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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胡将滚热的水悉数倒进浴桶里,招呼谢见君过来沐浴,“你先洗着、我去、我去再烧些热水来、”,正说着,他转身就要出屋,不成想被人一把拽住手腕给扯了回来,木桶脱手,掉落在地上,发出闷闷的撞击声。

    谢见君不由分说地将小夫郎笼罩在怀中,沉甸甸的脑袋抵在他的颈窝处,“云胡,我好累呐..”。

    温热的吐息喷洒在云胡的耳廓,酥酥麻麻的有些痒,他下意识地侧了侧身子,却被搂得更紧,几乎连呼吸都要被剥夺,他抬袖抚了抚他的脊背,劝慰道,“要、要不先去、去睡会儿?”。

    谢见君既不应话,也不见动作,只抱着他不撒手。

    静谧的屋中,呼吸声愈发沉重,好似有什么说不出道不明的东西在滋生发芽。

    “水、水要凉...”,云胡张了张口,未尽的话语悉数淹没在铺天盖地的亲吻中。

    谢见君宽厚的掌心桎梏住他的后脑,细碎的亲吻转瞬化作了唇齿间的纠缠,强势地攫取着小夫郎的香甜。

    二人隐于水中。

    平静的水下氤氲着汹涌的爱意。

    水潮涌动,忽而泛起一圈圈细碎的涟漪,良久,归于安宁。

    “骗、骗子、嘴上说着累、却、却还这般胡闹、”,云胡小声嗫嚅道,声音里隐隐浸着些许的潮意,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亲昵而已,可自己偏巧就着了他的道,大白日在堂屋里不管不顾地闹腾起来。

    谢见君侧耳听着他有气无力地嗔怪,一脸无辜,“我何时骗你?单单你说受不住,我便停了不是?”。

    “你、你这人、”,云胡磕磕巴巴,好半天道不清一句完整的话来,只觉得自己那位端方持重温文儒雅的夫君倏尔不见了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笑眯眯大尾巴狼,“嗷呜”血盆大口一张,便将他都吃抹干净。

    他换了身干爽的衣裳提着木桶就要出门,临到门口又担心“大尾巴狼”受凉,复而回来扔给他干爽的手巾,才气鼓鼓地哼了一声瘪着嘴走了。

    谢见君无声地笑了笑,半靠在浴桶的边缘,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疲惫如滚滚洪水翻涌而来,他拿过搭在一旁的帕子拧干净了身。

    在号房里窝了三天,满身都沾染了沤馊的难闻味儿,这一番沐浴后,才觉得舒服了些许。

    刚将水津津的堂屋收拾好,被季家马车送回来的满崽恰恰进门。

    “阿兄,你首场考得如何?”,他兴冲冲地推开屋门,凑到谢见君跟前问道。

    紧随其后的云胡一把握住他的嘴,“不、不可以问!”。

    “为什么不可以问?子彧也问了,宴礼兄长说能考状元呢。”,满崽不明所以,仰头看向云胡,稚声稚气道。

    “总、总之不能问、我做了你爱吃的菜窝窝、帮我去、去端来…”,云胡迅速岔开话题,将一脸好奇的满崽支了出去,回头瞧着谢见君笑意盈盈地瞧着他,他抿抿嘴,颇有些难为情道,“你别有压力、状元不状元、都、都无妨…”。

    左右如今豆腐坊的营生还能说得过去,每日都有固定的三五百文进账,再加上膏火银的补贴,他想,即便谢见君这次考不中,再等三年也不是等不起,若是此时太急于求成,怕是要让他有负担了。

    谢见君见小夫郎这般的小心翼翼,心里一软,“没事,可以问,我自觉这首场,答得还尚可呢。”

    云胡轻点了点头,转而说起旁的事儿来,没再将这个话茬子接下去。

    炕桌上,

    等不及吃完饭,刚坐下,满崽就将自己写的大字从柜子里翻找出来,拿给他家阿兄瞧,“阿兄,你不在的时候,我可是每天都坚持习字呢!”

    “是嘛,我们满崽居然这般勤奋刻勉,着实让阿兄意外!”,谢见君接过纸张,捏在手里打量了两眼,这一连学了大半年,小崽子的字总算是脱离了狗爬,看起来有点正经模样了。

    “我可没趁着阿兄你不在家就偷懒耍滑哦!”,满崽挺着胸膛,眉梢飞出一抹小得意,丝毫不提云胡是如何对他威逼利诱,盯着他将课业写完才肯放他出去玩的。

    云胡倒也没揭穿他,还顺着谢见君夸奖他的话跟了两句,直乐得他眉眼都笑成两道弯弯的月牙,连梨涡里也盛满了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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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暂的休整了一日后,初十一早,谢见君提着考篮又入了贡院。

    这第二场,考的是试论一道,判五道,诏、诰、表、内科一道。经由夫子数次指点,他一路答下来,还算是顺畅。

    其实不然,三场乡试最为注重的是首场的经义题,后两场的策论只要行文通畅,落笔工整,引经据典均为属实且避其忌讳,在主考官那儿都能挂得上号。

    初十四的末场为试经史时务策五道,在此之上还加了三道算术题。

    谢见君拆开考卷时,先行将题目从头到尾都扫了一眼,见着有算术题才宽下心来,心道夫子和山长的消息来源果真是可靠,但听着考场中随处都是考生们的嗟叹声,他又不免有些唏嘘。

    并非所有考生,都能从先生那儿提前得来这“算术复兴”的消息,从四方镇过来的卢笙也是首场考试结束后经他提醒,才闷进书铺里临时抱佛脚,翻看了几天的《算术简章》,但也有部分来自于闭塞地方的考生,乍一见到这突如其来的算术题傻了眼。