓住师父的手臂,“你是不是有?病啊?” “是你有?病,我给?你治病,我和你说了,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怕什么,这回师父在,再来道士也撼动不了你。走。”定心不顾小徒弟的反对?,生拉硬拽地将人拖进军营里。 长明朝前踢了一脚,一脚踢到?师父屁股上,师父回头看她一眼:“将你这个本事用在承桑意身上,你还会这么倒霉吗?” 长明一阵无语,“不一样?呀。” 定心不痛不痒地拂落自己屁股上的灰尘,告诉小徒弟:“一样?的!” 哪里就一样?了? 师徒二?人拉拉扯扯,对?面一群人急匆匆而来,领头的正是承桑意。 承桑意换下铠甲,一袭改装过的裙裳,劲装衬得?她腰肢纤细,不盈一握。 长明抬眸。 承桑意顿住,看到?定心身后的长明也是一喜,不想,定心瞧着她眯了眼睛,“承桑陛下。” 定心行?了个礼,而后将自己的小徒弟拽了出来,“这是小徒弟,唤长明。” 长明不情不愿的与承桑意见礼,随后躲在了师父后面,一眼都不看承桑意。 承桑意从惊喜中回神?,眉梢眼睛都带着笑,“定心师父,这边请,去?主帐说话。” 话虽如此,她的目光还是落在长明的身上,数日不见,好像瘦了些。 定心拉着小徒弟跟随承桑意入主帐,也装作不知两人之间的事情,先?悄悄告诉承桑意:“我这小徒弟是个小妖,没有?杀过人,这回刚出山,什么都不懂,若有?失礼之处,承桑陛下多担待。” 长明:“……”不说谎会死吗? 承桑意也是有?些紧张,闻言后表态:“定心师父放心,朕、朕不会与她计较的。” 言罢,她偷偷看向低头的少女,唇角弯了弯。 定心恍若没有?看到?她的笑容,“承桑陛下放心,我这徒弟单纯,不会生事。” 承桑意心不在焉的应声。 一行?人陆陆续续入帐,承桑意将定心分?为上宾,此刻来帮忙,她自然?是万分?高兴。 何况定心后面还有?个小尾巴。 众人站在舆图前,承桑意与定心说着战局,北凉这回势如破竹,有?人认出北凉军中有?妖物。 妖族为君王所用,不算稀奇的事,但我朝没有?,承桑意的困境一下就显露出来。 钦天监求到?定心处,定心解决完手头的事情就赶了过来,除妖是定心的责任。 长明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目光呆滞,耳畔听着众人诉说占据,时不时听到?几个妖字。 承桑意时不时扫过少女,眼神?飘忽,定心说一句:“她跑不了。” 第159章 “嗯?”承桑意回神?,“您说什么?” “我说她跑不了,承桑陛下盯着她看做什么,你们认识?”定心笑吟吟地问?承桑意。 承桑意低眸:“不认识。” 定心面上的笑容止住,挥袖挡住小弟子的身形,“陛下,请看舆图。” 承桑意忙回神?继续研究占据。 一连说了三个时辰,主帐内的人进进出出,顾寻也来了,站在承桑意身侧,但她已不认识长明。长明也无意与她搭话。 天黑后,承桑意给?师徒二?人设宴庆贺,让人烤了羊肉又备了美酒。 长明见到?肉后没吱声,拿起羊腿就咬了起来,定心说教她:“你可否文雅些,刀给?你是摆设吗?” “你管得?事情真不少。”长明不满,“你不吃,给?我吃。” 定心:“……”小东西怨气不小。 定心挥袖施法,长明手中的羊腿就剩下骨头,肉全在定心的碗里了,气得?长明直翻眼睛。 师徒二?人玩闹一阵,承桑意眼神?示意副将再取些羊肉过来。 新的羊肉捧上前,长明轻轻蹙眉,目光流连一阵后,转向承桑意。 承桑意也在望她,两人四目交接,突然?间,定心伸手捂住小徒弟的眼睛,“看什么呢,眼睛要瞎了。” 长明:“……” “我与你说,好看的皮囊都是陷阱,都是诱惑你的。”定心装模作样?的说一句,“知道了吗?” 长明推开师父,睨她一眼,低头继续吃肉。 承桑意面上失落,猝不及防,定心又问?小徒弟:“长明,你之前认识承桑陛下吗?” 长明:“……”你是不是病得?不清啊? 第81章 八十一 定心像是聒噪的老者, 反反复复地问,更像是闹事的妇人,分明懂了又装不懂。 长明可不像女帝那般好脾气地回答她的问题。 羊肉在前, 她主动忽视师父的话, 静静吃肉吧, 明日就走。 长明没有回答定心的话,定心扫她一眼, 自顾自说道:“哦,你们不认识。” 承桑意:“……” 接风宴结束后,定心携带小徒弟匆匆离开,承桑意到嘴的话又被迫吞了回去。 定心是来除妖的, 可长明就是妖,她有些不明白这对师徒狐狸里卖的什?么?药。 明月当空,星辰拱卫。 承桑意枯坐在主帐内, 一人望着舆图,这场战比她料想?中的十分艰难。北凉用妖兵开阵,无论我朝怎么?打, 都将会损失惨重。 主帐内灯火一直亮着, 长明坐在帐外, 眺望着灯火,定心拉着徒弟聒噪叮嘱:“我即日要将飞升,你可曾想?好去处了。长明、长明,我说话呢, 你听到了吗?” 长明嘴欠一句:“听到了,你要飞升了。师父, 你说你万一被雷劈死了,那我该去哪里给你哭坟。” 定心有种想?打死徒弟的想?法, 握着拳头,出?门将徒弟揪了回来。 一顿好揍。 翌日开战,长明睡到日上三竿,等?醒来的时?候,军营里的人走了一大半,剩下的只有守营的人。 吃过饭后,她在营地里晃荡,走了几圈后,她想?起打仗的师父,索性?追去战场看看。 长明寻到战场,一眼就看到王旗下的女子,眉眼低垂。 千军万马集合,乌泱泱的一大片,血腥味弥漫着鼻腔。长明捂着鼻子,施法飞到师父身旁。 “你打仗怎么?不喊我。”长明拉住师父的袖口。 妖兵堵在军队前,王军进退不得,定心施法稳住妖兵,见到徒弟过来,吩咐道:“用你的血入阵杀妖兵。” “我的血?”长明皱眉,“多少血,我会不会血枯而死。” 那么?多兵呢,乌泱泱一大片,没?有上万,也有数千。 定心捉住徒弟的手,不由分说划破她的手腕,收集五滴鲜血。 血入阵法,妖兵上空的阵法立即化为红色,猩红色的光让妖兵们躁动不安。 “这是什?么?缘故?” “你身上有承桑陛下的血。” 长明挑眉:“你直接用她的血不就好了。” 定心双手施法,没?理会徒弟的话,提着配剑冲进大阵内,随后大喝一声:“随我来。” 饶是如此,她还是将长明震出?阵外,不希望徒弟沾染血腥。 长明在空中飘了一阵,稳稳落在地,抬首恰好可见王旗飘动,她眨了眨眼,承桑意翻身下马,朝她走来。 “长明。”承桑意低唤一阵,从怀中取出?帕子,不由分说包住少女流血的手腕。 长明低头,看着那双修长的手绕着自己的手腕,她没?有拒绝。 前方?梁军打了起来,承桑意吩咐人守着长明,她看得出?定心在极力保护自己的徒弟,不愿长明沾染血腥。 承桑意上马,握着配剑,眼神?坚定,注视前方?占据,妖兵一个个倒下,等?都倒下后,她才拔出?配剑,高喝一声:“杀过去。” 长明望着她英气?的女帝,唇角扯了扯,告诉守着她的人:“你们也去,我不会有事,我可是大师的徒弟。” 几人对视一眼,现在冲过去就是杀敌的时?候,他们也不想?守着长明。 长明催促他们:“去吧。” 将士们前赴后继冲了过去,长明站在原处眺望着战局,目光时?不时?落在承桑意身边。 第160章 将士们一点点推进,直逼北凉城门而去,那抹倩影依旧那么?显眼。 妖兵彻底倒下后,定心施法,祭火焚烧尸骨,防止有人利用他们的尸骨做乱。 战场上燃起熊熊大火,照得天空一片猩红,这场战打了两日,火光一直都没?有熄灭。 夺回失地后,军营也往前挪了三十里地,换了新的地方?。 长明坐在营帐门口,替师父做法,远远地瞧见了走来的女帝。 修长的身影与?前日马背的人徐徐融合,长明的眼眸定了定,承桑意已到跟前。 长明站起来,面色淡淡:“师父在休息,陛下见谅。” “朕来找你。”承桑意淡笑,目光黏在了少女稚气?的面孔上,“听闻你师父要飞升了,你有什?么?打算。” 长明依附着定心百余年,定心即将飞升,长明连个归处都没?有了。 “没?想?好,与?陛下无关。”长明复又坐了下来,望着前方?,“你的人生不过几十年罢了,师父除妖,一走就是几年,我记得最长的一回是十年。我已经习惯了,不过是心无归处罢了。” 师父捡到她,费心养育不说,辛苦助她化形成人,她不能耽误师父飞升成神?。 承桑意也跟着坐了下来,两人之隔着几寸距离。 “长明,留下来,可好。”承桑意眼睫低垂,低低询问她的意思。 长明摇头拒绝了。 她不喜欢宫中枯燥的生活,更不想?再度被困,她喜欢山川河流,喜欢山野间行?走,更喜欢自由活着。 承桑意转头,望着少女的侧颜,“至少朕活着的几十年中,无人敢欺负你。朕、不会再困着你。” “承桑意,你还不明白,我不喜欢那样的生活。”长明皱眉,“你的臣下若是知晓你的身边人是妖,便又会闹死闹活,你不觉得累吗?” 承桑意没?有开口了。 两人静静坐了会儿,承桑意问长明:“你不生气?了吗?” “我报仇了,不生气?。”长明坦然,“我师父要走了,我想?跟着她过最后相聚的时?光,陛下,你别来找我了。” 妖兵已除,师父的任务也该结束了。 承桑意低沉的眉眼还是蹙起,问长明:“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居无定所,四处游历吗?” “邵循说喜欢我,我拒绝了。”长明扬首,眸色循丽,她同?承桑意对视,说道:“她是什?么?人,我也清楚,我不能毁了她,同?样,不能毁了你。你懂吗?” “朕、懂!”承桑意低笑一声,还是伸手握住长明的手腕,“你好像成熟不少。” “是吗?”长明的眼睛依旧很亮,“我不喜欢斗来斗去。我喜欢有话说话,好比我不恨你就是不恨你,不喜欢邵循就是不喜欢。” 承桑意还是收回了手,不甘心地问:“若朕是平常人,可以随你游山玩水,你会喜欢吗?” 长明心中畏惧,害怕进入那座宫城内被再度关起来,当妖失去灵力后,成为凡人的宠物,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承桑意,你和邵循一样,你是我在百年内见过最睿智的君王,为何要自甘堕落呢?我不会放弃自己去追随你,你也不该放弃自己去追随我。你是陛下啊。”长明劝说承桑意,漆黑眼底映出?点点火光。 “可你之前愿意放弃自己入宫的。”承桑意咬着牙问。 长明回答她;“之前是为了报恩,顾家的人死的死,走的走,我留着做什?么?呢。” 承桑意又说:“是不是顾家的人活着,你就会留在宫里。” “对,这是我欠顾云初的!”长明斩金截铁地回答。 得到回答的女帝身子晃了晃,原来如此! 她站了起来,眼中弥漫着悔恨,长明也当没?有看见她面上的悲伤。 承桑意慢慢地走了,走得很慢,她脸上是什?么?表情,长明也没?有去看。 顾家的人死绝了…… 承桑意离开后,定心走了出?来,望着小徒弟倔强的背影,又望向承桑陛下离开的方?向。 她有种狐狸来摘偷自己家的感觉。 明明自己的图徒弟才狐狸呀! 承桑意更像是狐狸,而她的小徒弟像是一只兔子。 定心没?问徒弟为何拒绝,天底下没?有承桑意再合适的人了。 “长明,收拾收拾,我们明日就走了。” “收拾?你来的时?候带东西了吗?”长明没?好气?道,伸出?自己受伤的手腕:“你怎么?不用她的血。” “她还要打仗,你又不用上战场的。”定心莫名?心虚,“伤了就伤了,过几日就好了。你准备准备,我们要走了,我想?往西边走,你去不去。” “我不走。”长明赌气?,自己的手腕可疼了,师父都没?有一点愧疚。 定心不满:“你刚刚怎么?和承桑陛下说的,在我飞升前陪我,怎么?,她一走,你就不认账了?” 长明坐在营帐门口,望着落下的夕阳,心中也是空荡荡的,师父要飞升了,她还有千年百年的时?光呀。 定心叹气?,伸手摸摸小弟子柔软的后颈,“长明,我带你出?去走走,散散心,别憋着自己。” “师父,你会推算吗?”长明问。 “你想?问承桑陛下的将来?”定心不意外。 第161章 长明点点头,定心说:“她会千古留名?的,不过,没?有常人之寿。” “为何?”长明心口猛地一跳,质问师父:“你是不是酒喝多了,算错了?” “你以为我是你,嗜酒如命?我只是将算出?来的结果告诉你罢了,从我将你从宫里捞出?来,我就给这位女帝算过,推算出?来的,又不是我故意为之。人各有命,强求不得。” 定心心情也不好,小徒弟难得开窍了,结果还吃了这么?大的亏。若是寻常人,早就揍一顿,对方?偏偏是人间帝王。 长明浑浑噩噩,摸摸自己的耳朵,“怎么?会没?有常人之寿呢,师父,能改吗?” “改不得,违逆天命是要遭天谴的,你别害我,你也别乱来。”定心警告自己的徒弟,“小心被天打雷劈。” 长明点点头,想?到什?么?又摇摇头,小脸苍白。 难享常人之寿,是无法寿终正寝,还是会早逝? 第82章 八十二 定心怎么都不肯说了, 拿手指了指空中,“天机不可?泄露。” 长明睨她一眼,赌气蹲在地上, 说道:“你已经说了一半了, 也泄露了, 就等着被天打雷劈吧。” “走了。”定心当作没看到小徒弟的不满,上前拍拍她的肩膀, “妖兵已除,任务结束。” “妖兵的主子呢,你不杀了?万一卷土重来,该如何是好??” “你说得也是, 那你留下?” 师徒二?人大眼对?小眼,长明气得摸摸心口,“早晚被你给气死。” “罢了, 你不愿留下,我给你寻一门好?亲事,不对?, 好?去?处。”定心下意识改口, 上前拉了徒弟一把, “你喜欢好?看的姑娘,我就给寻个好?去?处。” “去?哪里?”长明意外,她无拘无束惯了,师父给她整什么幺蛾子。 “成亲, 给你寻个宗门宗主,让你做许多人的师娘, 甚好?甚好?。”定心自我安慰,自己的决策是对?的。 小徒弟也算是天生天养, 无拘无束惯了,若是此刻寻个宗派丢进去?,少不得受拘束还要被欺负。 不如一步登天,做个宗门夫人,至少有人庇护。 长明听得是目瞪口呆,“你是不是有病啊。” “我怎么就是有病了,你这也不去?,那也不留,我如何放心得下你,你选一个。”定心也怒了,疾言厉色,“就你这个缺心眼的样子,你说说你去?哪里才?能不被欺负。” 长明被训得一愣一愣的,半晌不敢言语,师父说得也没错。 师徒二?人吵了一句后,各自沉默,定心掀起帘门就回去?了,丢下一句话:“你自己考虑考虑。” 该去?哪里,让她自己想清楚。 长明依旧蹲在原地,考虑到天黑,突然嗅到一阵烤肉味。 长明抬眸。 承桑意手中端着一只烤鸡,递给她,“朕知晓你们师徒吵架了,你师父爱吃什么,朕让人去?准备。” 门口师徒吵架的事情很快传到女帝耳中,都在说定心师父给徒弟找了门亲事,徒弟不愿意,两人就吵架了。 长明接过盘子,吃了起来。 “长明,她是放心不下你。”承桑意小心翼翼地劝说,生怕长明生气走了。 “我知道。”长明好?歹回应一声?,师父对?她的喜欢,她很清楚。 一时间,她还没有想好?。 她咬了一口鸡腿,“我不需任何人的庇护。” “是吗?你的妖丹可?值钱了。我给你吃了多少丹药,你不好?好?修炼就得来一身灵力,你以为很简单?”定心掀开帘子,风风火火走出来,叉腰怒视着长明:“匹夫无罪怀璧有罪的道理?,你不懂吗?” 长明讷讷地继续吃鸡腿,承桑意说和?道:“她一时间想不开罢了。” “她让我嫁人,给一群人做师娘。”长明没好?气道。 承桑意:“……” 定心冷笑:“那你给人家做徒子徒孙去?,是做祖宗,还是做孙子,你选一个?” “我哪个都不选,我自己这样挺好?的。”长明轻轻摇首,小声?抗议。 定心继续骂道:“是吗?那我先剖了你的妖丹,我今夜就可?以飞升,免得便宜旁人去?了。” 承桑意听后皱眉,拿手悄悄拍了拍长明,示意她别乱说话,自己笑着给她说情:“您给她些时间,她会明白?的,她只是贪玩罢了。” “她玩了一百多年了,还想怎么玩儿。从小就告诉她,勤于修炼,人家刻苦的时候,她在睡觉。人家修炼,她在山中游晃。西山中的哪一棵树没摸过,山中哪一只鸡逃过她的眼睛。吃的时候最?刻苦,埋头苦吃。”定心无力极了。 承桑意听后,抿唇淡笑,下意识低头看去?,果然,她还在吃。 定心叹气,转身回去?了。 长明这才?抬头看向师父,撇撇嘴,“她好?意思?说我吃,一走几年,也不给我留些吃的,我不满山找吃的,难不成出去?坑蒙拐骗。” “老娘和?你说过多少遍了,让你辟谷、辟谷,你听了吗?” 帐内传来定心大嗓门的声?音,承桑意笑得背过身子去?。 长明叹气,将鸡骨头踩在地上,站起身,说道:“我听你的,给人家做祖宗去?。” 闻言,承桑意笑不出来了,她下意识拦住长明的手腕,“你来朕这里、做、做祖宗也可?。” 第162章 长明皱眉:“我不去?,到底谁是祖宗,你瞧你的样子,活祖宗!” 承桑意窘迫极了,认真说道:“朕可?以改。” “我信你个鬼。”长明不信她的鬼话,面朝帘门,“师父,我答应你了,去?给人家做祖宗,我先瞧瞧对?方是什么模样。” “长明!”承桑意疾呼出声?,“好?好?想想,不能胡乱答应下来。” 长明睨她一眼:“我不嫁她,难不成再嫁你?我眼睛瞎了一回就好?了,不能瞎第二?回。” 承桑意:“……” 承桑意说不通她,掀开车帘去?好?定心。 帐篷内的灯点亮了,长明没进去?,鸡还有一半呢。 帐内承桑意先开口:“朕希望长明可?以留下。” 定心说道:“你希望也不成,她又不听你的,甚至连我的话也不会听,若不是我即将飞升,她也不会听我的话。” 长明瞧着没主意,倔强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承桑意面色难看,继续劝说:“您劝说,她会听您的。” “你们之间的事情让我去?说也没用,承桑陛下,错过的便错过了,何必揪着不放,你是人间帝王,她是小妖。你愿意放弃帝王身陪她修炼吗?”定心掀了掀眼帘,“你无法放弃你的百姓,怎可?要求她放弃自由?陪着你呢。”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你不懂?” 定心认真地劝说人间帝王,“你有美貌、有才?能、有天下,何必惦记着小妖呢。她比你更清楚,你们之间的悬殊。你们隔的不是山海,而是无法跨越的种族。我不反对?人妖相?爱,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去?解决。” 承桑意落寞而出,门口已没人了。 开饭了,副将喊长明去?吃饭,打了胜仗,今日有肉吃。 副将给长明打了一大盆肉,配了两块饼,她很满足地坐在将士中间,与他们一起高兴地吃了起来。 她要的不多,总是很容易满足。 承桑意面无表情,漆黑的眼眸静静的看着人群中的少女,看了许久,转身走了。 出去?走了一圈,承桑意又回到定心的帐篷。 定心有些烦躁,问她:“你又想说什么?” “朕、想问你,带她去?何处?”承桑意低头。 定心说:“南边有个剑宗,曾受过我恩惠,我想将长明送过去?,封住她的妖身,千年内不会出事。” 承桑意点头:“朕会给她准备一份嫁妆。” 定心没动,有些意外她说的话,漂亮的女帝就这么妥协了。 承桑意又说道:“朕活着,便是她的底气,朕死了,我朝依旧是她的底气。” 言罢,她转身离开。 定心沉默了一阵,不明白?她怎么突然改变了心意。 许久后,吃得饱饱的长明回来了,“师父,我进来了。” 定心没吭声?,长明凑到她的跟前,“师父,您怎么不说话了。” “承桑陛下说给你准备一份嫁妆。”定心好?奇,她会准备什么样的嫁妆。 长明没说话,猜测多半是些钱财罢了,人间陪送的嫁妆多是钱财宝贝,无甚意思?。 定心说:“我觉得她伤心了。” 长明反问她:“我吃饱了,你走不走?” 定心哀叹一声?,觉得小徒弟不开窍,太倔了,像承桑意这般美貌才?学?、克己复礼的女子,不多了。 她说:“我劝她放弃天下陪你修炼,她不答应。” 长明瞪着师父:“她想做明君,你别带坏她。” 定心没说话了,女明君罕有啊。 “走,我同承桑陛下道别,那只妖也跑了,我继续追过去?看看,顺便带你到南边一趟。” 定心也不劝了,拉着弟子去?找承桑意。 承桑意没吃饭,站在舆图前看着南边的城池,定心恰好?来了,她将人迎进来,问对?方:“南边很大,剑宗在哪里。” 定心伸手一指,“这里。” 承桑意凝着指尖之处,眼睫颤了颤,握住定心的手指,以剑宗为中心,指了三?座城池,道:“朕以此三?城做她的嫁妆,她便是三?城之主。” 定心猛地收回手,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承桑意,女帝疯了? 那可?是三?座城,说给嫁妆就给嫁妆,想什么呢。 意识到定心的震惊后,承桑意淡淡道:“她值得三?座城。” 没有长明,京城陷入水深火热中,会死多少兵多少百姓,难以用数字来估量。 所以,她值得! 定心动了动嘴,不知该说什么,徐徐点头,嗯了一声?。 女帝说道:“你们走吧,朕会派人将旨意送过去?,恭贺她成亲大喜。” 定心抬脚走了,出门就见到蹲在地上玩的小徒弟,突然皱眉,这个小东西到底有哪点值得承桑陛下惦记不忘。 就会玩土吃鸡。 “走了。”定心出声?。 长明拍拍手站了起来,朝她身后看了一眼,承桑意没出来,她收回视线,“你们说什么了。” “你的嫁妆。” “她给多少钱?”长明有些心动了。 定心冷着脸:“没有钱,你别想了。” 长明疑惑:“那是什么,仙术秘诀?”不会啊,她又不懂修炼,帝王不给钱,还能给什么。 第163章 长明也想不到承桑意会给什么。她好?奇:“不给了?” 定心瞥了眼什么都不懂的小徒弟,“承桑陛下究竟看中你什么,你说说你,我硬塞下,旁人才?接受你。她出手倒是阔绰,三?座城池给你做陪嫁。” 长明:“……” 第83章 八十三 三座城将剑宗围住, 这份嫁妆十分厚实,远超钱财。 长明闻言后呆了呆,她还没说话, 定心就?先开口:“她对你怎么那么好, 我记得你不会狐族媚术呀。” 长明:“……”师父说的是人话吗? 定心也没说其他?话, 拉着小弟子施法离开军营。 主帐门口很快恢复安静,帐内的承桑意站在?舆图前, 良久没有动,外面安静下来后,她才走了出去。 人早就?离开了。 承桑意看着门口的脚印,眼眸深深。 幸好, 见了一面。 **** 定心去追北凉的妖,一路往北走,最后停在?了北凉王庭中。 妖是一只黑熊, 灵力深厚,深受北凉王的恭敬,日日献些男女进去给他?享用。 靠近黑熊妖的殿宇就?闻到一股腥臭味, 长明哪里闻过这般味道?, 当即就?吐了出来。 “师父, 北凉王是不是脑子有病,怎么会听他?的话。” “你不懂,黑熊妖可以助他?夺下中原,他?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呢, 对他?来说,些许人罢了, 只要他?赢了,土地?与百姓, 都是他?的。”定心叹气,一朝帝王疯魔至此。 想起中原清正的女帝,定心忍不住看了眼小?徒弟,“罢了,给你个?机会,去杀了北凉王。” “为何杀北凉王?”长明吐得脸色发白?,“你说过,不可干预人间?事,不然会遭受天谴的。” 定心指着黑雾笼罩的殿宇,“北凉王为一己私欲杀了这么多无辜的百姓,我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算不得干预人间?的事。你怎么那么笨,不会变通一下吗?” 眼前的殿宇早就?成了人间?炼狱,难以想象这是人间?帝王的王庭,北凉王竟如此丧心病狂。 长明好歹明白?过来,“那我去?” “杀完告诉承桑陛下,懂吗?”定心再度提醒不省心的小?徒弟。 长明朝主殿飞去,闻言后停下身形,“不懂,但我会去做的。” 没必要搞清楚,照着师父吩咐去做就?好了。 长明一路飞去主殿,主殿上同样被妖气侵袭,好歹没有浓郁的腥臭味。 落地?后,长明提起裙摆小?跑着入殿,一眼就?看到了案牍后的帝王。北凉王年过半百,胡须花白?,皮肤紧皱。 实难想象就?是这么一位老者不顾自己百姓的死亡,用他?们的身子去喂食黑熊大?妖。 长明试图走过去,突然间?,一道?金光朝她射来。 她急忙施法保护自己,道?道?金光将皇帝庇护起来,她懵懂:“这是帝王之气?” 为何她靠近承桑意的时候,对方身上没有帝王之气呢。 小?狐狸不懂,也不恋战,转身飞去找师父。 定心已进入大?殿,与黑熊撕打起来,侍卫们倒了一地?。黑熊显出原形,身形高过五丈,定心在?他?面前,如同蚁虫般小?。 黑熊赤手空拳,试图将定心踩在?脚底下,一拳打过去,定心飞了起来,避过拳头,一剑刺向?对方面门。 黑熊本就?受了伤,不如定心身体好,几拳打下去,连定心的身体都没有碰到,怒得发出哼哧声。 长明飞了过来,见状,施法化出配剑,想都不想就?朝黑熊的心口刺去。 眼前多了一人,黑熊发出哼声,一脚踩在?地?上,地?动山摇,就?连长明都受到波动,身子直线下坠。好在?定心飞来接住她。 定心急问:“你怎么回来了?” 长明大?喊:“北凉王身上有帝王之气,我无法近身。” 定心恍然大?悟,“我忘了,你是妖,无法靠近帝王。” “那我为何能靠近承桑意?”长明不解师父的说法,难不成承桑意不是帝王不成。 “回去再说,先杀了大?妖。”定心没空解释,一把推开长明,“一边躲着,看我怎么收拾他?!” 妖风阵阵,黑熊席卷而?来,蛮力震的殿宇晃动,地?裂开缝隙,殿内摆设陆续落进缝隙里。 定心转手将小?徒弟捞起来,直接丢入殿外,抬手设下结界,与黑熊继续缠斗。 长明人在?殿外,急得不行,自己殿一点忙倒不上,来来回回转了一圈后,结界消失了。 她眨了眨眼睛,对方直接笨来,大?熊掌朝她直接拍来。 黑熊吸食凡人精气为生,妖力大?增,被拍了一掌,哪里还有小?命在?。 长明胜在?身形小?,黑掌压顶下,迅速翻开,火速逃开。 趁此间?隙里,定心翻阅而?来,一剑刺穿大?熊掌心,疼得黑熊龇牙咧嘴喊叫,腾出一手拍向?定心。 长明逃开,定心胜了一招,施法甩出困妖绳困住黑熊,呵斥一声:“长明,后退,别沾鲜血。” 长明撇撇嘴,退就?退,师父还是这样,总是不让她碰血。 困住黑熊妖后,眼睁睁看着大?黑熊的妖身缩小?,变得与常人一般大?小?。 第164章 定心趁机,一剑刺穿他?的心口,夺取妖丹 吸食无数人类精气的黑熊妖轰然倒地?,定心猛地?吐出一口血,妖丹丢给长明,“给你。” “我不要这个?,难闻死了。”长明捂着口鼻后退,太臭了太臭了。 定心累得坐了下来,丢下配剑,擦擦唇角上的鲜血,喘了两口气后,说道?:“这个?大?妖活了三千年,你将妖丹净化,日后留着用,不好吗?” 长明闻言,见师父累得厉害,这才不情?不愿的收下,不免又吐了一阵。 两人刚停下来,就?听到阵阵脚步声,北凉王庭的侍卫来了,定心站起来,拉着长明就?跑。 两人跑着主殿,北凉王已不在?里面了。 长明气喘吁吁,“你说我为何能靠近承桑意,无法靠近北凉王,难不成承桑意不是真?的帝王?” “屁话,我都算出她的帝王之命,你可以不是小?狐狸,但她必须是中原皇帝,你懂吗?”定心气得心口疼,“我当你是什么干净的小?妖,帝王之气对你没有用,才不让你碰妖血,没成想,你只能靠近承桑意,真?是怪事了。” 北凉王不在?这里,两人自然不会留下,循着踪迹去找北凉王。 长明屁颠地?跟着师父,师父往哪里走,她往哪里走,不忘询自己为何能靠近承桑意。 一入宫的时候,她就?可以靠近承桑意,她以为自己用了顾云初的身体。 后来,她被承桑意捡回宫里,恢复人形后也没多想,如今想来,十分奇怪。 喋喋不休问了一路,定心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唯有先杀了北凉王,再做打算。 北凉王闻讯赶来大?殿,殿宇倒塌,地?面上躺着一只黑熊,吓得兵卫不敢靠近,捂着口鼻后退。 人群中的北凉王痛心疾首,捂着胸口哀叫:“大?师、大?师、大?师、你去哪里了,大?师啊,你怎可弃我北凉不管不顾了。” 长明皱眉,“他?不知?道?地?上的大?黑熊就?是他?的大?师吗?” 定心嗤笑一声:“你觉得大?妖会显露自己的真?身吗?” “说来也是,你说他?怎么靠近北凉王的?”长明纳闷了。 定心望着自己的傻徒弟:“他?们若是不靠近呢,距离那么远,你刚刚是靠近北凉王一臂距离。” “哦。”长明无精打采一阵,她记得她还与承桑意在?水下玩过一阵,亲密无间?,莫说是一臂,分明是肌肤相贴了。 她纳闷,一个?侍卫跃起,一刀砍向?北凉王,其他?人纷纷阻止,她眨了眨眼,施法定住其他?人。 刀轻易穿过北凉王的身体,北凉王瞳孔微缩,嘴角滑出鲜血。 刀不及抽出,其他?侍卫砍向?刺客,刺客被万刀穿心,倒在?了地?上。 北凉王被杀,殿前登时闹了起来,定心冷笑一阵,拉着长明离开北凉王庭。 北凉王一死,王庭大?乱,此刻正是中原的好时机。 长明听师父的话,传信给承桑意,刚提起双手,不自觉说道?:“师父,我不会写字。” 定心:“……” “承桑意文可安朝堂武可骑射,没教?会你认字?” “没时间?。” “没时间?,你俩忙着做什么,床上打架吗?”定心没好气道?,“被你气死,瞧你委委屈屈窝囊样,我飞升了,谁真?心对你。” 长明呆了呆,催促师父去发消息。 定心没有办法,只得亲自给中原传信。 试图二人继续往北走,落在?一处玄山上,一眼望去,山间?树木井然有序,如同站立的甲卫。 落在?山脚下,定心挑了块石头坐下,累得脸色发白?,长明坐下来摘了根树枝给她扇风。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定心说道?:“你们那个?钦天监出自这里,他?师姐莫名其妙死了,请我来查过一回。我什么都没查到,但他?师父通晓前尘往事,我来带你看看。” 长明:“……” “师父,我们赶紧跑吧。” “为何要跑?” “钦天监的师姐是我杀的。” 定心愣了一瞬,眼皮搭了搭,整个?人定住了一般,“难怪我查不出来,你的灵力来自于我,你设下的结界,我无法窥破的。小?狐狸,你杀她做什么?” “她要杀我,我能怎么办,只能杀了她,你说,难不成我束手就?擒?”长明哼了一声,倔强的蹲了下来,“谁知?道?你来找她师父呀,你自己找死,怨得了谁呢。” “跑什么跑,杀了就?杀了,是她技不如人,就?这样,我带你上山,我不说,他?们也不知?道?。”定心也不管了,站起来拍拍灰尘,仰望着山顶殿宇。 长明跟着师父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不知?看什么。 定心挥挥衣袖,扣住小?徒弟的肩膀,提着她飞入枝顶,一路踏着树叶上山。 眨眼的功夫,到了山门前,定心累得不行,抱怨一句:“承桑意将你喂成猪了,快飞不动了。” “胡说。我分明瘦了。”长明不服气地?反驳。 话音落地?,一白?须老者凌空而?来,长明吓得躲在?定心身后。 第84章 八十四 老者胡须发白, 身形颀长,脸上?皮肤打皱,衣袂飘飘。 第165章 白发道人?活了一千五百岁, 至今没有飞升, 再有三百年无法突破就会陨落了。 定心同道人?见礼, 将小徒弟从自己背后?拖了出?来,压着她与?老者见礼:“这是白山道人?, 见礼。” “长明见到道人。”长明不情不愿地行礼,眼神躲闪,总觉得那双眼睛能窥破她的?心思?。 不成想?,白山道人?先开口:“小友不必害怕, 我什么都看不见。” 看不见?长明疑惑,看向师父。 定心点头,“白山道人?自出?生就瞎了。” 长明这才放下心了, 拿眼睛窥了两?回,白毛道人?说道:“我不迎你们进去了,你们有何事, 不如直说。” 门都不让进?长明心里?埋怨, 这人?吝啬得厉害, 一杯茶水都不想?给。 白山似乎窥破她的?心思?,笑说:“我怕你进去,我的?徒儿们要吃了你。” 长明缩了缩脑袋,不敢再造次了。 定心也是尴尬, 想?开口解释下小徒弟杀他徒弟的?事情,话到?嘴里?就听?白山开口:“小狐狸, 你来问什么?” “问我为何能靠近人?间帝王。” 小徒弟坦然极了,白山问, 她就说,定心想?捂嘴都来不及,只得剜几眼,让她小心说。 “道人?,我就好奇,听?您通晓牵扯,她与?中原帝王承桑一族有何渊源。”定心解释一遍,话就好听?多?了。 白山瞎了一双眼,眼睛看不见,阖眸之间,额间突然多?了一只眼睛,吓得长明立即躲在师父背后?。 造孽啊,他的?两?只眼看不见,还有第三只眼。 山下清风徐徐,山间重岩叠嶂,林间叶晃,白山的?第三只眼无端添了几分诡异,卷过的?风都显得阴森。 只见白山的?第三只眼目光落在长明身上?,长明吓得不轻,定心却紧皱眉头。 长明狐疑,白山恍惚笑了,说道:“小狐狸,胆子不小啊。” “何解?”定心心神一晃,忙要追问,“道人?看出?什么了吗?” 白山不说了,收起第三只眼,与?定心打马虎眼,“因果一事,难以言说。” 定心不高兴了,“说人?话,你不说,我去找你那个钦天监的?徒弟问。” “你这脾气该改一改了。”白山被问得无可奈何,掐指算了算,问定心:“你当算出?人?间中原帝王陨落,新星升空,既然知晓,何必来问我呢。” “那是人?间事,我又不管,你当说我这徒弟怎么回事。”定心被搅得心烦意乱,摆摆手,“就说她。” 白山站在绿叶前,胡须飘飘,慨然笑道:“人?间换了帝王,你们就知晓。” “不成,你先说。”长明也急了,换了帝王,就说明承桑意要死了。 师徒二人?都是不讲理的?性子,白山被逼无奈,少女?站在跟前,三月春花烂漫。 眼中的?澄澈极为难得,倒是让人?想?起了人?心的?美好。 白山说:“她与?人?间帝王是前一世的?姻缘,人?间帝王有她身上?的?一命,都说白狐九命,她将九条命都给人?间帝王。” “你说什么屁话呢?”长明翻了白眼,“我身上?几条命我比你最清楚,你休要诓骗我。” 定心轻飘飘的?看了徒弟一眼,捂住她的?嘴巴,下一息,她问白山:“人?间帝王重活一世?” 白山笑而不语。 山下三人?尴尬更甚,定心自己给自己找理由:“承桑意的?身上?有她的?气息,所以她能靠近?” “她的?骨血由她所造,小友,你这一世修为无法上?升,也因你的?气魄皆无,冥冥之中,你没有飞升的?缘分。”白山叹气,“九尾白狐本就难得,定心给你吃了那么多?丹药,你迟迟没有进展,不是因为你笨,而是你止步于此了。” 第一句就让长明听?糊涂了,追问白山:“什么意思?,什么她的?骨血由她所造,你说清楚,她的?骨血不是她娘所造吗?你这老道神神叨叨,你还能不能说人?话了。” 定心恍然一悟,低笑一声:“道人?,我明白了。” “咦,师父,你怎么明白了?”长明依旧是糊里?糊涂,她和师父听?得哪里?不一样吗? 师父怎么就听?明白了呢,她疑惑,定心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道:“走了。” 白山道人?同师徒二人?行了个道礼,“友人?走好。” 定心捏诀,带着小徒弟离开。 长明走了一遭,还是不明白,站在法器上?飞入空中,看着越来越远的?白山道人?,“师父,我没有听?明白,她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是,承桑意的?命是你给的?,懂吗?”定心叹气,难怪那么笨,原来如此。 长明纳闷,仔细想?一想?,恍惚间,醍醐灌顶,兴奋地问师父;“你的?意思?是我是她娘?” 定心:“……” 定心苦笑,不知该如何解释,思?衬须臾,告诉徒弟:“别那么恋爱脑,我带你去剑宗,成亲就收心,好好做你的?活祖宗。” “那,承桑意呢?她要死了吗?”长明不甘心,抓住师父的?袖口,“我想?去看看怎么回事,师父,我晚点嫁人?。” “你晚点嫁人??”定心被气笑了,目光在她玉面上?流转一番,想?起白山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眸色一暗,“让你嫁她,你又不嫁,巴巴地又要过去,你不要脸吗?” 第166章 长明莫名被骂,嫣红的?唇角微动,轻轻开口:“你受了什么刺激了吗?”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骂人?了呢,白山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想?问清楚,定心转动法器,往中原而去,吓得她心口发跳,“怎么、怎么又改路了。” “让你看看承桑意怎么死的??” “她是怎么死的??” 长明顺着师父的?话问,问完了又觉得不对劲,余光一瞥,师父正怒气冲冲地看着她,像是要一口吞了她。 她有些害怕,当即笑而开口:“您别生气,您与?她好歹有一面之缘,不能见死不救啊。” “那你去救,被天打雷劈,最好被劈死,我也省心。”定心被气得口无遮拦。 想?起白山的?话,她就拿手去戳着小徒弟脑袋,“你你你,我告诉你,你那么笨,不是我的?错,是你自己没长脑袋,你的?脑子都被人?吃了,就剩下你这么一个躯壳。” “您骂人?之前,先告诉我,我哪里?错了?”长明缩着脑袋蹲了下来,远远地瞧见了军营,眼眸一暗,登时就站了起来,指着那片营帐:“我想?知晓她娘到?底是谁。” 定心冷笑一声,“你自己说了,是你呀。” “师父,我错了,白山道人?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长明委委屈屈地抱着脑袋,奢望师父给她说明白。 定心说:“白山看出?你的?前世,承桑意死后?,你塑造其骨血,翻天覆地,才有眼前的?一世。承桑意的?这一世,是你偷来的?,懂吗?但你这一世,你不爱她了。那就不必管她了。” 长明懵懂,忍不住看向下面的?军营,“那为何,她还是会死?” “偷来的?岁月,岂可长久。”定心忍不住惋惜,那样璀璨的?明珠,竟会消失得那么早。不得不说,明君难求。 她回望自己的?小徒弟,“想?不出?你竟然也会是那么厉害的?人?物。” 长明:“……” 两?人?对视一眼,定心稳住法器,两?人?俯瞰下方?。 北凉王已死的?噩耗已传了过来,中原军马集结,唯有北凉军马还被蒙在鼓里?。 承桑意与?将军们商议对策,趁着北凉内乱,加快军队脚步,集结兵马,杀入北凉腹地。 法器上?的?二人?静静听?着下面探讨的?声音,长明托腮,歪头问道:“她是战死的?吗?” “大概也可以是坐着死的?。”定心百无聊赖的?玩笑一句,“小徒弟,你要下去吗?” 好歹是你前世自己求来的?缘分。 长明摇首,面色疑惑,着实不解,只好说道:“师父,我在她身上?下了一重禁制,她若出?事,我也会感应到?了,到?时候我再赶过来,” “呦,话说得那么绝情,背地里?下禁制,啧啧啧,心口不一的?人?。”定心冷嘲热讽一句。 小徒弟想?得太?简单了! 言辞间,承桑意换好铠甲,手握配剑,领着将士们出?营,兵贵神速,此刻越快胜算越大。 长明的?目光一路紧随,承桑意的?身形越来越小,最后?,成了黄豆般大小,消失不见了。 “师父,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定心也没法给好意见,毕竟自己没有长明的?经历,不懂情爱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没有办法,只好飞过去,一路跟着承桑意的?大军而去。 偷偷摸摸跟去,隐着身形,不被人?发现。 大军和势如破竹,长驱直入,北凉军兵败如山倒,越战越气馁,不知为何,到?了最后?,连主?帅都没有了。 北凉内乱,皇子们打得不可开交,新帝登基,匆匆点了一队兵马迎敌。 中原兵马至王城外,马背上?的?国家败得十分快,东方?星辰陨落。 长明望着马背上?的?女?子,健康不说,难掩英气,如何都不像快死的?人?。 “师父,你说她是不是死于暗杀?” 定心闭着眼睛回答:“我觉得像是雷劈,你跟了三月了,可跟出?什么名堂,晚上?洗澡都看了,你装什么矜持呢。” “我什么时候偷看她洗澡,你别乱说。”长明红了脸,气恨一声,“她忙着打战,许久才洗一回,都已经臭了。” 定心睁开眼睛,问她:“她上?回洗澡是什么时候?” 闻言,长明掰着指头算了算:“是四天前。” “哪里?洗澡的??” “天气热了,在溪水里?。” “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第85章 八十五 承桑意是个有洁癖的人, 如今四五日洗一回澡,于她?而言,是一件很折磨的事情。 长?明不觉得, 有事无事跟着她, 跟在屁股后面, 巴巴地,十分勤快。 定心很不客气地拍了拍小徒弟的脑袋, “你没看人家洗澡怎么就记得那么清楚。我和你说,你再看两回洗澡,心就飘到她那里去了。闹什么呢,横竖她?活不久了, 你让她?高兴高兴又怎么样。” “你这话说的,你要飞升了,怎么不让我高兴高兴?”长明翻了白眼, “师父,拍着你的胸脯说话,你为何不改一改她的命数呢。” 定心眼中闪过?阴沉, “你已经替她?改过?一回了, 她?依旧无?法?脱离, 你觉得再改,逆天又能如何?” 第167章 白山说得很清楚,小徒弟前?一世逆天而为,换了承桑意?的这一世, 再改又能怎么样呢? 再来一世? 长?明又又又被训了,捂着耳朵蹲在墙角里, 不知为何,师父的脾气愈发差了, 就像是吃了火.药一般,随时都要炸了。 师徒二?人说着闲话,下面大军冲进北凉王城,势如破竹,长?驱直入。 长?明身形跟着飞了过?去,定心拉了一把没拉回来,立即跟了过?去,师徒二?人辗转三月后再度进入北凉王庭。 大军冲入王庭,生擒拿北凉新帝,王庭内一片惨叫,尸骨堆积如山。 长?明目光紧黏住了承桑意?,看着那抹身形披荆斩棘,满身裹血。 “师父,她?真是个?好皇帝。”长?明莫名惋惜,“为何不能给她?一个?机会呢。” “这一世就是她?的机会。”定心提醒小徒弟,“你还在肖想?什么呢。” 长?明摇首,“我也?不知道?,我替百姓不平罢了。” 定心没说话了,放眼看去,血光蜿蜒,女帝踩着血水进入北凉大殿,新帝被擒,伏在她?的脚下瑟瑟发抖。 这一刻,她?不仅是中原的皇帝,也?是北凉的王。 承桑意?站在龙椅前?停下,她?没有去做,而是转身看着跟随而来的将士,露出满意?的笑容。 长?明静静盯着她?,不觉也?高兴了,“师父,你说她?会千古留名吗?” “应该会,毕竟踏平北凉,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后世百姓记住她?。” 师徒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些闲话,承桑意?处置了北凉王族,悉数押回京城。 承桑意?并没有贪慕王座,看了一眼后就让人砸了,从今以后,没有北凉王庭,只?有我朝的附属小国。 看着她?冷锐而沉稳的姿态,长?明迟疑了许久,她?问师父:“我可以告诉她?,她?的命数不好吗?” “你想?说,你就说,万一我算得不准呢。”定心玩笑道?。 长?明睨她?一眼,显露出身形,稳稳地落在承桑意?身后。 大军都在打扫战场,承桑意?站在屋檐下,看着北凉王庭的景色,她?蓦地转身,看到了想?看见的人,眼神瞬息就亮了。 定心撇撇嘴,转身走了,这个?时候偷听就不好了,再者,就凭小徒弟的智商也?说不出什么动听的好话。 承桑意?或许会说些动听的话,但对牛弹琴,也?是浪费了。 定心悄悄走了。 长?明倔强的站在原地,开口便说道?:“我师父给你算了一卦,不大好,你得早些安排后事。” 承桑意?:“……” 这说的什么混账话! “你师父多半与你说笑的。” “你觉得若是说笑,我会出现在你的面前?吗?”长?明没好气道?,“我跟了你三个?月了,我告诉,这件事不是玩笑话,我说的是真的。” 承桑意?面色的欣喜徐徐散了,触及少女澄澈的眼神,她?有些无?措,不知想?到什么,转而笑道?:“那你留下吗?” “留下做甚?”长?明暗自着急,“我留下什么都做不了,你管好你的朝堂,你的新帝选不好,还是会出事的。” “会处理?好的,齐王在呢。”承桑意?颓然一笑,却没有大惊失色,而是静静看着她?,“原来你没有去剑宗成亲,朕是旨意?都该去了。” 长?明走近一步,看着她?,若有所思,灵机一动,“不如你不做帝王,如何?” “师父算的是你是帝王命,你若不是帝王,可会改命?” 长?明闻言一笑,为自己的想?法?点?赞,不想?,承桑意?看着她?又笑了。 “你、笑什么?” “不做帝王,做什么?陪你一起流浪天涯?” “也?可,我有妖丹,让师父净化?成地灵丹,你我一道?修炼,活个?千百岁也?好呀。” 承桑意?没有答应。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凝啬。 长?明面上的笑容沈了又深,扬首望向虚空中的浮云,说道?:“长?明,哪里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快些去做活祖宗为好。” 长?明冷哼一声?,故作天真问她?:“你不信我吗?” 少女难得露出关心的一面,承桑意?却没了曾经的热切,“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你死了,我确实会伤心。有个?白山道?人说你的骨血是我所造,说我给了你这一世,我也?不清楚究竟何意?思,怪怪的。既然你的骨血是我所造,你就该听我的……” 长?明絮絮叨叨,承桑意?面色大半,她?听到那句‘我给了你这一世’,瞬息间,恍然大悟。 她?分明死了,如何来的第?二?世重生。 那杯毒酒入喉,疼意?入骨,如匕首般搅动肺腑。 承桑意?下意?识捂住心口,一股疼意?莫名钻入肺腑,她?抬首,望向稚气天真又有些俏皮的少女,“是吗?朕该听你的,可朕从不认识你……” 她?的前?一世里没有长?明没有小狐狸呀。 “说来也?是奇怪……” “你会不会说话?”定心去而复返,面露嫌弃,“一件事颠来复去说不清楚。” 定心拉过?小徒弟,自己告诉女帝:“祁连山上有一道?人,天生三眼,两眼瞎一眼明,通前?世尘事。他从长?明身上算出你们前?一世的事情,你死后是她?给你重生的机会,你的这一世,是她?费尽心思所为。颠覆天道?偷来你这些时光,你懂了吗?” 第168章 “朕明白。”承桑意?脸色发白。 定心睨她?一眼,认真说道?:“陛下平奸佞定北凉,也?算是明君,不枉费长?明颠覆天道?换你一时。” 承桑意?唇角动了动,眸色渐深,静看长?明无?言。 血腥味扑鼻,冲击得头脑,她?轻笑一声?,定心问她?:“观陛下之色,你心中明了?” “朕……”承桑意?欲言又止,眼中映着长?明纯良之色。 “陛下,她?单纯,皆因前?世费尽心思,这一世无?法?飞升,修为止步,碌碌无?为一世。陛下是常人,不知修道?之人对飞升成仙的执念。我将话说明,陛下心明便可。”定心委婉一句,“罢了,恭贺陛下大胜,我有一物恭贺。” 言罢,她?取出长?明身上的黑熊妖丹,又取了些丹药,一并递给承桑意?:“恭贺陛下。” 承桑意?接过?丹药,目光依旧落在长?明身上,“长?明。” “希望陛下度过?难关。”定心叹息一句,转身拉着长?明离去。 承桑意?大惊,“长?明……” 身形消散,话音落地已不见人了。承桑意?朝前?追前?了两步,面前?空空荡荡,她?下意?识看着手中的贺礼,是何意?思? “长?明?”承桑意?忍不住高呼一句。 声?音回荡在耳边,只?余回音。 她?紧握着贺礼,心忽而疼得厉害,望着虚空,她?又无?助地说了一句:“你还回来吗?” 你是要去成亲了。 等你去剑宗,旨意?也?该到了。 **** 旨意?早早的到了,长?明未至,凌霄剑宗上上下下都知晓宗主夫人拥有三座城池。 修道?之人不管凡尘事,可城就在眼皮子下面,凌霄剑宗的地盘还是未来新夫人的。 凌霄剑宗的宗主已有千岁,发丝高挽,一袭蓝色裙裳,裙摆逶迤落地,面带凌厉。 长?明看了一眼,眼神闪烁,定心悄悄问她?:“与承桑陛下比较,如何?” “太老。承桑意?才二?十五岁。” 定心:“……” 凌霄剑宗的宗主修炼无?情道?,无?情无?欲,娶妻不过?是面子功夫,瞧见长?明这么小,也?不在意?,反而询问定心修炼的事情。 相看没用,两人都没有上心。长?明坐在一边吃葡萄,好奇道?:“你们不是辟谷吗?” 宗主瞥她?一眼:“给你准备的。” 长?明点?点?头,说道?:“我还喜欢吃烤肉。” “好,我记住了,会让人去安排的。”宗主礼貌地回应,转头又与定心说话。 宗主年过?千岁,瞧着像是人族花信之龄,举止透着锐气。 老熟人叙旧,长?明一面等着,说完修炼的事情,定心提及婚期。 宗主愣了一瞬,“你很急吗?” “你不急吗?”定心不乐意?了,“我忘了,你不急。罢了,是我急,你瞧她?那模样,什么都不懂,心智如此,我指望你给谁我看顾着些,雷劫将至,我也?无?暇管她?。” 定心似是托孤一般催促着对方,长?明悄悄开口:“我也?不急的,只?有你急。” 定心一噎,冷不防瞪她?一眼:“你是不急,我急,我要急着甩掉你这个?包袱,如何?” “那、那、那明日就可成亲。”长?明被训惯了,缩了缩脑子,不敢回嘴。 见面也?见了,她?对成亲一事,着实无?感,最多是换一个?地方生活。 她?转身看成亲,宗门之下,千阶台阶,巍峨肃穆,与宫廷无?异。 她?问宗主:“我可以来去自由吗?” “可以,只?要你不惹祸。”宗主答应下来,和煦道?:“你也?可以去你的城主府居住,不过?,最好不要去人间,来回不便。” 长?明清丽的小脸紧绷,她?有种被管束的感觉,一时间,心生悔意?。 第86章 八十六 凌霄剑宗不算出彩的剑宗, 追溯往上,并无人?飞升,到了宗主这一代, 实力略强了些。 定?心与?宗主商议了亲事, 长明?如无事人?在一侧旁听, 定?心飞升在即,宗主更想询问些修炼上的事情。 长明这辈子注定无法飞升, 也懒得听,出殿独自?去玩。 殿外站了不少门人,统一的蓝色宗服,见到她后, 齐齐喊夫人?。 三五个女子?,衣裳较为华丽,腰系相同的玉佩, 同她问好:“师娘。” 她们都是宗主的亲传弟子?,按理,将来也会是长明?的弟子?。长明?与?她们笑了一声, 想起初见要给见面礼, 便?将师父给的丹药, 一人?送了一颗。 定?心走?南闯北,所得丹药都是最?好的,能给小弟子?吃的自?然?是极品,提高?修为。 只这些丹药对长明?无甚用处了。 弟子?们一人?得道一颗提升修为的丹药, 喜不自?禁,一声声师娘喊得更是亲热。 长明?在门口站了须臾, 想起自?己三座城,索性去看看, 免得将来门都不认得。 回去与?师父说了一句。 定?心掀了掀眼皮,扫她一眼,转首与?宗主说道:“挑个伶俐的随她一道去。” 宗主也没有迟疑,派遣大弟子?引路,临走?前,在长明?身上种下?禁制,一旦出事,她也好及时察觉。 第169章 长明?含笑道谢,宗主笑意?宠溺,“日后我?二人?也算是一体的。” 长明?笑着离去。 宗主挑眉,与?定?心说道:“我?瞧着她有心思,你将她绑来送予我?,违背她的心意?了?” “违背谈不上,承桑族皇帝送了三座城作为她的嫁妆,你不清楚吗?”定?心无奈极了,“谁能逃过一个情字呢。” “呦,倒是难得,不过,人?间帝王的命运岂是我?们凡人?可以左右的。”宗主轻轻蹙眉,“中原那位女帝,颇为了得,不过我?瞧着她的命星黯淡无光,怕是……” 她顿了顿,欲言又止,宗派不管人?间帝王事,她常观星辰,略知一二。 定?心被她说得心神不宁,扭头看着殿外虚空,“我?自?然?也知,你也说了,帝王事非我?等可以左右的。” 管不得。 宗主捋了捋袖口,“只怕你想的亲事办不成?,就算办成?了,她跑了,你也是白费心思。” “成?过亲,她就是你的人?,你不管也得管。”定?心舒心的笑了,“不过她惯来没心没肺,过些时间也会消散了。” 说完,她又心神不宁,长明?前世闹出那么大的事,这辈子?会善罢甘休吗? 宗主与?定?心相识多年,见她心神不宁,忍不住问一句:“不如将人?绑回来,关上三五十年,凡人?死了,自?然?罢休。” “是吗?她是九尾白狐,便?有九条命,你觉得管得住她吗?”定?心苦笑不得,“莫管她,尽力便?是。” 她若一意?孤行,莫说是关起来,只怕杀了她也会惦记。 与?宗主说了一遭,定?心愈发不宁,殿内坐了须臾,实在不放心,起身去找人?了。 **** 南边城池,皆是风景秀丽之地,剑宗仙气外涌,三城也是繁华之地。 长明?被引入城内,看到了高?墙楼阁,店铺林立,繁华之景,不输于京城。 城内的守将领人?来迎新?城主,匆匆跪了一地,长明?惊了一瞬,身边的大弟子?丹青玩笑一句:“师娘,您可真气派啊。” 长明?睨她一眼:“有你师父气派吗?” “人?间供奉可是极为难得的,您可以活千年,谁敢来抢。意?味着三城千年之内都是您的,您想想,是不是很气派。”丹青抱着剑,放目远看,羡慕道:“这不过是一座城罢了。” 长明?体会不到她口中的意?思,唤起守将要去城里看一看。她不懂如何治城,回去后少不得问一问宗主。 城主府更是气派,府内假山流水,屋檐勾角,处处透着雅致。 长明?瞧见了卧房内摆着的白玉床,忍不住上去滚了一通,浑身热血沸腾。 “这么大的白玉床,师娘,我?们搬回剑宗!”丹青也是瞪大了眼睛,伸手摸摸玉床,“听说这样的玉床自?带灵力,修习事半功倍呢。” 长明?不客气的一脚踹开她的手,“别打它的主意?,就摆在这里,挺好的。” “也成?,弟子?躺一回。”丹青厚着脸皮躺上去,与?师娘并肩躺着。 丹青阖眸,徐徐调动灵力,发觉灵台澄澈,浑身都很舒坦,心中对白玉床更为喜欢了。 长明?不同,躺下?来后就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三月内,她跟着承桑意?颠簸各地,睡不到一个完整的觉。 一觉漫长,定?心追了过来,瞧见白玉床上的小徒弟,下?意?识止步,城主府内怎么会有价值不菲的玉床。 定?心没去认真想,就当白玉床原本就是在这里的。 城主府内安静,长明?一觉睡了一日,丹青揪了一盘子?葡萄来见她。 “师娘,您醒了!” 长明?盘膝坐起来,摸摸身下?的玉床,浑身都舒坦了,抬眼就瞧到了窗下?的师父。 定?心望向窗外,神色不展,长明?赤脚走?了过去,接过葡萄,给师父递了过去,“您看什么呢?” “看景色。”定?心心神不宁,眼前虚晃,多了一碟子?葡萄,她扭头望向小徒弟,“那张床,你不用想也知道怎么来的。” 长明?下?意?识回头看向白玉床,定?心又说:“长明?,我?心乱得厉害,你答应我?,不回头就永不要回头了,可好?” 定?心声音不大,想是在祈求长明?的同意?,“若你想,现?在就回头。” “回头看着她死吗?”长明?嗤笑一声,往日含笑的眼眸里带着几分冷意?,“不回头就不会回头了,何必多想呢。” 定?心恍惚又笑了,整顿着思绪接过葡萄,“记住你说过的话,长明?。” 长明?罕见的沉默下?来,她顺着师父的视线望过去,庭院景色一般。 看着她死吗? 帝王命运与?常人?不同的。 她抬首又看了过去,眼里一片薄凉,她说道:“师父,我?不想成?亲了,我?想在城主府里过自?己的日子?,可好?” 定?心眼睫一颤,小徒弟又是闹哪出呢。 “我?不想受拘束,我?想一人?过自?己的日子?,我?会在城内老死。既然?我?无法飞升,就高?兴些。”长明?委婉的拒绝师父,“您放心飞升,我?不会出事,会好好活着。” 她抬手摘了一个葡萄,徐徐剥皮,而后塞进自?己嘴里,冲着定?心展颜一笑。 第170章 “长明?。”定?心皱眉,她不想答应小徒弟无理的要求,但长明?知道自?己无法飞升,不过也是混日子?罢了。 定?心问道:“嫁入凌霄宗,你依旧可以在城内成?活,但你背后有凌霄宗,无人?敢来欺负你。” “难不成?我?不嫁,宗主就会袖手旁观不成?。我?知道,在修仙界内,以实力说话。我?既无实力,就不能连累她们。师父,您放心,我?不惹事,就绝对不会有事。” 长明?挑眉浅笑,“你离开我?那么多年,我?不也是一人?活着好好的,您就当您去捉妖去远游,我?一人?在城内等着您,成?吗?” 定?心定?定?的望她,劝说的话止住,也不知该说什么。 “那您飞升前教教我?如何管理一座城?”长明?见师父露出松动之意?,忙上前抱着她撒娇,“您见多识广,必然?也会的。” “不会,承桑陛下?给你三座城,必然?也会给你安排妥当,不需你去打理。”定?心哪里懂得什么治城之道,她最?擅长的便?是溜之大吉。 长明?狐疑,招来人?问一问,果然?,府内的人?都是从京城而来的,一切都安排妥当。 长明?彻底放心,打发丹青回去告诉宗主,亲事取消,也希望她来做客。 丹青闻言,大失所望,小师娘不嫁师父了,“师娘,怎么说不嫁就不嫁呢,师父挺好的,不会管您的。您可以在凌霄宗与?城内来回住,不好吗?” “别,我?怕了,你师父板着脸,挺凶的。”长明?摆摆手,“我?在这里很好,若有难事来寻我?即可。” 丹青劝说不得,闷闷不乐地回去传话了。 长明?借机在城内长住,定?心闭关修炼,师徒二人?难得待在一处多日。 过了年,春二月,长明?在城内玩了一阵,提着一盏狐狸灯回来,跨过门槛,一道雷劈了下?来,咔嚓一声,院子?里的树被劈成?两半。 长明?眨了眨眼睛,想到什么事,丢了灯笼就朝屋内飞奔而去。 “师父,雷来劈你了。” 定?心闻声而出,瞧了一眼天雷,话还没说,一道雷劈在院子?里,吓得小徒弟躲了起来。 “没出息,我?走?了。”定?心也是皱眉,不舍地看了眼长明?,道一句:“好好活着,下?一世别做恋爱脑。” 言罢,定?心捏出传送阵,离开城主府,寻个山头去渡劫。 长明?想要跟过去,一道雷紧追不舍的劈过下?来,吓得她指着空中的师父:“劈她呀,别劈我?。” 定?心:“……”逆徒! 阵法消失,庭院内归于寂静,长明?呆了呆,师父走?了? 长明?走?到门口,捡起烧坏的狐狸灯笼,瞧了一眼,随手递给婢女,自?顾自?回屋去了。 夜里忽而就睡不着了,辗转反侧,熬至天明?。 夜里一场春雨,庭院落叶落了满地,花苞都落了,婢女们早起扫地。 长明?早起搬了凳子?坐在廊下?,瞧着满地的花苞,捧着酒坛饮了一口。 日子?比起西山快活多了。 凌霄宗的人?时而过来,采买物?资,长明?与?人?说上几句话,师父飞升后,她许久不说话了。 凌霄宗的人?走?后,京城来了书信。 是邵循的信。 她娶妻了。 长明?奇怪的发现?自?己能看懂书信了,认真又看了一遍。 没看错,邵循娶妻了。 最?后一句话,她没有看明?白,唤来府里文书问一句。 文书看了一眼,眼神晦涩,觑了城主一眼,“邵相说陛下?身子?不大好了。” 第87章 八十七 弹指间, 已是一年,长明看着信纸最后一页,良久未语。 邵循娶妻是好事, 但她不会千里送信。多半为的是最后一句话。 长明本就是豁达之人, 拿着书信就回京去了。临去前, 她去了凌霄宗。 宗主闭关刚出来,丹青高兴的将她迎去师父跟前。 “我算着?你也该过来了。”宗主笑意温润, 招手示意长明上前,“你师父临去前将你的事情都与我说了一遍,我本修无?情道,不懂你们之间的情爱, 我想说的便是活着?便可。” 活着?便可! 长明懵懂,宗主抿唇淡笑,“长明, 我们不参与人间事,帝王的命数非我们可掌控。你也莫要干扰,你师父担心?你, 想的不过是让你好好活着?。” “宗主, 你孤独吗?”长明认真的问宗主, “你们以?飞升成仙为目标,日如一日,年复一年,从不曾放弃过。我在城内生活了一年, 日日酒水作伴,日日风流快活, 我觉得累了。” 宗主闻声色变,长明淡淡一笑, 颇有几分清风般的释怀,“我想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我知晓帝王的命数不可干预,我懂得如何去做。” 别说是宗主,就是丹青也瞬间感到悚然?。 丹青上前说道:“城主,您是何意,城内生活不是您想要的吗?” “是我想要的,但我后悔了,太寂寞。”长明收回了目光,垂眸掠去眼中一闪而过的无?奈,“孤独了。” 没有目的的活下去,与行尸走?肉有何区别呢。 宗主良久不语,长明揖礼告别,“我已打?过招呼,城内若有事,烦劳宗主出手帮忙。” 第171章 “本座知晓,长明。”宗主凝着?眼前稚气却又沉稳的少女,她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来形容了。 她冥思须臾,问道:“我令丹青随行,如何?”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去办。”长明郑重揖礼,后退两步,洒脱地走?出去。 宗主不敢想,这样洒脱的少女若有极高的天赋,飞升成仙,会是如何的画面。 **** 邵循置办了一座阔气的府邸,不敢世俗目光娶了一位妻子,只?邵母不高兴,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女儿娶妻回来。 可事情已经办了,媳妇都在府内住下来,认真搭理邵家。 不满都已经过去了。 邵循回府的时?候,翻身下马,突然?间,脚步僵住,她转身之际,门?口站了一人。 少女眉眼如画,一袭水墨色长裙,长发只?用一根木簪束起,白净的皮肤衬得唇角红若丹果。 简单的衣物穿出了不染浮华的美感。 “长明。”邵循动了动嘴皮,不敢置信地扑上前,伸手抱住了少女,“你回来了,你收到信了。” “恭喜你,娶妻了。”长明眨了眨眼,退后一步,从她怀中躲了出来,“你信中最后一句话是怎么回事?” 提及信,邵循面上的笑容顿住,“入府说。” 两人拾阶而上,一同跨过门?槛。 进府后,邵循才徐徐开口:“从北凉回来,陛下一反常态让齐王入朝,可齐王不过是一稚子。这些?也就罢了,她不仅安排齐王入朝,还令我为齐王少师。朝堂上虽说有人反对,可陛下有兵权有有顾寻,朝臣反对也无?用。” “前不久,院正找到我,说陛下脉象呈……”邵循低眸,一时?间,喉咙被?堵住,顿了顿,继续说道:“陛下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不大好。我想问你,陛下在北凉可是受伤了?” 若不然?陛下回来后的举止太奇怪了。 长明心?中有数,身子略有些?僵硬,抬首间,见到一梅色裙裳女子款款走?来,眉眼间都带着?欣喜。 是邵循的夫人。 长明颔首,上前揖礼,邵循见状,却止住脚步,介绍道:“这是长明。” 言罢,没有介绍邵夫人。 长明也没有问,心?中有事,说道:“我去找院正。” “长明,你能救我,想必,也能救陛下!”邵循及时?出声,眼角干涩,唇上挂着?笑容。 长明止步,回身望着?她,唇角翘了翘,“我能救凡人,偏偏救不了帝王。她们的命数,上天已注定,我、救不了。” 邵循深渊似的眸子定定瞧着?邵循,没有玩笑之意,“邵循,我尽力了。” 邵循怔住。 长明转身离去,步伐生风。 邵夫人小心?翼翼的走?到邵循身边,“阿循,长明是什么人?” 邵循脑海里一阵翻涌,耳朵嗡嗡嗡作响,长明是谁? 长明就是长明,是她们的朋友罢了。 她说:“长明是长明。” **** 长明去了太医院,寻到了院正,奈何她看不懂脉案,将脉案偷了出来,拿着?钱去找民间大夫。 大夫细细看了脉案,又瞧了眼长明手中的金子,忍了忍,长明淡淡道:“不好说?” “好说好说,油尽灯枯之状。”大夫伸手去抓了金子,与长明认真解释:“药石无?灵,阎王要收,大夫也没用。” 长明听后还是没有明白,揣着?脉案回宫去了。 长明没管住自己,再一度来到大殿,巧的是,院正也在。 院正诚惶诚恐,道是脉案不见了。帝王脉案不见,传出去,会引起大乱。 承桑意闻言,也是微怔,下意识看向虚空,“转身的功夫就不见了?” 院正没敢应,这个说辞像是她在推卸责任,偏偏,就是转身的功夫不见了。 承桑意抿唇笑了,苍白的指尖在扶手上点了点,道:“出去吧,朕知道了。” 院正还想补救,又是害怕,索性?直接走?了。 殿门?关上的一刻,承桑意再度扬首,看向虚空:“来了就出现吧,朕知晓邵循给你送信,算算日子,你也该收到了。” 话音落地,殿上浮现少女的身形,少女凝着?帝王:“听说你要死了,我来给你送终。” 承桑意皱眉,“你用错词了,不过,计较无?用,去喝酒?” “算了,你还是在人间多活几日。”长明嫌弃的要命,双脚诚实得很多,一步两步三步,走?到承桑意跟前,“师父给你那么多药,你怎么会死呢。” 那些?药千金都买不来,修仙者吃了功力猛进,凡人可延年益寿。 哪怕没有丹药,也不会死的,她才二十七岁! 承桑意扬首望着?她:“朕前一世死时?也是二十七岁!” 长明凝眸,抬起的手僵硬在空中,师父说的对,帝王命数果然?干预不得。 重活一世,还是斗不过天道。 长明抬首,望向横梁,嘲讽一句:“我以?为你会长命百岁。” “去喝酒吗?”承桑意催促一声,身形却没动,长明忽而警惕了一回,望向她的腿,“路都走?不了还想去喝酒,承桑意……” “算一算,朕没有一月的时?间了。”承桑意笑着?打?断长明的话,“前一世,朕也是这个时?候被?太后毒死的。” 第172章 长明:“……” “太后呢?”长明眼里揉不得沙子,弄死她。 “太后疯疯癫癫,在慈安宫内颐养天年呢,朕得了一坛好酒,等你来喝。”承桑意性?子突然?平坦了许多,不急不躁,不见半分慌乱,神情间那种平淡如水的感觉,像是失去了斗志。 长明翻了白眼,有些?气闷,“一年的时?间,我喝酒喝厌了。承桑意,我带你出去玩儿。” 她抬手,一道光由掌心?而出,徐徐落在承桑意的身上,“出去玩儿!” 承桑意垂着?头,指尖轻颤了一下,她感觉浑身的力气恢复过来了,犹如过往。 “邵循,成亲了……” “长明,我们也成亲罢!” 长明身形顿住,回身就朝她翻了个白眼,“成亲做什么,你要死了,你以?为我还会为你掀起风雨吗?抱歉,我不聪明,有心?无?力。” “成亲,只?是成亲罢了,朕死了,你还是自由身呀。”承桑意淡淡一笑,眼中映着?长明的面容,“像邵循那般成亲。” 长明新?帝莫名一悸,不敢相?信她的话,“邵循成亲,关你什么事啊,我们不是成亲了吗?” “那回不算,这回,是承桑意与长明。”承桑意倔强的点名,“不算。” “随你,你爱闹就闹。”长明倒是一副无?所谓的姿态,成亲就成亲,又不会少了一块肉。 无?趣得很。 承桑意站了起来,走?过去,牵着?长明的手,毫无?顾忌般吻上她翘起的唇角。 少女皱眉,熟悉的记忆涌入脑海,眼皮更?是一跳。可对方伸手抱住了她。 惯来肃穆的殿宇里涌着?暧昧的气息。 长明恍惚了一下,唇角上染了不属于自己的味道,有些?甜,心?跳得更?快了,她直视承桑意眼中。 承桑意变得让她有些?看不明白。 或许人之将死,做法便也不同。 承桑意紧握长明的手腕,用力几分,须臾后又松开,面容染笑,“出宫去玩。” 长明点点头,拉着?她出殿。 两人还是第?一回出宫去玩,清朗之色,天空如洗,街头行人很多。 长明手中拿着?两个糖人,一口吃了一个脑袋,太甜了,丢给承桑意。 糖人没了脑袋,有些?渗人,承桑意无?声发笑,咬了一口糖人,甜的皱眉。 药吃得太多了,糖人的味道让她舒展眉眼。 她吃一口,长明往她嘴里塞了块酸梅,酸得她又紧紧皱眉,又是甜又酸,她当真招架不住了。 长明牵着?她,一路走?一路吃,突然?间,遇到邵循。 她疑惑,“你怎么这个时?候出门?了,天要黑了。” “她想去酒楼,我们就出来了。”邵循有些?紧张,牵着?夫人的手也松开了。 长明没多想,点点头,拉着?承桑意继续往前走?,丝毫没有影响心?情。 反是邵循,目光追随她而去。 承桑意唇角勾了笑,玩笑道:“你应该将你手中的酸梅送给邵循吃。” 长明盯上眼前的小玩意,随口一句:“没了,就两个,我吃了好酸,随手就给你吃了。” 承桑意:“……”不吃的给她吃。 第88章 八十八 与邵循擦肩而过, 长明并未在意,握着承桑意的手也并未松开过。 反是承桑意,回头看了一眼, 唇角带着笑。 两?人走走停停, 长明买了两?碗糖炒酥酪, 天色渐黑,许多店铺关门了, 她拉着承桑意在关门的店铺前坐下。 一人一碗糖炒酥酪,长明吃得津津有味,承桑意望着她,“你今日吃的都是重口味的吃食。” “是吗?味道都?很淡, 是你的?味觉出问题了,药吃多了,味觉都?麻了。”长明没抬头, 闷着头继续吃。 承桑意没说话了,低头盯着手中的?糖炒酥酪。 良久后,无声淡笑。 长明吃过酥酪, 转身看着她:“承桑意, 甜不甜?” “没有了。”承桑意偏过身子, 知晓她的?意思,转身避开她的?触碰。 长明冷哼一声:“谁吃你的?,我?带你去吃烤肉呀。你还能出吗?” 承桑意:“……” “吃不下了,回宫该沐浴就寝了。”承桑意将剩下的?一半的?酥酪给她, “朕不想吃,给你吃。” 长明生气:“你刚刚还护着不给我?吃, 现在吃不掉了才给我?,吃你的?口水。” “随你, 朕要回去睡觉了,你自己去吃烤肉,朕明日还要上朝,还要检查齐王功课,累。” 承桑意晃晃悠悠站了起来,有些晕眩,抬了眼,瞧着今夜的?明月,叹道:“今夜的?明月都?是那么圆。” 长明却问她:“如果再来一回,你会?怎么做?” “不来了。”承桑意摇首,“再来一回,不过是多活两?年罢了,何必呢。朕累了,不想颠簸。这?一回,朕对得起天下人,始终对不起你。长明,你会?记住朕一辈子的?。” 再活一回又如何,这?一世已?经很圆满了。她低头望着长明:“上一世,朕不认识你,这?一世,朕认识你了。” 长明没理会?,埋头吃着糖炒酥酪,留给她一个后脑勺。 承桑意望着她,眸色晦涩。 第173章 酥酪吃完,回宫的?马车也?来了,长明却说道,“我?带你回宫,马车无甚意思,好歹喜欢一个小妖,给你一个体面。” 沉稳如承桑意,也?被这?句话逗笑了,她将手递给长明,“好,给朕一个体面。” 呵退马车,长明揽着人飞入空中,一跃而上,俯瞰京城各处,灯火辉煌处,人声鼎沸。 承桑意睁开眼睛,望着下面的?楼阁,指着护城河,“明日带你去河上玩。” “玩什么呢?”长明觉得无趣,“不如烟火好看。” 提及烟火,承桑意眼中的?光徐徐消散了。 两?人飞了许久,最后,落在帝王寝殿的?屋檐上,两?人挨着坐了下来。 长明从袖口里掏出肉干,递给承桑意一块,“吃吗?” “朕记得你刚吃了一碗半的?糖炒酥酪,吃得下吗?”承桑意抬眼瞧她,看月下清丽的?容颜被覆上一层阴翳,单是这?一眼,她突然很满足了。 她接过肉干,轻轻咬了一口,说道:“朕不想喝药了。” “那你死?得更快。”长明玩笑一句,口中的?肉干被嚼烂了,“不吃就不吃了。” 承桑意不知在想什么,徐徐嚼着肉,后悔了,“还是要吃的?。” 长明抬眸望她:“你怎么说话颠三倒四的?。” 承桑意没说话,撕了一块肉干塞进她的?嘴里,笑道:“吃肉。” 长明自然也?就不问了,两?人坐在屋檐上,静静地嚼着肉干,嚼了两?块,承桑意就不吃了,捂着腮帮子,“太?累了。” 长明撇她一眼,将剩下的?肉干塞进自己袖中,单手揽住她,飞落地面上。 地面上的?宫娥吓得目瞪口呆,承桑意恍如无睹般牵着长明入殿,吩咐人准备衣裳。 长明一人来的?,没带衣裳,承桑意殿内确有备用的?,长明少不得瞥她一眼,“呦呵,衣裳都?备好了。” “是给顾皇后准备的?,后来送到朕这?里来了。”承桑意也?不羞恼,甚至与她对视,笑颜清冷。 长明撇嘴,抱着衣裳去沐浴,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舒服地躺在龙床上。 女帝今晚精神很好,伺候的?女官都?很高兴,只?当陛下病症消除,对着明月祈祷。 长明听着女帝的?祈祷声,嗤笑一声:“你拜上天,不知就是天要收了她。” 女官自然听不到长明的?话,承桑意沐浴后走了进来,长明立即躺下,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扯下锦帐,宫娥陆续退了下去,一盏灯火明明灭灭,锦帐内更透出几分?旖旎。 承桑意一反常态握住长明的?手,目光低沉,“长明。” 长明冷笑一声,反握住她的?手腕,“你胆子不小啊,送羊入虎口吗?” 话刚说完,承桑意倾靠而来,吻上她的?唇角。 大殿内的?一吻不过浅尝罢了,夜间,她放肆地吻着少女,炙热的?吻让少女有些无措。 她们也?称亲密过。 长明微怔,很快反应过来,扣住她的?腰,毫不犹豫的?反客为主,“承桑意。” 压抑的?呼吸声回应着长明的?呼唤。 长明低笑一声,唇角落在她的?眉眼上,“承桑意,你若不做皇帝,也?是百姓的?不幸。” “朕生来便是帝王!” 长明扣住她的?手,抵着她的?额头,眼中漾着难以言喻的?情愫。 帝王凝着她,眉梢眼角都?是跟着柔和几分?,她勾着少女的?脖颈,“你们妖向往着飞升成仙,你却断了飞仙的?路,后悔吗?” “你问我??我?如何知道。”长明摇首,“我?自小对飞升就没有什么想法,我?比不得师父,我?不过是山野间的?小妖罢了。” 飞升是修仙人的?梦想,却不是长明的?梦想。 她想得很简单。 承桑意吻上她的?唇角。 今晚的?月很圆! **** 天明,龙床上只?剩下长明一人,她伸手摸了摸,身侧无人,困意消散了,她披起衣裳就去找她。 今日朝会?上,女帝精神很好,朝臣见状,都?松了口气,唯独邵循知晓,眼前对女帝不过是幻象罢了。 长明伪造出来的?幻象。 散朝后,承桑意留住邵循,递给她一份帖子,“朕成亲,来观礼。” 邵循震惊,承桑意递给她后,就直接离开了。 出殿时,长明也?来了,不过,她没有露出身形,静静的?看着承桑意。 目光越过承桑意,落在邵循身上,她很快又挪回目光。 待承桑意坐上龙辇,她才显露身形,“去找齐王吗?” “给她放一天假。”承桑意也?没有意外,对上长明的?眼光后,很快又避开,不自觉的?看向车外。 长明哦了一声后,没有说话,歪头靠着她的?肩膀,敛眸掩盖眼中的?情绪。 龙辇在寝殿前停下,院正来请脉。承桑意让人赶走了,道一句:“还是不想吃药了。” 果然,午时的?药送来,她就没碰。 长明也?没有催促,只?看了一眼,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黄昏时分?,齐王来了,比起去岁,长高了不少,一双眼沉而冷,清瘦得厉害,规矩好了不少。 齐王规规矩矩给女帝行礼,“阿姐。” 第174章 承桑意颔首,问了几句课业,就放人离开。 齐王不肯走,望着她,那双眼睛很快渗着泪水,承桑意托腮静静看他:“哭什么呢。” “阿姐,我?……”齐王哭得止不住声。 女官皱眉,恐坏了女帝心情,忙将人请了出去。 承桑意果真不在意,歪头看着长明,“你算了他的?命数吗?” “我?不会?呀。”长明摊开双手,“我?怎么会?算命数,师父会?算,还有凌霄宗主也?会?,得空问问她。” “凌霄宗主?就是你嫁的?那个?”承桑意有些记忆。 她险些忘了,长明嫁人了。 她不悦道:“嫁人高兴吗?” “是吗?我?也?不知道,我?悔婚了。你不知道吗?”长明也?托腮,与她对视,女帝肤色白得有些过分?,病气入体。 长明在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帝王炙热温暖与骄阳,曾经的?冰冷都?不见了。 长明忍不住走了过去,与她坐在一起,低眉浅笑,“你怎么不知道我?悔婚了呢。” “是吗?我?真不知道。”承桑意眼中的?笑意渐浓,喉咙里发涩,最后,只?叹了一声,“你、越发好看了。” 长明没在意她的?夸赞,心底软成一片。 晚间,两?人躺在一起。 缠绵了三五日,日子暖和起来,朝堂上的?朝臣也?高兴起来,女帝的?身子好了不少。 庭院里多了一个秋千,长明无事就坐在上面,荡得很高很远,高得让她有些慌神。 突然间,太?后薨了的?消息传来。 秋千停了下来,她望着传话的?人,她恍惚明白,承桑意在给齐王扫清障碍。 谁知道太?后是真疯还是假疯呢。 长明没去灵堂,她有些恶心。 七日后,承桑意送太?后入先帝陵寝合葬。 从陵寝回来,承桑意脸色差了些,晚间,两?人躺在一起,什么都?没做。 第二日,两?人出宫去玩,到了一处府邸。 府门上挂了红色的?灯笼,瞧着是在办喜事。承桑意领着长明入府,道一句:“你无父无母,我?父母皆丧,一切从简了。” 长明骤然明白了,是要成亲了,不过,她不明白,成亲有何意义,昭告天帝,她们是一对吗? 并无意思,对吗? 饶是如此,她还是听从承桑意的?意思,换上喜服,梳妆待嫁。 邵循走了进来,望着她,“长明。” 邵循有些晃神,明艳的?红色刺得她的?眼睛睁不开,开口第二句便是:“陛下、天道当真不可违吗?” “可以、你眼前看到的?一切就是违背天道而来的?。”长明淡笑。 少女容色明艳,“可违背天道后,还是要违背天道,不停的?违背天道,你懂吗?” 第89章 正文完 违背天道得来的, 难以长久。 长明想过,再度违背天道,她可以努力去做。 可承桑意说她累了。 长明的笑, 有些勉强, 没?有新?妇该有的喜色。她告诉邵循:“承桑意在天道那里只有二十七年的时光, 你可懂?” 邵循认真去想这句话的意思,琢磨一阵, 说道:“若她不是承桑意呢。” 长明却?笑了,“你这个若字就已经走?不通了,邵大人。” 长明恍惚一夜间成熟,嗓音依旧, 可骨子?里不再是无忧无虑的小狐狸了。 邵循有了希望又失望,落寞的走?了出去。迎着黄昏瑰丽色的光,她晃了晃身子?, 眼睛刺疼得厉害。 突然间,长明走?了出来,说道:“邵循, 你确实是一良臣, 她的眼光很好的。” 邵循无言以对。 长明走?了回去, 她看?淡生死,知晓了世情。 等着时辰到?,拜一拜天地。 天色将?黑之际,喜娘迎着她出屋, 来到?前厅。 承桑意罕见?的一袭红裳,乌发如云, 散去帝王的威仪,红色让人恍惚一瞬, 面前的女子?若不是帝王多好。 若不是帝王,她救得了邵循也可以救她呀。 没?有什么?帝王命数了。 长明跨过门槛,承桑意回眸,两人视线相接,各自一笑。 承桑意伸手,长明将?手递了过去,承桑意望着她,指尖拂过她白净的脸颊,没?有言语。 拜一拜天地,接受宾客的祝福,夜间,两人并肩躺着。 翌日,女帝免朝。 午后两人醒了,长明坐在门口吃着肉干,承桑意跟着坐下,“肉干有这么?好吃吗?” “嚼一嚼,时间就过去了,不然做什么?呢。我不是你,没?有那么?多少事情可忙。”长明捂着酸疼的腮帮子?,淡淡一笑,“我带你去凌霄宗,拜一拜宗主?,如何?” 人间的规矩,成亲后要拜见?长辈。 承桑意皱眉,很快就想通了,吩咐人:“告诉齐王,监国三日。” 试一试齐王的能耐,也能看?到?他的不足。 吩咐过后,长明捏下传送阵,片刻的功夫,两人站在山脚下。 大宗门建立在山顶,一眼看?去,山门肃穆巍峨。 承桑意有些晕眩,稳了稳身形,搭着长明的手,两人飞至山门处。 山门的人认识长明,立即去通禀,丹青闻讯赶来,“城主?、小城主?,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第175章 丹青的脚步乍停下来,目光在承桑意身上徘徊,唇角抿了抿,“城主?夫人吗?” “对,城主?夫人。”长明眼前一亮,她喜欢这个称呼。 丹青高兴地引路,带着两人去见?师父。 殿宇修建得气?派不说,墙壁上都是刀剑,威仪不凡,让人不敢造次。 两人入内,长明给宗主?介绍,道一句:“我的城主?夫人。” 宗主?挑眉,有些不可置信,转而一笑,道:“你、好能耐。” 敢将?一朝女帝带过来,诓骗她们是什么?城主?夫人。 长明瓮声?瓮气?地说:“我二人昨日成亲了,宗主?,你得给我们准备一份贺礼才是。” “所言极是。”宗主?悄悄看?了承桑意一眼,人间帝王,沉稳端方,也难怪长明迷乱了心智。 宗主?想了一瞬,随手幻化出一枚丹药,递给长明,说道:“护心丹。” 长明不知用处,但还是笑吟吟接住了,“我明日在城内摆宴,宗主?记得来饮酒。” 凌霄宗在长明管辖的地界内,好比民?间的官与军,和睦才好。 宗主?没?有想就答应下来。 长明拉着承桑意回城去办宴席了。 回到?城主?府就给下属介绍,“这是你们的城主?夫人。” 众人笑吟吟地拜见?城主?夫人。承桑意笑着应对。 城主?府都是承桑意布置的,她比长明更懂府内的人员,她看?着长明高兴地介绍。 想来,来到?她的地盘,她就高兴。 晚间,两人躺在玉床上,承桑意嫌弃,“太硬,有什么?好的。” “值钱呀。”长明道一句,她就是喜欢玉床,没?有理由的喜欢。 常桑意不和她计较了,玉床不舒服,一夜都没?有睡好。招待客人之际,她有些恍惚,想着晚上不睡玉床了。 凌霄宗来了许多人,坐满了座位,长明笑吟吟地招待,宗主?戏耍她,她也不在意。 客人送走?后,承桑意就让人换了玉床,太累。 长明叽叽歪歪,一再说自己的玉床哪里好,承桑意没?理会她,自己先去睡觉了。 长明想了想,就今日一晚,明日就回去,还是有些舍不得玉床。 两人僵持半夜,都没?有睡好。 好在回宫后,可以继续睡。 躺在龙床上,承桑意嘲讽她:“玉床有什么?好的,你那么?惦记,值钱又如何,自己睡不好呀。” 不曾想,长明回她:“你不来,我一人睡很好的。” 承桑意气?得脸色发红,拍开?她伸过来的手:“你莫要忘了,你成亲了,以后都是两人睡,丢了你的玉床。” 长明没?答应,晚上自己睡自己的。 今晚,都睡了一个好觉。 长明来了大半个月了,算一算日子?,许久不见?院正了。 承桑意想知晓自己的身子?如何,召来院正诊脉。 她许久不曾喝药了,院正气?个半死,诊脉后又骂不出来了。 承桑意含笑,收回手腕,问道:“朕还有几日?” “陛下……”院正语塞,都说是望闻问切,陛下脸色不差,为何脉象呈现油尽灯枯之色呢。 院正的欲言又止,让承桑意面上的笑容止住,她淡淡一笑:“朕知道了。” 院正沉默了半晌,默默跪下,朝着女帝俯身大拜。 承桑也没?有理会她,搭着眼帘,她从?来都不是感伤之人。虽说日子?到?头了,她想做的事情都做了,还强求什么?呢。只累得长明无法飞升。 院正被女官带了出去,承桑意躺在软榻上,舒坦的望着外间的少女。 长明偷吃送来的点心,现做的核桃糕冒着热气?,她偷拿了一片,觉得很甜,而后诓骗女官又偷了一片。 越吃越上瘾,最后,她将?一盘子?核桃糕都偷了过来,任由女官叫着点心不见?了。 承桑意忍不住笑了出来,唇角弯下的弧度渐深,“挺好的。” 她有些疲惫,阖上眸子?,犯困了。 快要睡过去的时候,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承桑意,你的核桃糕真好吃,让她们再做一盘。” “承桑意,睡什么?呀,晚上睡,我想吃核桃糕。” “承桑意……” 盘子?砰地一声?落地,长明呆了呆,将?随身带来的护心丹放入她的嘴里。 只她不会吞咽了。 护心丹徐徐滑落地上。 长明抿唇笑了笑,没?有犹豫,取出自己的妖丹,柔和的光笼罩住承桑意。 **** 城主?府一如往日般热闹,丹青坐在门口吃着核桃糕,一片接着一片吃入嘴里,不忘与师父夸赞:“您说,人间吃的的这么?好吃,我们为何要辟谷呢。” 宗主?睨她一眼,“怕你吃胖,怕你为了一口吃的泯灭道心,你瞧你现在,为了一口吃的泯灭道心。” 丹青:“……”一口吃的罢了,怎么?就是泯灭道心了。 一盘子?核桃糕吃完后,屋里突然有了动静,宗主?挥袖掀开?屋门,闪身进入。 承桑意再度躺在玉床上,她有些嫌弃,“长明、玉床太硬了。” 宗主?闻言,冷眼看?着承桑意,直到?对方抬眸看?着自己。 “宗主??”承桑意头疼得厉害,转头看?出去,丹青捧着空碟子?站在门口,怯怯的,不敢进来。 第176章 宗主?驻足看?了片刻,想起什么?,说道:“城主?夫人。” 承桑意恍然,微微沿着头看?她。 “齐王登基,奉长姐承桑意为明宗陛下,葬于?皇陵中。还有、你睡了三月,恭喜你,你活了下来。”宗主?面色寡淡地说了近日发生的事情,“城主?夫人,好好活着。” 承桑意弯唇,问:“城主?呢?” 沉默半晌,宗主?笑了笑,一双漆黑的眼眸闪着光,“城主?啊,在京城替你守着齐王,很快就会回来了。” 承桑意不敢再问了,偏偏宗主?笑得那么?和煦,她撑着站了起来,身体里似有用不尽的力量。 她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宗主?面无表情地说:“恭喜你,你可以活千万年。” 门口的丹青静静地看?着空碟子?,没?有说话。 承桑意颔首,“我知道了。” “有事让人去凌霄宗找我,我相信在以后的千年内,我们会相处很融洽的。”宗主?很是友好,“你可以试着修仙,我留下丹青,等你适应这里的生活后,她就会离开?。” 宗主?离开?了。 承桑意长身而来,回身望着的玉床,徐徐坐了下来,掌心贴着玉床,分外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熟悉屋内后,她摸索着走?了出去,站在日头下,她感受到?了光照在身上的暖意,不是之前无尽的冰冷。 她问丹青:“我可以去京城找她吗?” “可以的。”丹青点点头,想说什么?又不敢说,自己琢磨了阵后又说道:“我可以陪你去。” 承桑意扬首,闭上眼睛,没?有活过来的喜悦,她闷闷地问:“那我们去找她。” “过些时候,您的身子?很差,她就在那里,不会跑的。”丹青撇撇嘴。 承桑意没?有应声?,等身子?徐徐缓和过来,她将?手置于?阳光下,问:“不是说帝王命数,无法干预,我为何活着呢?” 丹青说:“承桑陛下三月前就驾崩了,你如今只是长明的夫人罢了。” “我知道了。”承桑意陡然一笑,她只是长明的夫人。 她看?着庭院的光景,唇角的笑意止住,她看?到?了门口的少女,一袭水墨相间的裙裳,发髻如旧,唇角勾着笑。 第90章 番外一 九尾白狐在天地间十分难得, 狐族族长死后,狐后殉情?,留下小?狐长明?。 狐族便只剩下一只九尾白狐。 定心将小狐带回洞府, 喂以丹药。同时, 狐族族长更?替, 狐族再无?长明?的地位。 岁月更?替,百岁小?狐化形, 与狐族便也断了干系。定心在外除妖,西山让她走了个遍,误入陵寝中,倒瞧见了个美人。 美人不过?花信之龄, 一袭紫衣,长发乌黑,皮肤雪白不说, 气质到倒与旁人不同。 长明?看得?失神,嘴角轻撇,本想走近, 不想五步内被震了回来。 是天子! 一时间, 长明?十分好奇, 中原天下竟落得?女子手中,可见此人能耐。 无?法靠近,只能远观而不可亵玩。反倒击起了长明?的兴致,走不得?, 靠近不得?,那就远远看着。 长明?乃是小?妖, 守着一凡人也不是难事。远远瞧着,美人在前, 赏心悦目。 岁月孤寂,长夜无?趣。长明?收敛了游历的心思,跟在女帝五步之外。 女帝亲自来接母亲回宫,只这位母亲拿乔做势,言语嘲讽,不愿跟她回去。 长明?自幼无?母,跟随师父,倒也不知人间母女相处是怎么一一回事。定定瞧了须臾,愈发有?趣。 女帝低眉敛眸,伺候在侧,长身玉立,无?论是从?正面看,侧面看,都是美丽的人。 宫娥映衬下,女帝肌肤雪□□妍,五官精致得?不像话,瞧见无?数面相的长明?,险些?失了心。 可惜,无?法靠近。 太后冷言冷语,女帝低眉认真聆听,端的是一副孝子贤孙的模样。 长明?越发纳闷,人间母女关系如此? 啧啧啧,作为儿女也太憋屈了。 端看须臾,女帝领着人离开了,长明?长腿一跨,摘了朵刚开的牡丹花追了过?去。 花在手中转了两圈,女帝走远了。 凡人走步可真快,像是被火烧了似的。长明?打趣一阵,飞了过?去,照旧被挡在五步外,帝王之气,让小?妖们无?法靠近。 长明?郁闷了半晌,女帝入殿去了,她在门外徘徊须臾,悄悄跟了进去。 “太后不愿跟朕回宫。”女帝扶额,眉眼紧皱,端出几分帝王仪态。 长明?走了过?去,停在五步外,弹指断来一张凳子,直接坐了下去,玩笑道:“不回就绑回去,你是天子怕什么。” 女官也是一副忧心忡忡之色,“御史常说您不孝亲母,这回接不回去,他们又得?絮絮叨叨。” “太后心中属意广陵王,哪里能看得?见朕。”女帝嫣红的唇角勾起自嘲,显出几分薄凉,“朕是天子,给她太后之位,她还想这样。” 哦,母女不和?。长明?听出几分意思来,索性托腮瞧着美人。 她为何是女帝,若是寻常人该多好,自己想靠近就靠近,也不会这般头疼。 女官脸色青紫,张口说了说,吞了回去,没有?说话。 第177章 女帝累了,靠着软榻小?憩,女官徐徐退了出去。长明?厚着脸皮靠近,凳子搬得?再近些?,就那么五步的距离,歪头欣赏美人。 美人美色,胜过?山水之美,比过?人间繁华色,又在心中勾起一圈涟漪。 长明?陡然觉得?除修仙后,人间也还有?几分乐趣。暂时抛开离去的想法,陪伴美人。 女帝只睡了半个时辰就醒来了,长明?依旧跟在五步外。 女帝换了一身衣裳,劲袖窄衣,乌发高挽,整个人又从?雅致走向英气。 长明?围着女帝走了一圈,眼中映着女帝的好容貌,道一句:“你这么优秀,男人还能干什么呢。” 女帝领着人去打猎了。 山间是长明?的地盘,女帝领着人在外山狩猎,他们说内山多猛虎,鲜少有?人进去。女帝也是听话的,不去内山,就在外山走动。 皇家子女练习六艺,擅骑射,几乎是百发百中。 只见女帝搭弓拉弦,嗖地一声,箭射中一只野兔,长明?的眼睛亮了,侍卫上前将野兔捡了起来。 “箭法还不错,对得?起你这副好相貌。”长明?赞叹一句,围着野兔走了一圈,伸手去抢的动作停了下来。 就一只兔子,抢了,人家会发现,再等等,等多了再说。 果然,女帝射中一只兔子并不满意,往山中继续走去,见到动的就拉弓,猎了不少动物。 终于,长明?伸出邪恶的手,夺了一只兔子,拔毛、洗净、大火炙烤。 她撕下一只兔腿美美的咬了一口,刚嚼了两口就听到侍卫的声音,“咦,怎么烧了一只兔子,我记得?是五只的。” 女帝已?走远,长明?飞身跟了过?去,吃了人家的兔子,总得?干些?活。 长明?索性做了护卫,深山野林,老虎也多。走走停停,突然间,树叶动了起来。 长明?:“……”大老虎来了! 出她意外的是,一个黑衣人扑了过?去,一剑刺来,长明?皱眉,摘了一片树叶刺向对方眼睛。 叶过?凌厉,割伤了黑衣人的眼睛,剑刺偏了,女帝俯在马背上,缓过?神来,摸到弓箭,当即一箭射过?去。 箭射中黑衣人的肩膀,女帝似多了勇气,拉弓又射,箭穿过?对方的脖子。 当时就咽气了。 长明?挑眉,“挺厉害的呀!” 兔腿塞进嘴里咬了一口,女帝调转马头就要回去,这才发现侍卫们都没有?跟来。 长明?表示愧疚,他们太碍眼了,她让他们换了一个方向,无?妨无?妨,她会保护她的。 见侍卫没有?跟来,女帝面色微变,不再去看黑衣人,打马就要走。 长明?的耳朵动了动,悄悄设了个结界,将追来的黑衣人挡在结界外。 结界内鸟语花香,树叶青翠,野兔奔跑,小?鸟绕着枝头,景致宜人,只一点?不好。 女帝走不出去了。 长明?觉得?她为她挡去刺客,也该捞些?好处,陪着自己玩上半个时辰也是不错的。 女帝来来回回走了三圈后,发现自己怎么都走不出去,她没有?慌乱,而是下马查看地形。 “像是迷宫,这里的每一棵树都长得?一模一样,难不成是幻象?” 女帝走到树下打量枝头树叶,认真观察片刻,终于露出几分惧色。 长明?哀叹一声,恐吓坏了她,忙施法变幻。 树木变了,不再是一模一样,但女帝依旧走不出去。长明?淡笑一阵,静静看着美人失色。 结界外的黑衣人依旧在找女帝,凑在一起,足足十多人。 长明?哀叹一声,十分意外,这是不死不休。 罢了,那就让你们自己死。 长明?抬手,一道迷烟闪过?,黑衣人吸入迷烟,突然动手,一刀劈向自己对面的伙伴。迷烟内的十多人都开始动手了,一刀一刀劈向伙伴,刀刀致命,鲜血迸溅。 眨眼的功夫,黑衣人倒地不起,血流成河。长明?扫了一眼,继续咬着兔肉吃。 结界内的女帝不走了,找了棵树靠着,脸色沉凝,不言不语。 长明?蹲在五步外,托腮打量着女帝,微微一笑,确认刺客死绝后,才解开结界,顺势将女帝送至入山之处。 侍卫们惊呼一声,“陛下、陛下……” 女帝回神,下意识站了起来,见到属下,眉眼舒展,十分欣喜。 “朕在这里!” 长明?跳至树上,扫了一眼深山中满地的刺客,看来,女帝也有?危险,出门都会让人惦记,稍微不小?心就会没命了。 可真惨啊。 经此事后,女帝也不回陵寝,点?兵回京城了。 没有?接到太后,回宫后自然要面对朝臣的唠叨。 长明?一路跟随,直到入了宫门,瞧见巍峨的殿宇,“家里住得?这么好,就你一个人,你住得?过?来吗?” 一人就那么点?大,这么大的地方,真是浪费。回想自己小?小?的洞府,长明?打算不走了,暂住些?时日。 女帝的床很软,女帝的浴室更?大,池子水里的水都是香的,就连衣裳都是最?好的。 长明?初见人族帝王奢侈,在池子里泡了半日,泡的骨头都软了,才懒洋洋出水,回身一看,女帝来了。 第178章 屏风下的女子身姿绰约,柔软的布料包裹着雪白的肌肤,长明?眨了眨眼睛,觉得?不合礼数,索性闭上眼睛。 女帝似乎累了,匆匆洗过?就走了。 长明?一路跟随,叹了一句,“床可真大呀,奢侈。你睡床头、那、我就睡床尾。” 女帝上榻就睡着了,睡相也很好看。长明?站在床榻前,目光如画笔,将眼前的美人从?头至脚尾看了一遍,抬脚靠近的时候,一道光将她震飞。 长明?:“……”床也不能睡! 可恶极了! 没办法,长明?后退三步,寻了坐榻坐好,哀怨到半夜。 三更?时分,她正想着继续去睡,床上的女帝醒了,外面的宫娥鱼贯而入,梳洗更?衣。 一夜就结束了? 好歹睡到天亮啊。长明?叹气,托腮看着更?衣的女帝,倒霉皇帝啊。 烛火下,女帝身形颀长,腰肢纤细不说,脖间的肌肤雪白,想起昨夜浴池前的一幕,长明?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更?衣后,天都还没亮,女帝上朝去了。长明?困倦,算了,你去,我睡觉,等你回来再说。 长明?自觉懒怠,疏于修炼,得?过?且过?。 一觉到午时,殿内空空荡荡,莫说是女帝,连宫娥都没有?。 搬家了? 长明?撇嘴,飞身出去,试图找寻女帝的踪影。 兜兜转转,瞧见一群女子围在一起,咦,女帝宫里不应该是皇夫吗? 长明?扫了一眼,女子们发髻高挽,鬓边簪花,眉眼精致,像是宫里的女子。 出于好奇,她止步下来,数了数,四?个女子,相貌各有?千秋。 女帝后宫里怎么会有?那么多后妃呢? 一时间,长明?怀疑女帝的癖好了。 第91章 番外二 女帝后宫的女人有点多! 只在女帝面?前, 她们的美色趋于平庸了。长明扫了一眼后,准备走了,远处走来一个头戴凤冠的女子。 长明视线落在凤冠上, 她知晓人族男子以龙为尊, 女子以凤为尊, 女子多半是皇后。 女帝不仅有后妃,还有皇后? 长明眉头微蹙, 嗤笑一声?,原来女帝喜欢女子。 皇后也是个美?人,眉眼含笑,透着一股子温柔。不知为何, 长明瞧见了几分?怪异,皇后眼下乌青,似乎没睡好。 御花园里清风徐徐, 花香盈盈,女子们?更是花团锦簇,坐在一起, 眉眼都是笑容。 表面?笑容的背后, 是真心还是假意, 都可以写一本话本子了。 长明摘了朵花插入自?己的发髻上,挑了个位置坐下,听着莺莺燕燕门开口说话。 屁股刚坐下,皇后就开口, “陛下昨日回来,没有接回太后。”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太后心系先帝,誓要守灵, 我们?岂可置喙。” 皇后看向?说话的女子:“贵妃话里有话,是何意思。” 原来是贵妃! 贵妃轻轻一笑,举止柔媚,“我们?说的都是大家知晓的意思,殿下想?要知道什么去问陛下便可,我们?不关前朝事。” 皇后睨她一眼,拂袖就走了。 贵妃面?上假笑微顿,她身侧的女子担忧,“你惹怒她做什么,好端端说话就好了。” “德妃,你以为她想?和我们?好端端说话,来套话罢了。我们?都是一样的身份,不会?因为她顶了凤冠就高我们?一等。在这里,我们?都是拿着俸禄、见不到?陛下的人。有本事来罚我,她敢吗?” 贵妃冷笑,明艳的唇角显出冷意,“都是一样的,我们?心里还有陛下,她有吗?她和苏时的那些事情,是秘密吗?” 长明听了个大概,大致就是:面?和心不和。 咦,她们?竟然不争皇帝的宠爱。 咦……女帝好可怜啊,她的女人不爱她。 长明自?觉自?觉又学到?了些新?东西,嗤笑一声?,女人多了也是有趣。她不走了,接着看这四?个女人做什么。 没成想?,她们?各自?分?开了,两两一道。 长明犯难了,跟谁呢? 思索一番,长明决定?跟随贵妃德妃。 贵妃德妃上了宫车,车帘扯下,她顺势飘了进去。 不成想?,她一进去,就瞧见不能看的一幕,方?才嚣张的贵妃吻上的德妃…… 这是她能看的吗? 不能不能不能! 长明捂住眼睛跳下马车,羞得小脸通红,恍惚间,宫车走远了。 她放下手,疑惑一声?,“她们?吻在一起,女帝呢?” 感觉女帝成了第三者?,娘不爱,妾们?又搞在一起,她还图什么呢? 念此,长明悄悄动了动手中,一道光从指尖蹿出,落在宫车上。 宫车车轮断了,咔嚓一声?,马车翻倒,车里的人被甩了出来。 长明冷笑一声?,入宫如此不安分?,该! 收拾完了贵妃德妃,长明脚步一转,去追随其他两人。贵妃坐宫车,其他两人倒好,携手漫步在河畔走动。 两人手牵着手,长明眼睛顿了顿,走了过?去,目光也是一顿,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关系好的姐妹手牵着手,也无妨的。 长明转身就走,想?起什么,又走了回去,直勾勾地看着两人。 第179章 两人直视对方?,含情脉脉,从她的眼神中,长明看出些名堂,但她没有证据。 再?跟会?儿,若是有猫腻,迟早会?发现的。 围着湖走了半个时辰,两人走累了,寻了亭子坐下,宫娥们?奉上茶水点心。 “陛下这回接不回太后,我觉得要出事了。” “能出什么事儿,太后本就不喜陛下。我就是不明白,她的太后位是陛下给的,她还在闹什么。守着皇陵就别说话啊,又让人在朝中搅事。” 长明坐了下来,清风拂面?,清爽宜人,两人的谈话比起贵妃德妃就正?经多了。 正?打算走了,一人开口说道:“我心里不安,若是太后回来了,我们?见面?岂不是难了。” 长明:“……”滚犊子,下河去吧。 来了一阵风,风劲大,直接将两人卷进湖水里。宫娥们?惊慌失措喊救命,会?水的宫人都跳下河去了。 那阵风卷着贤妃明妃往湖中心,宫人费力游过?去,怎么都抓不到?两人,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沉了下去。 “来人啊、救命啊……” “贤妃落水了。” “明妃落水了。” 长明悠哉游地拿起桌上的点心咬了一口,又是一声?救命,长明再?咬一口。 一连吃了一盘子后,长明才放过?两人。 宫人将两位娘娘捞上河,贴身伺候的宫人吓坏了,拼命的喊人喊太医。 明妃先醒了过?来,吐出一口水,脸色惨白,贤妃还没醒,她吓得不行,爬过?去晃着贤妃的身体。 长明冷笑,感情还挺好的。 可怜的女帝陛下! 漠视贤妃明妃的泪水,长明去找女帝。 女帝在紫宸殿正?殿,听闻贵妃德妃被甩出马车、贤妃明妃落水后,眉头紧皱,“皇后在做什么?” “回陛下,四?位娘娘在园子里说话,皇后来了,与贵妃拌嘴,接着,皇后就走了。四?位娘娘又坐了会?儿,各自?回宫。贵妃娘娘与德妃娘娘一道上了马车,没成想?车轮好端端坏了,两位娘娘被甩了出去。” “贵妃娘娘磕破了脑袋,德妃娘娘手臂擦伤了。还有贤妃娘娘与明妃娘娘游湖,亭子里断了一角,恰好起了一阵风,两位娘娘被卷入湖里,已救了上来。” 女帝闻言后,颇是不解,“车轮断了也就罢了,亭子怎么会?断呢,派人去查一查。” 奇怪的事情都赶上在一起,就有些诡异,像是人为。 传话的人继续说道:“皇后殿下离开后就回宫去了,此刻正?在椒房殿。” “派人去查一查,再?让院正?去看看娘娘们?的伤势。此事不可外传!”女帝悄然嘱咐一句,此事太诡异了,四?人同?时出事,皇后也做不出这么愚蠢的事。 究竟是人为,还是巧合。 女帝自?己也说不清,只能让人去查一查。 隐形的长明莫名笑了,歪着脑袋凝着女帝:“查什么查,你被戴了绿帽子还去查,啧啧啧,万一查出来,面?子里子都搁不住,赶出宫去是最好的,免得旁人知晓,戳你头上的绿帽子。” 可惜女帝听不见她的规劝。 刑部派人去查了,挨个认真查,查得可仔细了,最好判为巧合。 没有人去动马车,也没有人去动亭子。 夜晚,女帝面?色沉凝,听到?邵循的回复后,良久没有说话。 邵循是刚正?之人,她说巧合,便是巧合。 女帝吩咐她退下去。 长明难得瞧了一眼邵循,也是女子,女官很多,且都是面?貌端正?的。 一眼过?后,长明也未曾放在心上,珠玉在前,邵循的容貌只能说是趋于正?常,勾不起兴趣。 女帝忙到?子时才歇下,合衣而眠,眼睛刚闭上,宫娥就来了。 长明皱眉,女帝的生活可真枯燥,觉也睡不好。女帝走后,她才躺在龙床上,歪头睡了过?去。 日子枯燥地过?下去,长明日日跟着女帝,她吃什么,她就吃什么。她沐浴,她沐浴;她上朝、她睡觉。 一日间,女帝接到?皇陵送来的奏报,太后病了,染了风寒。 长明剥着葡萄,往嘴里塞去,一面?说道:“我不明白,你又不是太医,告诉你有何用。儿子在跟前,有的是人照顾,喊你做什么?” “不待见你就罢了,出事还来找你。养儿子做什么,真是眼皮子浅的人。承桑意,你别去啊,去了,我看不起你。承桑意,你听到?了吗?” “算了,你别去,我替你看一看,唉唉唉,你怎么去了呢,你跑那么急干什么。” 一颗葡萄塞进喉咙里,差点没噎死。 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长明顺手摘了颗葡萄,顺势丢了颗葡萄到?女帝脚下。 啪嗒一声?,女帝摔了出去,伺候的宫人叫了起来。 热热闹闹一圈,太医来诊脉,脚踝伤了,走不得路。 长明美?滋地又吃了颗葡萄,得意极了,让你跑,这下好了,哪里都去不得。 女帝卧榻,派遣心腹去太后跟前告罪,又派了贵妃去请太后回宫。贵妃是太后的侄女,太后也会?给两分?薄面?。 伤了脚的女帝安分?多了,膳食也精致起来,只太过?清淡,光好看了。 长明喜欢吃肉,跟着宫娥摸去了厨房,瞧着活蹦乱跳的鸡,顺势拿了一个,洗净炙烤,带去寝殿吃了。 第180章 寝殿热闹起来,皇后也来了,端着茶汤伺候女帝。 长明挑眉,挑了个近前的位置坐下,这么多日子以来,她还是第一回看到?皇后来拜见女帝。 不得不说,女帝头上草原绿油油,妻妾也透着诡异,像是各怀鬼胎,不是,应该是各怀心上人。 长明剥着葡萄,看着帝后一坐一站。皇后低眉讨好女帝,女帝神色淡淡,连她递来的汤药都不喝。 “皇后辛苦了,回去歇息,朕这里有人伺候。”女帝连头都不抬就催促皇后离开。 瞧,女帝心里也没有皇后。 长明瞧出几分?端倪,女帝后宫那么多女人,两双手都数不过?来,可不见她召见一个,晚上睡觉也是独自?一人。 要么是个性子冷淡的,要么这些女人中没她的最爱。 手中的葡萄莫名更甜了。 皇后被赶了出去,面?色不快,出了殿门就领着宫娥走了,倒不是个做作的人。 你不让我待,我就走,也不求你让我留下。 都是直性子! 不对,都是心里有人。 长明默默地看着女帝,不得不说,这么多皇帝中就数她头上最绿! 第92章 番外三 长明默默数着女帝头顶上的绿帽子, 数了一圈发现,她有多少个女?人,就有多少顶绿帽子。 长明:“……”离谱, 她是批发买绿帽的吗? 思衬须臾, 长明自己先笑了, 女?帝心思深不?可测,这些后妃多半是掩耳盗铃的, 她一个都不?喜欢。 跟了女?帝两月,女?帝的生活里除了朝政还是朝政,勤勉有余,手段刚硬。 站在高位上, 孤家寡人,就连老母亲都不?看她一眼。 这样?的生活,有趣吗? 不?知为何, 长明骤然有些可怜对方,拥有皇权又如何,也是一个孤独可怜人罢了。 寻常人贪恋皇权, 为了自己的私欲, 女?帝的私欲呢? 她没有。 她像是一个为皇权而生的木头人, 没有自己的生活、没有自己的私欲,更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日日处理?朝政,日日关在这座宫廷中,从不?见她有什么高兴的事?情。 手中的葡萄也不?甜了。 长明凝着床榻上的女?帝, 抬脚走了过?去,警惕地?留在了五步外?, 深深望着她:“你觉得枯燥吗?” 女?帝听不?到她的话,自然就不?会回答。 长明问不?出答案, 烦躁地?在殿内走来走去。她想显露身形去问一问:“你做女?帝有趣吗?” 然而,不?行?。女?帝会被吓坏了,也不?会回答她的问题。 殿内无声,婢女?无声走动,女?帝靠着迎枕批阅奏疏,眉眼紧皱,面目肃然,精致的五官像是一个清冷不?可亵玩的瓷娃娃。 长明无法窥出帝王的心思,更不?懂帝王想要什么,她说:“你想要什么呢?” 说了也是白说,长明烦躁地?走出寝殿,飞至市集,坐在高处看着人来人往。 市集热闹,行?人不?断,摩肩擦踵,沽酒的店家热情叫卖,货郎沿街叫唤,热气腾腾的包子吸引着人。 长明看着行?人又望着虚空,目光沉沉,她看到行?人的贪欲。 不?不?不?,是人都会又贪欲。 贪嗔痴恨,都是人带来的情绪。 女?帝承桑意?像是没有情绪的人,与世人不?同,甚至与这个世间格格不?入。 小孩买了串糖葫芦,不?小心掉了,他快速拿起来,吹了吹灰尘,高兴地?塞入嘴里,这是喜。 货郎挑着货担来回走了十几?遭,一朵珠花都没有卖出去,这是愁。 小贼的眼睛在行?人中穿梭,眼神透露他的心思,这是贪。 长明感悟出人的情绪,脑海里不?断浮现宫殿里威仪四方的女?子,她的眼中无波无澜,情绪更是如同静水,掀不?起一丝涟漪。 这就是最合格的帝王吗? 长明不?禁怀疑,承桑意?出生前被抽去了所有该有的感情,是一个只知处理?朝政的帝王罢了。 长明脑海里不?断出现乱七八糟的想法,心口堵得厉害。 她为何觉得承桑意?孤独。 她又为何觉得承桑意?不?应该孤独呢。 天色入黑,长明返回西山,坐在洞府里,脑海里依旧赶不?走承桑意?的面容。 西山洞府是她住了百年之处,她熟悉每一处,可现在,她不?喜欢这里了。 她觉得压抑。 长明烦躁了三?五日,定心回来了。 定心带了些丹药回来,都是用妖丹去换取的,随手丢给了长明。 往日看到丹药就高兴的长明,这回无动于衷。 定心奇怪,“嫌我回来晚了?” 长明摇首,目光呆滞,定心觉得不?对劲,笑吟吟走过?去,“小徒弟,你这是和人打架,打输了开始怀疑狐生了吗?” “师父,你有记挂的吗?”长明扬首,对上师父关切的目光,“除了我。” 定心张口想说你的话吞了回去,无奈道:“你这是有了喜欢的人。” “不?,我就是觉得不?公平。”长明眼睫轻颤,内心极度不?安,闻言后她还是拒绝了。 定心这才意?识到小徒弟有哪里不?一样?了,“不?公平?” 第181章 “不?公平,我遇到一个人,她没有情绪,她不?会高兴,不?会生气,每日忙着、忙着天下苍生、她很?孤独。”长明心乱了,觉得自己说不?明白。 “对她不?公平,关你什么事??”定心戳破她的心事?,“她的事?是她的事?,你关心做甚,长明,你心里有人了?” 定心想嘲讽一句,可又发现小徒弟一反常态地?沉默,事?情极为不?对劲。 洞府里只有师徒二人,定心索性?坐了下来,与徒弟对视:“那个人是谁?” “承桑意?。”长明说道。 定心意?外?,“承桑一族掌管着中原,出过?一任女?帝,承桑意?是第二任女?帝,立后纳妃,她的癖好?与常人不?同。但你……” 话语顿住,定心施法算了算承桑意?的命数。 测算中途,定心微蹙眉,道一句:“你喜欢她?” 长明摇首,“不?喜欢。” 小徒弟有些精神失常,奇奇怪怪。定心也不?问她,静心测算命数。 结束后,小徒弟还是没有正眼看她,她便?起身要走。 “师父,你算了什么?”长明猛地?抓住师父的袖口,“她的命数是什么?” “慧极必伤、承桑一族快了。”定心低眸叹气,“命数不?可改,你收心,我带你出去走一趟。等我们回来,一切也该结束了。” “不?,我不?走。”长明猛地?站了起来,抬脚就要对外?走。 走了两步,定心施法困住她,冷笑道:“闹什么呢,你想想你娘怎么死的,她为了你爹,殉情而死。连刚出生的你都不?要了,怎么,你还想感受情爱?” 狐后抛弃长明不?管不?顾,是长明心中的一根刺。她怨过?恨过?,可此刻,她又理?解了。 就这么突然理?解了。 人的情绪很?奇怪。 长明施法,轻易就挣脱师父的绳子,“我、我只是去看看而已,我连靠近她都做不?到。我还能做什么?” “哦,对了,你是妖,她还是帝王。帝王之气辟邪,挡住你的靠近。”定心不?厚道的笑了,甚至是嘲讽,“你连靠近都不?行?,你还去做什么?” 长明落寞:“看看罢了。” 看看罢了,她除了看还能做什么呢。 什么都做不?到! 定心本想小徒弟的情绪,扫了一眼后,她又不?忍,提醒一句:“不?要触碰人间帝王,若不?然你会遭到反噬,小心入魔。” 最后一句话让长明猛地?抬首,不?可置信的看着师父。定心同她点头:“小心入魔。” “我、知道了。”长明如同孩子般点点头,眼中闪过?微光。 说完,她便?又走了,定心想喊回来,但小徒弟天赋高,修为也进步不?少,想来,不?用她操心了。 定心松了口气。 不?想,她这回没有追出去,让她后悔一辈子。 **** 长明再度回到了宫廷,几?日的功夫,太?后就回来了。 承桑意?多了一件事?,每日晨昏定省。不?知是不?是病了一场,太?后和蔼许多,对女?帝的笑容也多了些。 长明注意?着太?后的表情,她是可以靠近太?后的,发现太?后不?像是大病一场。 心中有了疑惑,她就告诉承桑意?:“太?后没有病!” 承桑意?怎么会听见呢。 长明便?也不?再说了,师父说了,不?准干预帝王家的事?情。 承桑意?离开,她就离开,巴巴地?跟着承桑意?。 承桑意?依旧很?忙,从慈安宫出来后,就赶去紫宸殿见朝臣,来回匆匆,似乎更忙了。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长明越发烦躁了,太?后回来做什么,欺负承桑意?? 长明转头想去收拾太?后,走出紫宸殿又收回脚步,罢了,不?能干预。 长明复又转回来,在台阶上坐下,面容冷硬了几?分,叹道:“你若不?是帝王,我完全可以替你收拾烂摊子,你的烦事?,在我这里都不?算什么。” “承桑意?,你做皇帝高兴吗?” 大殿内寂寞,落针可闻。 长明说完后又扭头看向承桑意?,唇角弯了弯,“不?知为何,我看见你就有些高兴。” 大抵就是师父说的喜欢! 喜欢的滋味很?美妙,像是心里放了块糖,每时每刻都会觉得很?甜蜜。 长明贪恋这种滋味,但她牢记师父的话,不?可干预帝王事?情。 同时,太?后对自己的女?儿也愈发关切了,衣食住行?,十分在意?。 二十多年的母女?感情,让女?帝面上多了几?分笑容。清冷的面容上,闪过?的淡淡笑容,就像是万年冰雪开始融化,暖意?叠加。 除夕夜,母女?二人守夜,长明偷了壶酒坐在屋顶上,与承桑意?一般笑容淡淡。 女?帝面上多了些笑容,就像是顾寂多年后,终于有人开始关心她。 长明躺在屋顶上,听着母女?二人谈心,炭火融融,心也跟着软了。 过?了年,承桑意?二十七岁了,长明也掰着手中算了算自己的年岁,一百多岁了。 按照狐族的年岁来算,她成年了。 看着承桑意?,又摸摸自己的脸,长明叹气,成年又如何,她一辈子都碰不?到承桑意?。 第182章 人族过?年休沐,朝臣不?上朝,承桑意?依旧往返寝殿、慈安殿、紫宸殿三?处中,但她休息的时间略微多了些,不?必日日到子时。 初一这日,天色入黑,她就回寝殿了,沐浴更衣,用膳的时间也久了些。 长明吃着偷来的核桃糕,香的迷晕了眼睛,可惜,皇后来了。 半年不?见皇后,皇后消瘦了不?少,皮肤暗黄,眼睛也没什么神采。 夜晚,皇后想留下。 长明的眼睛亮了些,围着皇后走了一圈,嗤笑一声,“你还是打消心思,她今晚好?不?容易可以早睡,怎么会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呢。” 承桑意?闻言后,顿住了。长明心口一跳,不?敢相?信地?望着承桑意?:“不?会吧、你、你今晚不?早睡了吗?你日日熬夜,难得早睡,你想做什么呢。” 第93章 番外四 皇后的突然请求, 让长?明震惊,也让承桑意惊愕抬首。 难得在承桑意面容上看到震惊的情绪,长?明突然好受多了, 好歹有了人的情绪呀。 “皇后, 朕娶你, 是听取百官谏议,朕对你, 并无男女感情。你是想求朕办事?”承桑意反应过来后就询问皇后,“你有何难事?,朕可以尽力帮你。” 皇后羞愤难当,低头支吾不语, 随后掩面跑了出去。 长?明:“……” 承桑意恍若无事?发生一般,继续用?膳。 皇后来后匆匆走了,气氛便有些诡异了, 偏偏当事?人淡定自若。 长?明往嘴里塞了块核桃糕,悄悄走近,止步五步外, 盯着看?了两眼后才发现, 女帝耳朵红了。 呦, 还会脸红呢。 长?明乐了,笑意止不住,狠狠笑了一番,肚子有些疼了, 最后抬起眼睛,人家都已经没事?了。 好像没人发现承桑意羞涩的事?情。 也没人会想到镇定自若的帝王刚刚耳朵红了。 长?明无法靠近, 只能远远的看?着,人间女帝矜持自若, 远远看?像极了庙堂里的菩萨。 菩萨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用?过?晚膳,承桑意竟然有心情看?书,是地理志。 长?明看?不到,一直等到亥时,她起身去沐浴,长?明才靠近。 地理志上标准很多字,是承桑意的笔迹。她会这么认真地看?一本地理志。 承桑意也想出去玩儿? 长?明不解,地理志上标注的地方,都是最寻常不过?的山水之地,并无特殊之处。 或许,她是人,会觉得孤独。 长?明扯唇轻轻笑了,“你若不是帝王,我自然可带你去,但你是帝王啊!” 承桑意,我帮不了你! 长?明将书放下,目光紧随帝王身形,看?她走进配殿的浴室。 她没有跟过?去,而是坐在了承桑意的座位上,她想:承桑意渐渐像人了。 有了贪恋。 这回,承桑意沐浴很慢,洗了半个多时辰,长?明都快等睡着了。 女帝披着长?发,姗姗来迟。长?明抬首看?过?去,长?发披散的女子陡然变得婉约,收敛了几分威仪,像是寻常人家的女子。 长?明见她走来,下意识就起身。 初一这夜,承桑意睡得很早,长?明却彻夜未睡,她将地理志从?头至尾翻了一遍。 她在想,怎么才能带承桑意去书上这些地方了。 自己?是妖,无法靠近帝王。 唯一途径便是修仙,可修仙后就要离开人间。 修仙也是无用?的。 长?明想了一夜,没有想到好办法,忍不住回去找师父。 定心闭关了,飞升在即,她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机会。 回到宫里,已是上元节。 宫外热热闹闹,宫里依旧冷清清,承桑意灯下伏案,依旧很忙。 最热闹的唯有四妃做了几盏花灯,凑在一起猜谜,太后与广陵王用?晚膳。 上元节于承桑意而言,并无不同。 长?明偷了两壶酒,一壶酒放在承桑意五步外,自己?提着一壶酒自饮。 酒喝完,承桑意还未动,长?明又将承桑意的酒顺来,“我喝了,就当你喝了。” 果然是无趣啊。 上元节也甚是无趣。 承桑意亥时时分回到寝殿,皇后也在。 见到她,承桑意并不意外,但漠视对方,照旧走进去。 承桑意更衣,皇后主动上前,宫娥顿住,顺势退了出去。 “不必,皇后,你退下。”承桑意不悦,而后抬首,与皇后说道:“朕不喜生人靠近,你该知晓朕的规矩。” 皇后吓得脸色发白?,旋即羞得抬不起头。 长?明觉得有趣,认真打量皇后逐渐发红的脸色,“承桑意果然是一无趣之人啊,美人在前,三番两次拒绝。” 皇后这回不走,也不让宫娥靠近,宫娥们不知所措,站在原地僵住了。 两方僵持,承桑意示意宫娥们都退出去。 宫娥们陆陆续续退了出去,承桑意自顾自坐在铜镜前,眉眼清冷,“朕以为?你心里有人,不会主动靠近朕了。皇后,你心里想什么,朕很清楚,朕对你无甚要求。后位给你,你安分守己?即可。” “陛下,可臣妾是您的皇后啊。您若不需要皇后,为?何要立后了。”皇后咬紧牙关,潸然泪下。 第183章 承桑意依旧很冷,“出去!” 皇后站着,不走。 “顾云初,不让逼朕厌恶你。朕对你的耐心比旁人多些,但也不多。”承桑意眼中蕴怒。 长?明亲眼目睹帝后之间的事?情,承桑意立后,为?何不愿让皇后靠近呢。 跟了皇后一年,莫说是女色,她连自己?的后妃都不看?一眼,就像是陌生人一般。 她就认识皇后与贵妃,德妃贤妃明妃三人都分不清。 所以,她立皇后做甚? 长?明也是糊里糊涂,皇后的眼中并无情愫,同样?,承桑意的眼中只有淡漠。 分明都是无情之人,皇后还在喊什么帝后感情? 长?明想笑了。 承桑意耐心是有限的,皇后再?不走,她真的会喊人拖走。 皇后忽而哭了,泪水滑下,奈何承桑意冰冷无情,起身走了,看?都不看?一眼。 最后,皇后被女官请走了。 帝后之间,莫说是感情,连相处一室都做不到! 承桑意的后妃,都是摆设,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后妃。 见到这一幕,长?明好奇,承桑意眼中只有朝政吗? 历朝历代?的皇帝,谁没有数不尽的后妃呀。 长?明揣测,承桑意多半有病! 不对,承桑意平日里也会有太医请脉,太医每回都说陛下身子康健,这是哪门子的有病。 长?明揣测不透女帝的心思?,趁着对方去沐浴的时间,自己?去酒库偷酒。 等她回来,承桑意已沐浴过?来,卧榻就寝了。 长?明照旧寻了个角落饮酒,顺势将地理志偷了过?来,翻来覆去又看?了一遍。 本以为?皇后的事?情结束了,未曾想,十六的晚上,贵妃来了。 长?明:“……” 这是要搞车轮战吗? 贵妃变扭极了,走到承桑意身边,屏退宫娥,“我也不想来,太后逼着我呢,要不你反脾气将我赶出去。” 哟呵,这个更有趣! 长?明陡然来了兴趣,静静看?着两人拉扯。 比起对皇后的冷漠,承桑意看?贵妃多了些无奈,也没有那么冷淡,淡淡道:“那你滚吧。” 贵妃叹气,“不如,您对外喊一句,让人将贵妃拖出去?” 承桑意皱眉,点?点?头,果然对外喊一句,“来人,将贵妃赶出去,禁足一月。” “别呀,你禁足做什么。”贵妃又不答应了,“收好的赶出去,你怎么加词了。” 承桑意拂袖走了,留给贵妃一个冷酷的背影,长?明笑出了声,果然,她二人之间有趣多了。 可怜无助的贵妃被女官们请了出外,外加‘一月禁足’的赏赐。 长?明笑得不行,“贵妃好可怜。” 承桑意依旧似无事?人般梳洗就寝,好像没有什么事?能让她放在心上。 十七这日,贤妃来了,柔弱无助的姿态让人心生怜悯。 待了片刻,不小心打翻陛下的茶盏,被赶拉出去。 十八,德妃来了,承桑意扫了一眼就让人赶出去。 十九,明妃来了,她先开口:“我是被太后逼着来的,你若不想见我们就去找太后,让太后别为?难我们。陛下,外面天气那么冷,您以为?我们愿意过?来吗?” 承桑意的皇后不像皇后,后妃不像后妃,倒像是生拉硬拽来做门面的。 承桑意思?衬片刻后,将明妃赶出去,让人给太后传话,她最近疲惫,不想踏足后宫。 话传了过?去,不知太后如何想的,但夜晚,承桑意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长?明不知她的想法,自己?的法术在帝王身上无用?,也只有陪着她一夜到天明。 天明朝会结束,承桑意便去慈安殿给太后请安。 “朕的事?情,朕会处置,不用?太后操心了。” 太后凝着她,眼神闪烁,带着几分警惕,随后,朗声笑了,“好,哀家不管你便是。” 母女二人说了会儿话,承桑意匆匆离开,长?明尾随。 坐在龙辇内,承桑意面沉如水,长?明撇撇嘴,自顾自说一句:“你连自己?的事?情都做不了主,真可怜。” 母女二人闹了不快,接下来几日,倒是安静。 过?了上巳节,太后邀请承桑意去做客,席上多了些美人。 莫说是女帝,就连长?明都明白?了,太后给承桑意送美人。 不知为?何,美人们清瘦,腰如杨柳,低眉敛首,楚楚可怜。 承桑意喜欢这样?的美人吗? 长?明不解,盯着美人看?了良久,嗤笑一声,承桑意不会喜欢的,这些美人虽说美丽,可没有特色。比起皇后贵妃,并无优势。 太后从?内侍手中接过?酒壶,亲自给女帝斟酒,随后给自己?的酒盏满上。 承桑意并未动,太后笑着开口:“陛下连我也不放心。” 言罢,她端起酒盏,自己?先饮了一口,“陛下可放心了。” 承桑意淡笑,“太后玩笑了。” 口中歉疚,她还是抬起酒盏饮了,旋即放下,“朕知晓太后好意,只朕对这些无益,太后好意,朕心领了,时辰不早,朕要回去处理事?务。” “陛下,慢走!”太后含笑,笑容渐渐淡了下去,眼神带着狠厉。 第184章 长?明注意到太后的眼神,感觉不对劲,突然间,承桑意脚步停了下来。 长?明:“……” 席面上的美人站起身离席,殿门突然关上,外面传来内侍长?的声音,“你们做什么?” 接着,再?无声了。 长?明飞身上前,一道光再?度将她震飞,她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试图再?度冲过?去。 刚靠近,又被震飞。 承桑意此时也意识到不对,捂着心口,脸色骤然白?了。 第94章 番外五 长明被帝王之气压制, 震飞后猛地吐出一口血,怎么都爬不起来?。 她眼睁睁地看着承女帝身子倒地,与她一般, 吐出一口血。只女帝口中的血发紫。 长明活了一百多年, 下?意识就?明白过来?, 杯中?有毒。 女帝已然是强弩之末,不可置信地看着高位上的母亲, “为何?” “阿意,当年你被抱走的时候,我们母女缘分就?尽了。但我好歹生了你,你将皇位给我, 也算是报恩了。”太?后悲天悯人般叹了一句,“阿意,别怪我心狠, 要?怪就?怪当年先帝拆散了我们母女。” “朕给你太?后之位,您还不满意?”承桑意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母女,血水从唇角溢出, 她嘲讽道:“你以为广陵王会坐稳皇位吗?” 太?后站了起来?, 俯视女帝:“陛下?病重, 传位于广陵王,名正言顺。” 承桑意疼得皱眉,脸色白得如同一张纸,腹部内绞痛, 饶是如此,她依旧不死心地望向太?后。 “帝位给了他, 他也坐不住。” “不用你担心,你安心去吧, 哀家也会让四妃去陪你的。”太?后语气悲悯。 承桑意面?色骤然变了,“你要?赶尽杀绝,不怕报应吗?” 闻言,太?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错,“陛下?死了,后妃殉葬,天经地义。” 承桑意疼得蜷缩在地,长明从地上爬了起来?,怒视着太?后,抬手施法,突然间,一道光挡在她的面?前。 定心挡住施法的徒弟,“你疯了,你杀人族太?后做什?么?” “她杀了承桑意,我杀了她。”长明眼眸发红,誓要?为女帝报仇。 定心施法困住她,扫了一眼地上的女帝,“天命如此,国将败,随我走。” “我不走!”长明怒吼一句,不让她杀太?后,她再度扑过去,这?一刻,她竟然穿过天子之气的屏障。 承桑意死了。 帝王之气消失了。 长明痴痴地抱起女帝单薄的身子,指尖穿过乌黑的长发,这?一刻,她抱住了承桑意。 多少个日夜,魂牵梦萦,她只能看着,而此刻,她抱在怀中?。 长明痛哭出声,大哭了起来?。 “就?差一点,我可以救她的。” 定心泼她冷水:“她不死,帝王之气不会消失,你永远也碰不到她。” 长明将还未凉透的尸身抱在怀中?,扫了太?后一眼,抱着人尸体?直接飞走了。 “你带她去哪里,会大乱的。”定心拂袖去追,扫了一眼太?后,也不管人间的烂摊子,去追小徒弟了。 **** 长明将尸身带回了自己的洞府,取出无?数灵丹妙药,试图让她吞下?去。 可气息都已消失了,丹药再好,也救不了命。 长明不肯服输,祭出妖丹,这?一刻,定心出现?,打断她的施法:“你以为你的妖丹还有用吗?她已经死了,没有一口气,妖丹也没有用。” “我可以试试,您让我试一回。”长明推开定心,不死心,她永远也不会死心。 定心扫她一眼,“除非你成仙,可你成仙需要?上千年,仙道或许有办法救她。只她死了,魂魄轮回,你守是只是尸身罢了。” 长明沮丧,泪水忽而滑下?,眼中?闪过杀意:“你不让我杀,我偏要?杀了她们。” 定心诧异,“你要?做什?么?” “广陵王还没有登基。”长明低语一句,但太?后力捧他上位,将来?登基,她就?无?法碰到广陵王了。 唯有在他登基之前,动手杀了他。 长明施法封住女帝的身子,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定心大惊,飞身去阻拦。 长明修为与日俱增,眨眼的功夫就?没了影子。定心急得跺脚,却不知去哪里找她。 不管了,先去宫里找。 然而,广陵王不在宫里。为了将广陵王摘出去,太?后让他出城去了。 长明捉了王府的人追问,眨眼间就?找到了在女人堆里快活的广陵王。 王府的侍卫压根不是长明的对手,她如同疯子一般,一步步走向人间未来?帝王。 “你是谁……”广陵王被吓得从地上爬了起来?,下?意识将身旁的女人推过去。 “来?人、救我、救……” 长明掐住广陵王的咽喉,“就?你这?个货色也敢与承桑意争,她是明君,你算什?么东西。” 长明双眸发红,掐着他,神?色偏执,“你去和?她道歉,听到了吗?” “我、不、你是谁?”广陵王吓得不轻,双脚徐徐离地,“我是皇帝的弟弟、你敢杀我……” “瞧,你这?个蠢货,什?么都不知道。”长明嗤笑一声,灵台处一片混沌。 第185章 下?一息,她直接捏断了广陵王的脖子。 废物、蠢货! 广陵王咽气的那刻,天降下?雷鸣。 一道雷劈在了屋顶,像是惩罚长明这?个疯子。 长明抬手,看了一眼被雷劈开的屋顶,眼中?闪过阴冷,下?一息,由?屋顶穿过去,站在屋檐之上。 “劈我、你来?呀,我今日偏要?逆天而为。” 言罢,她朝宫廷飞去,雷鸣一直跟随。 京城上空,电闪雷鸣,乌黑的云笼罩住了明月,顷刻间,人间连最后一抹光也不见?了。 长明谨慎地避开天罚,一路飞到慈安宫。 定心负手而立,失望地望着她:“你要?走你娘的老路吗?” “走了又如何,我没杀皇帝,那就?是个废物王爷罢了。至于宫里的太?后,你要?护着吗?”长明不屑。 “你……”定心被她气死,隐隐发现?她的灵台趋于黑色,入魔了。 定心:“……” “长明,及时回头,你还来?得及。”定心震怒,“你要?为了一个女子,毁了你百年道行吗?你天赋异禀,何必断了自己的路。” 长明徐徐落下?来?,凝着师父,“我只是想杀害她的人而已,哪里错了,杀人偿命是人间的道理,我没有破坏规矩。” “不,你杀的是人间至尊。”定心伸手,一道光笼罩叛逆的小徒弟。 不料,长明拂袖就?破了她的阵法,她急道:“你疯了吗?” 长明漠视师父的呐喊,引火入慈安殿殿顶,火焰扑上去,偌大的殿宇,顷刻间陷入大火中?。 业火,是业火。 定心气得眼前一黑,长明飞到她的跟前,随手一道光,罩住她。 “师父,你闭眼,不然,雷劈到你就?不好了。”长明语气低沉,术法狠厉,一招困住定心,继而露出阴狠的一面?,“师父,回去吧。” 长明施法打开传送阵,将定心推进大阵内,不及言语,一道雷追来?,她侧身挡住雷,直接推送师父离开。 天雷击在身上,浑身剧疼。 宫娥内侍乃至禁卫军都赶来?救火,然而,怎么救都无?法灭火。 天雷持续一夜,吓得宫人都不敢上前,是天降怒火。 长明烧了慈安宫,受了数道天雷,修为骤然散了一半,然而,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结束了。 承桑意兢兢业业,从未懈怠,她哪里错了? 她爱她的子民,爱她的国家,爱错了吗? 她奉养太?后,亲信自己的生母,又哪里错了? 长明眼中?愤恨,一抬手,雷霆落在身上,闷哼一声,指尖轻点,大火蔓延整座宫廷。 她死了,宫廷烧了,一切跟着她消失吧。 火越烧越大,烧红了半边天。 赐下?的天罚落在殿宇上,让火越烧越烈,长明站在火前,清冽地勾了勾唇角。 **** 大火烧了数日,长明带着承桑意的尸身消失,朝堂无?君,藩王起兵,战乱不断,北凉趁机而入。 朝堂大乱,战火连绵,百姓流离失所。 新朝诞生,旧朝覆灭,已是多年后的事情。 期间,长明用心头血滋养女帝身子,躲去了阴暗之地。 定心遍寻徒弟不见?,无?奈踏入魔界,白狐入魔,轻易便可寻见?。 定心意外,多年来?,女帝尸身不腐,犹如在世时一般,而她的徒弟由?妖入魔,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吓得她退后三步。 “你疯了。” “师父压着自己的道行不飞升,是想做什?么?” 长明语气玩味,眼尾一点魔纹,笑着望向自己的师父。 定心哪里是退后三步,闻言退到了门口,“你疯了,好好的修仙路不走,你竟然成魔。” “师父该去飞升了,何必为旁人耽误自己的前程。”长明站起身,身形颀长,眉眼添了几分阴翳,她挥袖就?将人逼退。 “离开魔界。” 定心不受控制的朝外飞去,极力施法抵挡,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竟然敌不过自己的尸体?。 “长明,回头。” 长明歪了歪头,唇角露出几分笑容,“是该回头了。” 她回身望着女帝,指尖轻轻拂过对方的脸颊,“陛下?,我猜你也是心中?不甘,想要?回去的,对吗?” “你的仇你的恨,还有你的江山子民,你都该讨回来?的,陛下?!” 长明目光发痴,眼中?的光一点一点点燃。 “再等等,长明送你回去,总会好的,对吗?” 第95章 今世番外 凌霄宗数万年来终有人飞升, 山门前万丈祥云,鸟雀飞来,整个山头都笼罩在仙气中?。 宗主飞升后, 丹青继位, 掌管山头, 广发帖子。 城内的承桑意也接受到帖子,随口一算, 她来此地?竟也过了百年?时光。 府内管事询问夫人的意思,“可要备厚礼过去?” “备一份。”承桑意神色飘忽,朝外头看了一眼,风清云淡, 与她的日子倒有几分相似。 打发走了管事,承桑意随手捏了个阵法,前往京城。 承桑一族延绵至今, 子嗣昌盛,统领中?原已有两百余年?了。 承桑意体内有九尾白狐的妖丹,可活数千年?, 她见到?登基为帝的齐王病故, 他的儿子成了新帝。 第186章 辗转至今, 过了百余年?。 承桑意落在大殿的垂龙道上,目光沉沉,这里与百年?前一般无二,只?主人?换了。 大殿无碍, 朝堂如旧,她飞去了皇陵, 钻入了自己的陵寝中?,给自己敬杯酒。 做完这些, 她便?又回去了。 到?了凌霄宗的大日子,她穿戴整齐,也不飞行,驾车去了。 至山门下,扬首望上,云雾缭绕,仙气飘飘。 承桑意一步步走上山,一人?走路也是自在,走到?半山腰,轰地?一声,平地?起?惊雷 打眼去看,一团白色的影子在她面前飘过,她纳闷了,炸山吗? 她好奇凑过去,“要帮忙吗?” 白色的影子停了下来,扭头去看陌生人?,“你能帮忙吗?” 少年?人?约莫人?间十五六岁的模样,眉眼稚气,漂亮的眼眸里映着承桑意震惊的神色。 这张脸……承桑意已有百年?未见了,她按住心?口躁动,认真地?问?少女:“你要炸山吗?” “不,有只?兔子跑了,我没抓住。我就用天雷符试试,没想到?,它跑得更快。”少女叹气,白衣裙摆染上了灰尘,可她还是不在意,眼睛盯着地?上的坑。 承桑意也不上山了,拨开草丛走了进来,“你多大了?” “两百多岁了。你多大?”少女礼尚往来地?问?了一句,打量女子的面容,“我瞧你,不过二十岁的样子,你筑基的时候可真早啊。” 承桑意凝着她熟悉的眉眼,“你在这里待了两百年??” “我刚醒,她们说我入魔,睡了一百年?,你呢?”少女蹲了下来,眉眼稚气不减。 承桑意皱眉,道:“我在这里待了百年?,难怪没见过你。你失忆了?” “不知道,她们没说。他们都喊我一句小祖宗,我猜我以前肯定很了不起?。”少女自说自夸,眉眼得意极了,又见对方生得好看,不觉多看一眼,“你是哪个门派的?” “山下有座城,我是这里的城主夫人?。”承桑意眼眸深深,心?思有些飘忽。 少女奇怪:“那城主哪里去了?” 承桑意睁着眼睛说瞎话:“和人?家小姑娘私奔去了,至今没有回来。” 少女眼睫颤了颤,露出?几分怜悯:“你真可怜。” “是很可怜,不如你随我下山,你做城主,我做城主夫人?,如何?”承桑意伸手,洁白的掌心?中?露出?一道光,光化为火焰,直扑远处的兔子而去,她哄少女:“你瞧,我可以给你捉兔子。” “不成,我还是做我的小祖宗。”少女摆摆手,她可不上当,万一城主回来了,她还得卷铺盖走人?。 “你走吧,我去捡兔子了。”少女朝着兔子追了过去。 承桑意岂会走,巴巴地?跟了过去,说道:“你怎么会是这里的祖宗呢?” “飞升的前宗主是我的妻子,你说,我是不是这里的祖宗?”少女不厌其烦地?回答。 一人?在前面走,一面在后?面跟。 捡来的兔子,剥皮洗净。 承桑意说:“我会烤兔子,烤得很好吃,我给你烤?” 少女皱眉,很快就答应下来,她是这里的祖宗,习惯下面的人?讨好她。 承桑意挥袖生起?了火,兔子置于火上炙烤,远处的山头上传来丝竹声。 “你要不要回去看看?”承桑意问?少女,“你好歹也是丹青的师娘。” “不去了,我只?是挂名的祖宗罢了,什么都不会,天雷符还是我偷来了。”少女不为所动,眼巴巴的盯着面前的烤兔子。 闻言,承桑意拂袖扫过她的额头,试探对方底细。 不想,灵台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她怎么活下来的? 承桑意心?凉了一片,而少女乐颠颠的添柴,丝毫不在意对方的试探。 少女屁颠地?问?承桑意:“你那个城主为何和人?家跑了,是不是你管得太?严了?” “她想跑就跑,我也拉不回来。”承桑意席地?而坐,百年?来早就习惯了自在的生活,不受拘束,活得随心?。 她坐下来,少女挤到?她的身边,冲她挤眉弄眼,“你和我说说,你们之间的故事。” “没什么好听的,她突然就跑了,连个音讯都没有。我也不想她了,她回来,我也不认她。”承桑意任由少女靠近着她,淡淡的香味飘来,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少女不自觉,凑到?承桑意跟前,“你不想她吗?” “不想。” “你肯定不爱她。”少女笃定一句,“我瞧山中?许多道侣,都是爱得死去活来,一方不见了,恨不得追随他去了。你怎么不去追了?” 承桑意心?情很好,唇角勾了清淡的笑容,“你懂什么是爱吗?” 少女贴着承桑意:“什么是爱?” 阳光好,仙气笼罩,林子里也暖和,两人?席地?而坐,靠得很近。 承桑意凝着少女雪白的肌肤,沉思须臾,道:“爱一个,如同你看烤肉,没有它,活不下去,想要日日见它,懂吗?” “我懂了。”少女若有所思,侧脸擦过承桑意的肩膀,玩笑道:“你不爱她,所以你没她,还可以继续活。” 承桑意没有回答。 第187章 兔肉烤好了,少女兴奋地?爬了起?来,撕了兔腿递给对方。 承桑意看着兔肉,毫无食欲,她辟谷多年?,几乎不碰这些油腻的物什了。 她忍着恶心?轻轻咬了一口,少女大口大口吃着,眉眼扬起?,十分高兴。 山上的丝竹声还没有结束,兔子已吃完了,承桑意几度泛起?恶心?,最?后?,还是撑着下来。 少女要回去了,安慰承桑意:“你也别伤心?,换一个道侣也是不错的,何必困在自己。” “你要去哪里?”承桑意好奇,她不懂少女在凌霄宗的地?位。 剑派宗门都是按照实力?论?尊卑,少女没有灵力?,空有其表,必然会让人?轻视的。 少女取出?一张飞行的符纸,“爬山太?累了,我先回去,你上去吧。” “我送你。”承桑意不由分说,抓住少女的肩膀,带着她一起?腾空。 少女身子飘飘然,星眸圆瞪,眼中?掩饰不住惊喜。 两人?飞到?山门前,一起?落下,少女紧紧抱着承桑意的腰肢,四下打量一番。 门人?见到?她归来,上前去迎,“老祖宗,您回来了。” 言罢又与承桑意行礼:“承桑夫人?。” “你还真是个夫人?啊。”少女惊诧一句,“我还以为你骗我玩儿的呢,你家城主跑了一百年?都不回头?” 承桑意轻轻瞥她一眼:“不如你去做城主,先快活一番,城主若回来,我们一起?将?她杀了,如何?” “不成,你自己杀,我不杀人?,”少女摆手,提起?裙摆就要跑。 跑了两步又被拉了回去,她意外:“你拉着我干什么?” “回去做城主,我用三座城池做聘礼,如何?”承桑意稍微用了点法力?就困住少女,眉梢轻扬,“我那里不辟谷,想吃什么都有。” 少女被定住,恶狠狠地?瞪着承桑意,“不去,我的徒子徒孙不会答应的。” 下一息,承桑意拦腰抱住她,与门人?吩咐一句:“告诉你们宗主,就说我借你们老祖宗一用。” 承桑意直接抱着人?走了。 “你有病啊!”少女止不住暴怒一句,“我和你熟吗?用不用,你放我下去。” 怒吼没用,承桑意圈着人?直接回到?城主府。 少女刚想发怒,承桑意懒洋洋地?看她:“做城主,我就是你的。” “你就是我的?”少女嘴角撇撇,眼神闪烁:“你有什么好?” 承桑意:“……” “整个城池都是你的,有吃不完的烤肉,有吃不完的好吃,不用辟谷,这里也会奉你为祖宗。” 少女闻言,上下打量着城主夫人?,由上而下,最?后?,目光定在对方的唇角上,“我觉得,你像骗子。” “如何骗你?”承桑意不解,“就你这样,身无长处,一文钱都拿不出?来,有什么可骗的。” 少女瞪她,转而一想,也对,自己什么都没有,骗的话,也只?有自己这个人?了。 经过深思冥想后?,少女拍掌决定,“成,但你得听我的。” “好,什么都依你。”承桑意想都不想就答应下来。 少女嬉笑一句:“你先送我回去。” 承桑意瞥她一眼,“我这里有上千只?兔子,养得可肥美了,算一算,一天一只?,你可以吃三年?。” “哪家好人?养一千只?兔子。你那个跑路的城主难不成是兔妖?” “对,你说的对,兔妖。”承桑意颔首,朝少女走近一步,盯着她澄澈的眼睛,“所以,你想跑吗?” “等我吃完三年?的兔子再说吧。”少女心?虚,避开承桑意的眼神,口中?嘀咕:“碰到?个疯子美人?。” 承桑意只?当没有听见,牵着她的手,往里面走。 里屋摆着一张玉床。 “好大一张床!”少女惊呼一句,惊喜的上前摸摸床沿,“你这里宝贝不少啊。” “你喜欢,送给你!” 第96章 今世番外二 一张床占了房间的一半位置。 少女?眼珠子?转了转, 随后扫向承桑意,对方烟姿玉骨,由上而下, 骨子里透着一股矜贵。 再看看这张床, 她品了品, 问承桑意:“我问你啊,这张床上睡过几个人。” “我一人罢了, 城主跑了以后,我才买回来的。”承桑意含笑,看着?稚气?不懂事,肚子?里的鬼主意多着?呢。 还知道那么深的事情。 一听只有?一人睡过, 少女?彻底放心了,翻身跃上,舒坦地躺下。 “你的城主为何不要你。” 人躺着?, 话?还是?不停。承桑意也不介意,顺势躺在她的身侧,“大概嫌弃我长得?不好看。” “啧啧啧, 那人眼睛多半是?瞎了。你是?我醒来?见过最好看的女?子?。”少女?洋洋得?意, 眼珠子?又是?一转, 好奇地问承桑意:“我还没问你,你怎么带我回来??” “长夜漫漫,寻个说话?的人罢了。你孤独吗?”承桑意问。 两人笔直的躺着?,肩膀靠着?肩膀, 没有?越矩,没有?靠近, 更没有?暧昧的举止。 少女?回道:“确实很孤单,我醒来?后也没人和我说话?, 我见到你,才有?人说话?的。对了,你叫什?么?” 第188章 承桑意失笑:“你都随我回家了,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你也不知我的名字呀。再者名字不过是?一称号罢了,无关紧要。张三李四王五赵六,无甚新奇之处。我叫长明。” 少女?声音清脆,喋喋不休,丝毫不怯弱。 听到‘长明’二字,承桑意眸色骤然变了,忍不住伸手攥住长明的手腕。 “你抓我做甚?我说的不对吗?” “对,你说得?都对,我唤承桑意。”承桑意内心悸动,丝毫不敢露出来?,徐徐松开长明的手,忍不住侧身望着?她。 两人四目相接,屋内骤然安静下来?。 承桑意抿唇抑制自己?的激动,而长明却直勾勾地看着?她:“你好像在哭?” “你看错了,谁会好端端哭。”承桑意理屈,伸手捂住她的眼睛,迅速擦净自己?的眼泪。 待松开手,承桑意已恢复常色,轻甩衣袖,举止缥缈,看得?长明心花怒放。 “你可真好看,城主一定是?眼睛不好。”长明轻叹一声,而后主动握住承桑意的手腕,“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又说:“只有?喜欢才会让人无缘无故的对人好。” “你很聪明,我对你一见钟情。”承桑意低眸,不敢面对长明的直视。 这句话?,迟了百年。 “长明,我喜欢你。”她说。 长明掩唇笑了,“你可真实诚,也很傻,难怪会被人家抛弃。罢了,我陪你,若是?你家城主回来?了,我再走。” “那、我谢谢你。”承桑意笑了,泪水在眼中?转了转,回头之际轻轻擦去。 **** 府里添了位新主子?,衣食住行都要改变了,承桑意本是?辟谷,这回让人变着?花样做吃的。 长明刚住了两日?,凌霄宗的弟子?就找上门来?了,想要请小祖宗回山。 “我不回去,再住上几日?,你们告诉丹青,不必担心我,让她好好修炼。”长明摆摆手,觑了承桑意一眼,城内有?吃的有?喝的,过得?很是?舒畅。 弟子?们面面相觑,与承桑意说道:“承桑夫人,我家宗主说小祖宗敢醒,前尘尽忘,望您见谅。” “我知道。”承桑意点头,“贵宗的恩情,我记住了,来?日?再报。” 凌霄宗的弟子?行礼走了。 长明望着?对方离开,转头问承桑意:“什?么恩情?” “小小的恩情罢了。我还有?两座城池呢,你可要去看看?”承桑意避开她的话?,“都很热闹的,你也会喜欢。” 长明是?喜欢热闹的小狐狸。 果然,长明的眼睛亮了起来?,“去啊,你有?三座城池,都是?那人的吗?” “对,都是?她的。她跑了,我捡了大便宜,你说,我是?不是?该高兴?”承桑意转头问她。 承桑意歪靠在坐榻上,肌肤雪白,满身清冷。 长明迎上她的视线,笑得?直不起腰,“跑了便跑了,给你这么多东西,也是?不错的,也算对得?起你。” “对得?起我?那这百年孤独如何说呢?”承桑意轻阖眼眸,心跳怦然。 百年的时间太久远了。 久到她快分不清日?月时辰,久到她想放弃生命,可丹青每年都会告诉她:长明会来?的。 简单五个字,撑着?她度过一日?又一日?。 屋内有?些寂静,承桑意眼底晃动着?水泽,长明默默注视她,日?光将她细腻白皙的面容勾勒出完美的轮廓。 这样的女?子?,有?实力有?地位,却说她孤独寂寞。 长明撇撇嘴,眼睫轻颤,“你就是?被伤了心,至今还没走出来?。惦记着?前面那位呢。” “你过来?。”承桑意朝着?少女?招招手。 长明巴巴地过去了,刚靠近,对方直起身子?,勾住她的脖子?,直接吻了上来?。 长明:“……”这么直接吗? 心忽而跳了起来?,沉寂百年的心活了。 软玉温满怀,剧烈的心跳撞上了同样剧烈的心跳。 冷冷的香气?在鼻尖萦绕,染出几分从未有?过的旖.旎。 长明眨了眨眼睛,唇角贴到柔软的唇角,一股奇异的香气?飘来?,让人心神?飘荡。 心跳到了嗓子?眼时,承桑意松开她,“高兴吗?” 长明下意识舔了舔自己?的唇角,有?一股奇妙的感觉,她点点头,“很刺激。” 听,多坦诚的话?。 承桑意笑了,“你想试试吗?” “不想。” 承桑意:“……” 少女?轻飘飘的拒绝承桑意的话?,让承桑意红了脸,“你、不喜欢?” “你亲我就好了。”长明语焉不详地回了一句,屁颠屁颠转身走了。 日?子?忽而快了起来?,承桑意有?些恍惚,直到听到长明出门召唤婢女?的声音。 她说:“我想喝酒,晚上我与承桑夫人饮一杯酒。” 承桑意轻笑一声,还是?喜欢喝酒、烤肉。 不记得?从前,习惯却没有?改变。 承桑意舒心,有?些犯困,听着?长明絮絮叨叨的声音,她迷糊地睡了过去。 百年来?,她第一回睡了好觉,没有?梦没有?惊醒。 第189章 醒来?的时候,酒已备好,肉还没烤,院子?里架起了火,长明围着?火转圈,不知在忙些什?么。 睡了一觉,承桑意的精神?好了许多,走出门,“你在做什?么?” “你醒啦,你烤肉吧。”长明很自然的将烤肉的任务交给承桑意。 承桑意挑眉,“又吃烤肉,换一个,我带你去酒肆。” “酒肆?”长明疑惑了一瞬,下一息,承桑意握住她手腕,“城主,我们出去吃。” 长明亦步亦趋地跟着?对方,凝着?对方纤细的手腕,唇角一撇,甚好。 承桑意多年不去酒肆,随意找了一间屋舍大的,拉着?长明进去。 “你出来?吃东西,要给钱吗?” “你说呢。” “我觉得?不用给的。” 承桑意淡笑一声,“要给的,不能?吃白食。不过今日?我带着?钱。” 灯火煌煌,两人手牵手着?,身影重合。长明回头看着?两人重叠的影子?,扬眉笑了。 大堂内挑了个座位,两人落座,长明左观右望,好奇道:“你常来??” “第一回,辟谷。” “真无趣。” 长明托腮,好整以暇的看着?对面的女?子?,眉眼清冷,顾盼生辉,她玩笑道:“我觉得?我捡了个大便宜。” “是?吗?分明是?我捡了个便宜。”承桑意冷笑一声,“跑路的城主给我数千年的寿命,又将三城理得?井井有?条,一切都很妥善,然后,她再跑了。” “我觉得?你的话?,有?些奇怪。”长明说道,“我给你捋捋,这里这么好,她跑什?么呢?” 承桑意意味悠长道:“外面的野花更香,你懂吗?” 长明瞬息就懂了,甚至露出同样神?秘的神?色,悄悄靠过去:“有?你好看吗?” “没有?。她眼瞎了。”承桑意偷笑。 长明没看懂她的笑容,还点点头,十分赞同她的话?:“对,眼睛瞎了。” “所以我来?找你了。她找一个,我找一个,甚好,你觉得?呢?”承桑意说道。 承桑意语气?玩味,说话?间,修长翻卷的眼睫轻颤,十分狡黠。 什?么都不懂的长明上钩了,“说得?也是?,不能?亏了自己?。你用了百年才想明白这个道理,太晚了。我若是?你,一日?一个美人,左拥右抱,极为快活!” 承桑意:“……”她忘了长明擅虎狼之词。 话?匣子?打开后,长明喋喋不休地拉着?承桑意说话?:“我们宗门内有?许多道侣,听说结成道侣有?助于修行。便有?弟子?四处沾花惹草,啧啧啧,我亲眼见过两个女?子?抢一个女?子?,打得?可精彩了。” “打架前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承桑意觉得?哪里不对,捉奸现场啊。 长明明亮的大眼睛闪了下,理所当然道:“见到了,不就是?双修,我烤兔子?,他们双修,与我无关呀。我兔子?烤好了,正好一面吃肉一面看她们打架。不过呢,功夫差了些,打来?打去,都没有?你一招有?用。” 承桑意扶额,她就不该开这个头。 长明还在说:“这不是?寻常的事情呢,还有?些更不寻常的事情。我告诉你话?说,我那些徒孙们喜欢在林子?里……” 话?没说完,承桑意捂住她的嘴巴,“好了,你别说,我都知道了。” 长明兴奋,有?种见到同道中?人的熟悉感,“你也见过?” 承桑意:“……”我是?这个意思吗? 绝对不是?。朕曾经也是?一朝女?帝,犯不着?跑到林子?里看人家野鸳鸯。 她顿了顿,摇首:“没见过。” “哦,有?空带你见见。”长明十分阔气?。 承桑意:“……” 第97章 今世番外三 长明在城主府常住下来, 凌霄宗派人送来她往日的衣物与器皿,一应摆设。 丹青忙得除妖,便也没有来过, 长明倒也自在, 闲暇时分惦记着带承桑意去山上游览风光。 承桑意懒得应她?, 丢了几本修炼的册子给她?,她?学了一通, 学得十分快。 承桑意大?意了,找了几本难些的册子。 长明看了一眼就?没看了,“凌霄宗入门的都比这个难,你是故意给我找事做?” “是吗?”承桑意欣心虚, 思?考须臾,道一句:“我带你去京城,让你见一眼我的子孙后代。” “咦, 你生孩子吗?”长明又是一句震惊的话抛了出来。 承桑意习以为常了,还?是耐心解释一句:“我弟弟的孩子。” “那也不算你的孩子,最多算你们?承桑一族的后背。”长明嘀嘀咕咕, 转头却见承桑意收拾行李。 承桑意收拾了, 她?不好?不收拾了, 刚想伸手,承桑意止住她?,“我来。” 她?发话了,长明叉腰站在一侧嘀咕起来, “你也是皇族的人?” “做过七载的女帝。”承桑意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那段时日, 恍若隔世了。 可天道不公平,只给她?七年的时间, 好?在重活一世,算是完成了自己的心愿。 长明又问:“怎么?就?七年了,被?人赶下来?” “不是,驾崩后来了这里。” “你驾崩怎么?又活着?我听说无人可干涉天子之命,你怎么?活下来的?天道让你死,你竟然又活了这么?多年。”长明追问到底,“是那个城主让你活的吗?” 第190章 承桑意也没反驳,点点头:“对,她?后来走了。” “是死了吗?”长明终于?反应过来,逆天改命的人能有几个好?下场。 消失百年都不回?来,那不是死了。 承桑意摇首:“活着。” “那去哪里了?” “不知?道。” 两人相对无言,长明眼眸澄澈,承桑意脸色阴沉,承桑意想说那人便是她?。 话到嘴边,转了个圈,又吞了回?去。 承桑意继续收拾行李,几件衣裳即可。长明围着她?打转,目光婉转,“你说,她?对你那么?好?,你却背着她?找我,甚至亲我,公平吗?” 承桑意嗤笑一声?:“我给她?守了百年,还?不成吗?” “百年啊。”长明又说不出话了,确实,百年时间足够让人遗忘另外一个人了。 百年时光对于?凡人而言,便是一生。也算够了,且那人活着走了,不能怨怪承桑意。 她?又问:“你喜欢她?吗?” 承桑意:“爱之如命。” 长明忽而又不高兴了:“我呢?” 承桑意:“惜之如命。” 长明心里又泛酸:“你爱了一个又一个。” 承桑意口中苦涩,无言以对,两步走过去,毫不犹豫的吻上少女翘起的唇角。 少女翘起的唇角被?唇角贴上,慢慢地,弧度弯下,转为愉悦。 抚慰过后,承桑意拦住少女纤细的腰肢:“你的意思?是我不该喜欢你?” 得了糖的少女也是满心愉悦,自然不会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 承桑意凝着她?,唇角摁在她?的指腹上:“你的意思?她?走了,我应该孤寂千年万年,乃至一生?” “这么?一说,对你也不公平。”长明自己先糊涂了,为了让自己颜面过得去,她?追问一句:“那、那你找过她?吗?” “找了,找不到。有人说她?在京城,我找遍京城每一处。后来有人说她?在凌霄宗,我又摸便凌霄宗每一寸。百年的时间,我从未放弃过。我想问她?,为何?突然离开,最少留一句话给我。” “我身上的妖丹便是她?的,她?将妖丹给了我,自己走了。我在想,她?应该觉得我是个累赘,外面有更好?的,所以,她?不要我了。” 承桑意认真低语,认真注意长明的神色,“你说,我该怎么?办?” “妖?是个妖怪啊,可是没有妖丹,她?会死的,那是她?的本源之力。”长明怅然,“怎么?会有那么?傻的人了。没有妖丹,就?算侥幸活下来,也不会化形了。” 所以,你是怎么?说下来的呢?承桑意想问,可长明忘了过往前尘。 “活下来,走了。好?了,我去收拾行李。京城的核桃糕很好?吃,城主府内做核桃糕的庖厨死了,我去京城偷师学艺,以后做给你吃。”承桑意松开少女柔软的腰肢,回?身收拾行李。 说起吃的,长明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双眸绽亮,“好?,你学,我吃。” 行李收拾好?,承桑意找了一辆马车,两人慢悠悠地驶去京城。 一路上也可游览风光,走走停停,见湖游湖,见山爬山,见识各地习俗。 今年春日出发,路上过夏日、秋日、冬日,到了京城,已是来年春日了。 站在城门口,长明贪恋的吸了口气,“我听说承桑一族建国两百多年了,甚是厉害。” “是吗?一般般,睁大?眼睛选择储君罢了。”承桑意淡淡地说了一句。 长明问她?:“你是不是掺和?了?” 承桑意得意道:“我只是托梦告诉现任君主,谁是最好?的储君罢了。” 长明跳了起来,“你怎么?可以玩赖。” 承桑意轻挑眉梢,牵起长明的手往里走,“都说不可甘干预天子乃至皇族之事,我只是托梦罢了。好?在他们?最好?都很听话,今认帝王是女子,丞相也是女子,甚好?。” “丞相是什么??”长明好?奇,“很重要吗?” “百官之首,统领百官,皇帝之下,属她?厉害。懂吗?”承桑意认真解释,“你要去见见这位厉害的女子吗?” “我有你了,见她?做什么??”长明摆手拒绝,视线很快被?香味吸引了注意力,屁颠屁颠跑开了。 这句话很受用,承桑意唇角轻撇,顺势勾上长明的脚步。 长明走走停停,不停尝试着吃的,吃了一口觉得不好?吃,回?身的递给承桑意。 一路吃下来,承桑意脸色黑了,“我不想吃了。” 好?吃的你自己吃完了,不好?吃都丢给我,撑都要撑死了。 长明这才收敛,转身跟着她?去找客栈。 承桑意本就?是皇女出身,惯来奢华,选的客栈都是最好?的,还?是一个套间,里面什么?都有。 长明舒服的泡澡,爬上床的时候,浑身都很舒坦。 须臾后,承桑意扯下锦帐,翻身压在少女身上。 少女眼眸颤了颤,许是没有明白过来,承桑意与她?十指紧扣,她?问:“你做什么??” “我吻你,你高兴吗?” “高兴。” “我吻你了。”承桑意低语一声?,轻轻地吻上少女的唇角。 简单的吻罢了,长明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湿.热的吻落在耳后,心里掀起阵阵涟漪。 第191章 她恍惚明白了什么。 锦帐低垂,春风飘过一阵又一阵,荡起了青丝,勾起了涟漪。 **** 一夜云雨后,承桑意去偷师学艺了。 她悄悄去了后厨,厨房里待了三五日,出来后,表示不在话下。 借用客栈的后厨,承桑意做了一盘又一盘的核桃糕,不是齁死就是硬了,没有一块能吃的。 长明吃得要吐了,承桑意头晕眼花,一个劲地问长明:“哪里错、哪里错了。” “你不是没掌握好火候,就是蜜糖多了。你说说你,还能做什么。”长明不禁埋怨,胃里一阵翻涌,当真要吐出来了。 承桑意不做了,直接摆烂,“我带你去见一见。” “见什么,看看我的做法和她们的做法有何不一样。”承桑意不服气。 长明缩在凳子上,“你将秘方偷来就好,你如何知晓分量呢。” 承桑意理直气壮道:“你说得也是,我将人迷晕,再问一遍秘方,便可。” 长明意外:“你还是皇帝吗?” “曾经是,如今不是。核桃糕罢了,朕会学会的。”承桑意同长明认真点点头,眼中的隐晦被认真取代。 长明睨她一眼,随她去。 晚间,承桑意倒是狠狠折磨了她。 翌日清早就不见影子了。 长明醒来推开窗之,窗户对着街道,下面刚好路过一个女子,官袍、红马、肌肤雪白,气质矜贵。 京城果然是个好地方,连这等好看的美人都有。 一眼过后,长明转身走了。 承桑意夜晚才归,手中带着一个秘方,表示学到了,也掌握住火候。 长明想起一盘又一盘的核桃糕后,下意识就有些反胃,“别做了,我想吐了。” 承桑意弄了些手段才将秘方拿了过来,自然视如珍宝,小心翼翼地妥善放好了。 长明随口与她说起白日的见闻,京城美人多,开个窗也能见到那么多美人。 随口一说,引起承桑意皱眉:“好看?” 长明点头:“好看,惊鸿一瞥,甚为惊艳。” 承桑意点头,睨她一眼,道:“除了好看还有呢?” “没了,匆匆一瞥罢了,我与你说一说。”长明不以为意,笑了笑,上前主动抱住她:“我想去宫里看看,一起去。” “不去了,你惦记着你的美人罢。”承桑意拂开她的手。 长明不解,“生气啦,我说旁人好看,你就生气,你这气性太小了,我夸赞罢了。又不会再见,那不过是一个花瓶,我说花瓶好看,你也会生气?我夸的是再也不会见面的美人,你气什么呢。” 话简单,道理却是对的。再也不见的人,夸赞一句罢了,又不会时刻惦记。 承桑意累了,回身躺下,长明屁颠屁颠地跟上,顺势躺了上去。 翻身、压着、吻上她的唇角。 承桑意睁开眼睛,目视熟悉的眉眼,心中本就不存在的气不知去了哪里。 长明小心翼翼地吻上她的唇角、眉眼、下颚。 承桑意阖眸,享受着她的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